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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正是如此。

“好，半个小时。”张中晖一如既往的谦和，提出了时间上的要求。

监视器前站满了能站的人，是副导演、主演、音乐制作人这些在剧组有地位的人。

然而，世界很大又很小，命运的线并不是直的，一如玻璃幕墙里扭曲的两道人影，两条线也在此时纠合重叠在了一起，势必是要分出个结果。

观众看的是戏，演员身上演的是角。

“哪里好？”挂着副导演名头的李早瑜真诚求教了一句，她还是喜欢表演。

这是剧组第一天的拍摄，只是上午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整个剧组熟悉甘敬的风格，不过甘敬中午放下盒饭就穿着黑夹克开始指导现场工作还是让人窥出了一些端倪。

今天是一场事关生死却又可能让自己生不如死的见面。

甘敬绕着张中晖打量了一圈，有些满意地说道：“衣服合身，妆画的也不错，我们京城蓝光别的不说，化妆师那m.hetushu.com.com是最好的。”

一切就绪，张中晖和甘敬的情绪，刘建明和陈永仁的情绪，角色的构建全部完毕。

张中晖一身西服却没打领带的走在天台上，脸上的化妆很恰当，没有光彩，有些憔悴的油滑，整体是个灰暗色调，而天台隔壁大厦的玻璃幕墙折射着一个有些变形扭曲的身影。

镜头之外也站了除了维持工作能抽空围观的所有人，是场记、助理、化妆师、灯光师等可能只在作品最后职员表里出现字幕却也热爱电影的人。

“没事，抱怨不了两天。”甘敬摆摆手，看见了张中晖才从化妆间里出来就直接迎了上去。

张中晖转过身，两人视线相交：“我要的你还未必带来呢。”

“节奏很好，晖帝还是晖帝啊。”监视器前最有表演经验也最能点评的陆玮是开口赞了一句。

甘敬眨眨眼，笑道：“那你再准备准备，等下就要和我对戏了。和*图*书”

张中晖走了一会，目光从直视转为搜寻，那个约自己来见面的卧底呢？那个发现了自己秘密的卧底呢？

甘敬左手卸掉了从张中晖身上缴获左轮手枪的子弹，任由它落在地上。

张中晖饰演的刘建明原本不在拍摄计划内，他角色所需要的服装也就没提前准备，是临时调用来的，现在看来也还算妥当。

甘敬点点头，转身又顺手一把拉住了一脸围观群众神色的陆玮，留给张影帝独处的时间。

张中晖微微一声短促像笑声又像是语气助词，脸上那种似笑非笑化为了轻笑：“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见面。”

远景中景半身景，推拉摇移升切降。

一切就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拍摄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毕。

“正常节奏和动作的反衬，以及，他脸上的那股‘衰’样。”陆玮不吝于分享。

张中晖再次猛然往相反方向回头，仍旧没有！

这个时候，镜头之外和-图-书，甘敬从石阶下起身，迅速入镜，不过，他在接近张中晖之后整个人的动作又立即放慢，手中的道具手枪缓缓顶住张中晖的后背。

清脆的一声“嗒”，甘敬把手铐彻底锁住，他往后退了两步又往侧边走了一步，顺势也能让张中晖稍一转身就能和自己正对。

张中晖微微出汗，蓦然是觉得嗓子眼有些干涸，面前这个人是陈永仁，自己是刘建明么？

张中晖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目光下移，嘴角上翘，说了这场戏的第一句台词：“挺利索的。”

张中晖感受到了枪支的警告，侧头往后看，身体保持不动，任由身后的甘敬搜出了身上的手铐和手枪，他脸色是有些奇异性的似笑非笑，之前走路时的严肃、担忧、焦虑全部被藏在了脸下。

从张中晖一人独行到甘敬从背后出现，从用枪警告到一人被拷，两个人终于是面对面的有了目光交错，有了彼此打量对方的那么一瞬。

“郑恬嘛，我两年前https://www.hetushu.com.com和她合作过一次，确实挺好的。”张中晖展现了一下他的风格，对曾经合作于自己身份相差颇多的化妆师也有记忆。

甘敬针锋相对地答道：“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我要的东西呢？”

尤其，摄影师们对此感受更深，他们面临的直接细微的拍摄要求简直就是专制了。

电影拍摄经常性的不是按照剧本时间线来拍，也经常性的会在途中有所变动。

这一瞬仿佛就此凝固。

咔，场记打板。

陆玮没什么顾忌地说道：“我刚才从那边经过可是听到摄影师的抱怨了。”

甘敬的脸微微和张中晖错开，让自己能出现在镜头里，神色警惕。

《无间道》剧组虽然有点拼凑的意思，但也多是老手，他们在知道了要拍哪一场戏之后就忙着重新布景起来，一直是持续到下午一点才算堪堪搞定。

一步，两步，三步。

然而，那道人影是自己的，是玻璃幕墙里的自己。

甘敬因为是只需要做做补和*图*书妆，变换下细微造型，所以他比较快的从化妆间里出来是和大家一起吃的盒饭，然后是逛了一遍剧组，指点了下三个摄影机的镜头使用。

甘敬上身微微往前倾，用肢体动作加强了台词：“我也读过警校。”

也是到了这个点，剧组才开始放饭。

“甘导，这都是专业摄影师，你这是把他们的活干了大半啊。”临时更改了拍摄的陆玮卸妆换衣后一身轻松，他溜溜达达的趁着甘敬和副导演夏研聊天稍歇的间隙凑上前来。

后面慢悠悠跟过来的陆玮差点笑出声来，他控制了一下情绪，很是期待自信新星却又真有实力甘敬和复出归来影帝大咖张中晖的碰撞。

余光里人影闪动，张中晖猛然回头。

甘敬在说完这句之后低头继续自己的动作，仍旧利索的用从张中晖身上搜到的手铐把这位内鬼拷上。

半个小时转瞬即过。

两个人的命运曾经有过短暂的交汇，随即沿着各自方向越行越远。

“还行吧。”甘敬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