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士兵的荣耀
第二百二十二章 32万人大转移
舍小家，保大家！
要分洪了！
接着，电话被挂断，传来嗤嗤的电流声。
庄严的心被震得噗通一跳！
作为这一级的领导，他当然知道炸堤分洪这是形势所逼，也是大势所趋，完全是考虑到整个长江抗洪的大局，是万不得已之下所做出的决定。
这也意味着，整个县的行政机关工作人员和所有的部队官兵必须面对通知传达、车船保障、通讯保障、交通秩序维护、接收安置等等方方面面的繁杂工作。
一点点地提……
当庄严还站在县委大院不远处的路边等待着消息，当周湖平站在书记办公室的门外踟蹰不前的时候，下午2时，荆州分洪前线指挥部正式下令，GA县必须在8月7日中午12时之前，做好全部的分洪准备。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寂。
李维民的声音已经开始抽泣了。
“班长，没热水，怎么吃快餐面啊？”刘瑞勇在车上忍不住问老七。
视线中，顶着两个熊猫眼圈的中队长周湖平在营区中的空地上拿着哨子，大声地高喊着。
“看到没有！？当个兵，连这点难题都解决不了，亏你们也好意思问！”
老七道：“压缩饼和_图_书干？有啊，后勤还没供应上，估计还没来得及送上来。何况了，方便面不比压缩饼干好？你愿意吃那砖头块？方便面的包装还可以防水，多方便！”
“班长，为啥不给我们发点压缩饼干啊？”王大通说。
他这才明白，自己和中队的战友被调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电话那头，有个沉重的声音传来，低而沉重。
距离县委大院不远处的马路边，庄严忽然听见了路边所有的公共广播全部被打开，发出“呜呜”的调试音……
更重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中国农民对故土的依恋是那么的根深蒂固，即便知道洪区不安全，李维民仍旧相信会有人不愿意离开，甚至有些人表面答应离开，一转身又会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死守。
100个亿啊！
重要任务？
年轻的李维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人揪住了，一点点往自己喉咙上提……
“邓书记，咱们县能不能不分洪？”
老七眼一瞪，说：“亏你还是个兵呢！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预提班长？往后出去别说是教导队的，别说我咱们班的，我罗小明可丢不起这人。”
又
和_图_书要出发了！
执行任务？
老七就这鸟样，教训起人来损得要死。
那些无形的伤害呢？
只要饿了，吃啥都香。
下了车，兵们在路边等，周湖平前去联系对接人员。
庄严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刘瑞勇，忍不住笑了笑。
他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仿佛电话线的那边根本不存在一个活人。
庄严很想问周湖平是什么任务。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能知道。
分洪计划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了！
可是这又是违反规定的。
这将是一次浩大的撤离行动。
所有人都饿了。
才三十多的县委书J李维民拿着话筒，那头一片沉寂。
这是最令人痛苦的等待。
“为了确保武汉安全，为了确保江汉平原的安全，确保京广铁路安全，确保长江大堤的安全，省防汛指挥部命令，我县迅速做好荆江分洪准备！希望分洪区广大干部群众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保大家，立即行动，马上撤离！”
训完了刘瑞勇，看了看一车厢的兵，从挎包里拿出一包方便面，说：“我给你们做个示范，怎么干吃方便面。”
全中队很快在空和-图-书地上集合完毕。
军令如山倒！
不过，有快餐面，却没饭盆没热水。
这个话题太沉重，即便电话那头的顶头上司，也无法马上做出回答。
分洪区一共有52万群众，其中安全区里有20万，那么意味着这次要转移32万人。
“三中队的！马上到我面前集合！”
几乎和上次一样，庄严和三中队的战友们再一次登上了军卡，中午的午饭都来不及吃，再次在泥浆稀烂的土路上摇摇晃晃地出发。
可是，一旦有一个人没转移，分洪后出现伤亡，那么自己将要引咎辞职，甚至要向上级主动申请处罚。
这回，终于有了回应。
他仰起头，长叹一声。
然后将整包味精调料撒在方便面上，之后大口大口咬着方便面，就像在咬一块面包似的。
心灵上的创伤，精神上的恐惧，对于此地投资信心的毁灭性打击将持续多少年也没人能估算出来，这也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统计局那边拿出了数字，按照粗略计算，如果按照1954年分洪蓄洪4个月时间来计算，国家、集体和个人光是在房屋建设上的损失就高达30亿，如果加上各类用地损失和和*图*书工、农、商业和交通，损失会飙升至100个亿！
刚才出发之前，炊事班的司务长给每个人分发了四包快餐面，全装在了挎包里。
“李维民，这是防总的决定，你是县党委的一把手，也是共产党员！你要为大局着想，分洪计划必须按时、严格、彻底地执行！”
这个决定，肯定在防总的领导小组讨论会上经过无数次论证和激辩之后做出的无奈选择。
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语调压抑而颤抖。
几十万人的撤离，那将是一次悲壮得如同史诗般的壮举！
压缩饼干挺硬的，其实并不好吃，第一次尝鲜估计还觉得凑合，多吃几次人闻到那股儿特殊的味道都想吐。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下。
那是整个县几十年的建设成果啊！
不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仿佛跪在刑场上的死囚等着脑袋上的大刀落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下午3时，李维民面对前来开会的县政府各部门负责人还有前来配合撤离工作的部队人员通报了具体的情况。
不多久后，喇叭里传来了播音员机械般的朗读声。
“邓书记……”
拿出方便面，撕开口子和-图-书，老七从里面拿出味精调料包，用牙齿咬住撕开个口子。
走进县委大院，问了人，上了楼，找到了书J办公室。
在防总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李维民和县委班子成员开过会，讨论过这种可能性。
而这只是有形的伤害。
“大家现在马上去把水壶装满水，带上你们的挎包，然后去炊事班，司务长会给你们分发快餐面，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营区门口登车，要去配合地方政府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庄严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儿干，吃了几口，就得喝点水。
庄严的心怦怦跳了两下，血管里的血液又开始快速奔跑。
他也学着老七的模样，将调料包撒在方便面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可是作为分洪区县委一把手，作为这片九百多平方公里土地上的父母官，李维民的心中却有着一万万种不愿意。
一旦分洪，当洪水袭来，房屋将会如纸盒一样倒塌或者损坏，工矿业要停产，商业要停业，交通要中断，未完工的工程也会因此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推倒重来……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很快到了陌生的地方停车。
“你倒是给个话，到底能不能不分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