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赵婧心里其实有点打退堂鼓。偷不偷得到另说，主要是臧丽昕不告诉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没底。
黑色碎发上跳跃着金色的光，戴着助听器的那只耳朵的尖部爬上了淡粉。
身前突然挡过来一具没穿上衣的身体。
察觉事情不对劲，顾希芸转身就跑，一回头就撞到身后的人。
他一页纸看下来，对方还没说话。
南柠。
南柠啧一声。
“你们这是助人为乐，现在立刻去报警。”
‘嘀’一声轻响，空调开了。
一手里拎着根眼镜腿的男生过来，“毛哥，什么事？”
“砰！”
“南柠啊，她走了，让我们好好陪你玩呢。”
她不理，依旧乱动。
白陆视线转向窗外，“嗯，知道了。”
黄毛匆忙把学生证往自己裤兜里一装，扭头朝她笑，“那当然，我陆哥嘛。”
南柠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机里传来乒乒乓乓不算太大的声响。
白陆怔在原地，视线下垂盯着胸膛前的脑袋。
可能是没听到他的回答，南柠又问：“怎么样，行不行？”
……
黄毛没了辙，用刚才扔地上的衣服捆住她。刚要拉着离开，脚下踩到个东西。
晚上喝了点酒，身上都躁得慌。黄毛跟几个兄弟脱了外衣甩肩膀上，大摇大摆地从巷子里过。
‘顾希芸收’
“不好说。”
赵婧心虚，脸上又强撑起不屑的表情，两手环胸，倚墙光明正大地打量他房间。
四周围了一群男的，杂乱的汗臭将她堵了个密不透风。
耳尖突然被人小小捏了下，他一慌，赶紧躲开。
南柠摸着被撞的鼻子缓缓抬头，“嗨，早上好啊。”
视线大略在纸上一掠，草稿纸正中央只写了一行字母。
白陆什么时候都不爱说话，吃饭更指望不上他能评价两句。
白陆拿开她抓着胳膊的那只手，侧开身躲避小猫们的追逐。
黄毛慌了，“哎哎哎妹妹你别哭啊，我不捆你就是了！”
黑暗中，亮起了几点猩红。‘噌’一声，打火机的声音。
“宋卷毛你别威胁我，小心我把你的事情抖出来。”
“回来前打个电话。”
“嗯？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陡然传来，夹带笑意。
白陆关上窗，在找空调遥控器，“图书馆八点ｗｗｗ•ｈetｕshu•ｃom•ｃom开门。”
他转而面对一直不说话的白陆，脸色柔和下来，“小陆你多吃点，正长个头的时候。”
虽然没能学到什么，但这事要说出去，她也是为爱奉献。
要不要告诉小陆哥哥？
她迅速进去翻书包，毫无悬念地在最外面一层找到了学生证。抽出来时一张泛黄的草稿纸也跟着飘出来，又匆忙把纸给塞进去。
他吃面加香菜又加醋。南柠看着他捏着醋瓶子在面四周洒了将近一圈，皱起了鼻子。
像在说猫咪这事，又似乎话里有话。
房门没关，他在书桌前收拾东西，赵婧匆匆瞥到学生证被随手塞进了书包外侧。
“没什么，”白陆收回目光，看向她，“饿了。”
“你想吃什么？”南柠抬头，眼前是他的左半边脸颊。
白陆还没走近回廊亭子，亭内几只小猫就冲他的方向软糯糯地叫。
他看着在南柠脚边伸懒腰的猫，语气有种超脱世外的泠然，“你要是不能确保自己会永远保护它们，一开始就不要给它们希望。”
小猫们似乎很喜欢白陆，在他脚边绕圈。
“谢谢叔叔。”
南柠她一个女生过来，也不知道怕不怕。
“嗯。”
“好好，吃面行不行？”
没事，以后她不爱吃的，都给白陆。
见黄毛他们裸着上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人慌了，“干什么要你管！”
赵婧同样怒目看向赵爸。她嘴角慢慢抹出讽笑，一字一顿，“对不起了啊——”
“婧婧，你在新班级怎么样？”高娴已经很久没跟赵婧在同一个桌上吃饭了，上一次还是赵婧在家闹着要转班的时候。
夜风吹起白色布帘，带着白日残留的热。
回到了自己房间，立马给臧丽昕打电话。
空调发出运转的浅鸣，房间里的温度渐渐适中。
黄毛说：“我在这捡到你学生证了。”
她离开后，高娴冲赵虎仁一瞪眼，“你对孩子那么凶干什么？”
“嗯……我知道啊，但我就是想七点见面。”
周一晚修后XX巷子见，你不来我就去你班上堵。
“会骑车吧？”
白色短衫顺着风向掀起一角，露出精瘦的腰线。
余光瞥到脚边的一双黑
ｈｔｔps://m.hｅtｕsｈｕ.ｃｏm.ｃｏm色板鞋，南柠招呼都没打一声匆忙把电话挂了。
“哈哈哈——”
南柠的声音传了过来，“时间我想好了，明天早上八点——”
臧丽昕让她把白陆的学生证给偷过来，神神秘秘的又不说要干什么。
半搭在书桌上的手感觉到桌面轻微的震动，白陆眼睛从书上抬起，手机屏幕亮了。
晚上赵婧也破天荒地留在家里吃晚饭，高娴跟阿姨多做了几道合她胃口的菜。
顾希芸没见过这种阵仗，手脚发抖，说话声也抖，“我找南柠，她约我来这儿的！”
白陆挑完最后一筷子面，眼睛未抬，“我不吃别人的剩饭。”
不过比起以前跟宋成彦他们出去混，今天也算是值了。
那地方白天看起来就挺阴森的，更别说晚上了。
“明天我要去图书馆。”白陆垂着眼，淡淡截断了她的话。
教室里已经有几人到了，在对周末的数学作业。
才说了几个字，面前的门猛地摔上，带起阵风。
“好好好，下次我生日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你们谁敢过来试试看！”
赵婧吓得心口一跳，“……”
白陆脚被人踢了下，他抬起头，跟赵虎仁对视了一瞬。眼神莫名冷静，像是没留心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南柠一只手指着猫说：“这些都是小野猫，我每周都会来给它们送吃的，很善良吧？”
周一上午，顾希芸在宿舍收拾好，手捧着书和试卷往教室走。
“你哄哄她，”黄毛朝哭着的顾希芸一指，在裤兜里找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同桌看她不收拾东西，敲敲桌子提醒，“希芸，下课了。”
白陆那边安静了会，“丢了。”
等了几秒，白陆冷静说：“去报警。”
南柠把车推出来，冲他轻声一哼，“小骗子。”
合上书，他戴上助听器到窗户边接电话。
“嗯。”
她自己说着停了下，“不不，还是七点吧，八点见面的话外面会很热。”
顾希芸鼓起勇气往里走，一边喊南柠的名字壮胆，“南柠是你吗？”
吃完在早餐店里又坐了会，快八点的时候才往图书馆走。
凑齐一家人，实在不容易。
白陆坐下，手指摁在书本上，“南柠，你很啰嗦。”
赵婧上楼后直ｈeｔushu•ｃom•cｏｍ接去了二楼，白陆房门没锁。
赵婧心里有事，被人一喊猛抬头，“啊？”
“说什么谢呢这孩子……”
黄毛嘴里叼了根烟觑他，“干嘛呢你们，强抢良家少女？”
顾希芸挑头看了下后面那两个男生。
南柠笑着踮了下脚，“你耳朵怎么红了啊？”
“阿姨问你，你不是说这周带朋友回来玩的吗？明天还是后天，阿姨好去帮你们准备吃的。”
“怎么跟你阿姨说话！”赵爸摆下筷子，在桌上砸出轻响。
上车后，赵婧脸色也没平时那么臭，一个人在后座上悠哉地玩手机，偶尔瞄两眼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白陆。
巷口方向。
走几步又回头，抬脚在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行。”纸张翻过一页，白陆敛下眼。
这一周照样是高娴到学校接他们回家。前几次赵婧以朋友有约为由，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今天倒是主动上了车。
洗完澡，白陆抽了本书坐在书桌前。头发没完全干，额前的一绺发尖上滴下水珠，在纸上晕染开。
在女生厕所隔间里拆了信，里面纸上只写了两行字：
白陆先她一步骑走。
一个蓝色信封，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是故意丑化着来写的：
他说：“行。”
在他手上挣扎的顾希芸愣住，“……你，你认识白陆？”
这话一听黄毛就怒了。
“别别别！”赵婧立马吐出嘴里的鱼刺，也不看她，阴阳怪气说，“我不就劳你关心了，你还是多关心你儿子吧。不过他比我混得好多了，不愧是你亲儿子，大把人稀罕着呢。”
白陆嘴上说着不会，却已经掏出手机扫描二维码。
“我正好也饿了。”南柠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往外走。
“啊——！”她如惊弓之鸟，晕头转向地往缠在一起的众人方向跑。
顾希芸不太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咬住牙不敢哭出声。手脚能动了，拉上衣服就跑。
“好好说话！”
碗筷往前一推，赵婧离席，“饱了。”
“啊？”她转头，又说，“哦，我一会出去有事，先不回宿舍了。”
她迅速起身，头晕，没站稳晃了两下。手抓住白陆胳膊，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她脸上摆出友好的笑，“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再转回去的。”
赵婧的和-图-书行为让高娴受宠若惊，她给赵虎仁打电话，勒令他今晚早点回来。
面上条件反射地慢慢变热。
南柠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擦干净嘴撑起下巴看他吃面的样子。
两人约在上次偶遇的公园见面。
他本来还没打算怎么样呢，你这么一说还就要管了！
说完就冲了上去。
昨天的晚睡加上今天的早起，导致南柠在图书馆睡了一上午。什么转型当学霸的事早被抛到脑后了。
顾希芸在巷口顿了顿。一眼望过去，巷子里只有一盏路灯亮着，光线昏暗。
有人打趣说：“上次我们遇到陆哥算是救了个英雄，这次不会再让我们救个美女吧？”
“不许说嗯，行还是不行。”
压着顾希芸那几个看事情不妙，过来帮忙，“操！还没玩到！”
“……不会。”
“哎哎哎，脸也红了！”她故意凑到白陆身前，仰头注视他的眼睛，“跟我在一起紧张吗？”
“想不到……”
侧耳去听，好像还真有。
虽是早有预料，听到他的拒绝高娴还是怔了几秒，“那好，你学习也不要太辛苦了，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顾希芸慢慢拽紧信纸，直到听到有人进来才回神把信叠起来放回口袋。
她坐下开始整理书，伸在桌肚子里的手碰到一个东西。
他走到角落，电话通了。
越走越觉得巷子深不可测，那盏摇晃着的路灯离她已经几米开外。
回到家。
“陆哥，你学生证呢？”
“报警？那我们哥几个刚才跟人打架……”
白陆口吻懒散，“七点见面，我说行。”
那人调笑着去搂她的腰，“小妹妹，这么晚出来找谁啊？”
“操！”
一行人正笑着，面前突然冒出来一人，恶狠狠道：“走你们的路，别多管闲事！”
赵婧移开在镜中跟她对上的眼睛，“不用了，我们出去玩。”
“哦。”南柠微笑。
南柠约见面的那个地点很偏僻，顾希芸跟同学只路过一次，没进去。
南柠背对他蹲在地上，正跟人讲电话。
不远处有一排绿色的公共自行车，不待他回答，就被南柠拖过去了。
他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向白陆说了一遍。
不是情书……
“你还要不要了？”她眉梢微挑，“我就吃了两口，还有好多。”
白陆避开视线，手https://m.hetushu.com.com指略推一下她肩膀，“饿了，吃饭去。”
微弱的火光映出陌生的脸，几个男人从黑暗中现身。
“……”
赵婧的房间在三楼，白陆住在二楼。她下楼时拐弯去书房，路过白陆房间。
赵婧本能地撇嘴。白陆也挺奇怪的，还有收藏草稿纸的癖好。
她把信夹在书本里，想了想又卷起来塞进校服外套口袋，穿上外套出去。
“南柠？”她冲里面喊了声，隐约听到一些动静。
“婧婧？”高娴从后视镜里看赵婧，喊了她几声。
不一会又释然。
“阿、姨。”
“没有，怎么了？”
“嗯？”南柠拎起小袋猫粮。
“哎哟我这暴脾气，”衣服往地上一摔，黄毛吐掉烟，“我还就管了！哥几个，给我揍他！”
寡不敌众，为难顾希芸的那几个边放狠话边跑了。黄毛招呼某个兄弟过来，“喂，那个最会哄小姑娘的过来！”
外面已经开始热了。南柠两手遮在眼睛上，“我们骑车去吧？”
白陆的警惕似乎很高，倏地转过身，逮到赵婧未收回的目光。
下午她言之凿凿地说会认真写作业，半个小时都没撑过去，就跑到小说分类区看起了恐怖小说。
顾希芸神思一松，突然放声哭了出来。
南柠找她一定是因为白陆。
为这事顾希芸犹豫了一整天，晚自修下课铃响的时候她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草他娘的，还真的在猥琐少女！”黄毛吐了口唾沫，拎住顾希芸后领，“妹妹你别嚷嚷，我这救你呢。”
早晨的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她站在他的阴影里。
顾希芸脚步突然停下。
车子解锁，他扶住车头推到路边。坐上去，一脚撑地，一脚踩车镫子上转身，“你快点。”
“丢了？”黄毛皱眉，“你来过XX巷子这边吗？”
几人谈笑着，一个耳尖的突然喊黄毛，“哥，我好像听到前面有动静？”
南柠看了会他的背影，在对方停下回头时追上去。
“那你呢小陆，”高娴又去问白陆，“你明天有事吗？没事的话陪妈妈……”
“随便。”白陆轻轻踢开脚边的小石子。
矮身去看。像是个学生证，黄毛掏出手机照了下，“白陆？”
“再惯下去，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吗？”赵爸嘴里这样讲着，不一会又让阿姨给赵婧留点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