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觉悟
“切，你又不信缘分那一套。”
知道自己想写，但不确定为什么想写。
“我觉得无聊，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他们跟大部分人一样，来这里只是玩乐的性质，并不当真，挂好了小牌子，又去看了其他佛殿，看够了就离开了。
乔风指了指附近一个摄像头，“不信你可以看监控，我比你们早半个多小时到这里。”
亲吻没有降落，她只觉眉角被轻轻按了一下，随之是他温润的声音，略带些惊奇，“奇怪，原来只是一颗痣，我还以为是小虫。”
“我只是在用你能够理解的方式与你交流。”
等那辆出租车离开之后，他没有打车，而是坐上了返回灵隐寺的游览车。
乔风欣然应允。
桌旁的小和尚在和两位女施主热烈讨论。原来其中一位女施主之前在这里许愿求子，现在她怀上了，高高兴兴地来还愿。两个女施主一个劲儿夸奖灵隐寺果然有神灵，小和尚听着特别高兴。他们又讨论什么孕激素检查，他也听着。
“不是孕激素，”乔风摇头解释道，“是多巴胺和苯基乙胺，还有去甲肾上腺素。”
明天的事情是公事，乔风再无耻也不能搀和，所以只能独自回客房了。走之前悻悻地回头看一眼蓝衫，蓝衫正背对着他走向大厅的吧台，并未看到他。倒是宋子诚回头望他一眼，目光冰冷，隐含着鄙夷和挑衅。
他傻乎乎地把小牌子拿给小和尚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啊，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乔风坐回去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不正常的心跳。真是奇怪，刚才他明明想要帮她捉虫的，为什么接近的时候，却想要亲她一下呢……
“啊，我表弟过生日，我来给他庆生。”
聊完了行业情况，又聊工作展望，宋子诚也是有耐心，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说完，他又叫了壶茶，两人开始说别的。
宋子诚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看到蓝衫虽在极力忍耐，但隐隐已有些不耐，他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终于还是放她走了。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此行的目的在于模糊两人之间上下级间的距离，如果有重大进展那自然最好不过。然而现在，这距离被他亲手加大了。ｈｅtusｈｕ.cｏm.com
蓝衫诧异地看他，“你……表弟？”
又遇到了乔风。
窗前的空间很大，稍稍垫高，类似于榻榻米的设计，上面摆了个实木矮几，矮几上有茶具。蓝衫烧了热水，沏了酒店提供的龙井茶。两人面对面跪坐在矮几旁，守着一壶茶欣赏窗外的夜景。
“……滚。”这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蓝衫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眼看着他微笑着缓缓逼近，她紧张到呼吸困难，满脑子就剩一个想法：他要吻我了他要吻我了他要吻我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人等了将近十分钟，也没等来铜钥匙，服务员在拿对讲机催了两回之后，就自己下去找了。楼道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蓝衫也愣住了，她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睛不看他。
宋子诚冷笑，“监控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他们俩说这话，宋子诚发现自己又被无视了。他轻咳一声，说道，“我们先进去吧。”
宋子诚现在已经不想听到“巧”这个字了。他很不客气地看着乔风，“你到底要跟踪我们到什么时候？”
他有点失落又有点迷茫，又觉得自己在做无意义的事，并且为此感到无力。于是酷帅狂霸拽的BOSS一时间坠入文艺小清新的忧郁之中。蓝衫离开之后，他又独自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
蓝衫的心里怪痒痒的。她咽了一下口水，突然张口，“乔风——”
看来这小牌子还挺走俏。
蓝衫才不信，“你就是在跟踪我。”
乔风奇怪地看着他，“宋老板，你误会了。”
乔风反问，“那么你说，我是如何跟踪你的？”
蓝衫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白窃喜一场，心酸。
蓝衫鼓足勇气，邀请他，“算了，你先去我那里坐一会儿吧。”
去灵隐寺之前，他们先去飞来峰看了会儿风景。飞来峰不高，老树古藤，灰白的山体矗立在外，像是巨大的骨头，倒也有些看头。到了灵隐寺，他们……
又说了会儿话，蓝衫心情不佳，把乔风赶走了。
三人便走进去，蓝衫还在和乔风斗嘴，两人并肩走向电梯时，宋子诚突然叫住她，“蓝衫，先别上去，我们聊聊明天的事情。”
“……”
“小宋，你误https://m.hetushu.com.com会了。”
他又回到了挂小牌子的那座佛殿。
“不喜欢这里，你想去哪里？”
蓝衫又扭头偷看BOSS的，发现他只写了“安好”两个字。
小和尚正听女施主谈论孕激素检查，他不耐烦地看一眼那两个字，“蓝色的衣服。”说着，心中冷哼，文盲！
蓝衫：“……”
蓝衫有点动摇了，“那你是怎么遇到我的？”
“不要叫我‘宋老板’。”
乔风走过来，掏钱递给他，“给我个木牌。”
蓝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刚才一直在膨胀，虽然不断否认，却依然幻想乔风此行是为她而来。既然在酒店相遇了，那么玩玩遗失房卡啊、走错房间啊之类的狗血戏码，再顺理成章不过吧？
他背靠着门坐在走廊里铺的地毯上，双腿并拢屈膝，两手环着膝盖。每次看到他这种坐姿，蓝衫都很有吐槽的欲望，太大家闺秀了，一点也不爷们好不好。
跪了一会儿，蓝衫就受不了了，改为盘腿坐着。然后她又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不够秀气。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乔风都那么秀气了，她要是再秀气，那就阴阳不调和了……
蓝衫走过去，好奇地蹲下来望他，“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她睁开眼睛，气呼呼地揉了揉发烫的脸。她真是脑残了，怎么会认为他要吻她呢！
小和尚指指门口，“隔壁有卖驱魔圣水的，施主你快去看看吧。”
寺庙嘛，就是上香啊，拜佛啊，许愿啊，之类。几人走进一个大殿，看到里面挂着许多木质的小牌子，一旁摆着个桌子，有小和尚在收费发牌子。游客买了牌子，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牌子上，挂在殿中，等着佛祖显灵助其实现愿望之类。写的人也不一定信，反正写了总比不写好，信仰这东西，总是能给人留点希望和盼头。
三人凑到佛像旁边写，蓝衫扭头看看乔风的，乔风也看她的。她就不好意思写什么太私密的愿望了，只是在牌子上写了“4S店”。卖汽车的，当然希望拥有一家自己的车行啦。
乔风认认真真地在小木牌上写了“蓝衫”两个字，这是刚才他就想写的两个字，当着她的面不好意思写，现在终于写出来hｔｔｐs://ｗｗｗ•hｅｔｕshｕ.cｏm•cｏｍ，顿感心情舒畅。他小心地把字迹吹干，看着那端正有力的两个字，他突然迷茫了。
乔风自言自语道，“我想我需要做个激素检查。”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乔风突然抬头看她。莹润的眸子平淡无波，却又像是大有深意。
“小朋友”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蓝衫一眼。这回他没说“好巧”。
乔风小声解释着，“这些都是爱情激素。”说着，把小木牌子揣自己兜里，转身离开了。
“我……”能说上来才怪！
蓝衫颇为惊奇，“你不是去给表弟过生日了吗？”
三人下山之后就分开了，乔风毕竟是要“给表弟过生日”的人。他把蓝衫和宋子诚送上一辆出租车，挥手和他们告别。
小和尚也是听迷了，忍不住回了他一句，“这位施主看着不像是怀孕了。”
乔风像是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一般，他羞涩地扭脸躲了一下，然后解释，“没有装，真的不能用了，客房部已经下去换卡了，但我觉得应该是电子锁没电了。”
第二天，乔风要给他表弟过生日，蓝衫要去峰会，双方终于分头行动，宋子诚很满意。
宽阔悠长的走廊里空空的，连保洁员也不见一个，蓝衫的视线里，只有那一个孤零零坐成一团的人，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小朋友。
在蓝衫看来，这一招好眼熟的样子。她忍不住用指尖戳了一下他的脸颊，“装，接着给我装。”
“别动。”他打断了她，说完这两个字，他突然跪直身体，倾身向前。
乔风喝一口茶，然后侧头安静地看着窗外。
他点点头，“对，他是我小姨的儿子，我小姨是我妈妈的亲妹妹。”这是他好不容易找的理由。那个表弟正在上大学，过生日什么的其实不需要他这表哥来凑热闹。
蓝衫便也向窗外望。夜幕已降，都市里华灯璀璨。西湖的水映着五光十色的夜灯，影影绰绰，流光溢彩，像是水龙王瑰丽的宝库。岸边一条长长的繁华街道，街道上灯光尤其明亮，夺人眼目，远远望去，仿佛一条发光的彩色长龙。湖边的山上也亮起了夜灯，星星点点，像是嵌在黑色幕布上的彩色宝石。
“表弟中午要和同学过，我想晚上去，所以先来这里看看。你们不是去峰会和*图*书了吗，为什么这么巧又遇到？”
乔风在红色小牌子上写了“波函数塌缩”几个字。蓝衫表示每个字都能看懂，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鬼了。
蓝衫凑热闹地买了一块，乔风和宋子诚也跟着买。三人在桌子旁写字，遭到小和尚的驱赶，“几位施主，请不要挡着其他施主。”
当然了，很多时候，乔风可以把来自别人的鄙夷和敌意完全屏蔽掉。所以现在，他完全不以为意，潇洒地进了电梯。
某种程度上说，他确实有资格鄙视他的……
乔风无奈答道，“房卡不能用，我猜应该是电子锁没电了。”他只是想出门买个东西，顺便侦查一下蓝衫的情况，结果出了门发现忘记拿手机，再想回去，房卡不答应了。
小和尚收钱给了他。
果真自作多情了嘛……蓝衫有点低落。
宋子诚自问涵养是极好的，这会儿也有些动怒了。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更可怕的是，对于他们的行程，这小白脸看起来了如指掌。他一向十分重视隐私，现在突然有一种被人看光的不适感。
“是啊。”
蓝衫看呆了。
这房间的窗户很大，玻璃干净明亮，难得的是几扇窗户拼成一个微微向外凸的弧形设计，这使得视野更加宽阔，更显个性和档次。
“啊？”
三人只好一起游灵隐寺。宋子诚的面色阴晴不定，蓝衫倒是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这么暴躁，就因为讨厌乔风？话说这俩人之前似乎有很大过节呀……蓝衫突然想到苏落。
蓝衫不是很在状态。一方面她惦记着楼上的乔风，另一方面她总觉得老板今天的情绪有点古怪。由于分心，她不能一门心思地观察和思考，自然也得不出什么明确结论。
电子锁急促地滴滴滴了几声，然后就彻底没动静了。门也没开。
服务员不甘心地转着门把手，一边说道，“抱歉抱歉，这应该是电子锁没电了，我现在让人拿铜钥匙来开门，帮你们换电池。”
蓝衫的房间在宋子诚隔壁，两个房间都是朝向西湖的方向。她走进房间，插上房卡取电，然后把顶灯打开，窗帘拉开。
她低着头，心想，自己应该只是在自作多情吧……
乔风掰着指头给她解释，“你看，你的手机软件的位置功能已经关了，如果用仪器强行定位的
hｔｔps://m•heｔｕshｕ•ｃｏｍ•ｃom话我倒是可以做到，但那是违法的，我不会对你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我真的没有对你进行定位。”乔风站起身，打开一扇窗户。晚风吹来，携带者独属于湖水的潮湿气息。蓝衫吸了口气，看着他走回来坐下。顶灯光线的亮度和颜色都类似烛光，他像是坐在了昏黄的烛影之下，精致的面目柔和又生动，能让人联想到一切美好温暖的东西，比如鲜花，比如水，比如甜蜜的诗篇。
宋子诚把蓝衫叫到吧台只是临时起意，不过当惯了宋总，跟下属谈起话来倒也得心应手得很。但是很快他发现蓝衫太入戏了，她完全用一种下属的姿态跟他讲话和讨论，十分庄重严肃。
峰会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有几个大佬们唠唠叨叨，大家一起探讨各种高大上的话题，蓝衫只能坐在下边当听众。越是高大上越是虚无缥缈不接地气，蓝衫自己的市场敏锐度不够，又欠缺悟性，听着不是很感兴趣。宋子诚倒是认真听了听，但是看到蓝衫无聊，他也就不听了，问蓝衫，“想去哪里？”
乔风一摊手，无辜地看她，“你不要以为我在跟踪你。”
蓝衫上楼，在走廊里又遇到了乔风。
就这样，俩人溜了出来。宋子诚不知道去哪里好，蓝衫建议去灵隐寺。来之前她做了很多攻略，当时其实并不抱希望，觉得最多是去西湖转转，毕竟是出差又不是旅游。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各自尴尬，都没注意到对方神色中的异样。蓝衫低头摩挲着茶碗，问道，“乔风，你为什么要来H市？”
乔风有些感慨，“他乡遇故知，这是缘分，没有办法。”
蓝衫打了个哈哈，“不啊，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挺好的呀。”
这时，客房部一个漂亮的服务员上来，她手里拿着一张卡，一边跟乔风道歉，一边帮他刷门。
蓝衫走到乔风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
蓝衫觉得可能真的是她和乔风待久了所以脑回路同步了，也可能是大部分游客的思路都这样，来了H市，先去西湖，再去灵隐寺，如果时间够的话还可能去千岛湖或者乌镇什么的，反正景点就那么多，又不是随机模式。
乔风问道，“我为什么想去你房间？”
蓝衫还是不信，故意说，“你不就是想来我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