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朵
肖砚不说话，态度不明。
“我本来就是瑞城人，不回瑞城回哪？他们自己要待在别的地方，他们喜欢他们自己待呗，我不喜欢，反正我不去！”邓扬振振有词。
肖砚，和——
她一点不羞臊，抱着他，乐得直笑。
洗漱完出去，客厅里果真坐着人，她下意识扯了扯衣襟，想起穿的是有领子的春装，脖颈那些痕迹挡得严实，这才放心。
唐隔玉不止找她的麻烦，甚至让她连唯一的亲人都没了。
两人手勾手去商场，计划去的牛排店客人太多，只好换地方。
“说。”
“起来洗漱，饭要凉了。”他把干净的衣物放在床边，她呢哝应着，不停翻身，勉强算是醒了。
……
……
“回房间然后呢，干什么？”她伸指探进他衣领下。
“你这样得问到……”
她点开手机通话记录，见没有未接来电，皱了皱眉。
方明曦掩在墙沿边，盯着里面看。
如此，没有服务员过来跟她们说话，方明曦和肖砚那桌隔了一道镂空隔板，还有一盆盆栽，周娣被她带得屏气敛息，一点声都不敢发，小心翼翼听他们说话。
方明曦抿唇，垂下眼睑。
两人一起在柜台点好东西，方明曦先坐下，周娣等东西都齐了，自己用托盘端过去。
方明曦往旁边躲，没能闪开，让周娣小心杯子的话只说了一半，衣服下摆湿了一片。
邓扬许是见他一时半会不好说服，哎了两声，“不说这个了。砚哥我问你个事——”
肖砚是知道的，她喜欢，她觉得愉悦，她对他有欲望。
方明曦的回笼觉睡到下午三点，迷迷蒙蒙被周娣的电话吵醒，睡意被赶跑，干脆起了床。
他没法，伸手揽住她，书一会儿翻开一会儿合上，让她一段一段背诵。
肖砚在郊区训练场，离傍晚还早，她没吵他，收拾一通出门去找周娣。
方明曦顿住，起身的动作还没开始就先结束。
“我现在已经不惹事了……砚哥你就让我在你这待几天，就几天！”
不过每次回m.hetushu.com.com公寓，他都会额外给方明曦炖汤，什么银耳红枣、党参乌鸡、八珍老鸭汤，变着法地炖。
“你想说什么？”
她许久才说：“不知道。”
“没人接？”周娣换衣服，朝她看。
“手怎么这么糙，护肤品没用吗？”她皱着眉研究，“难怪每次摸我都摸得那么疼。”
过好久邓扬才沉沉说：“我真的不是……我和她睡，只是意外……砚哥你知道的，后来我也懵了，打电话给你说问你怎么办的时候我真的……”
“我累了。”背完七八页，她扯他的睡衣领口，“我想睡觉。”
“怎……”
闲适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进入四月，春意漫遍大地，距离夏天还有好长一段缠绵梅雨。
肖砚眸色深沉，在她抬手抱住他脖子的时候，环住她腰身的手臂用力收紧，忍不住哑了声：“干你，满意了？”
“砚哥？”邓扬催问。
忽见方明曦掏出手机。
她追问：［和谁在一块，寸头吗？］
邓扬沮丧地和他讨价还价。
肖砚沉默许久，道：“案子已经判了，入狱的是个男生。唐隔玉当时在不在，她爸有没给钱给男生家属，这点问你爸应该会更清楚。”
方明曦听他们似乎说得差不多，正预备拉上周娣起身走人，以免被他们看见，那一桌邓扬突然笑起来。
“刚刚我看你又接电话又回短信，我记得你以前从来懒得跟人发短信的……砚哥你是不是找女朋友了？怕我去打扰到你们，不方便是不是？”
方明曦都记得，只是起了玩心，进度稍慢。
周娣想说什么，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那我们去吃牛排，还有……”周娣太兴奋，猛拍了几下桌面，不留神把水杯碰倒。
他道：“你把题背完，背完我们就回房间。”
肖砚出了房间，方明曦坐起来，慢条斯理穿衣服。
“我天，我这贱手！”周娣手忙脚乱给她擦。
“你爸说你现在乖了，我还以为是真的。”肖砚的声音和图书沉和如常，带着一丝不悦，“他准你休假回国，你不好好陪你爸妈，偷偷跑回瑞城来，你有没想过他们会担心？”
原本是打算今天去的，然而……
［回来吃饭吗？你在干嘛呀。］
“都过去了。”肖砚打断他，“喝完咖啡我让寸头给你开个房间，睡醒了明早回你爸那去。”
肖砚拿书敲敲她饱满的额头，让她坐起来好好答。方明曦听话安分了十几分钟，一点点朝他挪，最后倚进他怀里。
她点开一看，肖砚回了一个字：［嗯。］
肖砚道：“他们还不是怕你惹事。”
周娣用胳膊碰她，“你知道邓扬回来这事儿吗？”
在国外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安分了很多。他爸不喜欢他和以前的朋友联系，早在出去前，以前的朋友群、同学群就退了，各种社交账号也都被他爸清空，加上联系不太方便，他顶多隔一个月和睿子通个电话。
想想也是，回公寓也是一个人。方明曦点头：“好。”
“……邓扬？”周娣不自觉压低声音，瞪大眼，“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喉咙动了动。
“寸头在客厅。”肖砚见她醒了，进来拉开窗帘，没忘提醒。
“你找什么呢？找谁的号码？”周娣怪道，“你这学期新换的号码，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人没存，告诉我我这可能有……”
那边“嘟”音响到底，最后断掉。
难怪邓扬没有打一个电话给她。
方明曦还觉得不够，身体紧贴他，凑到他唇边：“嗯？”
她抬手，轻轻摸他的喉结。
“看到谁了？”周娣顺着她的目光，找了找，定格在角落盆栽树旁的一桌。
“我就想问，他们说她害方明曦的妈妈被烧死，是真的假的。”邓扬道。
……
邓扬的话音戛然止住，哑口无言。
周娣见方明曦一句话都没说上，靠过来：“怎么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掩藏。
周娣本来还想再写什么，感叹号点了一堆，瞧见方明曦黯下来的神色，一愣，而后收起手机。
“我在和_图_书国外没怎么跟朋友联系，就这两天回来听说了点事情。”他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胡天胡地一晚，房里折腾地乱七八糟，方明曦睡到日上三竿，睁眼时肖砚早已收拾过一通。
才说一个字，方明曦猛地扯着她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邓扬还在问。
一边找店吃饭一边聊天，周娣说到兴起，身旁方明曦忽地停住。
她们这边气氛正低落，忽听邓扬又在打商量：“砚哥，你晚上让我去你公寓住一晚呗，走不走的明天再说……”
方明曦和周娣听得先前邓扬和唐隔玉睡过的那句，都微微顿住。不过方明曦很快抛到脑后，倒是周娣，瞪着眼无声向她表示惊诧。
也就是说，事情都是真的。
“我很认真啊。”她看都没看他，注意力全在他长茧的手上。
并非她自恋，也并非她还想被邓扬追求，继续跟他不清不楚地纠缠，她只是乍一见肖砚和邓扬碰面，想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谈什么，一下子昏了头。
问了几个问题，肖砚低头睇她：“……”
春装薄，不比冬天厚厚一身，湿了看不出来，里头也感觉不到。
周娣才发现她们刚刚走到咖啡店的透明墙边，退两步，站在这就不在店里客人的视线范围里。
安静了几秒。
她没说完，便听见肖砚稍显低沉的声音：“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再打给你。”
方明曦眯眼趴在枕上，艰难适应乍然刺进窗的亮光。
“好好好，那我明天下午走行吧。晚上去你那凑合一晚……”
在周娣实习的诊所帮忙，陀螺一般连轴转到五点半，周娣下班，方明曦正好想起给肖砚打电话。
方明曦和肖砚的事被队里其他人知晓，久了大家也就适应，对他们举止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亲昵慢慢习以为常。
“那你现在去哪？”周娣瞧她，蓦地兴致勃勃，“跟我去吃饭吧？你刚刚说要回去，他现在有事，你一个人吃不如跟我一起，我们好久没逛街了！”
邓扬开口：“我回来才听ｈeｔusｈu•ｃｏm.ｃｏｍ我爸说唐隔玉也被她家里人送出去读书了，我爸还不让我跟她联系，说她不学好……”
方明曦发了条短信给肖砚：
“她怎么那样？！”邓扬愤然，“方明曦到底哪里惹她了？有病吧——”
方明曦身上的衣服是周娣的，但怕被肖砚认出，又把周娣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和她拉开距离一前一后进了咖啡店。
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他爸妈闲谈时的态度，很快他就大致知道了些什么。
“五六点。”
前天他们说队里新进了一批训练器材，刚刚开始使用，她来了兴趣便说要跟去参观。
方明曦抬头看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了，我这是新换的号码。”
［你先吃，我在外面有事。］
邓扬回来似乎是瞒着他爸爸的，方明曦往咖啡里扔了一块放糖，听见他求肖砚：“砚哥，你别跟我爸说成不？我就这几天假，待几天我就走……”
她眨了下眼，瞥他，想了想咧嘴：“……那还是摸重点吧！”
她点头。
肖砚终于出声，嗓音还是那么低沉磁性，方明曦听到他说：“……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方明曦趴在他胸膛前，一双眼睛盈盈朝他看。他的薄唇抿着，平常严肃得有些冷淡，他的面庞线条坚毅硬朗，隐忍动情的时候淌下汗，性感又迷人。
“今天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她小声说。
他经过事，被她一把扯住衣角。
无奈之下，周娣只好带她回员工宿舍，找了件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她换。
方明曦对别人偶尔调侃的眼神或是话语，都没甚反应，唯独寸头每回给她炖汤端到面前，大喇喇说“给你补补”的时候，她总禁不住脸上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几秒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肖砚停下，“怎么？”
肖砚不想跟他说这个，只道：“我让寸头送你去酒店，你给你爸打电话。”
没有了其他人打扰，两人相处的日子静谧且安详。
肖砚不用护肤品，她是知道的。他只接后面那句话，“那以后我摸轻点？”
“喂……”和图书
很多事睿子都没跟他说，还是他这次回来以后得知的。
“认真一点。”
肖砚一刹了解，低眸，声音也放轻：“痛？”
“好。”她笑了下，“我等你。”
“这个要问你了。”肖砚淡淡道。
她一开始正襟危坐很有几分认真专注，答着答着，躺下枕在他腿上。
“不行。”肖砚想也没想就拒绝。
寸头夹在中间登时尴尬起来，两次差点撞见他们亲热之后，识趣地不再打扰他们，一改往常如影随形跟在肖砚身后的状态，每周多半时间都在训练场里的宿舍住。
“……”每次让她不要闹她总不听，到最后吃苦头的都是她。肖砚揉了揉她的发顶，“那你在家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方明曦的视线直直朝着斜前方咖啡店的玻璃墙。
她玩着他另一只手，掰着他的手指无聊搓弄。
等了五六分钟，收到他的回复：
周娣不明所以，发愣：“怎么了？”
电话打了三通，最后一遍终于接了。
又是两分钟，手机震了震。
“小——”
“不知道。”方明曦看看屏幕，把手机收进口袋，“他好像有事。”
［难怪唐隔玉那么讨厌你！我就猜她喜欢邓扬，原来是真的！他们竟然睡过了！我说怎么邓扬人都走了唐隔玉还找你麻烦！］
入夜，洗漱过后，方明曦和肖砚都没睡。客厅的灯亮堂开着，肖砚手里拿着她的书，随手一页页翻，挑重点考她。
肖砚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人前的她冷淡矜持，只有在他面前，热情大胆，毫无保留。
两个男人。一个成熟些，一个年轻，满脸都是朝气。
方明曦说好，问：“几点回来？”
周娣想到什么，一下子满脸愠怒，拿出手机，在短信界面编辑出一行字递给方明曦看：
她进餐厅吃过饭，听肖砚几人说起去训练场的事，顿了顿，待肖砚走进来，她面露戚戚之色。
方明曦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邓扬的语气霎时颓了许多，她还是听得出来。
方明曦嗯了声，皱眉，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