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陆走到路灯下，还是上次那个地点。
晚自修，班长小胖维持教室纪律。
自从南柠当面拒绝他后，杨川晙就打听到了小白脸的名字。
话卡在喉咙里，黄毛脸上顿时扬上讨好的笑，小跑过来，“大哥是你啊，怪不得我刚听到有人叫我！”
“那我就得收学费了。”
白陆目光一暗。
南柠笑着看他，“哪里好我说不出来，但是我觉得他就跟我们家小白兔一样，我很喜欢。”
他杨川晙一校园风流人物，哪次出手追女生没成功过？这次居然败在一小白脸手上。
不理。
白陆偏头，淡淡瞥他一眼。
挎上书包，拿起桌兜里的折叠雨伞，南柠风一般冲出教室。
大腿痒痒的。
什么鬼？
又敲两下。这一次有反应了。
她脸朝这边在睡觉，两张纸很巧妙地盖住了脸，伴着呼吸的动作上下微微抖动。
终于在一家店里拦下了他。
“姐夫，麻烦传给南姐！”
他拄着伞，眼睛在这群人中逡巡，“你们这是……想打架？”
“人家刚跑过来，脚很疼的，你也不等等——”突然撞上他的背。
“白——”
白陆往后退一步，身体被路灯光线罩住。
“操他妈！”声调骤变，忍不住低骂。
“哪有——”
眉头皱得更紧，拎起纸的边角，头都没转一下，直接甩到南柠那边。
南柠哼唧着吹开脸上的纸，一张掉在地上，一张滑到他那边。
宋成彦在吃饭，头也未抬，“上周我看到你跟小白脸一块去吃东西的，怎么样，你们有进展了？”
踩上堆垒起来的砖头，将饭盒摆上墙头。
她双眼迷蒙，一根手指勾住了白陆伸过来的笔，小小拉一拉，“干嘛啊？”
宋成彦放下筷子，突然讲：“哦对了，小白脸这道题还是心算来着，不超过和_图_书两秒答案就出来了。”
途经云铭小巷，白陆脚步顿了顿。
南柠胸有成竹，“你放心吧，你输定了。”
往里走了两三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倪晗晗：“好棒啊。”
“伞是新的吧，那天你给我的时候商标还在上面，”南柠一手捂鼻子，两眼亮晶晶地望进他黑沉的双眸中，“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是不是特地出去给我买伞的？”
几个男生不知道在看什么书，边看边发出贼贼笑声，书被他们撕成一页一页传递分享。
教室里有认真做题的，有看书的，也有睡觉的。
白陆轻声说：“看来你们是想打群架了。”
“南姐！莫西莫西！”
“小陆陆？”
顾希芸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南柠打断正夸夸其谈的周恭临。
“杨哥，白陆那小子在那呢！”身后传来一男的声音。
白陆在预习物理课本，两张泛黄的纸突然扔到了他手边。
他停下，巷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是一群人，而且那群人正朝着巷口方向过来。
他眉头略皱，眼睛不注意往那两张纸上瞥了下，一眼就瞄见奇怪的‘嗯嗯啊啊’字眼。
白陆眼睛一抬，转身，“你想多了。”
见南柠没醒，男生隔着过道和白陆，小声喊她。
南柠笑容狡黠，忽地趴得更近。
他不理，将书本重新放回桌面，坐直。
“这边有个好玩的事，你要不要来参与一下？”
宋成彦皱眉发了会神，继而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
他回头，看到从巷口黑压压进来一群高个子，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个头快赶上这墙了。
没睡醒，声音很柔。
白陆像是能感觉到她暧昧的视线，身体往后一仰，露出过道另一侧男生的脸。
巷子里，正往巷口方向走的一群人愣了下，为首的黄和-图-书毛拉着旁人问：“我怎么感觉有人在叫我？”
“就是给咱姐夫又送石榴又送信的那位啊！”
南柠说：“我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臭不要脸的精神，她天下无敌了。
“顾希芸是谁？”
尽管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可心里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一行人慢慢走近，黄毛停下，眯眼看着眼前一群人，再望望那个背对自己站在路灯下的瘦高背影。
男孩子的骄傲与虚荣心，让他永不能服输。
杨川晙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南柠直起身，“喂，白陆。”
那男生冲南柠打手势，“宋哥给的，好东西！看完了往后传！”
那天晚上，他就在这儿遇到了正跟人打架的南柠他们，接着不幸地被迫卷入这场争斗。
“哈哈哈哈——！”
宋成彦忽而抬头认真问，“我怎么感觉你这次追他追得特别正经，小白脸除了白了点还有哪儿好？”
南柠脸色胀红，气喘吁吁地倚靠在店门口，讲话前先吞了口气，“白陆，你也用不着这么躲我吧。”
小巷路旁亮着几盏昏黄的灯，灯盏摇晃，光线忽暗忽明。
书本翻过一页，还是不理。
偏头，过道另一边的男生冲他挤眉弄眼。
旁人被她故意放柔的语调逗笑。
“……”三人沉默不言。宋成彦撇嘴鄙视地冲她竖起一根中指。
白陆一手缓缓插|进裤兜，另一手猛不丁一甩，折叠伞唰一下变长。
再看白陆，他手捧着书本，背靠后桌坐着，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白陆把饭盒放稳妥了，才从砖头上下来，孤身一人站在这群人面前。
他接过来。
南柠心下了然了，淡笑一声，比了个OK。
“看看嘛，万一你喜欢呢。”
她突然凑近，带动身上的香水味，“你刚才是不是偷看过了，知道这和_图_书是什么？”
冷静得不像话，似乎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她听到身前人沉沉笑了声，一抬头他就收了笑容。
南柠两手往桌肚子里一伸，忽然想起什么，对倪晗晗说：“今晚不陪你去等车了，让卷毛陪你，我有事。”
众人：“？？？”
喊了会，还是没醒。
整个年级一共有五位同学数学满分，三位男生、两位女生。
“不看。”
他表情很严肃。
南柠冲他背影啧啧两声。
杨川晙双手插着运动裤裤兜，唇角一勾，“白陆？知道我是谁吗？”
白陆，跟南柠一个班，还他妈是同桌。
倒是把夹在中间的白陆惹烦了。他眼盯着课本，手里拿着只笔，越过桌沿在她小臂上敲两下。
一只手垂下靠近他大腿边，食指轻轻擦着裤缝抚动。
定性贼他妈好！
“群架？”
声音酥酥麻麻的。
周恭临：“six six six！”
蓦地惊讶转过头盯他。给她看这东西，是在暗示什么吗？
不识好歹！
这白陆架势倒是挺吊的，不过他只身一人，而他们是一群人，孰胜孰败这不一眼明了了么。
“你一个女生——”他把纸移回去，话到嘴边停了下，“就算知道是什么也没兴趣。”
废话，不然大晚上找他调情吗？
周恭临嘿嘿笑着，没把她的话当真。
南柠丝毫不惧怕他的冷意，把两张纸拍在他书上，“给你看个好东西。”
“哦。”
倪晗晗回忆着最后那道填空题，当时考试的时候她把这道题留到了最后。
由于作文的存在，语文和英语试卷批改的速度就稍稍慢了些。
5班的女霸王南柠，早就在高一新生里出了名。纷纷给她让路。
脸红了。
男生们都笑了。他就一个人，还大言不惭地说群架？
“那么，你性和图书冷淡吗？”
两眼紧紧盯着他，发现红晕慢慢爬上他耳朵，然后是脸颊。
晚修课一结束，理都没理南柠一声声急喊，白陆几乎是班上第一个出教室的。
“我猜的啊，”南柠说，“我觉得填空题的答案跟2.5很有缘分，所以就都填的这个数。”
鼻头一酸，眼泪都快下来了。
巷子很深，一眼望不到头。
“sweet boy？”南柠侧头继续小声喊。
她顺势往桌上一趴，面朝他，细着嗓子轻唤：“小哥哥，你都不理人家。”
杨川晙哼笑：“你倒是挺有胆量。”
他往校外走，准备去买夜宵。
周恭临筷子敲敲桌，“宋哥，姐夫还能让你考到五十分呢。”
“原来你喜欢这个称呼啊，”南柠恍然大悟，丝毫不吝啬地又喊一声，“小哥哥。”
前桌倪晗晗在收拾东西，听到她的声音，又看看一去不回头的白陆，转过身来问：“柠柠你们吵架了吗？”
杨川晙身旁一眼镜男挥起拳头就要过来揍他，“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我警告你，南柠她是我们杨哥先看上的，你离她远一点！”
小、黄、文！
他忽然高声一喊：“要富有！”
“哦，这个我倒忘了，”宋成彦老神地摸鼻子，“他还是个学霸。”
南柠迅速追过去，在人群中挥舞着手里的雨伞，“小哥哥你等等我呀！”
那人已经到了走廊最东头，快拐弯了。
“对啊，”南柠捏一下她的脸，“不过只是小情侣之间调调情嘛，小白兔要学学吗？”
姐夫？
“输赢无所谓，小爷不怕。”他现在没了势在必得的态度，南柠有点惊讶。
这孩子，看她的时候脸红，说谎倒不脸红。
数学这一门批改得最快，周二每位同学的数学成绩就都已经录入电脑。
“恩恩，你有事就先走吧。”
一和_图_书直没说话的倪晗晗抬头，“嗯？像我？”
“小可爱？”
“这技术牛了，啥时候教教我？”
两位女生呢，分别是1班班长杭佳雯，和二班学委顾希芸。
南柠转头下巴搭桌上，拿起纸揉眼看。
他脸色瞬间沉下来。
南柠咧嘴揉鼻子，把伞塞他手里，“呐，这个还给你。”
白陆头一歪，“怎么打？单挑还是群架？”
“才不要！”这话倪晗晗听得脸红，匆忙撇开她手去继续收东西。
白陆收回笔，弯腰把脚边的纸捡起来，两张一起递她面前，黑色笔杆压在纸上敲两下。
他眼睫颤动，歪头冷冷看过来，“说不说事？”
“小哥哥！”她忙大声喊一声，路人斜目看过来。那人脚步顿了下，随即急促下楼。
脑颅内有什么东西突然往上涌。白陆手指紧紧抓着笔杆，“有事就说。”
白陆就是三位男生之一。
周恭临想起南柠那张答题卡，憋不住好奇心，“南姐，填空题你怎么想起来都写2.5的啊，还好巧不巧的对了一题？”
话音落，一群男生皆放肆笑开。
“这道题考的是高中的知识，我们班也就白陆和班长做对了。”又看了下南柠，她说，“还有柠柠。”
“小哥哥——”她声音越发娇媚，“你是不是肾不好啊？”
这声姐夫她很受用，眯眼一笑，“哦……原来是那位小妹妹啊。”
白陆故意躲她，步伐变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南柠歪在椅子上，伸手在他眼前挥舞两下，这次终于有了效果。白陆黑黑的眼睛盯过来，笔杆移开她手。
“小白白？”
“我说了，不看。”
白陆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一字不言地付钱，拎上饭盒往回走。
借着光线，认真看了会面前这位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男生，最终诚实地摇头，“不认识。”
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