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正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说才好，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
林静年：你考虑那么多干啥，这有什么好尴尬的，你跟陈妄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当时你们第一句话说的啥啊。
“我这不是操心一下兄弟的终身大事吗？”陆之州说，“马上二十九了兄弟，知道你眼光高，这么多年也没一个能看上的，但该考虑的也考虑考虑，该谈恋爱谈恋爱该娶媳妇儿娶媳妇儿。”
陆语嫣冷笑了一声，把手机甩在茶几上。
陆语嫣抱着手臂：“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把我拉黑了？”
“下次吧。”
孟婴宁短信发完，等了一会儿，陈妄没再回复。
——到了。
陈妄后仰着靠进椅子里，掏出烟盒点了根烟，吐出一口，沉默半晌，烟雾朦胧里，他眯了下眼：“没那个心思，”他顿了顿，掸掸烟灰，淡道，“也没那个命，一个人挺好，也别祸害人小姑娘了。”
还说话呢，恨不得赶紧滚出十万八千里远。
要说啥？
陈妄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你改行当媒婆了？”
最后还是陆之州先跟她说了话，应该是陆之桓跟他说过了，他开口直接问道：婴宁？
孟婴宁有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切出来给林静年发微信：我加了陆之州的微信。
孟婴宁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打字：还可以，充实但快乐着嘛，就是会遇到许多奇奇怪怪的客户。
陆之州笑道：“要不给你介绍介绍文工团新来的那个？就这几天天跑我这儿来跟你偶遇，一见着你就脸红的那个。”
陆之州被噎了一下：“就算真不怎么样你也别说的这么不委婉啊，人都不和_图_书嫌你即将无业游民，这大小姐从小跟着她妈妈，天天呼风唤雨惯大的，性格吧……是不怎么地，”他顿了顿，叹口气，“但她其实就是个二傻子，有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孟婴宁给吓定住了：“老大，您昨天晚上挖煤去了？”
李欢转过头来。
李欢的电话。
加的时候，孟婴宁还是挺开心的，那种即将与旧友重逢的雀跃感让她连洗面膜的时候都哼着歌，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陆之州通过了申请。
职业的精英女性李部长今天穿了一件大妈款花背心，办公室里中央空调开得很足，她外面搭着的依旧是她的茄紫色外套战袍，眼底一片青黑，面容枯槁，神情憔悴异常：“陆小姐来找你的。”
上面应该是一段儿小视频，没声音，画面看起来廉价又模糊，但是还是能看得清人脸。
陈妄：“……”
“……”
看见她进来，站在复印机前的白简朝她指了指接待室方向：“你做好准备啊，陆语嫣来了。”
其实他以前也这样，孟婴宁有些时候计上心来或者忽然有了闲情雅致给他发个消息什么的，只要不是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他都不会回，一副“你看老子想理你吗”的冷酷气质，好像完全不跟她小屁孩一般见识似的。
画面静止了三十秒。
她忽然整个人往前一扑，扑进了陈妄怀里。
“别说了，我这白头发俩礼拜多了百来根，”李欢摆了摆手，站起来往外走，“你跟陆小姐慢慢聊，我忙去了。”
……
非常体贴的星期六。
陈妄坐在对面，抬起头来。
“呸！你以为你能躲得了我？你以为你拉黑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陆语嫣气急败坏，“你这是做了亏心事不想面对我！”
她连现在陆之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和-图-书了。
她从包里翻出钱来，往前两步，塞进陈妄衬衣口袋。
孟婴宁：他通过了，然后我不知道说啥，我觉得有点尴尬。
陆之桓自问自答道：“是我的生日，一年一度举国欢庆的日子，你给我买了那个包了没？”
孟婴宁抓起毛巾擦了手，然后颠颠地捧着手机跑回卧室，爬上床，盘腿坐在床中央，准备和发小叙叙旧。
“不能，”陆之桓干脆道，“我哥得陪我去拿蛋糕订包厢，我哥不能离开我。”
孟婴宁拿起手机：好久不见！
陆之州没说话。
她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段距离。
声音似乎没怎么变过，一如既往地温和平缓。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封面，这封面我不拍了，老娘又不差这点钱。”
孟婴宁面无表情：“谁？”
孟婴宁歪着脑袋点了播放。
陆之州手臂搁在桌面上，手机的微信提示音一会儿响一下，一会儿响一下，就这么响了十几分钟，没完没了。
电话里，李美人声音平静，也听不出来是什么事儿，只让她来一趟。
陈妄条件反射似的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林静年：欧巴，撒浪嘿哟~
孟婴宁惨兮兮地扯了扯嘴角：“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但是主编不是说她长得像羊驼吗？应该不会用她了吧。”
她淡定地抬起头来，手机往前一推，客观地点评道：“录的还挺唯美。”
孟婴宁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想说话。
“陆小姐，我不是不想面对您，”孟婴宁笑眯眯道，“我这明显是不想搭理您啊。”
她踮起脚，手扶着男人肩膀凑到他耳边，动作暧昧。
孟婴宁没反应过来ｈｔｔps://wｗw•ｈｅｔｕshｕ•ｃoｍ•ｃoｍ：“谁？”
孟婴宁：“……”
孟婴宁看了一眼对面一脸嚣张跋扈看着她，眼神又不屑又轻蔑的陆语嫣，想起了她放她鸽子这事儿。
孟婴宁重复：太久没见了，一般这种情况要说啥啊，好尴尬。
陆语嫣这会儿反而淡定了，她深吸口气，恢复了一脸云淡风轻的仙女人设，下巴一扬，高贵冷艳道：“孟小姐，我劝你尽早放弃吧，陈妄他不喜欢主动的，更不喜欢黏人的，你越这样投怀送抱的勤快，他就会越讨厌你。”
陆语嫣：“……”
“陈妄！我都看见了，那破小卖部门口有摄像头！”陆语嫣陆语嫣气得满脸通红，激烈又真实的反应哪里像个女明星，简直是个被从小娇惯着长大不懂得控制情绪的傻白甜，“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清清纯纯的，结果说话说着说着就往别人男人身上扑！”
领导呼叫哪敢不从，孟婴宁带着满腔怨气起床洗了个澡，飞快煎了两个鸡蛋吃了点早餐，急忙忙赶到公司去。
孟婴宁心道那能比吗？
她抽出来扫了一眼，短信来自比酷大魔王，两个字。
周六一大早，他就兴奋地给孟婴宁打电话：“狐狸！别睡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妄沉默抽完了一支烟，烟蒂在烟灰缸里暗灭，抬手拉开抽屉，抽出来一个黄色的信封，推过去。
这死兄控。
“……”
孟婴宁轻轻敲了两下玻璃门：“老大？您找我？”
孟婴宁战战兢兢的进去了。
孟婴宁脑袋还埋在枕头里，延迟两秒，清醒了大半：“能不能让陆之州来接我？”
“经北路上，走到头就是。”
陆之州看了眼：“接过来了？在哪儿。”
白云黄土地，黑色SUV，她正在跟和*图*书陈妄说话。
然后放在桌面上，按了免提。
“陆语嫣，嚣张跋扈进来的，那高跟鞋踩得飞起，是不是重新拿回封面回来找你茬了？”白简低声道，“你是不是得罪她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悠着点儿吗，人有背景的。”
陈妄没说话，冷漠地重新垂下头去。
孟婴宁愁眉苦脸地接起来了。
拜您所赐。
“没什么，”陆之州一边打字一边笑着说，“刚跟婴宁那小丫头加了个微信，怎么这么多年了，她好像没怎么变呢。”
林静年那头秒回了：？？！
“嗯？怎么会，”孟婴宁迷茫眨眼，“可能是手机没信号？”
孟婴宁又有主意了。
孟婴宁听得一脸莫名其妙。
“行吧，正好我明天休息，”陆之州点点头，犹豫了下，又问：“你去不去？”
陈妄漫不经心：“不怎么样。”
边走边给陈妄发了条短信跟他说了一声，甩了个公司的定位地址给他。
“……”
孟婴宁有点儿一筹莫展。
陈妄手里书一推，拧着眉不耐烦道：“你俩能不能聊完了？”
视频结束，画面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在紧紧相拥。
孟婴宁没法，叹了口气，走过去，做到陆语嫣面前，摆出她的招牌微笑：“陆小姐，早啊。”
陆之州那边儿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好久不见，刚刚小桓才跟我说让我加一下你微信，你现在工作了吧，平时忙吗？”
周六一大早，编辑部办公室里依然一半儿人都在加班，做这行的就是一个周期，发刊前的几个礼拜基本上没个消停，双休日不存在的，基本上过得都是早八晚十一周七天班的日子。
指尖提起正准备落在屏幕上打个字，她动作顿住了。
“行了起吧，起来洗个澡打扮打扮，中午先一起吃个午饭，我让陈妄哥一会和图书儿去接你了啊，十点半，行吧，特地挑的他休息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哥这俩人一天天有多忙，又不让用手机，联系起来费死个劲儿。”
孟婴宁从脸颊到耳朵不易察觉地，悄悄地红了。
“你跟陈妄是什么关系？”陆语嫣直接问。
陆之桓生日聚会安排在了周六，原因据说是这样不用像周日一样顾虑第二天要早起上班的事情，又不会像周五似的因为上一天班太累而嗨不动。
我跟陈妄见着那会儿可比现在尴尬多了。
陈妄沉默了下。
孟婴宁拿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挂了电话，孟婴宁看了眼时间，还早，正准备再睡一个小时，手机又再次响起。
里面一片安静，连话都没人说，李欢和陆语嫣面对面坐，像是在进行着什么无声的博弈。
电话那头，陆之州笑了一声。
孟婴宁眼睛一弯，掐着嗓子甜甜道：“陈妄哥哥。”
响了三声，陈妄那边接起来，沉淡沙冷的男低音：“下来了？”
孟婴宁早习惯了，他回不回也不怎么在意，转头退出了短信打开微信，加上了陆之州的微信。
“我不想一个人下去，你现在就上来接我。”孟婴宁咬字软软地，黏黏糊糊地跟他撒娇，“包包好重的。”
陆之州也不生气，头也不抬噼里啪啦继续打字：“就用这么一会儿手机还不让人聊个天叙叙旧啊，你也聊啊，”他抬起头来，“对了，之前领导是不是让你去接语嫣来着，想撮合你们吧？怎么着啊陈队，觉得我这小堂妹如何？”
她眼睛眨巴了两下，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儿，一个电话给拨过去了。
“说不准，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妹妹，主编归主编，还不是领工资的，最后那也是老板说的算。”
孟婴宁哼哼了两声，带着浓浓睡意：“我给你买个包子就不错了。”
陈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