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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

作者: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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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集 第四章

第三十二集

第四章

被突发状况惊呆了的士兵们这才醒转过来,辎重队全员都有了,无数双手拖举着倒伏的马车,只是一声呐喊,沉重的车体立即离开地面!
近卫军中尉识趣地避出这条战道。他在走了很远之后仍在不住地回头张望,特种战士隐没在战道左近的高草丛里,克利斯胡乱瞎猜,但他琢磨半天也搞不清特种作战的所以然。
克利斯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过,战争似乎远离了他的世界和他的心灵。他想唱歌,却知道自己的嗓音实在称不上是动听,于是他就本着一个穷苦孩子与生俱来的美德,四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这是从没有过地事!近卫军中尉这样想着。一向都是这个世界亏欠了他,就连神明都在跟他开玩笑!他成了大英雄,成了一位俘虏了国王的大英雄,也许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会被《泰坦卫国战争史》和所有讲述这段历史的文字反复引用!但是……为什么会开始想家呢?他从不认为家是自己的归宿。可就在头盔里的美味麦汤见底的时候,他急切地想推开家门,用伤痕累累的身躯迎接妻子的拥抱。
“别这么没礼貌!”中将对部众皱起眉头,形象各异的军人们立刻闭上嘴巴,他们的长官就转向莫名其妙的大英雄:
“就像你说的!这是光明神在跟咱们开玩笑!”穆廖尔塞元帅说着话就走远了,一名擎着白旗的副官跟在他身后。看得更远一点,近卫军阵营仍在欢呼,从普通一兵到浑身上下闪着金光的将校。在神明导演的鬼把戏里头,只有他们不是小丑。
“近卫军中尉!在你已经履行了军人使命地时候,大胆说出来吧!你是怎么想的?”
穆廖尔塞元帅艰难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和胸口的绷带一起固定着。
在敌人的指挥官就要走进两军阵前的开阔地时,近卫军中尉突然生起疑心,他用剑柄挡住拉梵蒂元帅:
克利斯缓缓放下剑,他给佝偻着背的联军指挥官让出一条通向落败和屈辱地道路。
克利斯哈哈笑着,他抽出了自己的骑士剑,告别指挥官,一步一步向敌人的营垒辕门方向走。
作战指挥官们互相打量着。他们在视线中交流着战斗的激|情和必胜的信念,等到各自的传令官飞驰而去,他们就发出一阵开朗豪爽的笑声!
“那……那……那还等什么?”这是一纵司令员。
走出尘雾,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在距离泰坦战士还有一米的地方站定了,他打量着这名被推选来踢辕门的勇士:
克利斯径自走向一个厨师营,结果好几个厨师营的长官都迎了上来,他们捧着新鲜出炉的草莓馅饼、端着热气腾腾的无花果碎肉麦汤,克利斯为了公平对待这些热心肠的大厨子,他只得从每个营区的招牌餐点里都挑拣一些。
“没错!就是第一特种作战旅!”吕克·西泰尔将军肯定地点头,他朝身边的部众摊开手:“怎么样?要考虑一下吗?游击团、突击团、强袭团、箭士团、重装甲战士团还有一个侦察大队!你随便选!”
从空荡荡的营地里走了一圈,克利斯地面口袋又重了许多,守护敌军高级将领作息区的近卫军官兵没有阻拦赶来捞取战利品的大英雄。若在往常,搜刮战利品这样地事得按军衔高低分工协作,谁也不会像克利斯那样在整个营区乱转悠。
近卫军中尉在董草丛里站了起来,他是军人,在见到那一幕的时候,他自然会把儿女情长抛在脑后!荷茵兰主力军的营垒辕门缓缓降下卢塞七世的王旗,一个小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走进了泰坦战士的视线。
“项链……神牌……神牌……项链……”
送走了同僚,三纵总司令这才看到还在往嘴里送糕点的克利斯中尉:
他帮助一个医疗营将腿脚不方便地伤员抬上马车,然后就和崇拜英雄的小护士们拥抱告别。
克利斯黑着脸,不过他也看得出。这些穿戴着全套野战装备的将校可不是装模做样的贵族子弟,看他们的眼神、看他们的举止,这是一群身经百战杀人不眨眼的老兵!克利斯能够在他们身上闻到和虎克一样的味道。
“年轻人!这是我……作为指挥官给你的忠告,并不是命令!你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你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卸下肩上的军人使命!保家卫国、冲锋陷阵!你比任何人做得都出色,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所以……”
“谢谢将军!”克利斯终于放下心怀,他的笑容像天顶上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
“一定送到!我发誓……”维尔辛赫并不清楚自己还能说什么、还会说什么,他眼睁睁地看着克利斯在他的怀抱里剧烈地抽搐、大口大口地呕血,然后……痉挛持续了一分钟,克利斯的身体突然塌了下去,一动不动。
克利斯看了看对方。他地视线留在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染血的绷带上,看样子,他由左肩至右腹被人划开一条大口子:
大家都认得热心肠的克利斯,有人祝贺他、有人恭维他、有人甚至打算做他的随从。克利斯是穷苦出身,他不需要这些,连那个爵士头衔也不是那么诱人。他是帝国近卫军里面最优秀的士兵,比得上虎克、比得上所有壮烈牺牲的英雄!
“那是个幸运的疯子!”拉梵蒂有些不甘地呻|吟起来:“若不是这一刀令我陷入昏迷,王国军主力也不会那么快就败下阵来,我们那位骑着毛驴的国王陛下也不会想到带着十几名和图书随从独自逃跑!他还以为能从战线后面偷溜出去……真是可笑!”
“克利斯!是克利斯中尉吗?”
克利斯摆弄着头盔,又抓了抓浅黄色地头发,“抱歉将军!我……我也不知道!”
克利斯停下咀嚼,今天是礼拜天,妻子该已出门做祷告,她若是能尝尝这份无花果碎肉麦汤该有多好!
克利斯开始倒气,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追究神明的戏码,到了该结束的时候,神明自然会降下帷幔,就像现在这般。
“是啊……”拉梵蒂元帅紧了紧身上地绷带,“这的确是神明地玩笑!”
突然!一辆脱出泥沟的辎重马车在惯性和自身重力的作用下猛地侧翻,沉重的货物砸实地面!口号声停下来了,前进的脚步也停下来了!
“抱歉了兄弟!这里封路了!你得绕道走!”
克利斯独自站在原地,他环视左右,经过身边的近卫军战士都对他投来钦佩、敬佩、感佩的目光,这令他浑身不自在。也许……换一种服役方式的确对自己今后的军旅生涯有好处,克利斯可不想走到哪里都被当成大明星来对待。
走在营地里的战道上,克利斯和认识又或不认识的士兵打着招呼。
“站住!”
克利斯赶了上去,他看到一列辎重车队横在眼前,有好几辆大篷车陷在泥沟里头不能动弹。
“报告司令员!请问……谁去踢营门?”
“让我想想……咱们在哪见过!”
“神牌……神牌是多姆尼斯上尉的传家宝!把它……把它送到博德加省首府帕尔玛利亚……乔伊!普帕卡上校!哈森齐中校……还有虎克!大家……大家都在等着它……”
“骗人的是毛驴!”
一纵司令员是个结巴:“我……我……我不同意!摄政王……摄政王……摄政王殿下的命令明摆着!我……我……我的部队已经朝包围圈里地法利联军发动进攻!”
木屑飞溅,欢呼正烈。敌人的辕门在晃、在抖!轰的一声!辕门塌落半边,位于阵列中的泰坦战士开始发疯发狂了!他们将头盔投入半空,所有的刀剑齐指苍穹!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四纵司令员说:“我的人倒是赶在前头,可一个纵队地兵力摆在二十多万法利联军面前会有什么用?”
“大家都有困难,可一纵司令员说得没错!最高统帅在昨天晚上确定了总攻方略,可因为那些磨磨蹭蹭的荷茵兰人,我们已经落在所有人的后头!尽管我们成功逼使荷茵兰集群无条件投降,可谁都知道是三纵地英雄带兵长克利斯中尉撞了大运!这样可不行!”
“克利斯!滚过来!”
位列阵前的近卫军战士放纵地笑着,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眼前这个小丑就是第二次反坦联盟的召集人,战胜这样的家伙竟然这么不易,可泰坦战士毕竟战胜了!有些调皮的士兵掏出了珍藏的女性衣物,有短衬裤、有抹胸、有底裤——无奇不有!所有地东西都向荷茵兰国王身上招呼,这是对投降者的羞辱,也是对胜利的祝贺。
“到时候……我就在吕克·西泰尔将军的旅指挥部找个职位。这样既能堵住老婆的抱怨,又能学着做个指挥官!”克利斯想得天花乱坠,他对自己一向有信心,现在是最优秀地士兵,将来就是最优秀的军官!
克利斯没有言语,世界上有很多疯子,可拉梵蒂元帅口中的“幸运的疯子”只有自己当之无愧。
今天是8月21号,礼拜天!克利斯灌了一口无花果碎肉麦汤,香浓的味道令他嘿嘿笑了笑,这是将级军官的伙食。
“看来咱们都有军务在身,改天找个机会……”
“项链?”维尔辛赫看到了战友身上唯一一条项链:“我已经把项链拿在手里了!”
这就足够了!克利斯的快乐来源于此,当然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等到衣锦还乡的时候,克利斯会为妻子在自家庭院里开辟一块花园,她可以种上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甚至是稀有的蓝玫瑰!他还要为妻子造一个烤炉,这个烤炉要像贵族家里那样有两个风门,省得妻子的面孔被油烟熏得灰黑!
“第一特种作战旅!”克利斯被军徽上的那匹形象狰狞的奔马吓了一跳。
斯坦贝维尔公爵和贝卡方面军总司令谦让了一阵,最后是丛林战士的精神领袖接过发言权:
走在去往最高指挥部的战道上,克利斯拒绝了好几位军官让他搭车的美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等到做了克利斯爵士之后他也不会和假惺惺地贵族沾上边。
投降的官兵被留守此地的两个军团带到旷野上集中起来,据说负责清理战场的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已经率队赶了过去,到时又会有一场虐俘的好戏,但大多数泰坦战士都对淌血的倒十字架厌倦了,即便有需要,他们也不会费力气割开一个俘虏的咽喉。在战争中,敌我双方经历的伤痛是一样多的。
尘土忽然迷住了他的眼睛,近卫军中尉没有闪躲,他挺拔身躯,像一尊塑像一样站在辕门前的空场上。辕门被这名泰坦战士的气势吓退了,它向后栽倒!
“真的假的?”
克利斯望了过去,他不屑地啐了一口:
克利斯齐胸以下都被压在大山一样的辎重马车下面,他那欢快的笑容被断骨刺入胸肺的剧痛取代了!他张口吐着血,发出断断续续地粗喘,眼睛在左右顾盼,直到战友抓牢他的手,他才发出轻声呼唤:
“闭嘴!别说话!”维尔辛赫恼恨极了、慌乱极了!
至少是在卡尔查克www.hetushu.com.com特战役之前。在他的汹,师冲上锋线之前,有哪个贵族军官会和普普通通的克利斯上士同车做伴?
泰坦战士的欢呼声更加炙烈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叫起克利斯中尉的名字,于是,三纵官兵都开始起哄!踢辕门是接受投降的老规矩,能够获此殊荣的人必须是最勇猛的武士,克利斯中尉当之无愧,他就听见天底下响起一个声音:
白旗在旗杆上垂头丧气地叹息,泰坦战士的欢呼却制造了风。风声一浪高过一浪。掀动了白旗,它不得不在胜利者面前展露身姿!它缓缓地张扬、缓缓地飘荡,即使它的面上写着不甘和屈辱,但它却为胜利者带来甘如蜜饯的欢笑。
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向前走了几步。他突然转回头:
围绕着荷茵兰王国军的营垒,位列战场东线的首都集群将四个纵队一字排开,只有三纵直面侵略者的营区。从纵队阵列的北面开始,近卫军战士以师为单位,交替传递着欢呼和各种各样的口号,“祖国万岁!”“近卫军万岁!”“摄政王殿下万岁”……此起彼伏,不知疲倦。克利斯在昨晚的睡梦中就听到过这种接力式的雄壮欢呼,但他睡得极为塌实。
维尔辛赫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看清了!克利斯的双腿被压成古怪恐怖的反关节形态,在他腰部以下的草地上洒满了从断骨处迸射而出的鲜血。
“近卫军万岁!”
二纵司令员说:“我的人还在进行最后的整编,荷茵兰人在前天的阻击作战硬是把我的一个整编步兵军打成两个团!”
现在好啦!
克利斯撞了撞了中校押运官的肩膀,“我是一个光杆司令,要是我有一个师,哪怕只有一个团,我就对整团的战士们说!你们团长什么也不算,真正的大英雄就在眼前!打不死冲不跨的杰布灵魔鬼团!”
克利斯感激地望着自己的指挥官,他早就知道大个子的三纵司令员是个好人。
在他来讲,这些不知名的小战士都是生面孔,可对于三纵官兵来说。哪个不识3291师的克利斯?三纵只有一个克利斯,就是在先行者之战幸存地克利斯、就是在卡尔查克特成就了威名的克利斯、就是在马里亚德佳阻击战以一挡万的克利斯、就是在森林里瞎转悠地时候俘获了荷茵兰国王的克利斯!不算三纵,在整个帝国近卫军里。这样地克利斯也只有一个!大家都认识!
维尔辛赫看了看陷在泥沟里的辎重车,“没关系!你快上路吧!”
这出闹剧是在天亮以后才开始上演地!营垒里的荷茵兰人早在半夜的时候就已得到国王被俘的消息,可出乎所有人地意料。拉梵蒂·穆廖尔塞元帅真能沉得住气,他只是派出一位宫廷使者确认了他的国王是否安然无恙,然后就锁紧营门。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看样子……这位指挥官既不打算投降,也不打算组织最后的抵抗。
克利斯对兴高采烈的维尔辛赫连连摆手,“谁说的谁说的?是那个家伙傻呼呼地独自跑到森林里,正好被我撞见!”
拉梵蒂元帅苦笑着,他竟然点了点头。
近卫军中尉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抹茶蛋糕,他还没吃饱,多数时候,他的妻子也吃不饱,这他知道。妻子会挑出餐盘里的肉末,然后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用最后一块面包把这些肉末全都抿进嘴里,妻子的样子就像遇到了世界上唯一令她开怀雀跃的事。克利斯在脑海中勾勒出妻子的面孔,他的心灵泛起柔情,在以往的多数时候,他从未体会到。
千万名战友的呼喊激发了克利斯的豪情壮志,他加快脚步、高挺胸脯,径直走到荷茵兰王国军主营垒的辕门下面。辕门两侧各有一根粗大的立柱。克利斯高高举起剑“,嘿”地一声吼!
“克利斯爵士?”近卫军中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以为……他以为自己至多会变成带着某某荣誉头衔的骑士克利斯,或是在地方上拥有一点点特权的荣勋军人。克利斯爵士?光明神在上!那是一个贵族封号!
很少有的,克利斯想起了自己的家,他的家就在3291师的驻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第一次卫国战争结束的时候,他被调到那个安静古朴的小城,801年,他娶了一个牧师的女儿,那是一个懂得过日子的好姑娘;当年年底,他的小女儿降生!现在想来”卜家伙只有虎克的手掌一般大小,可那时的克利斯还不认识虎克上士,他忙着实践自己的复仇大计,忙着训练手下的兵士。家是很少回的,回去也只是睡大觉。家对于他和许多像他一样的士兵来说,和旅店的用途差不多,他并不懂得珍惜那个小窝棚,至少是在那时那刻。
克利斯望着自己的纵队指挥官,他陷入从未有过的困惑和迷惘。光明神的玩笑夺走了他曾视为一切的一切!他的父亲、他的战友、他的兄弟!可这个玩笑又让他走向辉煌,克利斯爵士?听上去气派,可这个称呼是父亲用牺牲换来的,是虎克用伤残换来的,是无数战友用无所畏惧地流血换来的!克利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士兵,包括他的幸运,看似神明的安排,其实是牺牲者对他的庇佑,他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也不会忘记满身军勋地由来。
三纵司令官是个大个子,他一说话就吹起了腮膀上的黄胡子,“当然是你!你这个家伙在我们向侵略者示威的时候竟然独自跑去睡大觉,信不信我踢你的屁股!”
近卫军中将抖https://m.hetushu.com.com开披风,亮出了铠甲上地军徽。
“不!”克利斯冲维尔辛赫摇了摇头,“你们需要帮助!”
“没什么好说的了!”三纵司令员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斯坦贝维尔公爵,“最高统帅的作战方略必须执行。南方集团军群和西方集团军群已经在5点13分向集结在战场内侧的联军发动总攻,我们要想超前,就得打得干净利落!杀得片甲不留!”
士官朝中尉摇了摇头,他亮出了自己的军徽,“军情特战第一旅就在前面整队,我们有秘密任务在身,任何人不得接近!”
近卫军中尉没有挑拣那些镶嵌了珠宝的金剑、银剑。他在一位不知是什么品级地军官帐幕里找到了一整套银制餐具!想来想去,自他结婚以后就没有送过妻子像样的礼物。若是再肯定一点说,恐怕他连一朵花也没送过!有了这款五十六件套的纯银餐具,克利斯就开始傻呼呼地猜想妻子得到这件礼物时的表情——那该是惊喜交加才对!然后妻子会不停地亲着他的面孔,像在夜里一样叫他地小名!
“你们!你们!还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该死的东西搬起来啊!快把它搬起来啊!”
克利斯却摇了摇头,“等战争结束了!我先回家里安顿好老婆孩子。那个时候,您要是放行,我就去第一特战旅碰碰运气,因为……我始终觉得。背上了军人的使命,自然没有卸下来的道理。帝国近卫军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帝国近卫军……”
“谢谢将军!我……还在考虑!”
“在渡口,守军全线溃退的时候,我亲自率领国王卫队加入作战,可一队近卫军骑士把我们的冲锋打散了!最后一个独力闯到滩头地骑士还砍了我一刀。你认不认得他?”
在克利斯看来,荷茵兰国王在穿上国王的行头以后才具备讽刺意义,可他的司令官却不这样认为。三纵司令员指示护士营的老大娘们在两军阵前扒光了卢塞七世的华服,又给这位国王扣上代表异端地尖顶帽子。再用一条大红色的裙子把他的腰和毛驴的尾巴拴在一起,最后才让这位风流倜傥的国王陛下展开游行。
两军阵前突然响起铺天盖地地欢呼!发生了什么事?
神情憔悴的联军指挥官勉力笑了笑,“你可真幸运!”
克利斯计算着出生入死换回的报偿!近卫军中尉,每个月至少会有四个银泰的收入,加上他地军功……他的军功会不会获得一个荣勋军人的封号?若是摄政王殿下开恩地话。一个荣勋军人的封号就可以让他地妻子脱离劳作,克利斯会有一块丰茂的土地,这块土地足够他养活自己的家庭和几个佃户。
没有酒。近卫军中尉只得向骑着毛驴周游战场的荷茵兰国王擎起头盔。克利斯喝掉最后一点麦汤,他给妻子留不下。只能等到将来再补偿。
小女儿?克利斯还没想好!他的小女儿应该是个有教养、有身份地好女孩儿,她会弹钢琴,会看书识字。也会织锦!
走上一处缓坡,萱草越来越高、越来越密,克利斯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打量着海浪一般涌动在平原上的近卫军士兵。
“傻小子!你还有什么要求吗?现在就向我提出来!”
近卫军中尉倔强地卷起袖子,“改天带你去见见虎克,那家伙是对付辎重马车的行家,他能从前面把马车抬起来,我们就在后面挑拣!”
“维尔辛赫!维尔辛赫中校!”
这怎么可能?虽然天底下地女婴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可他的女儿是最漂亮的!像极他的妻子。
维尔辛赫站了起来,他在手上勾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神牌随着这名泰坦战士的脉搏轻轻抖动,就像被赋予了生命。
还有花簇!妻子总会在通往教堂的乡间小道上找到紫菱兰和野玫瑰,她把这些开得正艳的野花带回家,摆在简陋的餐桌和土埂砌成的窗台上,每到这个时候,克利斯总会讥讽她那假惺惺的贵族做派,他从来都没告诉过妻子,那些花朵令他的小屋充满家的味道。
“这没什么好考虑的!”纵队指挥官揽住中尉地肩膀,像个老大哥一样凑近他的面孔:
“元帅阁下!按照交战法则,您应擎着白旗,徒步穿过阵地前沿,向我部指挥官呈交您的元帅指挥剑,当众命令您的部众放下武器。并有义务引导我部完成对您的营垒地占领。”
排头过来了,是一队举着盾牌的长枪手,军旗在无风的午后无奈地耷拉着头,可泰坦战士的精神是饱满的。数个纵队同时前进,只发出一个声音,声音向着平原深处延展而去,不知要到哪里才会停止。
“您的部队?”
有的——只是泰坦军人的浩然之气,于穹苍下点燃永昼的火焰。
“祖国万岁!”
在北方,大地上仍铺开了一支声势浩大地队伍。他们是刚刚从肖伯河对岸赶到附近的贝卡方面军和斯坦贝维尔方面军,狼骑士发出尖利的怪啸、近卫军战士和丛林战士恶形恶状地吹着口哨!克利斯笑了。这些可爱地士兵似乎不是在欢呼,而是在起哄!他们用最恶劣最具侮辱性的字句嘲讽着光着屁股骑着毛驴地一国之主。
他是那么小,整个人都被白色的绢旗包裹着。
“嘿哈!”“嘿哈!”“嘿哈!”克利斯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利刃,说不出他的面孔是兴奋还是愤怒,他汗如雨下,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欢呼。
妻子有双巧手!克利斯隐约记得家里的勾花窗帘,每天起床的时候他都会看到。
三纵司令员只是下意识地把军里的https://m•hetushu.com•com宝贝叫到身边。等到克利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他却忙着和战区的其他几位纵队司令讨论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而你……克利斯中尉!”三纵司令官打断了这名普通战士的话,他用饱含敬意地眼光打量着他:
克利斯朝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望了过去,他最先看到了对方的军衔章。然后便下意识地立正敬礼:
揭开帐幕,克利斯中尉对着蔚蓝的天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难得的一份大餐和一夜好睡让他疲倦至极的身体获得充足的养分。抖抖手、抖抖脚,像往常一样,中尉活动了四肢,然后便拣起一把近卫军制式的骑士剑甩了两甩。
“这就对了!”
“克利斯……克利斯……克利斯!克利斯……”
第二次卫国战争最著名的英雄就这样带着无数的遗憾离开了,被一辆满载的辎重马车夺去生命。我们说过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普普通通地来、平平凡凡地走。如果非要说他的经历是多么富有传奇色彩,那也只是神明的玩笑,开过就算!
押运队员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士兵在这样的赞誉面前露出笑脸,这有限的几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杰布灵魔鬼团。若是不从第二次卫国战争爆发的第一天开始说起,人们很难把他们和战绩卓著的杰布灵方面军联系起来。
“我去你们第三纵队!”维尔辛赫指了指荷茵兰人的营垒。
“中将阁下……早上好!”
离开水塘的时候,近卫军中尉背着一个面口袋,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点心,无花果碎肉麦汤只能盛在头盔里。
沿着战道一直走到营地外面,没有了尖顶帐篷阻隔视线,大平原尽收眼底。苍阔的地平线和西方天宇连在一起,阳光驱赶着空中的浮云,在原野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浮光掠影。
“真的要谢谢你这个可怜虫!”
“是哪个要该死的挤占了交通补给线?”旷野里传来熟悉地呼喊。
“去……去看看……去看看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艳阳依旧,百灵鸟在烈日底下也失去了歌唱的兴致。它们和麻雀一起,围绕着一株高大的榕树,为了一个阴凉的空间不停地争斗,无聊地上窜下跳。很快,千万人同时移动的脚步声惊走了鸟群,披附铠甲的泰坦战士迈着坚定的步伐,喊着声声震天的前进口号。
克利斯大瞪着眼,望着天!其实他的血液已经冲进脑海,眼前红黑一片。
三纵司令员端正了面孔。连表情也严肃起来,“小伙子!第一特种作战旅可没有所谓地和平时期,你是想继续升职吗?听我的话。这不值得!到现在为止,你为祖国所做地一切值得你享受几辈子幸福安乐的生活。你还年轻。有家庭,有妻子儿女!就算你要求退伍,我也会欣然放行!”
“谁说的!我觉得你们的国王生来就该是那副样子!”
克利斯望了望天色,他已经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等了很久,近卫军中尉讨好似的哈着腰:“兄弟!行个方便吧!这里是条直路,我去最高指挥部公干!”
“我知道……”荷茵兰元帅呻|吟着,他突然指了指已经被解下毛驴的国主,“无论如何,贵军不该那样对待一位国王!”
克利斯差点把自己噎死。他艰难地咽着口水:
“我说,早晚都是如此,您干嘛拖延了一宿?”
家!一排开满牵牛花的尖桩栅栏,一口自打地水井,一座早就该修补顶棚的木屋。再往下想……光明神在上!克利斯忘记了女儿的容貌!
纵队指挥官停顿了一下,岁月和风霜在他地面孔上磨砺出肃然的军人仪容和十足的长者风范:
“克利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钱!这一切都需要钱!克利斯就掐指细算。如果司令官没有骗他,一个爵士……一个爵士头衔会有八十多亩封地!天可怜见!八十多亩封地。那比师团的操场大上两倍还多一些!所以钱不是问题!只要家里人能够过上体面的日子,就算伟大地祖国泰坦再让他出生入死也心甘情愿。
克利斯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不是多么高尚,也不是多么聪颖。
荷茵兰人的主力阵营已经空荡荡的了,军械军旗还有各种辎重都被集中在营垒的左侧,堆起来像座小山,散开来有好几个马球场那么大。
“这不是幸运。这是光明神在跟我们开玩笑。”近卫军中尉用剑,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该是欠了她很多才对!
“朋友!兄弟!挺住……挺住!我带你去看军医官!我这就带你去看军医官……”
克利斯活下来了,他一个人在早已平静下来的战场上游荡,无忧无虑,甚至有些放纵。近卫军中尉就是一个穷苦出身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卜小年纪就加入军旅,应该说,他一直是幸运的!在部队里有父亲照看他,使他免受同僚和贵族长官的欺凌;父亲牺牲了,他又成为先行者里的幸运儿,头上扣着帝国勇士的光环,还升了职、还调到后方军团。
克利斯的五官纠结到一处,他尴尬地摇了摇头!荷茵兰王国军的总指挥亲自加入渡口作战?他可一点也不知道!在冲到滩头的时候,倒在他刀下地鬼子兵没有三名也有五位,不会那么巧就碰上一位元帅吧?
西泰尔将军远远地摆了摆手。“我们无处不在……”
当风在草上吹过去的时候,空旷的原野就像一湖水,起了一片涟漪。日出,夺目的朝霞驱散了对夜空依依不舍的星辰,只留下一轮孤单的下弦月,在蓝天的最西端低低的悬着,露出浅白色的和-图-书影子,于朵朵白云中间发出无奈地叹息,等到阳光全然落在原野上,月亮这才消失不见。
近卫军中尉止住胡思乱想,向声音响起的方向一溜小跑。
“就像我说的,你是帝国近卫军中最优秀的士兵!”
马里亚德佳渡口阻击战的两位锋线军官几乎把胸膛撞在一起,他们只在战场上见过匆匆一面,可看在外人眼里,大力拥抱在一起的两位军官像极了失散多年重新得见地兄弟伙伴。
“报告司令……我在等您的命令!”
“司令!早上……军情第一特种作战旅的指挥官邀请我加入他的部队!”
克利斯一手拿着草莓馅饼、一手拿着抹茶蛋糕,他盘腿坐在草地上,阳光聚在他的后背。暖烘烘!就像家里的壁炉!
吕克·西泰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使劲儿拍了拍大英雄的肩膀,“没关系,仔细考虑考虑。若是有兴趣的话,随便找个军情联络员通知我,第一特战旅随时欢迎你!”
也顾不上满车的战具物资,近卫军战士们干脆就把辆完全折断了车辕的辎重车放倒在泥沟的另一边。
战鼓声和悠长的军号从平原深处涌过来了,空气燥热,连激动人心的号角也加入了难耐的气息。原野上点缀着三两株枝繁叶茂的大橹树,总会有行色匆忙的骑士在大树下往返穿行。几块大的水塘边升起烟火,借着一点点的微风,燕麦粥和烤面包的浓香泌人口鼻。
很快!旷野里响起了脱拉辎重马车的号子,泰坦战士赤着上身、卷起裤腿,烈日烤红了他们的脊背,阳光在他们的肌肉和坚实柔韧的筋腱上往返流转。
等到几位大名鼎鼎的特战军官走远了,克利斯突然反应过来:
克利斯停了下来,他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两名挡住去路的近卫军士官。
“胜利啦……我们胜利啦……”
阳光灿烂明媚,遍洒在宁静的平原上。说起来也真奇怪!当一个穷苦的孩子感觉最温暖最愉快的时候,他的舌头和双手就好象挣脱束缚一样,舌头会汲取最平凡的美味,双手写满劳动的艰辛,若换成是一个穷苦出身的军人,在洗脱手上的血迹之后,他就会得到丰收一般的美妙心境。
克利斯收起剑。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礼拜天……若是克利斯记得没错,他的妻子一大早就会抱着女儿出门,赶去五里外的教堂做祷告。尽管他是一个不算负责任的丈夫,但他不抽烟不喝酒,也没什么不良的嗜好,士官的薪水多半都会交到妻子手里,妻子会用这点微薄的收入打理蜗居的小屋。
“我去战地最高指挥部!”克利斯指了指远处的地平线。
维尔辛赫跳下马车定睛一看!嚯!这不是那个涉水逃生的传奇小子吗?
克利斯点了点头,“第一次大战!我是杰斯奎里茵先行者中的一员。”
“都一样!”维尔辛赫也摆了摆手,他的辎重队员已经围了上来,大家都争着和传说里的大英雄握手交谈。
“放松点!”这位近卫军中将一点也没有贵族军官的架势,他和他手下的几位校官一块儿聚了上来,对围在中间地克利斯指指点点,像对待一头大牲口那样七嘴八舌地品评起来。
“我也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可这道伤口让我从马里亚德佳渡口突围之役一直昏迷到今天早上!”
克利斯还想说点什么,但司令员却把他推到一边。
“啧啧!”克利斯像老太婆一样发出一声赞叹。看看特战第一旅!
“光明神在上!你怎么还在这儿?”
“军人的使命……”克利斯沉吟着,片刻之后。他的眉宇突然亮了起来,“司令!我地确想家了!”
“别傻了!能够得到第一特战旅长吕克·西泰尔将军的邀请。这已经说明你是最优秀的战士!最优秀的战士应该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带着满身军勋衣锦还乡,和亲人团聚,不该到特战旅那样的地方去卖命!”
“喂!大家都过来!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克利斯中尉,就是他在千军万马之中抓住了那个荷茵兰矮鬼!”
云天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嘶喊!
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冲开天地之间流转着的神圣呐喊,克利斯背着他的面粉口袋,笑呵呵地走到军官们中间。
剑锋在甩动的过程中发出沉闷的奏鸣,一缕阳光在钢铁凶器的锋刃上往返滚动。“真是把好剑!“克利斯心满意足地收剑入鞘。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服,军服是新的,又套上一件一样崭新的锁子甲。像重复了千百次那样,在肩膀扣上铸铁护臂、在膝盖上系紧镶了铁壳的护腿,登好靴子、戴好锁子手套,头盔捧在怀里,满头大汉的克利斯再一次变成了整装待发的近卫军战士。营地里空荡荡的,第三纵队在夜里就开始全面动员,三万余名官兵都已冲到荷茵兰人面前,隔着一条壕沟,与荷茵兰王国军的主力阵营对峙,整整一夜!
“克利斯……”
“喂……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多气派!多气人!一句“我们有秘密任务在身”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任谁都得靠边站!
三纵指挥官翻了个白眼,“快去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最高指挥机关报到吧!你这个傻小子难道忘了吗?你俘虏了一位国王,这件事足够你向家里的老婆孩子吹嘘半个世纪!你知道吗臭小子?最高统帅会亲自为你授勋!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可不知道,但我敢肯定,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得叫你克利斯爵士!”
“克利斯中尉,有兴趣到我地部队服役吗?常规战和眼前这处战场可惜了你的好身手!你该换一种从军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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