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灵精探”林方晓（十三）
“吃了吧……不知道多久了，没睡……”白春雪侧头看了一下显微镜，又扒过面前架子上的一个量杯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切片，问：“你找我啥事儿？”
林方晓哈哈一笑，转身往楼上去了。
“林方晓。”白春雪声浪一般的都没什么起伏。听不太出情绪变化。
白春雪“嗯”了一声，说：“没吃。我一看号码是值班室就知道是那个啰嗦老头……”
林方晓吸了吸鼻子，闻着这有些像医院的味道。
白春雪抬手，小手指戳了一下眼镜，又挠了一下耳朵。隔着口罩，问林方晓，道：“什么事儿？”
林方晓笑，“那你昨儿晚饭吃了没？在这儿熬了一宿啊？睡觉没？”
林方晓哈哈一笑，心知陶主任极疼这些个手下爱将。
他进门的时候，发现今天值班室里坐着的是鉴证中心的陶主任。正在看报纸的陶主任一眼看到林方晓，推开值班室的窗子，拿下架在鼻梁www.hetushu.com.com上的老花镜，笑眯眯的问：“又加班？”
“你这样还打不打算嫁出去了？你看看你，人一听你一女法医已经开始嘀咕了，你再把脸弄的不像样……”林方晓开始了。
他抓住的东西是一件一次性防护服。他一边说，一边撕开包装，抖了一下，穿在身上，从门边取了鞋套，套在脚上。
白春雪在的实验室在走廊的尽头。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陶主任倚在椅背上，双手一扣，扣在他肥肥的肚腩上——薄薄的毛衫下，像藏了半个大西瓜。
林方晓把窗帘“哗”的一下拉开。顿时满室阳光。屋里的一切全都亮了起来。
“小白！”他没敲门，而是站在实验室门口大声叫。叫的走廊里带着回响。里面没动静，他又叫一声“小白！”
方晓走进这个干净的实验室。来了很多次了，还是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肩膀。满是头骨和脏器标https://www.hetushu.com.com本的屋子。这就老让他想起大学里修的法医学课。
白春雪抬了下下巴。
方晓笑呵呵的，竟然伸手过去，拍拍他那大肚腩，“倒是您！瞧瞧，每天做那么多事，怎么一点儿都不消耗！李阿姨最恨您这‘八个月’了……”
办公楼是近百年的德式建筑。这是当年德占时期警察署所在地。地板还是深红色的松木，走上去，响声悠远。
白春雪是和他一年毕业的，两个人是校友。那一届他们学院就是他们俩进了市局，从培训开始，俩人总是一起。白春雪性格淡定，干脆利落，他们俩聊的来，也算是很有缘分。
门“吱呀”的开了，里面也是暗暗的。
林方晓走到窗边，先问她：“窗帘可以拉开吧？”隔着厚厚的窗帘，这实验室的光线蓝幽幽的，诡异。
“小白在吗？”方晓问。往一边吐了一口烟。他是来找法医白春雪的。
“和-图-书嗯。”方晓知道她不爱听了。
陶主任微笑，说：“进去问问她早饭吃了没，我让食堂给她送饭。”
实验室门边挂着名牌，林方晓看了一眼。白春雪的名字赫然在上。
“嗯。有个案子，找她了解点儿情况。”林方晓直起身子，“电话借我用下？”他伸手进去。
响了半天，对方才接起来。
“在。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她就在了。打电话进去她也不接，不知道她是一早来的呢，还是昨儿就干脆没下班。死丫头……”陶主任皱了皱眉。
“年纪轻轻的，老烟枪。去去去。”陶主任把眼镜重新戴上，低头继续看报纸。
白春雪穿着雪白的大褂，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藏青色的制服裤子，戴着胶手套，拿着镊子和手术刀，切着熟透了的猪肝色的东西，软软的……
林方晓点点头，说：“好。那我先去。”他晃了晃手里的烟。陶主任拿起桌上的那盒子烟，手指一弹，烟盒对m.hetushu.com.com着方晓飞过来，方晓“啪”的一下子接住，“谢谢！”
方晓看进去，有限的空间里，没看到人影。他刚要推门，突然的，门被拉开，照准面门扑过来一样东西，方晓“呀”了一声，说：“你们法医中心的人怎么都是练小李飞刀的呀！”
方晓把打火机放回桌上，笑笑，说：“身体好着呢！您也知道，我们这一派，平均寿命才几岁？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事儿。”
陶主任不理会他这没上没下的死样子，他们两家子是邻居，看着方晓长大的。他撇撇嘴，说：“你等到了五十多岁看看……你过来这是做什么？”
“找她？”陶主任问。
“难怪人家说你最近变媒婆了。”白春雪说，“你找我到底啥事儿？”
“小白，我林方晓……”他刚开口，那边就说了俩字，立即把电话扣了。林方晓把话筒放回去，“啧啧。”
周六上午，林方晓开完了会，往4号楼去。他脚步匆匆的。穿过警和*图*书局大院。今天的太阳很好。这样的天气，如果能带着他的百佬去沙滩上跑跑步，是件很惬意的事情……百佬已经老了，估计到了沙滩上，也只会慢慢的走两步趴下，不会像子桓家的Lucky，追着浪花，扑进水里去。
“你给自己弄饭吃啊？陶主任让问你早饭吃了没，打电话你都不接。”林方晓靠着窗下的暖气片。阳光虽好，可这些日子也许是要变天，他腿上的枪伤酸痛。滚烫的暖气片熨着，让他觉得舒服。
林方晓拨了四个号码。
陶主任把电话对着他掉了个个儿。
林方晓趴在窗台上，也不待陶主任让，伸手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抽了一支出来。陶主任点着他，把手边的打火机递过来，说：“你看你的脸，瘦的都成什么样儿了。别太拼了……案子破不完，身体垮了怎么行？”
门开着，他抬头，看见白春雪正坐在一排瓶瓶罐罐前面，切着什么东西。听他低估，头都没抬，说：“滚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