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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更要早点开始，本来你毕业那会我就想让你来公司。开宠物店可以当成兴趣，但不能当成主业，你要为将来好好考虑。”常德顺瞥了她一眼。

姨夫是为她好，许久之前就说了，公司有常穆的一份，也有她的一份。

“谢谢……”

齐珈言也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

只是实在太高，踮脚也没够着，一个不小心弄下来好几包，迎头砸下来，还碰倒了下边稍矮些货架上的酱料瓶子。

李薇仪是怎么被他赶跑的他记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坐在地上痛哭，梨花带雨。

邵廷皱眉，“要去哪？”还化妆，平时来见他都没有那么上心。

那之后，她时不时就会联系他，拿了什么什么奖，评选上了什么什么荣誉，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说是和他分享。

常家的生意，还攀不到那么高的位置，姨夫没有和邵氏接触过，没见过邵廷，加之每天为生意的事费心，所以上次吃饭没认出他来。小姨对此就更一窍不通。

姜蜜别了别鬓边碎发，笑着把没谢完的谢完，说，“不用了。我去看看别的，再见。”而后推着推车飞快走人。

当时他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个小女孩心思细腻，听她表达了谢意，让司机送她回去。

爱情一事，过往不咎，彼此相爱的那一刻，便是新生。

她偏偏选择捷径，偏偏想要一步登天，野心大得现实远远填不满。

“我让陆合去取。”他说，“给他开。”

邵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从爱上她的时候开始，从决心和她在一起开始，只要他诚恳把心交付给她，就足够了。

“……姜蜜？”

后来她考大学，来了同一个城市，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他的讯息。

谁知她送他回家，趁他喝醉了，竟然动歪脑筋想爬他的床。

邵廷的酒意醒得差不多了，面对面躺在床上，一开始只是相拥抱着，她小声说着话，他间或嗯两声应她。大概是怀里温香软玉触感太好，听着听着不自觉心猿意马，等姜蜜反应过来，睡袍已经被他脱到腰部以下。

情爱之间，她是最好的助兴药。

那次她从宴会上提前离开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m.hetushu.com.com过面。

最后是那位好心的老师给她垫付了书本和一个学期的开销，并在之后联系县城中学为她争取到了贫困生补助，她才能继续坐在教室里。

他这么好。强大勇猛，成熟有责任，心坚硬如同金刚石，又在最深处保有一份纯良善意，柔软而珍贵。

齐珈言从货架上取下她刚刚踮脚想拿的调料，走到她面前，“我看你想买这个，拿上吧。我买的差不多，现在就走了。”

他不为所动，只是懒懒倒了一杯水在她脚边，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他总是讲，女孩家在社会上不容易，所以更要有安身立命的基础，不管是自己的本事也好，家庭的助力也好，二者至少要有一样。他打拼这么多年，一是为了给常穆挣家业，二是好让她将来在面对婚姻和另一半的时候，多一些底气和选择的余地。

算是谢他放他一马。昨晚输出去的那些稍微有点多，当然，牌局上是可以耍赖，只要你脸皮够厚，同样的，你赖了，脸也没了。

她主动又热情，亲吻炙热，褪去生涩的动作，一下一下撩拨得他喉咙发干，浑身发紧，躁念霎时点燃。

她停下步子。

十次邀请里他偶尔会应个一两次，有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和朋友，就变成他带着她一起吃一顿。那时他还说，等她毕业了，可以到他公司工作。她高兴得不行，连连点头说好。

遇上麻烦哭着跑来求他，那么理所当然地找上他，求他借钱给她周转——李薇仪太看得起她自己了。说什么家里跟她伸手，姐姐和弟弟出了事需要她帮忙，根本就是死性不改，还想把他当成冤大头涮。

齐珈言并非死缠烂打的人，有些不甘心，但也仅仅只是不甘心。

格外恶心。

感情两个字之所以有魅力，正是因为彼此之间存在特殊性。

直到……

李薇仪出生在一个非常不富裕的地区，她的家乡在那块地方更是贫中之贫，困中之困。

犹豫了两秒接过调料，她抬眸刚要说话，前方一个推着车的人影忽然在面前停下步子。

……

然后只是动唇，话音怅然湮没在嘴边，到底还是没有出口。

关于邵廷……

以她的家境和*图*书，读书真的是唯一出路，如果不是捧起书本，她大概和那些面蒙尘灰四肢粗大的妇女没有区别，一辈子只能和黄土为伍，前路与终点一眼就能望尽。

听说她和邵廷在一起了。

与他无关。跟聂方是她自己选的，即使被玩死也是她该受的。

他俯首亲到胸前，姜蜜被压着翻身正躺。

走出那一列，齐珈言忽地叫住她，“姜蜜——”

姜蜜动了动唇，犹豫着想说话。

“嗯。”姜蜜点了点头。

原本还是有一点点惋惜，想着她年轻不经事禁不住诱惑，一时走了歪路，将来要是被聂方抛弃遇见什么事，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他或许会拉她一把。

常德顺见她应下了，点头：“不用急，一点一点来。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当时他刚入大学，偶然在学校的‘多对一新雨’活动中看到了她的资料。心一软，便作为新的资助人，出资承担了她从高中到大学全部的费用。其实一开始邵廷觉得她挺好，上进又有拼劲，每个月都会寄手工卡片向他表达谢意，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连他是男是女也不清楚。

衣服整理好，对着镜子梳头发，她随口叹了句：“没有随身带化妆品的习惯，不然就能化个妆……”

得知她满口谎言的时候，他彻底绝了这些念头。

她能到县城上中学，是因为她是她们村里学校成绩最好的一个，支教的老师不忍心看她错失读书的机会，跑去她家和她父母沟通了很多次。不厌其烦，不肯放弃，费尽口舌帮她争取。

她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看她念书的成绩就知道，但邵廷没想到，她不仅聪明，还聪明得过了头。

他要处理工作的事没那么快回家，姜蜜吃完午餐从姜惠家离开后，打算先买点菜，让的士师傅拐道去了全食超市。

许久没看到亚历山大，和邵廷约了回京华，下午可以逗逗狗晒晒太阳，晚上自己在家下厨做饭吃。

没想到又过了一段时间，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在了聂方身边。

姜蜜穿上睡袍，邵廷在腰间裹了张浴巾，她在前面小跑，脚下湿漉漉带了一地绵延水迹。

第二天临近中午，和图书聂方给邵廷打了电话，姜蜜沉沉从梦中醒来，洗漱后问聂方和他说了什么。

——先想到他，先听他说，不管好坏。

刚到县城的头两年，她作为贫困生接受了省城一对夫妇的资助。好景坚持到她初中毕业，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对方停止资助，她的生活一下子又跌落回谷底。

她上头有一个姐姐，下边还有一个弟弟，尽管义务教务囊括九年，学杂费全免，但每个学期还是需要几十块书本费，在校也需要生活开销。钱，一分都是钱，对于她家来说是负担。她的父母咬死不松口，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继续读书。

一双手抚上眉心，邵廷从思绪中回神，趴在他胸口的姜蜜抚平他的眉毛，正凝神看着他。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他说，“我希望在你心里，无论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邵廷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早在考上大学之后就和家里断了联系，和他说的话，什么勤工俭学打工挣钱寄回家里、爸妈偏心弟弟她压力很重不敢花钱，都是假的。甚至连那位帮她争取到读书机会的老师，她也早早没了来往。一口一个恩师，逢年过节为挑选礼物发愁找他拿主意，全部全部是假的。

姜蜜闷了闷，扒了口饭，良久才说，“我知道了。”

那回谈合同，和对方会面安排得突兀，翻译方面出了点问题。李薇仪辅修的正好是那个小语种，自告奋勇要帮他的忙。

姜蜜很确定，所有的话都用行动表达。

邵廷从一开始的怒其不争，到后来已经没了感觉。

或许是取悦，或许是怜惜，姜蜜说不清，但她想让他高兴。

姜蜜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解释道：“小姨打电话来让我回家吃饭，姨夫看到我气色不好会说的。”

他埋头在她怀中，她一点一点燥热起来，唇边难耐溢出呻|吟。

邵廷搂紧她，说：“跟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乱想。我不清楚她跟你说了什么，但是对我来说，整件事情里我对她确实没有多余的想法。”

极乐之极，彼此共享。

齐珈言问：“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水波轻漾，温度稍稍变凉，两人起身出去。

“姨夫，我专业不对和-图-书口，接触起来会很麻烦……”

那瞬间觉得心寒，也觉得好笑。

他大方的态度，一点都不为她的躲避介怀，反倒让姜蜜生出了一丝丝不好意思。

姜蜜推着推车在货架前专注挑选，到调料区，袋装调味品放在最顶上，她站了看了看，踮起脚去够。

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当时住的公寓楼下，她带着准备的礼物在楼下足足等了五个小时，极有耐心地从八点一直等到凌晨一点钟。

因为穷，她差点连学都上不起，小学念完就被家里人当做劳动力出力。

“公司里的事你先学着上手，再过个几年，总归是要进来的，到时候有你在，常穆也有人看着，我才能放心。”

“好巧。”他笑着和她打招呼，“你来买东西？”

姜蜜知道他不在乎那点，没多说。

让人头脑发昏的长吻结束，姜蜜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在他停下动作的空档，反身压倒他欺到他身上。

她在饭桌上表现得不错，生意谈得顺利，他多喝了两杯。

所有话音和动作都变得软绵绵用不上力，之后是好一阵空气被攫夺。

邵廷道：“他爷爷不知道打哪知道了消息，让他送了辆车给我。”

“你第一次在我家吃面那天，是她第二次求到我面前。这么多年她和聂方一直牵牵扯扯闹个不停，第一次我倒了一杯水，告诉她我和她之间早已泾渭分明，不存在任何情分。第二次……那天我也是气急了，才拿钱扔她。”邵廷沉声说。

邵廷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她的。

她垂眸，专注吃饭。

“今天我在上面！”

邵廷顿了一下，挑眉，“你确定？”

明明凭读的书学会的东西可以找一份好工作，慢慢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挣下属于自己的一切，再找个同样有拼劲有前途的另一半，将来生活水平肯定能达到小富，至少是和那个小村子里的人天差地别的生活。

姜蜜赶紧蹲下身捡起来，身边忽地多了一双手帮忙。货归原位以后她直起身，这才有空看向帮忙的好心人。

陆合说得对，自甘下贱，没得救。

……

“她说的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且，就算以前你们真的有过什么……”她微微拉开和他的距离，直直看了他两秒道，“那又怎和*图*书么样？昨日事昨日毕，过去的都过去了，而我们还有现在和以后。”

说了几句，两人一齐下楼，邵廷送她到姜惠家外边，等她身影进入小区看不到了才走。

一年不到，李薇仪被聂方玩够抛到一边，果真来找他。

姜蜜叹了声气，回抱他的腰身。

一顿午饭，吃得姜蜜有点累。小姨对邵廷无比关心，姨夫则对她未来的规划很有话说。

还不行。

姜蜜愣了，她对经商一点经验都没有，更没有多少兴趣。

闻声看去，李薇仪站在几步之遥的位置，目光先是落在她身上，而后看向齐珈言，在他们身上打量一遍，眼里蓦地闪过什么，变得内涵又微妙。

只是好心资助了一个穷苦的优秀学生，如果早知道会有后面那些事，或许当初他会选择心硬一些。

陆合他们都见过她，一圈朋友偶尔会拿她开玩笑，他从不拿这些事调侃，每每都会让他们注意分寸，次数多了那些朋友便也不再说。

那之后他不大想看到她，渐渐不再联系。正好她快大学毕业，资助结束，和她之间就不再有什么关联。

她在聂方公司混了一段时间，后来干脆不工作，安心被聂方养着。

她家穷到什么程度？穷到家徒四壁，连口好饭都吃不起，而在她们村子，她家并非特例，每户人家都穷得相差无几。

等时机更成熟一点，再合适一点……

她确实长得不错，除了衣着打扮老旧落时，言行举止完全不像底层贫困家庭里出来的。但他对她从来没有过多余心思，于他而言，向她施以援手，只是大学时一时心善举手之劳，并不需要她回报什么。

他们这些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没错，但不代表他们欠了谁。他没有义务做谁的垫脚石，更没有义务让李薇仪将他当成冤大头。

进了初中，她很上进也很努力，即使是在竞争严重的县城中学，成绩一直保持在前列，三年后考入了县城重点高中。

按说男人在半醉半醒酒气上头的时候，冲动格外强烈，他也没有为谁守着贞，但那一刻莫名觉得恶心。

‘你’字还在喉咙里，姜蜜看清对方的脸，一愣。

环境比一般的超市静一些，人也少。

她想给他最好的，想把身和心都奉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