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哟呵，还挺讲究。

一会儿后，鲲鹏才有气无力道：“我是真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对劲，其他的我看不出来。”以他的修为，都看不出符离身上哪里有问题，就说明符离背后的妖，他可能惹不起。

“这条新闻上的，是你吗？”符离举起一份日期为两天前的本地报纸，神情有些微妙。

“妖讲什么风雅，本领大就成。”

这则新闻报道上写，晚上零点过后，有个农民听到家里的狗在叫，以为家里进了小偷，起床一看，狗嘴里咬着一只猫头鹰，猫头鹰嘴里衔着一块晒好的鱼干，像是偷吃东西的时候，被狗发现了。

“老鼠跟蛇身上的细菌跟寄生虫太多，不卫生，青蛙是益蛙，我们要保护环境与动物，吃了不太好吧。”

见到他这样， 蚣蝮反而不气了，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不过人类确实很聪明，竟然发明出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傍晚是夜猫子饭店开门营业的时间，不过到了饭店以后，符离发现店主表情有些不对劲，见到他们来，才勉强露出笑容。

“去哪？”符离伸出脑袋往自己的房间大门忘了忘，“你找蚣蝮说什么呢？”

“不是你吃得最多？”蚣蝮把自己面前的瓜子壳往鲲鹏满前一拨，“你看看你吃的那堆瓜子壳。”

“你认真的？”鲲鹏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庄卿算了算时间，“不年不节的，随便吃点就成。”

“你……”蚣蝮迟疑道，“真没觉得符离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和图书他说的是那只猫头鹰吗？”符离传音给庄卿。

听到这话，鲲鹏也有些心酸，当年妖族耀武扬威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若是想不开，这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了。禺彊在当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妖兽，出门在外也是万妖朝拜。时过这么多年，他还想像当年那样，天道便容不下他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店主把做饭的台子收拾得很干净，隔着半旧不新的玻璃门，大家都能看清他做饭的动作，“我这里有个老主顾，自从我开店以后，他几乎天天来吃，这两天突然不来了，我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

“谁跟你说我喜欢吃那里的东西？”庄卿反问。

“连最基本的仪态都没有， 与没有开灵智的动物又有什么差别？”蚣蝮反驳。

“两位前辈。”他敲了敲门，沉着脸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两个被庄卿嫌弃的老妖怪， 正在符离的房间里讨论下一辈妖修的教育问题。鲲鹏嫌现在的妖修没有野性， 已经丧失了在危急环境中的生存能力， 以前巡山的小妖，都能把他们揍得叽哩哇啦乱叫。

庄卿愣了一下，随后低声道：“想太多。”

“你来了，今天想吃什么？”店主看到猫头鹰来了，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但是却没有问他这几天去了哪，猫头鹰化形的中年男人，也没有解释。

“你不是讲究仪态吗？这么躺着像什么样子？”鲲鹏反唇相讥。

“啧。”鲲鹏抢过蚣蝮手里的瓜子， 懒得跟https://m.hetushu.com.com他斗嘴， 只能靠抢吃的解气。

能天天来这里吃饭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食客，符离看了眼庄卿，把点菜的塞进他手里：“可以跟我们说说是哪位食客吗？我的这位朋友人脉比较广，或许可以帮你找找。”

就知道装好人，这虚伪的瑞兽！

“我不是真的想去偷东西，就是……就是……”中年男人有些心虚，“包工头把钱卷跑了，我身上实在是没钱了。”

中年男人的手在衣兜里摸了很久，最终还是接受了店主的好意。他拎着饭盒，走出了这个小小的饭店，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出很长很长。

“谁说是妖跟着人类学？”蚣蝮嗤笑， “我们妖类讲究礼仪尊卑之时， 人类还穿着皮草裙打猎呢。我看你是这些年看的人类太多，把自己给看傻了。”

“老顾客了，这是我请你的。”店主笑了。

“谁要他养了，我随随便便扔一件东西出去卖，也够我在人类世界吃几十年的。”鲲鹏摇头：“反正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以前的那些妖修，活到现在的还有多少呢？”蚣蝮叹气，起身走到窗户旁，“活着的恐怕也都苟且偷生，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现在这个管理处挺好的，至少有个能帮妖修说话的地方。现在这一辈年轻妖，妖力虽然比不上我们，但是心智上却半点不差。”

庄卿推开门，就看到这两个活了十万年以上的大妖，把一堆瓜子壳拨来拨去，瓜子壳散了满地，符离房间的沙发与wｗｗ•hetｕshu•ｃoｍ.coｍ茶几也被弄得乱七八糟。

“哪儿吃？”

店主喜出望外，连忙把那位食客的外貌特征讲了出来，连对方脑门上哪个地方有颗痣都记得。

“两位有何贵干？”中年男人抱紧手里的饭盒，神情十分戒备。他连庄卿都不认识，说明是妖界很不起眼的小妖，修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用得着说？”符离道，“看就能看出来。”

“看不出来很正常，你天生是凶兽，修行的路子跟我们不同。”蚣蝮轻轻点着沙发：“那孩子似乎有自我认知问题，而且还非常的严重。”

“找不到也没关系。”店主端了一大盘炸黄花鱼放到桌上，“也许他只是有了新的口味，去别家吃饭，也有可能。”

“当然啊，难不成我们就一直让符小离养着？”蚣蝮啧啧道，“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没有！”鲲鹏否认的太快，这个态度反而让人怀疑起来。

“这里又没人， 我优雅给谁看？”蚣蝮摇头，“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死板教条要不得。”

屋子里安静下来。

“两位都是连人类都知道名气的大妖，爱清洁，讲卫生，爱护后辈这些事，想必不用晚辈来提醒了。”庄卿目光落到地上那些瓜子壳上，“对吗？”

“注意休息，脚坏了可是大事。”店主拿了一个饭盒递到中年男人面前，“你拿去喝，喝完以后记得把饭盒给我拿回来。”

人脉比较广的庄卿：……

“什么？”

鲲鹏扭头不理。

庄卿点了点头。

“多谢二位的理解。和-图-书”庄卿关上门，转头走到楼梯口，对站在那的符离道，“走吧。”

“谢谢。”中年男人接过饭盒，摸着兜道，“多少钱？”

蚣蝮嫌弃现在的妖身上没有一点风雅， 以前有身份的妖，谁不是修得一身好仪态，哪像现在的妖， 弓腰驼背，脖子就没有直起来过。

这一天的麻辣烫不太好吃，因为店主少放了一样调料，不过符离没有说出来，就连庄卿也是默默吃完，没有说其他的。

蚣蝮眯着眼睛看他：“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好在这位农民伯伯很有见识，知道他是保护动物，不仅没有怪猫头鹰偷他的东西吃，还给他包扎伤口，顺便喂了两条鱼干给它。

“没什么，就是跟他讲一讲人生哲理。”庄卿面色平静，“我带你去吃饭。”

“没什么。”

鲲鹏刚想说什么，忽然语气一变，抬高音量道：“我说你行了啊，瓜子儿就这么多，你好歹给小兔子留一点。”

“化成人形，又不是真正的人， 何必学他们那一套？”鲲鹏最受不了人类那文绉绉的一套， 听到蚣蝮这个话， 就不耐烦道，“就不能想点别的？”

“老板，你这是怎么了”符离用面巾纸擦了擦桌子跟凳子，然后指着凳子示意庄卿坐下，自己继续问老板，“如果遇到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帮你。”

“那还是去那个夜猫子饭店吃饭。”符离道，“经济实惠味道好，你也喜欢吃他的东西。”

他宁可对方只是换了口味，而不是有了危险。

鲲鹏很想说关你什么www.hetushu.com.com事，可是面对庄卿那平静的眼神，他不敢说。于是他扭头看蚣蝮，结果蚣蝮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已经埋头默默捡地上的瓜子壳了。

“我就准备跟着符小离干。”蚣蝮道，“我跟其他妖打听过了，现在妖界最热门的职业，就是管理处这里了。”

“你们猫头鹰不是会抓老鼠或者青蛙、蛇什么的？”符离问，“干嘛去偷别人晒的鱼干？”

庄卿与符离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鲲鹏叹口气，不想再与蚣蝮吵下去了。

符离皱眉，猫头鹰是国家保护动物，而且还是能够化形的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但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几天，以那个猫头鹰的习惯，应该也不可能不来了。

“老子说不过你。”鲲鹏觉得自己这样的妖修，不能跟蚣蝮这样的玩意儿说话，多说几句肯定会被气死。

见鲲鹏真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蚣蝮坐直身体：“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脾气还这么差？”

走到拐角处，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巷口：“两位等了我这么久，出来吧。”

吃完饭走到门口，符离看到一个左脚有些不利索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夜色已暗，男人的脸在逆光下看不清楚。等他走得近了，符离才发现，这人就是那个消失了几天的猫头鹰。

鲲鹏与蚣蝮齐齐松开手，没有说话。

两人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个天天做饭，一个天天吃饭，但是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一个。

吃完饭付账时，中年男人道：“最近脚受了点伤，所以不太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