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他说，“所以先保留，你知道就行。”
吴鸿生起身，端着盘子走去了厨房。
以前在她心里是‘丢下’，今天脱口而出的是‘改嫁’，结果还是时间最厉害，让人释然成长。
丢了一份工作，心情舒畅的人，大概只有她了。
她心绪紊乱，却没有当知晓有个人为自己神魂颠倒着了魔的得意，只有翻涌不定的烦躁，和想要拥抱，但找不到任何理由的愧疚。
“明天到公司来我们把合约解了！”
他疑惑，“嗯？”
郑温蒂劈头盖脸的一段话，彻底泼醒了她。
在一切看似平静中，周襄不知道，因为一条广告，她的名字居然就这么窜上了热度榜。
却没想到，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仔细听，听出郑温蒂哭了。
周襄愣了一下，冰凉凉的东西滑过脸颊，她抬手摸了下，指尖是水。
可吴鸿生却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所以觉得很有意思，也很喜欢。
她说，“我妈妈是苏州人，在家没人讲广东话。”
说完，周襄眸光发直的盯着他，他神情是在思考，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搞得就好像他成了这里的住户似得。
她只能呵呵的干笑了几声。
灰蒙蒙的天空中有雪片急速地落向地面，凌空划过的弧线随风旋转，一时间弥漫眼前。
大老板难以置信的说着，“我还以为是人家制片反悔了，没想到和*图*书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
这句话让她漾开一抹笑，很快又慢慢敛去。
“不要避开。”
她不看他，心里忐忑，语气却淡淡，“你会因为……我这样犹豫不定，而讨厌我吗？”
郑温蒂说，“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的侧脸温柔细致，轻缓的说着，“换人的事我会和制片说的，郑温蒂又是春秋的人，很容易搞定，你不用多想了。”
话到这，周襄顿了顿。
理解了她的意思，吴鸿生温和的笑，“好，你把外套穿上，我先去开车。”
真不知道该为自己的机智鼓掌，还是为一时糊涂去调戏人家点蜡。
“在我进组之前，请我吃饭。”
吴鸿生只是扬了下眉骨，笑了，“那你国语挺好的。”
她说，“不原谅你能怎么办，我又不想失去你。”
她突然回过头来，向他无奈一笑，“我大学的学费，还是我现在经济公司老板掏的。”
其实她也不慌张，如果不原谅也没关系，郑温蒂最怕死缠烂打，她是很了解的，所以到时候只要抱住大腿不放就好。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抉择对吗？”
她一五一十的说了关于郑温蒂的事，以及她的想法和决定。
出神了须臾。
一个三十几岁的人，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却不能自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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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笑了，可能是雪吧。
Joey说，“你明天还是到公司一趟，我们重新排一下日程。”
它理解难以言说的表情，交换每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毕竟每次大老板都是这么说，但从来没有真的实践。
恍然大悟，她的做法无疑是，伤害了郑温蒂的自尊心。
然后，每次她以为的事，都会有偏差。
停下脚步后，拍了拍肩头和脑袋，深嗅了下衣服，还有点冰霜的味道。
“我外婆身体很不好，舅舅又欠了一屁股的债。”
清楚又有什么用。
听完她的话，吴鸿生什么也没问，水池里盘子碰盘子的嘈杂中，也有他的声音，划过耳畔。
没有发生意料之外的事，吴鸿生把她送到公寓楼下。
朋友是一个很玄妙的词，它包含了许多的小秘密，琐碎的心事。
Joey不留情面的说，“不然呢？”
“你是不是缺根筋！是不是嫌欠我的钱还不够多！”
吴鸿生深若寒渊的眼，望进她在灯光下似有氤氲水汽的眸。
“周襄，我不要你帮我做什么，不需要，没有必要。请你在善心无处安放的时候，去福利院走走，不要施舍给我。”
反之，吴鸿生却没说话，倒是笑得山明水净。
周襄以为当换演员的事一经曝光，会是Joe和图书y第一个打电话来收拾她的人。
周襄说着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像在讲述别人的事。
就是觉得自己的擅作主张，真的不对。
她向掌心呵了口热气，滑过通话键。
周襄用脸颊和肩夹着手机，撕开泡面盖，笑着说，“我是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周襄说，“你同意我过河拆桥吗？”
周襄把杯中最后一点红酒，滑入口中，拿着酒杯也走到厨房，站在他身旁，伸手插队进漱漱的水柱下，冲洗着杯子。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剥开伤口给人看，让人可怜，让人上药的。
一声重重的鼻息后，他眼底温和。
中午接到Joey电话时，周襄十分感谢自己提前调小了音量，大老板的声音先是盖过了Joey的说话声，紧接着又夺过手机，直接吼得她快要看见透明的音波，荡漾在眼前。
解除合约的事情，她和Joey都没有放在心上。
即使做作，自私，高傲的时候，它都在身旁。
啊，果然还是鹅肝牛排比较好吃。
吴鸿生摇了摇头，笑了，十分无奈。
按下电梯的同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周襄抱歉的笑说，“我只是有点困了，这两天没睡好。”
那头除了一些细微的谈话声之外，再没有大老板的声音。
她裹着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套，拎着垃圾冲出公寓楼，扔进大垃圾桶里和_图_书，步伐飞快的奔了回去。
放下手机，她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出两颗鸡蛋，扔到锅里煮。
当天晚上，是半个多月来的头一次。
“后来她改嫁，去了泰国，我就搬去苏州的外婆家。”
吴鸿生此时的声音是优雅慵懒的。
尝过了鹅肝之后，还能吃得下泡面，她都佩服自己。
周襄已经准备接受更加狂风暴雨的指责，还把电话音量按小了一些。
在周襄睡下之后，一夜无梦到日上三竿。
“收到。”
周襄异常冷静的抱了抱自己，点着头评价，“嗯，还不错吧。”
结果在进食的过程中，还是将菜肴的烹饪方法，饶有兴趣的讲述给她听。
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开始上升。
周襄端着一碗泡面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机，屏幕上突然蹦出自己的脸，到把她吓了一跳。
“好好好。”
有人不愿意失去你，这么好的事情，不应该要哭的。
说完，不留给周襄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指的考虑，是考虑什么，周襄很清楚。
一对比就更显周襄的不自然，也不妨碍美食总能很快让人放松情绪。
“现在我还没有资格说，以后我来成为你的倚靠。”
不到三分钟，Joey又重新拨了过来。
当郑温蒂连名带姓的叫出她的名字，她就知道要完了。
等到周襄面前的盘子已经剩下一点汤汁的痕迹和-图-书，她捏着酒杯，才记起了‘请’他吃饭的目的。
周襄放下手中的酒杯，灯光透过殷红的酒，四散成一条条细线。
“可能就是没办法讨厌你，才觉得你太讨人厌了。”
这些心情，她没有表现出来，沉默的帮他冲洗着盘子刀叉。
她眼眸低垂，长睫微闪，想绕过这段，于是故作轻松的说着，“饭后话题好沉重啊。”
周襄回过神来，“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过了半响，他微笑，声线却不是，“你都能为朋友做到这样，怎么不能为我多考虑。”
周襄属于吃东西非常走心的人，无论在什么环境下，而且有光盘光碗的习惯，小时候吃饭喝粥，到最后都会把碗刮干净。
她不以为然的换着台，画面闪动，切换到综艺节目停下，夹起一筷子泡面，吹了吹就放进嘴里。
周襄曾经把生命莽撞的浪费过，因为没想过‘以后’是什么。
不到片刻，她又说着，“你知道我十几岁之前，都是在香港长大的吗？”
突然在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之间，渴望长命百岁。
吊着人不给答案，这样不好，周襄很清楚。
并不值得一提的是，公寓大门口的保安在看到车牌号之后，问都没问，直接升起了拦条。
沉重的饭后话题，最终如此平静的结束。
周襄默默颔首。
原来是先前拍的巧克力广告，短短不过十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