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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会记得

作者:独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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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食 2

第六章 月食

2

慢慢地、慢慢地走进了命运早已撰写好的情节。
但他大手一挥:“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钱,以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而不必再受到金钱的制约,遇到好男人,就嫁了,永远不要向他说起你的过去。”
“所以我找筠凉问到你填报的志愿,我跟你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把自己弄得跟什么都不怕一样,而其实你怕很多很多事情……你怕生理期痛经,你怕看到喜欢的衣服买不起,你怕冬天晚上睡觉没有电热毯会冷,你怕我不是真的爱你……这些,我都知道。”
她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明白了。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没有在户口本上看到“离异”这两个字,我一直心存侥幸,以为我们不过是生离……我一直以为,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回来乞求我的谅解了……
筠凉曾经说我就像哪吒。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沈言很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情,良久,她没有开口,似乎在考虑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是否有些不够道义。
化妆完毕之后,陈曼娜凝视着她:“我真的没看走眼,沈言,你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原来在我对一切还处于懵懂的时候,我的生命,已经缺了一块。
同样觉得自己的生命缺失了一块的,还有独自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的沈言。
她问过沈言,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说话,从那之后,这个女生视沈言如无物,偶尔还会在背后跟别人说起沈言的装腔作势:“都到了这里,还装什么清高。”
你见过月食吗?
在经历了这么多起承转合之后,我懂得了她的良苦用心,于是决定用缄默来成全她的愿望。
“初微,你什么都不要说,耐心听我说完这些话就好。”
发生在自己生命里的一次如此重大的灾难,为什么听起来就像一个蹩脚的故事?我冷笑着看着她,去你的,你说完了吧,说完了我走了。
“这段日子我头脑不太清楚,弄混了避孕药和VC……你知道,我的医药箱里挺乱的。”
这番话在他的心里已经打了无数次的腹稿,说出来自然一气呵成。
她去找陈曼娜,几乎想在她的面前跪下来,可是对方告诉她:“我喜欢你是一回事,可我绝对不会借钱给你,你不要觉得我狠,生活比我狠一万倍。”
她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表情里有一种容不得我当成玩笑的认真:“宋初微,是真的!是你奶奶亲口告诉我的,你小学的时候有两年是在你外婆家度过的,我有没有说错?事情就是发生在那两年,他们都怕你承受不了,所以一直瞒着你……”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筠凉大哭起来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
不是装的,我知道,他脸上的悔恨和心疼都不是装出来的,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我看着他,觉得很心酸,其实不必这样,辞远,你不必为了我这样,我算什么东西呢,我只是这个浩瀚宇宙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狗屁。
“真巧……”黑暗中,沈言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当时有一个对她还算友好的女孩子,比她大一岁,有事没事都会找她聊聊天。
他微笑着看着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姓苏。”
奶奶的葬礼并不铺张,按照老人的遗嘱,一切从简。
那天晚上沈言穿的是一条黑色的深V领的裙子,坐在一堆庸脂俗粉中间,更显和图书得冰肌雪肤、光彩夺目。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其实我的目光早已失焦,灵魂早已经飞到不知道多远多高的地方去了……
沈言终于将投射在咖啡杯的目光收回,她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我要跟你说的,是同一件事。”
他连夜从Z城赶来这里跟她见面,似乎一定要将很多事情做一个交代。
顾辞远在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连拜拜都没来得及跟林暮色说就冲出了酒店的房间,当林暮色裹好浴巾从房间里追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哪里还有顾辞远的影子。
两个半小时之前,我蹲在双黄线上,有一个心情不太好的司机从我边上开过去的时候忽然对我吼了一声“想死滚远点”。
短时间之内你无法看出命运所做出的安排到底有何深意,这个男人不过是公干的机会,偶然遇见了沈言。
因为这个选择,她在大学四年里过得很轻松,并且利用这个男人为自己累积了一定的人脉,早早就做好了抽身的准备。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爱的人根本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爱我……
在我打了那个电话的两个半小时之后,顾辞远站在了我的面前。
至于我已经获悉父亲早已不在人世这件事,我并没有让我妈知道。
“黎朗,我怀孕了。”
陈曼娜一副拐弯抹角的模样,她说话的风格一贯就是这样:“有个男人看上你了,听说你还是处|女……愿意带你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月食是一种特殊的天文现象,当月球运行至地球的阴影部分时,在月球和地球之间的地区会因为太阳光被地球所遮蔽,就看到月球缺了一块。
我的头慢慢地垂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我骗不了自己。
她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地上升,一阵寒气从心底冒起来:他甚至,连电梯都等不及就要去见那个贱人……
“对了,你不是也有事情要跟我说吗?”黎朗怕沈言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连忙先岔开话题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如果不是陈曼娜对她的照顾,她根本就无法再在夜总会有立足之地。
沈言气结,她残存的自尊心被“卖”这个字,狠狠地刺痛了。
直到电话拨通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无论我把这个人的号码放在黑名单里多久,这串数字其实都已经镂刻在我的脑袋里,无法磨灭。
在离开学只有二十天的时候,她在小旅馆里数着那对于学费而言还是杯水车薪的一叠钞票,感觉到残酷的现实已经将双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稍稍再用一分力,她就会窒息而亡。
她不会一辈子都受制于姓苏的那家人,在她青春年少的时候,为了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她委身于那个男人,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别无他法。
自从上次黎朗说他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那天开始,她抽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以前整个房间里都是薰衣草的香味,如今却被烟味所取代。
教会我这句话的沈言,在落座之后对黎朗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原本以为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已经随着之前的眼泪儿蒸发殆尽了,没想到,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之后,我竟然还是会落泪。
因为需要钱,这是最真实的理由。
“你知道最重要的底线是什么吗?是钱,有了钱你才有选择,有选择才不怕活下去。”
自从离开他的那天开始,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去找过他,就像离开夜总会的时候,她原本想要留下陈曼娜的联络方式,和*图*书可是对方也如同这个男人一样决绝:“沈言,你今天踏出夜总会的门,从此之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不是我绝情,你明白,我也是为你好。”
潜意识里,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变得强大,不再是那个蜷缩在五十元一天的破旅社里的穷姑娘,她终于可以挺直脊梁去做一个施恩的人。
谢谢那个陌生人让我知道,原来我的父亲不是失踪……而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以前一直以为,成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其实在某些时候,命运会将我们揠苗助长。
《圣经》里说,日光底下无新事。其实月光底下何尝不是一样呢。
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开着车返回公寓的时候,沈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脸上挂着近乎凄厉的笑容。
挂掉电话,顾辞远冲出酒店大门,随手打开一辆正在待客的的士,还不等司机反应过来,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红色钞票摆在司机面前,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司机说:“Z城,少了我下车取给你。”
我们在昔日熟悉的校园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一刻,所有的怨怼都得到了原宥,我心里那些一直令我痛苦的东西,终于像退潮一般,获得了平息……
但就在这一夜之间,我忽然觉得,其实我不是像哪吒……我是像那个叫作孙悟空的野猴子:曾经不知天高地厚,掀翻了天庭,最后被镇压在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下整整五百年,才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
顾辞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十五楼到达了一楼,一边下楼一边给筠凉打电话询问宋初微的行踪。
“你运气真好。”这是陈曼娜发自肺腑的一声感叹。
那个女生长得很甜,笑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来夜总会的客人都很喜欢找她,有时候时间晚了,她也会跟客人走。
最后我发现,那种声音原来来自我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沈言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但他没想到,原来女人的聪明会给男人这么大的压迫感。
“没新意。”沈言心里暗自冷笑一声,可是表面上,她依然不动声色。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一颗心始终吊在喉咙口,心里有句话在不停地重复,只想在下车的第一时间说给那个叫宋初微的人听。
过了很久,她拿起手机,随手拨了一个号码。
他慢慢地蹲下来,将我揽入怀里,我并不是不想推开他,只是我太累了,我没有力气反抗了。
这是我们认识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掉下眼泪:“初微,不会有第二次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我只知道现在我只想跟你好好在一起,等到毕业,我们就结婚,你不想工作也没关系,我养你。”
是陈曼娜派人把她叫进了包厢,这次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曼娜不敢怠慢,甚至亲自出来招待。
我在哪里?我茫然地看着地面上凸起的石粒,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见证过她那样不堪的年月的人,余生最好再也不要相认,说到底,这些人也算是她沈言命中的贵人,没有他们,便不会有后来的自己。
他终于不再颤抖,抬起脸来看着我,泛红的眼睛正视了我的推测,他确实是哭了。
他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捧着滚烫的茶杯,沈言觉得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平静下来。
沈言坐在她身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而正是她这副青涩的模样,更加激起了那个男人的胃口。
彼时,我坐在高中的田径场旁边,整个人就像一尾离水的鱼,他在我面前https://www.hetushu.com.com站了好几分钟,我费劲地睁大眼睛才能将目光在他的脸上聚焦。
明白,当然明白,已经说得这样赤|裸,赤|裸得令她觉得不堪入耳……
沈言明白,他在Z城有家,有妻子,有女儿,自己不过是被养在另外一个城市的金丝雀。
其实我们并没有分开多久,被他抱着的时候,我依然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我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款香水的名字。
这个问题令沈言一时之间有些语塞,顿了顿,她说:“我们毕竟还是不一样。”
他的身体有着轻微的颤抖,脸埋在我的发丛里,不肯正视我,也许他是哭了吧,这也不关我的事,他哭他的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为了我。
过了半天,她也轻蔑地回了一句:“如果有文凭,那就不一样。”
来来往往的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光源?为什么生活会像一张网?我的感情、骄傲、自尊,从这张网里全部流失了……
她是聪明人,权衡利弊之后,十八岁的成年人终于做出了这一生至关重要的一个选择。
黎朗心里一惊,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沈言,她脸上有一种洞悉了所有事情的微笑,这令她看上去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有些时候,命运貌似给了你选择,其实根本就没得选择。
“钱,当然,谁不缺钱来干这个呀……”她抽烟的姿势要比沈言娴熟得多,手指上已经有一团被熏黄的痕迹,“既然需要钱,为什么不过夜?”
我没有多余的一分力气挣脱他的怀抱,尽管这个怀抱我早已经不稀罕了。
但施恩,并不代表着她要将自己的幸福拱手相让。
时隔多少年,我终于完成了从叛逆到平和的回归,我终于站在母亲的面前亲口说出了一句:“妈,对不起!”
宋初微,你这个贱人。
沈言在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之后,选择了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她素颜坐在他面前,惴惴不安的样子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比她小五岁,正是春风得意、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
那一声吼,格外清晰地打在我的耳膜上,紧接着,我听见一种来历不明的啜泣,又像是呜咽,很细小很细小的声音……
他是这天地之间唯一自由的灵魂。
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双方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话,到底相处了几年,多多少少真真假假也有了一些感情。
沈言看着陈曼娜那张艳丽的面孔,心里生出一阵绝望,更绝望的是,她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筠凉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也十分急切:“唐元元说她上午下课就直接回去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你快去找她吧!”
辞远,你知道吗?从小我妈就教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我一直以为诚实是种美德,直到生活里残酷的真相一个一个轮番被揭开。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到达了“飞”,两个人的目的不同,初衷却是一样:既然某些事情是在这里开始,那就让它在这里彻底结束。
筠凉,你,还有我的母亲,你们通通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伤害我最深的人。
能够令一个人彻底放弃尊严、放弃底线,做出最大让步的不外是生活。
金钱、美貌、阅历、智慧,这些她都有了,现在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她能够掌控的男人,并与之缔结一段她能够掌控的婚姻,组成一个她能够掌控的家庭。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已经语无伦次了,可是我们心里都和-图-书明白,之前那些被人刻意离间的部分,正从我们之间渐渐地溃散、消失……
早就过世了……
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成了一团不会跳动的血块……哪怕你拿锥子去刺它,我也不会觉得痛了。
沈言说得对,有时候缄默也是一种表达,或许,它是人生中最有力量的一种表达。
陈曼娜最后说:“你自己想清楚,我还是那句话,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选择了。”
或许,自己还是比较适合跟简单一些的人相处,黎朗这么想了之后,终于开口:“上次你提议结婚之后,我认真地考虑了很久,我想,也许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留有一点空间再认真想想?毕竟,婚姻大事,不容儿戏,还是谨慎一点好。”
没有想到,我以为根本不了解我的人,原来把我看得这么透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伤害我?
无论如何,都要确保不对局面失去控制,这就是她沈言的处世哲学。
想起来,那时候真是绝望,因为不肯做出退让,不肯放弃最后的那一点原则,沈言的收入是其他姑娘的几分之一。
周围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她说得很对,曾经的宋初微,最羡慕的就是那个叫作哪吒的小家伙,他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公然举起叛逆的大旗挑战人伦纲常。
人人都可以骗我,可以不珍惜我。
在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妈在我的身后悄悄背过身去擦眼泪,我不是不知道,但我不想拆穿。
而黎朗,他坐在自己的车里,感觉自己已经被沈言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牵进了一场势在必行的婚姻。
“初微,从高中毕业的那天晚上你跟我说,你倒追我不过是因为想要气你妈妈,毕业之后你再也不会缠着我……那天开始,我忽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想到以后没有你每天在我眼前晃,没有你搞出那些让我啼笑皆非的事情……我忽然觉得生活很没意思,我甚至觉得那样的话,我的生活简直是苍白的……”
我一直咬牙顽强与之对抗的,不仅是这个世界,还有你;我一直诚挚热爱,企图与之和平共处的,除了这个世界,还有自己。
似乎就在一夜之间,我体恤了我的亲人在这些年来对我的隐瞒,她们隐忍着自己的悲伤,竭尽她们的全力为我营造一个她们所能提供给我的最幸福的空间,而我却还一味地对这个环境吹毛求疵。
那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姑娘凑近我,神情庄严肃穆,她说,宋初微,你听好,你父亲早就过世了。
结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断绝,某种意义上来说,结束也许是翻开新的篇章。
那个男人待她不薄,在她还没有下决心跟他走的时候,他跟她讲了很多道理,其中一句令她印象深刻“反正是交易,跟一个人做交易,总比跟无数人做交易要好,你看呢?”
越是恨得咬牙切齿,越只能说明我爱这个人爱得刻骨铭心。
没想到这句话令那个女生笑得前仰后合,她有些轻蔑地说:“不都是出来卖的吗,卖笑跟卖身,有什么不一样的……”
带着胜利的笑容,她缓慢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以后,再也不能抽烟了,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暗暗地想。
他到底是真心爱护过她,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已经下了逐客令:“走吧,占有你的这几年,够了,从一开始我就说了,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我跪在奶奶的坟前庄重地磕了三个头,m.hetushu.com.com我对着墓碑说:“奶奶,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那么不懂事了……我会好好读书,将来努力工作,赚很多钱,孝敬我妈。”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黎朗是到了今天晚上才发现,其实他不曾真的了解过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他清楚她的口味、她的喜好、她的小怪癖……但是,他忽然觉得,其实沈言将自己的某些方面包裹得严严实实,而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她包裹着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么……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顾辞远,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叫作真诚的东西:“初微,我知道最近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让你很伤心,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补救……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对你不公平,但是我真的希望你相信我,相信我真的从来没有动过背叛你的心思,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也许这句话说出来会让你觉得很肉麻,但是……我真的爱你,我真的只爱你……”
分手?没这么容易。
在袅袅烟雾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年的自己。
这样幼稚可笑的梦,我竟然做了十多年。
那是沈言第一次化妆,用的化妆品是陈曼娜的。之前她对于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概念,也不懂得如何区分档次,是陈曼娜手把手地教给她,粉底不能直接往脸上打,一定要先涂一层隔离……眼线最好往上翘,这样整个眼睛看上去就会比较妩媚……睫毛膏最好准备两支,一支浓密一支纤长,轮流刷,才能刷出最理想的效果……
“黎朗,关于结婚这件事,我想最好是不要拖了。”
黎朗的电话将沈言从冥思中打断,他在电话里问她:“还没睡吧?没睡的话见个面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那个男人说:“我有一种预感,有些事情恐怕很快就要发生了。”
冷静了片刻,她退回到房间里,25℃的室温依然让她觉得冷,那股寒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令蜷缩在被子里的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茫然地从双膝里抬起头来,等我恢复神志之后,那辆车已经远远地开到很前面去了。
不经历痛彻心扉的破茧,就无法获得洁净的新生。
在那个男人被“双规”了之后,她心里所剩无几的善良驱使她找到了他的女儿,因为曾经受过她父亲的恩惠,所以她想要给这个叫作苏筠凉的女孩子一些力所能及的照顾。
在这个过程中,顾辞远一直陪着我,我妈除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异常的反应。
很好,很好,他们竟然成功地瞒骗了我,这么多年。
我的蜕变,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完成的。
我看着她的嘴一张一翕,说出这样可笑却又不容怀疑的话语。
在她发呆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从她面前路过两次,两次都对她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而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鬼使神差一般,我拿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地直接按了那串号码。
“虽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还是先说吧。”沈言并不看他,而是专心致志地往咖啡里倒着奶精。
那是一个已经不年轻了的男人,很儒雅,有风度,举手投足之间十分从容得体,他当时并没有直接对沈言说什么,而是把陈曼娜叫到一旁,耳语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初微!你在哪里?”
懵懂的沈言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听到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足以颠覆她的生活现状。
你不知道接下来是灾难还是福祉,你不知道应该承担还是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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