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依依北望
第一百八十二章 身后事？
长公主抹了抹眼泪，轻声道：“这事我都有点不能接受，母后这么大年纪了，她要是知道，哪里能禁受的住？”
说到这里，李信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如有违誓，天地不容！”
“你是真心的也好……是骗朕的也罢，无论如何，朕信了……”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打起精神，对着萧正缓缓开口：“传朕……旨意。”
“不进药了。”
李信哑然失笑，开口道：“没有人说他是恶人，他要是恶人，当初我也不会进魏王府做事。”
天子闭上眼睛，点头道：“朕会信。”
夫妻两个人正在说话，马车已经到了靖安侯府门口，陈十六停下马车，回头说道：“侯爷，夫人，侯府到了。”
“皇天后土为鉴，永州李信在此立誓，此生……”
她抬头看着李信，哽咽道：“皇兄……他不是恶人……”
姬家开国百多年，一统天下也已经四十年了，而且最近几代皇帝都可以算是有作为的君主，国家机器在这些人手里，暗处究竟藏了多少东西，恐怕也只有天子还有身为和-图-书内侍监大太监的萧正清楚了。
夫妻两个人坐在靖安侯府的那辆黑色马车里，陈十六坐在前面驾车，马车缓缓的朝着永乐坊靖安侯府走去。
天子原本提着的一口气，立刻松了下来，他本来是坐在龙榻上，觉得有些乏了，便缓缓躺了下来，声音沙哑。
“我哪里敢说？”
相比较来说，李信还是比较重义气的人，重义气就会重承诺，天子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逼着李信立这种誓言。
“自今日起，京城内城八门，外城七门全部换防，皇城兵马司接手外城门，内卫接手内城门，三日之内，完成换防……”
说完这句话，李信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看向天子，沉声道：“陛下，臣立誓了。”
长公主哭了一会儿之后，李信想起了一件事，对着她问道：“陛下的事……你与太后娘娘说了么？”
李信从未央宫里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坤德宫门口等候了一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了长公主从坤德宫里走出来，与之一同出来的，还有真正的后
和*图*书宫之主太后娘娘。李信叹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
李信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立誓。”
把李信送出未央宫之后，萧正很快回到了未央宫里，仍旧伺候在天子身边，此时天子脸色不仅苍白，甚至开始有些发青，萧大太监脸色变了变，低声道：“陛下，要进药么？”
说着，天子挥了挥手。
……
“你的侄儿还住在咱们家里，天天吵着要见你呢，他明天估计就要回宫去了，趁现在你们姑侄两个人，快见一见罢。”
白发人送黑发人，大约是人生最惨的事了，天子如果死了，受打击最大的一定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
梅花卫是内廷八监的第九监，同时也是天子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匕首，虽然梅花卫隶属八监之中的内侍监节制，但是内侍监的权力只在内廷，而梅花卫实际上遍布天下，在消息上甚至比天目监还要厉害。
老太太见到女婿了，免不了又要磨蹭一会儿，等夫妻两个人真正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李信低头道：“臣明白和-图-书了。”
说了三个字，长公主便说不下去了，在自己丈夫怀里，号啕大哭。
天子睁开眼睛，最后看了李信一眼。
天子又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
李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道：“不要太伤心了。”
长公主哭了一会儿，终于把上句话给说完了。
“告知尚书台的宰辅们，明日入未央宫见朕。”
让太子回宫，意思是天子的身子随时可能出现问题，太子必须在宫里，以备不测。
李信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把长公主接了下去。
“再去……知会侯敬德，让他进宫一趟……”
“太子在你府上也住了一段时日了，等他见过了小九，便让他回东宫罢……”
但是李信不是。
“那好。”
“莫哭，陛下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
说完，李信拱手告辞，而萧正则是代替天子，把李信送出了未央宫。
天子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
萧正点了点头，咬牙道：“奴婢这就去办。”
“调……千牛卫与内卫一同，轮值宫城。”
马车里，长公主靠在李信怀里，两只眼睛ｈttｐs://m•ｈｅtｕshu.ｃom•coｍ都有些红肿。
李信牵着她的小手，微微一笑。
“永为晋臣。”
不过天子虽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但是李信始终对这件事情有些存疑，没有真正到那一天的时候，他都会保持一些警惕之心。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子面朝大殿，伸出三根手指，闭目盟誓。
看着面前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靖安侯府，长公主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大半年没有回来，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这种天真的誓言，对于朝堂上任何一个政客，哪怕是七八品的小官来说，也是狗屁不是，真正在权力场上厮混的人，大部分都精明圆滑而且世故，在庞大的利益面前别说是誓言，有些人连爹妈都可以不认。
当然了，不管是天目监还是梅花卫，都只是天子暗处势力的一部分。
“长安，皇兄他……”
李信对着天子深深作揖，沉声道：“陛下保重龙体，臣告退了。”
“朕……累了，你回去罢。”
长公主摇了摇头，声音中依旧带着哭腔。
李信心里有些ｍ.hｅtushｕ•cｏm•ｃom黯然。
萧正甚至不能分别，陛下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厥过去了。
天子微弱的点了点头，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疲累不已，两只眼睛很是沉重，吩咐完萧正事情之后，他就缓缓合上眼睛，很快人事不省。
萧正把这些事情都记在心里，深深低头：“陛下，这些事奴婢都记下了……”
天子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能够继续说下去：“齐王……与赵王那边看死了，没有朕的旨意，他们两家任何人不得出府，如有异动……梅花卫可以……先斩后奏！”
李信坐在天子对面，深深地看了天子一眼，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笑了笑：“我起誓了，陛下便会信么？”
老实说，魏王殿下的性子绝对说不上是什么坏人，甚至还可以算是一个稍微有点怯懦的好人，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屁股决定脑袋，当十年前魏王殿下坐到那张椅子上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会慢慢发生改变。
他们还从坤德宫里，带出来了一大包老太太给的点心。
“普天之下，任谁起誓朕可能都不会相信，但是独独你李长安起誓，朕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