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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

作者: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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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 第二章

第十五集

第二章

“还用回答吗?”鲁宾元帅挑起眉毛,“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阿兰联络的那些密信的内容,但这件事总会有人告诉我!”
“查到在这与博克里埃会谈的那个人了吗?”
“您……您在说什么?”多特蒙德小心翼翼的求证着,他知道这位隐居皇家军事学院的老元帅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多特蒙德没有言语,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无法开口的博克里埃。看得出,他的这位叔叔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一定非常不甘心!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安鲁公爵想到了这头老狐狸,不是他将自己引到这儿来的吗?看来一切都跟这位总理大臣脱不了干系!
“哦?”果然,安鲁公爵露出迷惑的神色。
“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奥斯卡的将来,也许你会认为阿兰的策略是可取的,可我还是担心这头老狐狸会不会和瓦利尔·西普留斯得到一样的结果!”
“别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是奥斯卡的父亲我才对你说这些!”鲁宾元帅望向安鲁公爵的目光已经非常危险。
“你在放屁!骨架就是我编的!”
“公爵阁下,您知道吗?如果我是博克里埃,既然特勤处已经追捕令,那么我就会在第一时间逃跑,而且我会有多远跑多远!可博克里埃没有这样做,他竟然找了这样一处地方潜伏起来,这只能说明他在都林还有未完成的事务。所以……我认为事情绝对没有结束,有什么东西仍在等着我们。”
“当然!”鲁宾·斯普亚留斯突然拥抱了一下错愕的安鲁公爵。
“嘿嘿!在我们南方山区,像您这样的大英雄大贵族都坐这种躺椅,上山爬山方便着呢!而且多气派呀!”詹姆士也加入进来。
奥斯卡翻了个白眼,不管前面是惊喜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现在他唯一的期待就是养好伤势,他的朋友和爱人都在等待着他!
“公爵阁下,您知道吗?虽然前近卫军参谋长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被证实犯有多项罪名,但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这位元帅与妻女山事件有关的确凿证据!”
多特蒙多坐在小几旁边,他疑惑地打量着对面的博克里埃·安鲁·内塔加波,曾几何时,博克里埃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高大。多特蒙多想到了从前的许多事情,是博克里埃叔叔送给自己第一匹小马,是博克里埃叔叔教晓自己政治的玄机,是博克里埃叔叔为自己和西利亚证婚,到如今,是博克里埃叔叔站出来反对自己。
“从死者的面貌和肌体的柔软程度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或一个小时之前。”默茨海尔·德·库西特男爵向安鲁元帅和年轻的机要秘书解释着,作为军事情报局第一分处的负责人,默茨海尔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默茨海尔摇了摇头,“这个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这间公寓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个看门的老头,他们都在另一个房间。”男爵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瓦利尔·西普留斯感到他的脖子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缝隙,那是铡刀的无数次下落在石板上留下的痕迹,石缝中堆积的鲜血和冤魂足以蔓延至地狱。
“说说死因吧!”多特蒙德打断了默茨海尔男爵。
“好久不见!多特蒙德!”不同于那些神色凝重的大臣,鲁宾元帅竟然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
“271149?”多特蒙德接过纸条,他也很失望,这串数字令他联想不到任何事情。安鲁公爵只是检查了一下就将纸条递给了一脸好奇的默茨海尔。
默茨海尔顺着安鲁公爵指示的方向望了过去,“哦天啊!那是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他确实在向您打招呼。”
默茨海尔男爵指了指小街内的几处建筑,“您看啊!元老院的议长、国务院的几位司长、内阁的几位大臣、还有皇室书记处的、财政部的、司法部的、税务部的!呵呵,首都贵族圈的好事之徒都来凑热闹了!”
多特蒙德望了过去,原来士兵在冲刷断头台,血水像瀑布一般洒下台阶,几条野狗立刻冲了上去,它们疯狂的舔食混合着鲜血的水污。
“连我都知道的事情咱们那位皇帝陛下会不清楚吗?”鲁宾元帅嘲讽的望着多特蒙德,“现在你该想到为什么自己会在都林遇到大麻烦了吧?皇帝之所以会向你施加压力,就是因为他由安鲁与军部的默契配合看到了危险的信号。三世陛下可以允许阿兰的小动作,因为阿兰的计谋确实改变了帝国的战略格局,作为泰坦的主宰者,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阿兰的做法对他一点坏处都没有!可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安鲁的身上……”
“呃……”多特蒙德犹豫了一下,不过他立刻挂上笑容,“您猜错了,我确实就是来看热闹的。倒是您!您肯定不是那种凑热闹的人!再说处决的是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
阿兰的胃口太大了!他已经稳定了帝国南部,进占了帝国西部,正在按部就班的整理帝国北部,而且……也是他的策略中最隐晦的一项,他成功的孤立了帝国东部!孤立了安鲁!
过了好半晌,多特蒙多终于叹息了一声,他转向身边的彼得上校。
“恩!”奥斯卡哼了一声,他有点奇怪,自己一向不喜欢多话的家伙,可也许是詹姆士和马克西姆救了自己的关系,他对哨兵和通讯员的印象非常不错。
查拉图南小街有另外一个称呼——断头路!狭窄的街道由南向北,北方的街口被圣查https://www•hetushu•com.com拉图·西斯耐特教堂堵住了。恐怕没有人不知道查拉图·西斯耐特的大名,这位圣徒曾是杀死无数异教徒的大英雄,他在死后被光明神派往冥界,成为死神的化身。
多特蒙德定了定神,他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事情已经过去了,任何怀疑都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彼得没有言语,他只是走过去摆弄起军统调查局长的尸身。老博克里埃靠坐在沙发上,他四肢瘫软,双眼翻白,嘴边还有白沫和呕吐物的痕迹。
“杀死他!”“杀死这个亵渎神明的家伙!”“杀死卖国贼!”人们的目光再次变得疯狂,他们无法忍受肮脏的罪犯在死到临头的时候仍对神明不以为然,不顾近卫军士兵的拦阻,人们向前拥挤,他们要对死囚进行最后一次羞辱。
“一个金泰!谁能告诉我咱们这是要去哪?”奥斯卡望了望身前身后密密麻麻的山地战士,又望了望四周的森林,他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在躺椅上了。
断头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教历前一世纪,它的石梯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年代和风霜的洗涤将血迹化为条石内的纹理,混合着苔藓,变成令人恐惧的油墨色。
林鸟在忙碌的上下翻飞,漫长的冬季已经到来,它们要抓紧时间填饱肚子。松鼠和豚鼠在争夺地盘,它们是邻居,也是对头。
躺椅被放在地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缓缓打开眼帘,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你才……”
“安鲁哈啦!”
“哈哈哈!”老人拍了拍安鲁公爵的肩膀,“别放在心上,你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小学生,他真是一个不错的小家伙!不过他要是再搞几次妻女山阻击战,相信我这颗心脏也就退休了事!”说到这里的鲁宾元帅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他从车厢座椅下的暗橱里取出一瓶英格斯特产的白兰地,并摘下自己胸前佩带的一枚金质勋章“嘣”的一声撬开了瓶塞。
彼得上校摇了摇头,“水仙郡的档案编号和军人编号都是五位数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六位数字的东西!”机要秘书边说边望了望统帅,也许这是只有家族高层领导才能知晓的秘密,但他看到安鲁公爵也摇了摇头。
“……”
“您在开玩笑!”安鲁公爵瞪大了眼睛,“阿兰元帅会朝你吐口水的,这种事他会答应吗?”
“叛徒!”“卖国贼!”“婊子养的!”“来亲我的屁股啊!”“为死难的勇士报仇!”群众的面孔扭曲着,他们脸膛通红,用世间最污秽最下作的言语叫嚣谩骂,他们的眼睛投射出刻骨的仇恨和凶蛮的光彩,就连郐子手都比他们逊色。愤怒的群众用一切可能的方式羞辱着皇帝确认的死刑犯,他们在向囚车撒尿,将粪便丢掉囚徒的脸上,也许觉得还不解恨,一个满手恶臭的家伙扯着脖子大叫:“把嘴张开!再尝尝这个!”于是……又是一记。
“我也是这样认为!”默茨海尔点了点头,可他又摇了摇头,“公爵阁下,其实最值得关注的并不是那个杀人者,而是……您确定死者是安鲁家族的军统调查局长——博克里埃·安鲁·内塔加波?”
林地中的景物渐渐清晰,视野也逐渐开阔,一轮红日悬停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夕阳最后的余辉映衬着漫天光火。
“来吧!多特蒙德,上次在都林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追着裙子转的毛头小子!”
今天,查拉图断头台的历史篇章又将书写下辉煌的一页,它要迎来又一位顶级贵族,前帝国近卫军总参谋长,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经过历时半年的审理和审判,泰坦帝国皇帝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陛下终于委托最高军事法庭下达了最终裁决令。
“嘿嘿嘿!”詹姆士露出招牌般的小白牙,“殿下,您打错主意了,我们是帝国勇士,不会为一个金泰折腰的!军长吩咐我们这是最高机密,绝对不能告诉您!”
郐子手出现了,两名胸膛长满黑毛的高壮大汉走上断头台,他们赤|裸上身,头上戴着红色的尖顶套帽,只在套帽中露出淡漠的眼睛。
人群中再次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口哨声此起彼伏,真的就像过节一样,面对沾染着无数血污的断头台,人们惊人露出心醉的神色,仿佛那里承载着他们的幸福。
“你只是拣了些藤枝!”
另一名郐子手用一块肮脏的红布盖住死囚的面孔,他看到死囚的喉结在激烈的上下移动。郐子手向自己那位拖拉绳索的同伴点了点头,铡刀猛然下落!
多特蒙德再次饮尽杯中的烈酒,都林居住着一群怪物,这不是人呆的地方。不过他到底还是承认了鲁宾元帅的说法,如果不是阿兰的策略,自己也不会出现在首都,那么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您凭什么这样说?”多特蒙德还是提问了,他觉得自己总得搞清楚是哪出错了。
缪拉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站往一侧,这个时刻是属于英雄的。
两名郐子手接过人犯,他们检查了一遍固定在人犯身上的木枷和脚镣,在确定一切完好之后便将死囚打横托起,接着便将其平放在断头台的人形石板上。在将人体摆好位置之后,两名郐子手又将犯人的四肢用绑在石台上的皮带捆紧。
“人犯就是他吗?”
瓦利尔·西普留斯,曾经的近卫军总参谋长,曾经他的掌握着帝国军人的人事大权,掌握着帝国军hetushu.com.com部的全部预算和开支。可是现在,他的样子已令熟悉他的人无法辨认,这位元帅的将校服已经变成碎片,碎片和着血污沾在他的身上,现在又沾染了许多秽物,看上去就像一位马戏团小丑的新衣。
“喂!还有完没完?不停的说啊说啊!信不信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囚车尾部固定着好几条铁链,铁链拖在车后的石板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木制手栅,每具手栅都控制着一名囚徒,这些神情惶恐、神态委靡的人犯都是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的家人,这里面包括元帅的男人、女人,似乎特勤处和司法部放过了这个家庭中的孩子。
默茨海尔看了看安鲁公爵的脸色,多特蒙德似乎极感兴趣。
“我会选个适当的时机提出这项倡议,将军情局划归总参谋部,阿兰必定坚决反对,皇帝陛下也会照顾他的脸色!那么就在我与阿兰争执不下的时候……安鲁元帅!你要站出来!向皇帝提出另一个倡议,将军情局独立,成为作战部和总参谋部之外的第三大部,并且直接向皇帝陛下负责!”
长长的骑士队列一望无边,他们披挂着一身血红色的光彩,在地平线的前沿展示着壮烈如史诗般的气魄。骑士的队列中心飘扬着一面白底红纹的大旗,它那抖动着的完美线条令年轻人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
多特蒙德从那颗翻滚着血泊的头颅上收回目光,帝国四帅之一瓦利尔·西普留斯就这样完了!他要感谢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如果不是老家伙给了他这个地址,他绝对不会看到这样一幕。
鲁宾毫不掩饰算计得逞的兴奋神色,总有一天在他面前的这位父亲会发现,自己只是在挖空心思的塑造一个得意门生。
“殿下!”马克西姆再次发言,“您可别听詹姆士胡扯,要是一百个金泰他就告诉你了!这小子只是闲您给的太少!”
多特蒙德打量了一下左近的阳台,这些小房间果然聚集着衣着光鲜、眉宇深沉的大人们。“我看到了!但是……那边有人在冲我招手!”
想想昨天夜里还真是丢脸,亲王殿下的面孔红了红!他记得自己在医师为伤口涂抹药水的时候发出娘们才有的惨叫,他疼得双腿乱蹬!若不是第二军的几个大个子死死按住他的双臂,他早就打烂了那个医官的瘦脸!说真的,他真有些怀念帕尔斯,看来以后再要瞧病的话还是得找信得过的人。
“我要将向作战部负责的军事情报局划出来,变为向总参谋部负责!”
奥斯卡终于不耐烦了,他伸出唯一能动的那只手,先敲了敲前面那颗脑袋,又敲了敲后面那颗脑袋!
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不清楚状况的人一定以为他们是在庆祝狂欢节的降临。
“我奥斯卡又回来了!”
“男爵阁下!”多特蒙德突然打断了军情分析处长的话,“您要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怀疑也只能放在心里,这样做对人对己都有好处。”
“是的!为了那个比他父亲年轻时还要大胆荒唐的臭小子!”
“是的殿下!您乘坐的可是正宗的山地躺椅,我忙了一下午才搞出这副东西!”
说到得心应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简直气愤极了!真不知道逃亡时的胆识和体魄都到哪里去了,现在的他连颗鸡蛋都拿不住!他还记得八区第二军的主治医官在为自己检视伤口时的脸色,如果不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和两名不断散发杀气的刺客在旁边盯着,相信这位医官早就给自己贴上一个黑色的标签,那玩意儿据说是指放弃救治的意思!
多特蒙德差点拍起大腿,看来都林城的老家伙们确实是都是些精彩至极的人物。
鲁宾耸了耸肩,“阿兰的脑袋在转些什么东西还瞒不了我,他在军中自然拥有崇高的地位,而我也有自己的人脉。你难道忘了我在皇家军事学院做了多少年的校长?不说地方军区那些带兵的将领,就说军部,现在那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军官都是我的学生。”
“多特蒙德,我不想知道你和阿兰是如何订立协议的,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将来还会有什么危险的打算,但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阿兰在玩火,之前我还没发现,可现在我却知道他的这里越来越危险了!”老元帅边说边指了指头壳。
“哦!我想到了!”多特蒙德目光一亮,“皇帝陛下委任您为新一任近卫军总参谋长,我早就听到传闻,没想到这么快就……”
詹姆士和马克西姆在兴奋之余不禁天南地北的胡扯起来,他们是最好的搭档,也是一对天生的冤家。陪着亲王殿下行了一路,这两个家伙也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争了一路。
“多特蒙德,帮我个忙!”鲁宾元帅突然说话了,他打断了安鲁公爵的思路。“皇帝很快就会下达任命,我要在正式成为近卫军总参谋长的时候争取一件事。”
一位军事情报局的调查员突然拉开窗帘,灿烂的光线立刻涌进室内。他又推开帘后的落地窗,阳台上摆放着许多花盆,浓绿的吊蓝和耐寒的藤蔓植物沐浴着初冬的夕阳。
前近卫军参谋长被拖出囚车,负责押运的近卫军军官将皇帝的手令和帝国最高军事法庭的裁决书交给了圣查拉图·西斯耐特教堂的主教,这位大主教接过文书,他打量着形神可怖的死刑犯。
默茨海尔没再说什么,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但他的心底却翻起滔天巨浪,因https://www.hetushu.com.com为安鲁公爵在提起这件事时的口吻竟然跟阿兰元帅一个样子。
安鲁元帅的目光在场地内游走,他打量着形形色|色的人群,这里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有平民、有贵族。人们似乎仍未从血幕中恢复神智,直到郐子手拖走尸身,近卫军骑士长捧走头颅,他们才开始大声吆喝。
在教堂前的小广场内有一处年代久远的石台,石台上矗立着同样古老的断头机。大家都应看出来了,查拉图南小街就像它的绰号表述的那样,是都林城那些死刑犯的最终归宿。
饮尽一杯烈酒,两位元帅的心情没有过分激荡,反倒渐趋平和。
“我一点没说错!要不是我看着你,你这小子恐怕早就做逃兵了!”
啧啧!帝国勇士勋章!近些年,整个第八军区也只有西尔老大哥一个人拥有过这项殊荣!
“我来了,又走了!”瓦利尔念叨着这句诗,直到现在他才真切体会到诗句的韵味,他麻木的笑了笑,轻轻闭上眼睛。
鲁宾的目光暗淡下来,“我只是来为一位老朋友送行,毕竟我和瓦利尔·西普留斯是本家,又共事了许多年。而且……应该说……处决的是愚蠢的瓦利尔元帅,这个家伙竟然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看来阿兰对他的愚蠢已经认识得非常深刻,正是我这位老朋友的愚蠢才令阿兰有机可乘。”
“殿下!您的藤椅怎么样?”马克西姆发言了。
多特蒙德皱起了眉头,“博克里埃应该出逃,可他没有;博克里埃应该谨慎小心的应付出现在他周围的所有人,可他现在竟然被杀害了!整件事没有一处合理的地方!是不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奥斯卡自己都怀疑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不说身上那些刀砍剑劈的伤痕,就说前前后后的八处箭伤,当医师揭开他那件破烂的胸衣时,奥斯卡差点被伤口散发的恶臭熏晕过去,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边,医师清洗伤口的时候发现了一枚卡在肩胛骨缝里的半个箭头!望着已被污血完全锈蚀的箭头,奥斯卡瞪大了眼睛,真是活见鬼了!这么多天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默茨海尔男爵晃了晃手里的指条,“也许这东西是凶手留给咱们的!它可以把我们的调查引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你想决斗?”
“就是如此!”默茨海尔男爵点了点头,“所以我刚才会说无法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因为博克里埃若是自杀的话还有理由可以解释,比方说畏惧家族的刑罚;若是他杀……”默茨海尔没有继续,他只是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就像安鲁公爵自己说的,整件事没有一处合理的地方!
“那么……怎样能令阿兰元帅放弃呢?”
“我要站起来!我要站起来!我要站起来!”奥斯卡用颤抖的双臂支撑着全身的重量,终于!他站起来了!他的骑士在等着他!他还要带领他们冲锋!
孩子们可说不出大人们口中的肮脏词句,他们用稚幼的童音叫骂着混蛋、草包之类的东西。这些满街乱蹿的孩童随便拣起任何东西都是武器,有石块儿、有咬剩一半的糕点、还有个孩子把一只路过的野猫也扔了出去。
“是啊,元帅阁下,好久不见!我可看出来了!您的气色不错!”
老元帅未发现安鲁公爵有任何异状,他放弃一般别开头。
“你上当了!阿兰的目标绝不止他在向你描绘计划蓝图时说的那些!”鲁宾终于抛出诱饵。
在人群的狂吠声中,一名郐子手拉动了连接铡刀的绳索,绳索通过断头台顶部的滑轮带动铡刀,铡刀沿着两根木桩间的滑道很快便升到顶点,在此时,发自人群的呼声也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你还要向神明告解吗?”主教轻声向断头台下的人犯问到。
“为了奥斯卡!”多特蒙德向鲁宾元帅举起酒杯。
“你TMD才在胡扯!”詹姆士向在躺椅后方的马克西姆瞪了一眼。
詹姆士和马克西姆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作为最先发现亲王一行人的幸运儿,他们被西尔维奥军长派来为亲王殿下……抬担架!不过通讯员和哨兵并没抱怨这件事,相反他们一整天都乐呵呵的,为了表彰他们发现亲王一行、并推动营救行动的巨大军功,西尔维奥将军已将两份申请勇士勋章的报告发往帝国军部。
“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查拉图南小街是都林城内历史最悠久的街道之一,它像许多老街一样狭窄,道路两侧多是那些年久失修的老建筑,这些建筑不高,一层是开向街内的小铺子,二层三层是都林社会的中下层市民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儿?”鲁宾元帅突然这样问,“你好像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
“当然是这样,要不然这个世界上的密探早就死光了!”默茨海尔翻了个白眼,他看得出安鲁公爵一点都不了解特勤领域。
骑兵长点了点头,他冲身后的士兵吩咐了一声,“把人犯送上去。”
来自军情局的情报分析官翻看了一下纸条,纸张很普通,市面上有的是,这说明在材质上已经找不到线索。
护卫囚车的近卫军士兵并不在乎人们的喧嚣嬉闹,他们只是驱散了那些手持砖头和棍棒的家伙,为首的骑士长用盾牌敲打着阻塞道路的人群,整支队伍移动得缓慢至极。
多特蒙德摇了摇头,“我清楚您的力量,您也不必向我展示这些东西,您只是仍未回答我的问题https://m.hetushu.com.com。”
“哈哈哈哈哈!”安鲁公爵的情绪也被老元帅的热情开朗感染了,他接过酒瓶和酒杯,为自己和老人把透着浓烈酒香的白兰地倒得满满的。
大主教向人群一挥手,小广场上集结的各种声浪终于平静下来。人们仔细倾听着来自神明使者的颂词,就像被集体催眠一样,人群的目光渐渐缓和,渐渐舒展。
多特蒙德恍然大悟,他冲阳台上的鲁宾元帅点了点头,然后又回身望了望倒卧室内的博克里埃,看来……这个老鬼给他自己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坟墓。
多特蒙德咂了咂嘴,他此时已经无话可说。
阵营中突然驰出一名骑士,他策动战马冲至统帅的面前,下马!敬礼!骑士的动作一气呵成。
天地之间响起无数勇士的欢呼。
骑士长看了看身后的囚徒,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没错!就是他,前帝国近卫军总参谋长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
但多特蒙德知道阿兰对安鲁的隐晦策略并没有任何恶意,在帝国大部分人的眼中,安鲁只要乖乖呆在东疆就行了。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说,阿兰的策略帮了安鲁的大忙,由于野心的暴露和皇室的催逼压迫,安鲁家族自身的不安定因素完全暴露出来,多特蒙德可以就此对其进行清洗,在族人中为自己那位小儿子的登场做好思想准备,并为其铺垫统治基础。
“什么事?”安鲁元帅疑惑的望了过去,都林城的老家伙们到底是怎么了?这位鲁宾元帅又要干什么?
囚车在阳台下穿行而过,默茨海尔·德·库西特想到了许多事情,如果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关照,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营生。所以……男爵认为有必要对亲王的父亲提起一件事。
“元帅!”彼得上校突然说话了,他的手中揪住了尸体的衣角。
多特蒙德避开了鲁宾元帅瞪视过来的目光,家里的事情和一个老卡契夫已经够令他烦心的了,如果要小心的人里面再加上银狐阿兰和面前不比银狐差多少的老元帅,那自己这趟首都之行还真是倒霉透了!
多特蒙德只能举杯苦笑,太久没跟都林人打交道,现在的他一点得心应手的感觉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想杀死一位组织秘密战的领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特蒙德说出自己的猜测。
“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特勤处的鲁道夫·霍斯伯爵将一切与瓦利尔·西普留斯元帅有关的东西都搬离了军部,连军事情报局掌握的各种文案材料都没放过,结果就是我们军部自己的调查力量被完全排除出罪证的指认工作!审理的对象毕竟曾是近卫军的一位统帅,鲁道夫·霍斯伯爵的做法多少都说不过去,他等于得罪了半个首都军官团,而阿兰元帅竟然没就这件事向……”
默茨海尔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既然您确定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博克里埃局长的死就目前看来只能说是一件好事!我只是在怀疑,博克里埃是军统调查局长,作为一位从事秘密工作多年的老军人,他不可能这么不小心!就比方说,如果特勤处的鲁道夫·霍斯伯爵被人毒杀,那么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元帅的家人得到了更加热情的关照,罪魁祸首注定要下地狱,痛苦只能留待这些幸存者去品味。
“271149!”彼得翻看着纸条,他很快就失望了,“元帅您看,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串数字。”
“您最好放下茶杯!”默茨海尔提醒着安鲁公爵。多特蒙德连忙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面,光明神啊!刚才他差点下意识的喝掉茶水。
“两位帝国勇士!真的够了!”奥斯卡不耐烦的cr进来,这两个家伙就是这样,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撇开了。
那么……家族内部的矛盾又是怎么回事呢?多特蒙德皱紧了眉头,他只能认为这是奥斯卡的遇险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再加上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的挑逗……等等!老卡契夫要干什么?他的位置已经抵达顶峰,他搞出这么多事情是要做皇帝吗?也不太可能!那个私生子已使皇室对这位总理大臣敬而远之,那么这个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关押着前近卫军元帅的囚车从南方的街口行驶过来,“热情”的都林市民围拢上去,他们堵塞了街道,并用腐烂的水果和浓臭的口水向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老元帅打招呼。一群贵族青年早就在查拉图南小街的民居内租好了“观礼”的房间,他们抬出事先准备的一筐臭鸡蛋,然后便以元帅为目标炼起投掷的功夫!
郐子手没有动作,他在等待时刻。人群不在张扬,都林的市民纷纷屏住呼吸,按照古老的传统,死神的使者将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降临人世,这名使者会用一柄巨大的镰刀清涤世间的一切罪恶,并毫不留情的带走被恶魔蛊惑的灵魂。夕阳令断头台的斜影指向教堂的大门,这个时刻已经到了。
“他当然不会答应!”鲁宾元帅耸了耸肩,“军事情报局是他一手创造的实权部门,他绝对不会放弃,但我也不能任由他的势力继续在军部坐大!别忘了!军事情报局局长的位置还空着,那是给奥斯卡准备的,我可不想让小奥斯卡变成阿兰那个危险份子的应声虫,奥斯卡和他执掌的军情局必须脱出阿兰的控制!”
“喂!还有我呢!”
安鲁公爵看得一阵心寒,他连忙收回目光。
多特蒙德打了个冷战,阿尔法三世https://www.hetushu.com.com为什么会在一个极不合适的时间向他摊牌?安鲁的统帅现在终于领悟了其中的玄机,帝国军部可以改变一贯的做法,可安鲁却不可以!避开法典的约束出兵德意斯东部,仅此一点就已引起皇帝的警觉,他要安鲁恢复正确的姿态,他要安鲁再次向莫瑞塞特低头!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件事!”多特蒙德诚恳的向鲁宾元帅微微一欠身,“您一定得到了我的小儿子平安回归的信息,说真的,我一直没有机会感谢您为奥斯卡所做的一切!说起这个真令我这做父亲的感到惭愧!”
主教摇了摇头,他向郐子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已退到一边。
多特蒙德在眨眼之间便已通晓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管鲁宾的最终目的如何,他的提议确实值得斟酌。
夕阳的火色映红了天空,树林似乎被点燃了!德意斯金香木在初冬的黄昏散发着柔和恬淡的芬芳,一年中最后一季晚香玉吐露出花蕊,它们隐没在林地深处,宛如披着面纱的新娘,羞涩地立在昏暗的角落。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即便是这样,军情人员仍是阿兰安排的,所以……奥斯卡能不能完全掌握这支足够影响近卫军的秘密特勤力量,还是要靠他自己的手腕!”老元帅说完便拍了拍安鲁公爵的肩膀。“咱们干杯吧!祝福我们的孩子!”
“来自司法部的鉴证专家已经证实,您的调查局长死于大剂量的药物中毒,就是他面前的那杯茶水。”默茨海尔边说边指了指尸身前摆放的茶杯。
在众多骑士和密探人员的护卫下,安鲁公爵登上了鲁宾元帅的马车,骑士们将这辆毫不起眼的出租马车严密看守起来,过往的人流和贵族都有些诧异的向内张望着。
“恶魔永远飘荡在生命之危险与生命之威胁的暴风雨的天边,来自地狱的使者在悲剧中生存,在命运的周围呼吸,以神的名义,命圣徒带领他远离恶魔,令他在地狱偿还遗落在人间的罪恶,愿他安息!”大主教念完最后的悼词,人们垂下头,与主教一起在胸前划下代表向神明祈祷的手语。
面对万千骑士的注目,奥斯卡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
“这……会不会是一个档案?或是一个人?因为这令我想到了特勤处的档案局,也让我想到了那些秘密调查员,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编号。”
“还真是干净利落!”多特蒙德叹息了一声。“很明显,对方是在杀人灭口!看来这是精心策划的谋杀,这个人一定是趁博克里埃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茶杯中下毒,而且……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我的博克里埃叔叔极为信任的对象,要不然在这种时候他不会跟任何人会面。”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被阿兰预料到了!多特蒙德承认,同样作为一名元帅,自己仍比银狐差了一个级数。
多特蒙德冲自己的副官点了点头,彼得立刻从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他用尖刃挑开了袖口的衣料,然后从中取出一张小指般长短的纸条。
“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接受洗礼、在大学城接受学位、在汉密尔顿宫坐班、在佩内洛普大道定居、在司法大厦忏悔、在查拉图南小街离去!”这是都林人用于形容首都贵族恢弘一生的口头禅。历史上那些站在查拉图断头台上的角色无一例外的拥有这些特点,他们都曾是都林城内豪光无限、叱咤风云的显贵。
“还有……死者的牙齿内侧积满烟渍,左手手指还有明显的黄斑,这说明死者生前惯用左手,并且依赖烟草。他的面部特征符合……”
“让他见鬼去吧!你也是!”瓦利尔·西普留斯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这几个词。
壁炉燃着炭火,室内只是微温,茶具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无数调查人员在室内忙碌着,他们重重的踩踏木板,令水杯中的浅红色饮品荡漾起微波。
礼毕!缪拉·贝德贝亚军长将奥斯卡遗落在妻女山战场的弯刀和德林式火枪一同递到这位统帅的手里。
“元帅阁下,处长阁下,您们应该看看!”
猛虎的阵营在统帅站定的一刻响起刀枪敲击盾牌的声音,巨大的音量惊起飞鸟,惊走猛兽,惊开北风。
“公爵阁下,您也看到了!死者在生前应该与人进行着谈话,因为桌面上有两个杯子,但奇怪的是,茶壶和您面前的茶水都没有检验出有毒物质,只有死者饮用的那杯有毒,所以……我无法肯定这是他杀还是自杀。”
“确认完毕!”大主教在皇帝的手书上盖下自己的印章,这位面目和蔼的神明使者向骑士长笑了笑,“死神不会知道他是帝国近卫军总参谋长,你无须为这件事感到愧疚。”
奥斯卡珍之重之的接了过来,他将火枪揣入怀中,用手紧握弯刀的刀柄。
“就这样吧鲁宾元帅!您的策略无可挑剔,三世陛下一定会选择这个由‘我’提出的折中意见,再说如果军情局真的成为第三大部,并向皇帝负责,那么便等于这个全新的实权部门成为皇室特勤处之外的第二个特勤部门,皇帝一定乐于接受。”
猛虎!水仙!只不过这面旗帜上描画的猛虎是红色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鲁宾元帅打断了公爵的话,他正了正神色,并往车窗外指了指,“我那老朋友的血还没流净呢!再说谁会在乎这种事!”
“来就来吧!”
多特蒙德有点疑惑,他再次打量了一番瘫在自己面前的尸身。“我确定!可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街面上传来混乱的呼喝和肮脏下作的叫骂声,这名调查员转向屋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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