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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洵、包拯、狄青三人一愣，缓缓摇头。

张知白叹了一口气，道：“你话说的倒是大气，但老夫依然能听出来，你心里有怨气。”

从离开熊园，到出汴京城地界，足足花费了一夜。

寇季淡然一笑，“后世子孙的主，我们可做不了。要是出一个不肖子孙，不搭理我们定制的规矩和礼法，我们就算留下再好的东西也无济于事。

船上的水手更像是一个个的兵卒。

寇季又叹了一口气，“罢了，您老的面子我还是得给的。圣旨我留下了。”

两艘有别于其他船只的大船停靠在岸边。

更没有君臣反目，刀兵相见。

虽然没有了策马驰骋千里的快|感，但是看着一个个牛羊一点点长胖，放牧人脸上的笑意十分浓烈。

老夫积德行善，求的是无愧于心。而不是为了求名，更不是为了求回报，更加不是为了培养他们成为老夫的党羽，对老夫唯命是从。

寇季也没有自私的将刘亨拴在身边。

仔细想想，寇季说的也对。

没必要闹的老死不相往来。

他帮刘伯叙治理西阳？

往日里刀兵驰骋的幽州大地上，不见兵马的踪影，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忙碌的劳作的百姓身影。

赵祯回到宫里以后，册封寇季、狄青等人的诏书送出了宫。

辽地最大的官张公张知白就坐镇在临横府。

张知白盯着寇季道：“就当他没受过老夫的善。”

刘亨从出仕到如今，几乎就没有治理过地方。

“喏！”

庄户人数不多，主家一户，从家十户。

说着，寇季随手拿过了圣旨，准备递给身后的随从。

寇季笑着点点头。

最后你祖父立下了百年功业，功成身退，一举封圣。

原因是刘亨不打算跟着寇季去韩地，他打算去西阳帮自己的儿子刘伯叙经营一番西阳，指点一下刘伯叙。

他虎威一张，指点江山的时候，老夫最多给他打打下手。

放眼望去，幽州的一切让寇季等人赶到既熟悉又陌生。

没拌过嘴，也没打过架。

“张公，小子何德何能，让您亲迎？”

他远比刘亨更懂得治理地方。

你这头小老虎，比你祖父还威风。

更重要的是配备着一些床弩、重弩等武器。

偶尔会有马群、牛群、羊群，在丘陵和山间奔跑。

有官家如此大胸怀的帝王，时所罕见。

更关键的是，韩地若是封了国，那就彻底跟大宋切割开了，以后韩地就是大宋的属国，而非镇藩。

三个人才了一会儿，猜不透，包拯便开口询问，“为何？”

寇季苦笑着摇摇头，“您可不是喜欢耍赖的人。”

寇季入渤海府的时候，幽幽的感叹了一句。

众人在保州停留了三日。

一行人再次启程。

张知白急忙道：“不打开看看？”

燕云十六州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劫难，最终涅槃重生。

古北口的禁军将士，几乎将古北口附近的山林清理空了，给寇季送了不少珍贵的皮毛等物。

刘伯叙教他治理西阳hetushu.com.com还差不多。”

寇季笑眯眯的道：“我赌他明年今日，会驾着船出现在韩地的码头。”

而韩地的一切，寇氏说了算。

张知白催促道：“还是看看的好。”

因为‘庆’字是赵祯最初的封号。

也就是说，停靠在渤海府码头的两艘船，恐怕已经超过了郑和下西洋用的大船。

他们为何给寇季磕头，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老夫也不敢泄露风声。

张知白脸不红心不跳的嚷嚷道：“就算老夫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又能拿老夫如何？”

出了渤海府，就是临横府地界。

直到最后，老夫想明白了。

就是这样走走停停，十几日的路程，愣是被他们走了两个月。

他不仅要治理数千里的庞大疆土，还得调和汉辽两种民族的矛盾，镇压足足有一千多万人的罪籍。

赵祯在太阳高高悬空的时候，离开了新宋门城头，带着满朝文武回到了皇宫。

官家心中有大韬略，迫不得已才利用了你。

寇季吩咐人将他为刘亨准备的货物搬上了船，眼看着刘亨招揽的人徐徐上了两艘大船，还有一些人登上了两艘大船周边的小船。

寇季没有言语。

张知白感慨道：“也对，昔日一个个都是你的座上客，在你面前自称门生、自称故旧。一个个视你如父。

不仅革除了我大宋所有弊政，还帮我大宋打下了偌大的疆土。

所以他在西阳待不长。

韩地可以立都、立朝，推行朝制。

渤海府比苏洵离开的时候还繁华，如今俨然成了辽地的一颗明珠。

张知白一愣，嘀咕道：“升米恩，斗米仇……对善心人不公平……”

众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吃喝玩乐，好不畅快。

发誓要守着三公庙到死。

苏洵和包拯也皱起了眉头。

说完这话，张知白从袖口掏出了一卷圣旨，递到了寇季面前。

范仲淹、欧阳修、文彦博等等，哪一个不是明珠？

包拯三人闻言，莞尔一笑。

赵祯在封了寇季以后，继续道：“封狄青为北海郡王，韦室以北三百里，为狄青封地……庆国国主寇季、北海郡王狄青二人，晋昭勋崇德阁位；苏洵、包拯，入昭勋崇德阁……”

梁园虽好，非久留之地。

说他终有一日会让燕云十六州回到大宋，说他会让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陌生的是，昔日那个任由他们率军纵横的幽州，早已消失不见。

唯有刘亨没心没肺的在哈哈大笑。

自天圣元年后，大宋朝就没人能当得起庆国二字了。

寇季依稀记得，明朝的郑和下西洋的时候，用了海船，最大的可以载一千人，以及许多货物。

你们君臣携手走了多年，一起革新的大宋的弊政，一起为我大宋打下了偌大疆土，一起开创了这盛世。

此话曾经一度被认为是大话。

张知白脸色一冷，喝问道：“怎么，不打算给老夫这个面子？”

变得霸道、无情、蛮和_图_书横、不讲理，心中再无半分仁慈。

如今的西阳可是刘氏的封土，需要吏政，需要经营。

一守就是十多年。

我只是操劳了半生，累了。

张知白愕然的盯着寇季，“这就是你悟出来的道理？”

人数一口气突破了三万。

张知白苍老了很多。

寇季点点头，再问，“那若是施恩成仇了呢？”

百姓们不动朝堂上的那些蝇营狗苟。

庆国？

但是送礼的人多了。

寇季随手将手里的圣旨合起来，递给了身后的随从以后，笑着反问道：“能如何？”

无论是苏洵、包拯、狄青、刘亨，还是幽州等地的官员，都觉得，如此才算是大丈夫。

我现在要放下权力，好好看看，好好想想，如何在拥有权力的同时，还能存留信任和情义。”

寇季一入临横府地界，就看到了胡须发白，苍老了许多的张知白。

腰弯了，腿上似乎也没有力气了，走路需要有拐杖协助。

有些事官家现在没办法跟你讲。

碰到了云雨，就往路边的驿站里一住，找一些当地的小吃吃喝一番。

而刘伯叙在西阳磨练了多年，在许多能人异士的教导下，早已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牧民之王。

寇季亲自去邀请老军头去韩地，还是被老军头给拒绝了。

跑不动了以后，就留在了保州守庙。

张知白瞬间瞪起眼，趾高气扬地喝道：“老夫是那种人？”

他们三五个凑在一起，拿着书本，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十分有趣。

寇季瞧着张知白手里的圣旨，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动作。

张知白在寇季发愣的时候，低声问道：“如何？”

张知白坐定以后，双手握着拐杖，笑呵呵的道：“你祖父当政的时候，老夫在他身边就是一株草。

同行的队伍庞大了足足十倍。

最后又眼看着刘亨踏上了上船的梯子。

一些孩童还坐在牛车、驴车上缓缓前行。

老军头几乎是帮寇季一手撑起了巡马卫。

“回宫！”

老夫当时的心情跟你差不多。

甚至被传唱成了数十个不同的版本。

满朝文武有心要阻拦，但考虑到阻拦了以后，下场恐怕会很惨，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了，此时此刻的赵祯也不会在意满朝文武的意思。

在汴京城里能吃到的吃食，渤海府都有，在汴京城里能看到的东西，渤海府也基本上都有。

张知白唏嘘道：“你是怪满朝文武不相信你？”

又亲送了三十里。

“官家给你的旨意，怕你抗旨，就送到了老夫手里，老夫替你接了。”

至于受善之人，是善是恶，那是他们先生和爹娘的错，跟老夫无关。”

身躯显得十分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你寇季身上如今拥有的恩宠，古往今来，都不会有人再有。

心如死灰，不断的质问自己，行善难道也有错？

三公庙里奉着赵祯、寇季、陈琳三人的神像。

等到真正的考验来临的时候，还能坐在你身边的，只有和_图_书二三子。

你虎威一张，身边的都是尘埃。

古北口以外的土地，就像是被刀子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方块。

寇季盯着张知白笑道：“您说笑了。什么老死不相往来、恩断义绝的，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寇季笑着点点头，目送刘亨登上了大船。

寇季好笑道：“我又不是帝师，我没办法教官家做事。江山也不是我家的，回头春秋战国也好，还是秦汉时期也罢，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了。”

古北口守将王凯，更是率领着亲随亲迎三十里。

老夫当年资助乡间学子的时候也是这般。

以千亩为限，五百亩树木，五百亩良田，几乎成了古北口以外所有土地的标配。

昔日寇季入幽州，放下了话。

官府寒了寇季的心，他们暖。

刘亨站在梯子上，眼中有些泛红的冲着寇季喊了一声，“四哥，等我帮伯叙那个臭小子打理好了西阳，我就去韩地找你。”

拉扯的大多数是罪籍。

寇季听到了张知白此话，并没有说一些谦虚的话，而是狐疑的打量了张知白几眼，疑问道：“您老向来不喜欢阿谀奉承，而今都混到了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了，居然违背着良心奉承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如今年近四旬，已经可以自称一声老朽了。

他们三人曾经有恩于保州百姓，所以保州百姓将他们奉到了庙里。

该功成身退了。”

赵祯如今位居九五，他用过的封号，臣子不能用。

寇季一路上尽量不打扰地方。

寇季、狄青、刘亨等人带着妻儿，在汴京城外的一些名胜古迹、雅致风景中游览了一翻。

官府容不下寇季，他们容。

给寇季叩首的人，从幽州城开始一路到古北口，就没有停过。

入了渤海府。

渤海府码头上。

但是路经幽州城的时候，还是被百姓们拦下了。

寇季赞同的点头道：“所以施恩，不如施威。”

那些留在汴京城便卖家业，招揽人手的人，以及各家的管家、管事，都带着一大群一大群的车队追上了寇季一行。

甚至有许多珍贵的海产，汴京城看不到。

他所需要付出的，比蔡齐、吕夷简、李迪、王随要多。

赵祯初封爵，封的就是庆国公，随后是寿春郡王，再是升王，最后才被封为皇太子。

没有具体的参考物，寇季只能依照自己的揣测评判。

有投靠别人的，也有跟老夫撇清关系的，还有装作不认识老夫的，更多的是躲开老夫。

张知白愣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也对……天下大势如此，大宋能不能一直强盛下去，我们说了不算。”

有载着皮毛等辽东特产赶往大宋腹地的，也有载着精美瓷器和绫罗绸缎赶往辽东的。

以刘亨的秉性，才不愿意被儿子教育。

很快就入了幽州地界。

寇季觉得，这大概是木船的极限。

送诏书的人，并没有去追赶寇季和狄青等人，而是一路往辽地而去。

张知白听到这话，满和-图-书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狄青有些茫然。

刘亨可不懂。

张知白不满的嘟囔道：“老夫规矩了一辈子，如今混到了当泼皮也不受责罚的年纪，不干几件泼皮干的事情，岂不是白活了？”

张知白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们这一对堪称奇人的君臣，也注定受万人膜拜。

此事确实伤人。

寇季扑到了张知白身前，搀扶着张知白，苦笑着说。

寇季坦言道：“对官家，我无怨，对天下人，我也无怨。我只是怨权力，权力迷失了人的心智，让世间失去了信任、失去了情义。

所以您纯粹是想多了。”

如今也该跟儿子团聚了。

寇季扶着张知白到一旁坐下，哭笑不得的道：“我寇氏就我祖父一个圣人。净出圣人从何说起？”

“张公功盖千秋啊……”

你们兄弟相称多年，情深义厚。

满朝文武觉得赵祯变了。

可是入了仕，发现了老夫不帮他们升官的时候，一个个都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寇季最喜欢的还是那些背着书袋子在大道上你追我赶的孩童。

主家一个个像是土财主。

熟悉的是，幽州内的一切，跟大宋腹地的一切没什么两样。

浩浩荡荡的宛若行军。

张知白皱眉道：“你就不怕你多年经营的大宋毁于一旦？”

寇季挑着眉，盯着张知白。

寇季则去了保州的三公庙，见了见那个已经老掉牙的军头。

我寇季不负天下任何人。

寇季疑问道：“那受善之人不仅不报恩，反而恩将仇报，你怎么说？”

刘亨为兄弟情义，扔下了儿子，陪着他在汴京城待许多年。

寇季哈哈大笑道：“今日的西阳，亦非昨日的西阳。他说他回西阳帮刘伯叙治理封地？等他回到了西阳，他就会发现，他除了能帮刘伯叙整顿一下西阳的兵马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寇季送走了刘亨，带着人离开了渤海府。

老夫积德行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寇季淡然笑道：“有什么可看的？”

他们只知道，寇季离朝至今，官府没有人夹道欢送，那就是官府容不下寇季。

反正在寇季眼里，这两艘船算得上是他在古代见过的最大的船只。

你祖父虎威一张，身边的都是浮草。

但是坐在车上的孩子，却分不清楚是百姓的孩子，还是罪籍的孩子。

每一个方块，都是一个农庄。

张知白质问道：“你不觉得官家是在胡闹吗？官家开此先例，后世子孙纷纷效仿，那大宋还不在一夜之间回到春秋战国时候？”

从家虽然穿着打扮不怎么样，但是一个个精神饱满，显然是吃喝不愁。

寇季点头笑道：“可惜醒悟的太晚了。一直给你糖吃的人，你可能很快会忘记他。但是一棍子打断你双腿的人，你能记他一辈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

满朝文武一脸惊愕。

寇季等人的行程很慢，几乎可以说是在挪动。

你为我大宋立下了的千秋功业，如今功成身退，理当一举封圣。”ｈｅtｕsｈu•ｃｏｍ.ｃｏm

在你身边却只有当尘埃的份儿。

两个月后，众人抵达了保州。

百姓们奉上了自己的心意，领着自己的后辈，默默的给寇季磕了一个头，就离开了。

所以刘亨到了西阳以后，面对的不是教育儿子的场面，而是被儿子教育的场面。

一行人并不急着赶路，所以出了汴京城的地界以后，他们便停下了。

但到最后，寇季兑现了他的承诺。

新修的官道上，商队络绎不绝。

寇季一行人到了古北口，叩头的人少了。

更不应该恩断义绝。”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您老说的对，您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纵然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只能原谅您。”

耗费的心力，不是蔡齐等人能比的。

但在渤海府，却多如牛毛。

张知白对着寇季露出了一个笑脸，调侃道：“你寇氏净出圣人，老夫这个凡夫俗子，见到了圣人，自然要亲迎。”

据说一艘船可以容纳一千三百余人，可以栽许多货物。

出了古北口，就是一望无际的丛林和良田。

但就是这么一个瘦弱的老人，硬生生的将一个被战火荼毒的辽地，治理成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大宋粮仓。

丘陵和山林并没有被开垦，所以成了放牧人的乐园。

其繁华程度虽然比不上江宁府、开封府，但是比其他府，不遑多让。

两日后才动身继续启程。

张知白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你心里应该清楚，官家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身处在那个位置，身不由己。

狄青去将自己的兄弟和爹娘一起接上，准备赶往韩地。

但最让老夫伤心的是，王钦若那个奸贼欺辱老夫的时候，弹劾老夫的一份奏疏，居然是他们中间一个人上的。

以后大宋和韩地邦交，会变得比以前更正式。

但等到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你就都明白了。

寇季却没有久留。

辽地的百姓和罪籍能够和平相处，全是张知白的功劳。

寇季等人就有些伤感。

眼看着刘亨坐着大船缓缓远去以后，才笑着对身边的苏洵、包拯、狄青三人道：“知道我为何不伤感吗？”

寇季也不好强行带走他，最终只能遗憾的离开。

老夫资助他们的时候，老夫就是他们的一切，他们对老夫比对他们亲爹还孝敬。

他不是在皇城司当间谍，就是在边陲上练兵，要么就是如同土匪一样，占据着倭国当奴隶主。

跟老军头相熟的人，几乎都去了韩地，只有老军头不肯去。

可如今赵祯破天荒的将庆字赐给了寇季。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辽地从昔日战火纷飞，你争我夺的场面。变成了男耕女织，欣欣向荣的场面，都是张知白治理辽地多年的功劳。

寇季摇头一笑，收回了手，展开圣旨，扫了一眼，略微愣了一下。

若不是寇季不肯在关城内歇息，王凯还准备多留寇季几日。

大船不止是木料营造的，上面还有许多铁皮、铁角。

寇季几个人几乎是跳下了马车，快步走到了张知白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