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痞子
这边地势空旷，天边仿佛就在眼前。
他绽开的笑容，干净纯粹，没有半点儿心思。
“幼稚。”
“你不会的。”迎璟小声, “你才不会不理我。”
上车后，迎璟当起了活导航，带着初宁去了个土菜馆。
“切。”迎璟嘀咕：“你平常就是这样对我的，难受吧？换位思考，以后不要对我那么严肃。”
“没事我就挂了。”
会上，王山的不满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各部门也纷纷发言。表面和气恭敬，语气也尚算轻松，但就事论事，初宁坦然担责，说主责在于自己。
两人站在原地，一个用心跳说话，一个用纠结作祟。
初宁懵了懵，从床上坐起，然后开了门。
哪个孟总？
这小子，如今说话是越来越套路了。
“…………”
“这个时间点很不利，马上要出年报，最近股市动荡，证监会那边的过审会更加严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插曲很快被初宁淡忘，这一晚她都没怎么睡好，寻思着第二天的谈判细节。但没想到的是，在出发前一个小时，工厂方主动打来了电话。
迎璟却不再执念这个话题，还挺淡定地起了身，抓了抓半干的头发，打地铺睡觉了。
“你闲得慌？啊？”初宁不客气。
临近正街，道路笔直，单行道，车辆驶行规整、慢速。
初宁平平淡淡道。
初宁仰着头，忍着小腹的绞痛，“嗯。”
初宁瞥他一眼，“你还挺会养生保健。”
“喏，喝吧，小心烫。”
孟总？
初宁从车里出来，都不太敢乱走动，直到迎璟从里头奔跑出来，“我在这里！”
秘书停了停，说：“王副总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定了十点开会，让我通知您。”
心里发愁该怎么对付工厂的人，又没个思路，身体精神一起低迷，她浑身都没劲儿了。
“不是来我家，你放心好了。”那端声音平平。
初宁很平静，“那有什么办法，在这个节骨眼，解决问题是首要。”
和她想象中一样，工厂与徐有山根本就是统一战线，说成本价格上涨，白纸黑字儿的销售合同签了，有理有据，乍一听也没个漏洞。初宁列出同期市场价格，指出他们的不合理，对方又从材料本身做文章，什么进口的，工艺更精细，自然也就更贵。
初宁败阵而归。
什么鬼。
迎璟身上的热气直奔沸点，烫得她想要飞快跳开。
迎璟视而不见，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
这样就能让他安静一点儿。初宁心想，够烦了，不宜再耗元气与他争执。
正狐疑，迎璟又补了一条文字信息：“这里的夕阳很美，你过来吧，还有足球赛看。到了门口告诉我。”
“第一批报价单上，成本高得离谱，不管是零件还是技术资金，甚至运输费用，都比市场高五个点以上。”初宁一到公司，秘书就作汇报。
“别动。”迎璟按住她肩膀，然后把人顺着一转，“你看。”
初宁疼得尖叫：“你咬我干吗！属狗的啊！”
迎璟抬起头，“什么法子？”
初宁无语，觉得自己头疼得需要吃止痛片。
迎璟就着她的温软掌心，又把脸给转了回来，“为什么不给看？你脸上又没有胡子。”
顿了下，又补充：“……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几百万的订单，说多不多，少也不少。
“你不想来我家？”
迎璟正动手拆一次性碗筷，头也没抬，说：“是给你点的。”
“早知道就一起了。我上完课也要回家的。和_图_书”
不浮夸，不绚丽，却如此真实。
他的士气瞬间被打压了一半。
走时，工厂方的一个主任态度良好，话里有话，“宁总，造成这样的误会我们很抱歉，也感谢你的批评指正，我们会加强管理，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以及，代我向孟总问好。”
初宁不由往他身边靠近，“哪里？”
“你来杏城是办事儿的吗？”迎璟闲聊。
而初宁只顾着找人，浑然不知迎璟的小心机，往后退了半步，他很快向前一大步，初宁被他的怀抱堵了个严严实实。
初宁重新看向他，字里行间极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第一，你还在上学，学业为重，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第二，你有项目在手上，这份儿责任你必须给我担起来，别打感情牌，出了差错，公司会上不通过，谁也救不了你。我就这么跟你直接说吧，我公司的几个副总，一致看好周明的新能源汽车项目，而且我的东家，启明实业的魏总，也在极力促进合作的达成。”
“开门呐。”
初宁抬起手，掌心贴上他的脸颊，然后推着脸，往右边拨，“你别看我。”
“我不告诉你。”迎璟一本正经，“他长得有点帅，我不放心。”
而且合同细则也不尽完善，真要抓住这个漏洞去打官司，对方有录音，两边都说不清。总之，是抓住一切漏洞，哄抬成本定价，从中牟取利益。
迎璟陡然泄气, 这什么人啊, 一点也不女人，好气氛全给破坏了。
回归正事，“是哪个孟总？你告诉我，我也得跟人说声谢谢。”
这份愉悦心情持续没多久，在接到公司电话后戛然而止。
她凝聚心神，重新投入工作。
这回他倒是很听话，没再缠着她多说了。
数月前，公司签订的那张VR眼镜订单的供货链出了纰漏。这事儿说来话长，当初跟徐有山签合同，就是看中他在供应市场上的门路。说白了，本质是个非常简单的合同，一个有渠道，一个提供资金，再按效益比例分成。
后头还画了一个大拇指。
初宁脑仁儿更疼了，说了半天，又绕回了圆点。
初宁转过头，“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初宁：“喘得这么厉害，跑步呢？”
迎璟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发呆，响了十来声才接。
待车走。
索性沉默以对。
伴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渐起，好像也预示着一晚的硝烟慢慢平息。
初宁这才记起，他就是杏城人。
“谁告诉你的？”
足矣配得起壮阔这个词。
“……”邪门。初宁有气无力，“什么事？”
“下午跟工厂的人见了面，不太顺利，我再想别的法子。”
初宁静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报表数字。
这个同意，太微妙了。
初宁迟疑了下，看着他的双肩包，“你是从哪儿来？”
凌晨三点才忙完，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稍晚。等她起床，迎璟已经走了。桌上还留了一张字条：
初宁竟然一时语噎。
初宁翻了几页，心里已然有数，皱眉问：“谁同意的？”
她突然伸出手, 往他脑门上重重一弹。
手背上一排牙印，她皮肤本来就白，一受力，红得特别明显。
对方当然没有承认联合徐有山一起虚抬报价，共同讹钱，但很懂味的提出让步，说在原先价格基础上进行减免，或者增加订单数量。
初宁不悦地眯起眼睛。
“理解你们闲得慌，理解你们对某些未知领域的新鲜感。”初宁宛若北京市十佳特级教师，态度刚正
m.ｈeｔｕsｈｕ.ｃoｍ.cｏm：“我好心劝你，你听就听，不听拉倒。分清轻重缓急，不要本末倒置，先把手头的重要事情好好完成，你要真想谈恋爱，也是取得胜利果实之后再说。”“不是要对孟恩人道谢吗，你过来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迎璟不好意思道：“……我还没驾照。但你放心，我会尽快考到手，到时候带你去兜风。”
很听话, 一张小白脸凑近。
“那里。”迎璟不动声色的也向她靠拢。
“嗯。”
大概是夕阳太美，叫人一时迷怔。
挂断电话，微信上就发来了地址。
“位置。”
“在那儿啊。”他手往远处指。
“……”初宁警惕，“孟总呢？”
而且态度较昨天是天壤之别，非常客气地说，中间是否有误会，能不能见面沟通。
“……理解什么……”
初宁心生怪异，很快压下去，清了清嗓子，问：“这个孟总是你什么人？”
这个徐有山太奸诈，战术清晰，先让她放松警惕，沟通汇报各方面都做得滴水不漏，然后切入重点，让她松了口，一句“全由你们负责”，彻底埋下了隐患。
“……”
而经过的人，都非常正式地朝车里的人行军礼。
这点分寸还是要控制，她说不想。
“得不了，”迎璟理直气壮，“都是一个道理。怎么，只准你表达不喜欢，就不允许我表达喜欢？”
初宁冷哼。
她加重手劲，把他的脸又推向右边，“说了不准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Hi！”迎璟笑得一脸灿烂，背着双肩包，清清爽爽。
“你事情解决了？”
她叹了口气，“刚才的道理都白教了？”
初宁隐约记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接二连三的不顺，初宁在车上冷汗直冒，突然想起早上那张字条——你要吃早餐啊，不吃早餐是会破产的哦！
一语成谶。
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规则。
“……”
迎璟慢下脚步，回头对她笑了下，意味不明。
“嘶——！！”迎璟痛叫，“你干什么啊！”
这就很为难了。
“……”初宁炸开的毛，也渐渐柔顺下来。她坐回原处，从跪坐又变成了盘腿儿。
那头安静一会，他才说：“这份信心，你从来就没给过我。要么给我，要么，就不准笑话我。”
“艹，你犯规！”迎璟脖子都快被她按断了，用力挣脱，反口咬住她的手。
电话里听了个大概，初宁心里一沉，拿起车钥匙，“好，我就来。”
近了，站定。
“我问了你公司的前台，她帮你订的酒店。”迎璟轻车熟路地往房里走，扫了一圈，问：“你没吃饭啊？”
“你脸白得跟纸一样，有气无力的，我早就看出来了。”迎璟说：“我姐姐跟你一样。每次都死去活来，欸，女生真的蛮不容易的，还要受这个罪。”
“学校呀，我下车就来找你了。”迎璟看她一眼。
两人在拔河比赛。
这一笑，把初宁的坏情绪给拂去了一半儿。
“不远，就在杏城。”
气氛陡然森严。
到了大院正门，警卫制度更严，外来车辆都划了专门的停车片区。
“市场部第一时间提出了质疑，但对方拿出了全部的底单，价格一致，说是生产的工厂提升了报价。”
她目的明确，直接去找那家工厂。
“你再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没事儿就给我胡闹两下, 我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嗯。”
轿车的后座滑下车窗，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她一声轻叹，是真的烦。
“你和*图*书在忙吗？这么久才接电话。”迎璟的声音有点儿喘。
“你说我干什么？”
马路两边，每隔五米就有执勤的武警站岗。
初宁哭笑不得，“你惩罚我什么。”
迎璟更愤怒地瞪回去：“这是对你的惩罚。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咬回来啊。”
初宁捂着手，怒目相瞪。
这人的情绪全写在了脸上，初宁一看，就知道有效果。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你这个年龄，我理解。”
安安静静的，迎璟看她一眼，嘀咕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就像你不喜欢我，所以你刚刚做出的一系列反应，都写明了‘不喜欢’这个态度。”
初宁听到他们说的是：“首长好！”
没多久，迎璟的声音：“你手还疼不疼？”
“你开门。”
迎璟把她带进正门，这是初宁第一次踏入军队相关的地方。
“你没回家？”
“你能去死吗？”
迎璟用力转回脸，看她。
“你啊。”
初宁总结回顾了一番，最后心绪淡淡散开，就像是一个冷笑话，听过了，就忘了。
“你身体不舒服，还喝什么酒啊！”迎璟的语气又开始兴风作浪。
初宁示意他蹲下来一点。
“那你岂不是要喝酒？”
好在迎璟没让沉默持续太久，他说：“你到我这儿来吧。”
夕阳的余晖涂满天空，橘黄一片，这是日与月的交接，用以迎接星辰之姿。
他把碗搁她跟前，顺理成章道：“女生这个时候，多喝点鸡汤补补，我还让老板加了个炭火盆，你多喝点儿汤，反正能一直保温。”
初宁眼神顿变警告。
“他们把你当时在办公室说的话，给录了音。”
初宁明白，她在会上承诺：“我亲自负责，最大可能的将这件事平和解决。”
初宁低头吃饭。
一字一字，在她耳边敲锣打鼓。
“被我表白得恼羞成怒了？你用暴力来掩饰你内心的震撼。”
初宁笑，“怎么，你要替我应酬啊？”
初宁：“那不就得了。”
“经甲乙双方同意，即可实施。”
“是不是出差了啊？”迎璟异常兴奋，“而且是去杏城了，对不对！”
一碗鸡汤喝完，初宁也把事情始末简单讲了一遍。
哐哐当当的进球声，兴奋激动的欢呼声，这股热情凝结在一起，可以掀翻冬日的严寒。
“行行行，不改就不改。”迎璟没所谓，“不改我也挺喜欢的。”
“我从不胡说，以后也不会让你疼。”迎璟侧卧在地上，背对着，他的肩胛骨像一座隆起的山丘，颈后的那根椎骨微微凸起，一条线笔直利落，很有力量感。
初宁是三点到的目的地。
场面反转，初宁下午从工厂出来，都觉得不可置信。
“…………”初宁跟着往右看，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用越野。车牌号全是军区联号。
事情出得突然，又时近年关，把初宁怄得想吐血。
就在这时，迎璟率先反应过来，下巴一转，对着右边喊了声：“——爸。”
换做平常，她肯定置之不理，但今天很诡异，也许是一路碰壁，加之身体不适，竟让她有了些许抱怨的欲望。
想什么来什么，小畜生还真打来了电话。
跟对方闹上法庭，这撕逼之战肯定长久。宁竞投资背靠魏启霖的启明实业，王山是魏启霖的人，考虑的角度自然拔高一筹。
迎义章从沈北开完会，公干三天这才刚到家。
他畅通无阻，走出门口时，警卫兵立正敬礼，目不斜视。
“就挂了？好吧，那我们晚上见！”
“那你还说这么https://m.hetushu.com.com多废话？”
“你不相信我的真诚。”
毋庸置疑，这事儿就是个串通的把戏。徐有山肯定是与工厂达成共识，虚假报价，然后平分利润。初宁深知，从姓徐的身上已经撬不出什么东西了。
“宁总，他们，他们……”秘书磕巴，似是很为难。
初宁怕再起意外，于是当场拍板，选择第一种。
某陆军家属区。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她蜷在酒店，一天折腾，肚子疼得厉害，连饭都懒得吃。
迎璟腿长，所以脚步大，初宁跟在后面略吃力，“欸，你对这里很熟？”
她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驱车去了杏城。
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平跟短靴没什么高度，两人的身高悬殊更加明显。
初宁迅速理清思路，问：“他们定的生产工厂是哪家？”
迎璟几乎秒速接听。
他又转头，郑重其事道：“你能不能改一改？”
她边评价边撩开窗帘，窗外，阳光万里，是个大晴天。
走出酒店，初宁说：“欸，你开车吧。”她从包里递出钥匙。
他对迎璟只颔首示意，身边儿的傅参谋倒是乐呵招呼：“哟，小璟回来了？明儿上叔家吃饭，瑶瑶昨儿个还跟我念叨你呢。”
“好。”她垂眸，应得懒洋洋。
初宁闭了闭眼，心里已经明白，上道了。
“怕你手机没调静音，所以没给你发微信。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体贴。”
“那就好！”迎璟的高兴不加修饰与掩盖，就这么直接地闯入她的耳朵。听得初宁嘴角跟着一块上翘。
此行只带了一个业务主管，出发时，初宁肚子疼得厉害，她这痛经的老毛病，真是要了命。
初宁的背还贴着迎璟的胸膛，他的呼吸那么深，扫得她头顶酥酥|痒痒。
片刻，他幽幽指责：“你又不相信我。”
“我不像你，我从不藏事儿，我也藏不住，是什么就是什么。”
初宁皱了皱眉，“好好说话。”
迎璟：“你出差了？”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个大型篮球场，冬天冷寒，仍有很多战士穿着迷彩短袖在场上跑动投篮。
初宁更用力地推，不许看。
初宁好像突然明白他说过的一句话——“我有什么说什么，我不像你，我根本藏不住情绪。”
心跳一百二十码，在接通后，又假装镇定，学她一贯的冷漠态度，淡声问：“什么事，您请说。”
初宁忘记推开他。
“呵, ”初宁冷笑, “谁给你的自信。”
初宁谨慎，隐约察觉出他话里有话。
初宁的拳头在蠢蠢欲动。
“遥林电子。”
初宁发现，他真的很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挨不过男生的力气，初宁索性直起腰板，直接双手按住他脑袋。
初宁脑仁儿疼。
兜兜转转, 节奏全被他给带乱了。
初宁猛地转身，怒气腾腾：“你不是说，不带我去你家吗！！”
看出了她疑惑的目光，迎璟说：“真正好吃的都在无名小店，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然后招手一挥，“老板，煲个鸡汤，放点儿红枣。”
初宁忍不住反思，是不是平日太惯着这家伙。她心里很清楚，愿意给他时间成长是一种包容，但这种包容不是无底线的。现在越界了，她必须矫正游戏规则。
迎璟刚洗完澡的头发还在滴水，一头茂密的毛变成一撮撮的，加上他目光幽幽，看起来像只落水鬼。
她费解纳闷，“你怎么来了？”
迎璟走过去，这会子倒是潇潇洒洒了。
空旷、规整、就连绿化都是修剪成统一的形状与高度。
他对一个人
和-图-书好，便是把这个“好”字，落实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气氛重归宁静。
初宁敏锐，很快与迎璟联想到一块儿。她想起他昨晚信誓旦旦的保证，心里豁然，拿起手机要证实猜测。
他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说：“你不信我。”
对视三秒。
他闭上眼睛，“我睡了，你也别熬夜。”
“你那套说辞早就过时了，连我妈都不说这些。”
徐有山在前期，沟通工作相当到位，芝麻豆子大的事儿都向初宁汇报，初宁本就忙碌，又见他们态度良好，很多事情也就松了口。相关事项在合同里也规定得模棱两可——
“他们说，是您。”秘书为难开口。
初宁留了个心眼，“不是你家吧？”
她喝了一口，心头热乎乎的。
初宁也算摸准了他的脾性，你反驳一句，他能顶你十句，何必自寻烦恼。
“你说。”
鸡汤冒着热气，初宁捏着汤匙，慢慢地搅动。
“嗯？”
迎璟一脸无所谓，双手插兜，一副痞子做派，低声说：“我就要伺机暗算你。”
“你在这儿，我回什么家？”迎璟忽地坏笑，凑近说：“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家？”
把纸条翻了翻，哟，背面还有一行字儿呢。
最后一句，“便宜的我们也能做，但你们签合同的时候，就指定要这一种，你情我愿，又没谁逼你。”
“上午有课，我回学校了，锅里给你热着肉包子，你要吃早餐啊，不吃早餐是会破产的哦！”
“你办什么事啊？”
初宁心想，这真是个天生来克她的小畜生。
初宁心里郁闷、懊恼，但还是坦然参会。
包养？
这地方的装修实在是一般般。
这话真戳中了迎璟的命门。
算了, 跟这人就没法儿用理性聊天。
“明天请他们吃个饭。”酒桌谈事儿，也算是中国传统之一。
初宁的嘴角翘得更高，眉间如沐春风，调侃道：“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迎璟却很较真：“你不许喝酒。”
这种无赖事儿，谁沾谁倒霉。
“你把这个厂子的名字给我。”迎璟忽说。
他又靠近了些，目光灼热，“说话啊，嗯？”
初宁不想和他说话。
两个小时不到，情势完全一边倒。
初宁嘴角弯了弯，看向他。两人对视几秒。
初宁甚少接触这种环境，还没看出门道，只在心里起疑。
“别哼了，不会疼的。我控制好力气，我才不会让你疼。”
“………”初宁皱眉，他怎么知道。
他转过身，元气满满：“走，我带你吃饭去！”
“呐呐呐，又来了，你对我总是这么严肃，你真无趣。”迎璟天性乐观，“还好我比较耐压。”
初宁盘坐着, 腿有点麻，她换了个姿势，双膝往后, 变成了跪坐, 她对迎璟勾了下手，“你过来。”
初宁点开一看。
初宁面色难看，但细想一番，猛地怔住。
迎璟却贼精明，抓住漏洞，问：“做完项目就可以了吗？”
待鸡汤上桌，迎璟特细心，先用汤勺将上面那一层薄油搅开，然后再给盛满。
“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是我的地盘。”迎璟不满她的质疑和失忆，“而且我说了，我会来找你的。”
秘书继续：“对方说，当时跟你沟通过这件事，就在您办公室。您说，生产工厂的选择，让他们全权负责。”
初宁气笑，肚子疼，也懒得和他计较。
“我怎么了我？”迎璟亦不服气。
他没说多话，要了初宁的身份证，轻车熟路地做好登记，走时，还和当班的士兵寒暄了两句，一看就是认识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