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似是脾气极好地莞尔：“没关系，学妹你虽然‘这样’，但我知道你不是，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盛亦笑得温和无比，对她的识相满意极了。
其他人围着台球桌打台球，没参与的在别处沙发上坐着玩手机。
只有盛亦，云淡风轻，怡然自在。
盛亦弯唇：“你说我让人送花是一天送一次好呢，还是一天三次比较显得出诚意？”
然后就见他招手，随意叫来一个高二3班的人：“让你们班长给虞星请个假，就说她去高三社团帮忙了。”
盛亦不做声。
车内空气有片刻停滞。
盛亦收回目光，注意力转回车里。
但凡她点头或是犹豫，便都让上菜，七八道菜以后，直逼得她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这人，鬼话连篇，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
“倒也不必。像你这样，丑的时候难看得恰到好处，就很好。”
“……”
盛亦但笑不语。看她装模作样扮老实，别有趣味。若不是之前接触过几次，抓住她的小辫子，说不准也会被这副又乖又安分的样子骗到。
咬重了“这样”两个字，含糊其辞，又彼此心知肚明。
虞星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离开，对上对面盛亦的视线，莫名有些尴尬。
虞星：“学长你要是喜欢丑的，我还认识更难看的……”
虞星僵了一下：“可能是他们乱传的吧，有些人就是很喜欢编故事。”
坐上盛亦副驾驶座之后和*图*书的几秒，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去哪？！”
盛亦眯了眯眼：“学妹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辛苦你帮我照看衣服，今天晚饭我请。”
虞星蓦地住，往后缩了缩。
辛苦？多辛苦？抱个衣服而已。虞星觉得他真的太客气，忙摆手：“不用了学长，我……”
说话的人端了杯果汁走近，虞星认得她，在停车场时，她和沈时遇上了一辆车。
虞星搞不懂他几个意思，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像某种小动物，而他正享受着尽情投喂的乐趣。
……
虞星登时僵住。
直到他最后一句：“走吧，车在那边。”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放学，虞星盛好饭菜，刚端着餐盘坐下，一抬眸就发现，不远处的邱卉妮一桌人，正盯着这边虎视眈眈。
一边拉着沈时遇，一边不忘招呼蒋之衍：“走了，去那边沙发上坐，你们别打扰人家聊天……”
虞星没动，咽了咽喉，踌躇道：“学长，我晚上还要上课，我看我还是在学校吃吧？”
她顿了一下：“就我现在这样……”
盛亦朝车窗外看，沈时遇去教室拿东西，还没来，蒋之衍在另一辆车上，都在等他。
沈时遇来了兴趣：“那回你在教导处外面，是不是改情书上的错字来着？你戴了胸牌，我刚要叫你你就跑了。”
虞星在高二的优秀学生墙上见过童又靖的照片，她刚转来半个月那和*图*书会儿，就听说童又靖请假离校，最近刚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罚站似得，被命令站在场边看他们打篮球，盛亦还把外套扔给了她。
事情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对？
她苦着脸：“学长你也知道，我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突然频繁出入逸教楼休息室有多惹眼，我也没办法。”
高二10班的童又靖，全临天唯一一个和“太子党”关系亲近的女生，好像是沈时遇的发小。
关门声响，盛亦上车，虞星莫名紧张，绷紧脊背。
虞星被盛亦盯着看，正别扭的时候，沈时遇和蒋之衍过来了。
正欲再开口，被人打断——
沉默几秒，盛亦眼色复杂：“机灵是好事，耍小聪明就不一样了，两者之间的区别，学妹还是分清楚比较好。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耍我。”
“最近听到一些流言，说你得罪我，又是被我羞辱又是被我警告，我还让你回去多照照镜子不要痴心妄想纠缠我。”盛亦挑眉，“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虞星垂死挣扎：“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帮学长拿衣服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
这一顿饭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煎熬。
盛亦的重点有点偏：“你哪样？”
这是她第一次见童又靖本人。
他咬重字音：“到时候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学妹的心，日月可鉴。”
……
她心里一喜，谁知手刚碰上车门开关，就听盛亦悠悠道：和*图*书“今天的事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全校，我猜他们一定很好奇我们的关系，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们我喜欢你，会怎么样？”
怎么看都还没从投喂的乐趣中走出来。
球场上和盛亦一道的高三的人，诧异又好奇，球场外的人更是面色古怪。
盛亦突然之间和这么一个土气又木讷的女生走近，光是和她说话就已经很不可思议，竟然还把她带出来吃饭？
“下车也行。”
等了半天盛亦都不回答，沈时遇只好朝她发问：“一直去休息室打扫的也是你吧？”
话没说完，盛亦一个眼神扫来，含笑不语的样子能品出几分威胁味道。
彼时虞星和盛亦面对面坐在包厢靠窗的位置，桌上一堆东西，全是他点的。一开始盛亦让她自己看菜单，到后来，不知是不是嫌她小心翼翼半天不说话，他拿起菜单，一道一道问她吃不吃。
越发摸不着头脑。
虞星记不清球局结束，下了场的盛亦过来说了些什么，满心只有“终于结束了”几个大字。
虞星不说话，不承认不否认，看着极腼腆似得。
虞星一时磕绊，闭嘴不语。
“我爱吃辣，谢谢学长！”
虞星才不信他真的是因为她的长相生出了什么心思，说到底不过还是逗乐子罢了。
“你怕四个轮子跑不快？放心好了，把心安回肚子里。”
盛亦又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而后提醒：“系上安全带。”作势就要开车。
“https://www.hetushu.com.com……”
虞星小声道：“谢谢。”
被叫来的同班男生瞥了虞星一眼，也不知在怕什么，仓皇躲开她的眼神，点头如捣蒜。
虞星欲哭无泪：“我没有耍你，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下一秒，虞星飞快系好安全带，往后一靠。
这回对着自己问，逃不开，虞星默默点了点头。
“沈时遇你怎么那么八婆，人家跟你不熟，你别吓到小姑娘好不好？”
盛亦的一帮朋友对她充满好奇，但都不敢多问，只有沈时遇和蒋之衍两个，明显和他感情不同，犹豫半天开了这个口。
“她是给你写情书的那个女生？”沈时遇眼睛看着虞星，话问的却是盛亦。
盛亦却不觉得，把面前的一碟东西往她这边推了推：“多吃点。”
才第二天，便已经有些心力交瘁。
见她不吭声了，他问：“学妹怎么不说话？”
虞星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干笑：“我只是收拾和不收拾看起来差别有点大，其实很普通的，学长你这么优秀，身边比我好看比我强的肯定一大把，没必要跟我浪费时间……”
虞星在心里默叹一气，认命般继续进食。
于是就这么，她被盛亦从操场带走，本来好好上着体育课，还有一节自习下午的课程才结束，转眼之间人就在他车的副驾驶座上，准备去吃饭。
她一时无话可说。
虞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学长你朋友我都不认识，去了肯定hetushu.com.com很尴尬，我还是下车吧……”
说话间，沈时遇似是来了。
沈时遇朝蒋之衍看去，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难为沈时遇，只觉得这妹妹真难聊，问什么都不吭声。朝盛亦看去，他偏偏一点也没有要帮忙搭话做中间人的意思。
她才惊觉回神。
见他还是不吭声，但脸色有所缓和，虞星卖乖：“而且，而且学长你这样的人，我哪能坏你名声？我这样，要是被别人误会学长你跟我……那不是……”
“好看的女人确实很多，可像学妹这样又能好看又能难看，可塑性这么强的，我还从来没遇见过。”盛亦温言笑道，“学妹不用太谦虚。”
和盛亦吃了那顿饭以后，虞星回到学校，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走到哪里都有人打量她，和从前那种直勾勾不以为然的态度不一样，每当她看回去，对方就会立刻低头或是别开眼，惶恐不及地避开与她对视。
这季节的太阳并不毒辣，那短短二十几分钟，她却觉得头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炙烤着，明晃晃聚焦在她身上，让人一阵晕眩。
“来。”挤开沈时遇，童又靖把果汁放到虞星面前，“我让服务员现榨的，很好喝，你尝尝。”
他瞥过来：“安全带。”
不知童又靖是怎么看待她以及她和盛亦的关系，总之虞星没有感受到恶意。放下果汁，童又靖立刻拽住沈时遇胳膊，顺手拍了拍蒋之衍。
虞星一听只作老实状，低头吃东西，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