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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昆仑将半残废的克里斯丢进了车厢。这是一辆菲律宾接头极为常见的名为吉普尼的出租车，是当年美军撤离后留下的吉普车改成的营运车辆，车厢加长，涂装五花八门。鬼知道薛老板怎么开起了菲律宾摩的，又是怎么得到消息杀过来帮忙的。

另一台手术还在进行，刘沂蒙过去帮忙。那个伤者的情况还要严重一些，内脏大出血，肋骨全断，颈椎严重受损，但是心电监护上还有微弱的波动，这个男人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刘昆仑问。

……

但刘沂蒙心里有数，这男人抢救成功也只能一辈子坐轮椅，脊椎受伤高位截瘫，脖子以下都不能动，生不如死。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就这样瞬间崩塌，即便是在见惯了惨剧的医生护士们，也不免心有戚戚。

假如……她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

“我有一个办法。”刘昆仑说，“不但能安全回去，还能把克里斯也带回去。”

中国，深夜的近江市淮江大道上，车流稀少，一辆国产比亚迪轿车正常行驶中。随着一阵声浪，对向车道有辆橘红色的奥迪R8跑车风驰电掣而来，在接近凯越的时候突然打滑迎面撞来。比亚迪的司机在危急时刻向右猛打方向盘，依然躲避不及，被奥迪结结实实撞上。

“通缉令上看到的，全马尼拉黑白两道都在找你们，我劝你们别按照原计划出国，得另想办法。机场码头走不通，那些走私渔船也都等着出卖你们呢。和*图*书”

“你还打算带着他走么？”老马修皱起眉，“我不建议这么做，这样不理智，不是专业人士该做的。”

“人的舌头咬合力是不足以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的，而且舌头上神经很多，咬起来很疼，大脑会越过人的意志主动叫停。所以咬舌自尽是不成立的，我猜摘掉他下巴是不想听他骂人。”刘昆仑一把合上克里斯的下颌，但这家伙已经没力气叫骂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要死也是你先死。”马君健说。

马君健忽然突发奇想，他说昆仑你帮我问问这老外，他准备把人球怎么处理，撒上孜然辣椒面烧烤还是用西餐的做法，这玩意大补啊。

“宣布死亡吧。”医生摘下口罩说，“没救了，救活了也是个傻子。”

巡逻交警迅速赶来，撬开变形的车辆，救出伤员。奥迪R8的驾驶员是个年轻小伙子，人已经当场没了呼吸。比亚迪的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男子，也严重受伤奄奄一息，好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女人和后座安全座椅上的孩子只受了轻伤。

“你们要死了。”克里斯说，他嘴角流血，说话漏风，几颗牙被打掉的缘故。

“那散熊了，东南亚的饭都是酸甜口的，这牢饭吃不惯啊。”马君健嘴上调侃，手上一点不慢，不要钱似的往战术背心里塞着弹匣和手榴弹。

……

但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当罗小巧被挂在祭坛上的时候，克里斯何曾有过怜悯。血债血偿，这只是开始。

“上车和图书！”薛文武大喊。

刘昆仑暗暗心惊，这一手摧毁人的意志实在厉害，换了自己都未必扛得住。爆菊加阉割，正常人的心理防线会彻底崩溃，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什么秘密啊任务啊，都无足挂齿，此刻只求速死。

老马修打开监视器，一排屏幕显示出夜视镜头拍摄的周边情况。屏幕上的情形吓得刘昆仑冷汗直冒，狭窄的巷子里，墙头下面，全是蒙着黑头套的特警队员。他们纹丝不动，鸦雀无声，分明是在等待命令。

刘昆仑警醒起来，他还在想呢，克里斯从哪儿找来这一帮肆无忌惮的杀手，居然能让警察闭门不出。听他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能这么干的绝不是什么黑帮，而是警察本身！

几分钟后，这个男人的心跳也停止了，医生徒劳地抢救了一阵，宣布不治。

事到如今，只能先把克里斯干掉了，刘昆仑非常遗憾地抽出匕首，准备割喉。忽然外面爆炸声不绝于耳，紧跟着枪声大作。

菲律宾警察的素质极其低下，特警也不例外。但他们好歹也是几十号人枪，见安全屋冲不进去，干脆在外面开火。热带地区的房子单薄，子弹横飞，木屑漫天。刘昆仑深刻感受到了培训时教官说的话，哪怕最精锐的特种兵遇到绝对优势的敌人也只有抓瞎。他们被包围了，别说冲出去了，冒头就死。

“可能是防止他咬舌自尽。”马君健自作聪明道。

这是一场典型的CQB战斗，最先炸响的是两枚震爆弹，强烈的ｈｅtushｕ•cｏｍ•cｏｍ闪光让头戴夜视镜的特警们瞬间变瞎子，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但是两枚荷兰欧洲金属公司制造的手榴弹还是没放过他们，四千多枚细小的钢珠虽然穿不透凯夫拉头盔和防弹衣，但是对于无防护的四肢还是很有杀伤力的。特警们顿时损失惨重，一片哭爹喊娘，好在没有人受致命伤，但第一波人马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那些杀手……你们干掉的杀手。”克里斯诡异的笑容又出现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

刘昆仑回到屋里，这回克里斯的惨状让他彻底满意。

“还牛逼不？”刘昆仑问道，“你不是挺会逗闷子的么，再来一个啊。”

安全屋位于马尼拉十六个区中的汤都区，这里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最贫穷的地域之一，遍地都是贫民窟，道路四通八达，藏身此处最为安全。他们三个人站在一栋房子的天台上，放眼望去是一片简陋的棚屋，狭窄的通道，乱七八糟的电线。如果发生火灾，一定伤亡惨重。

摄像头也被乱枪打坏了，屏幕瞎了。老马修用小镜子绑在晾衣竿上伸出去观察，就看到特警们在防弹盾牌的掩护下压了上来，随机一发子弹打来，小镜子碎了。

交警将四名伤者送往医院急救，刘沂蒙正当班，她立刻投入到抢救中，优先抢救重伤员。两台手术同时进行，因为护士不够，刘沂蒙两头跑。奥迪驾驶员送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救了，但是医生依然按照程序进行一番抢救，又是肾和_图_书上腺素又是电击的，依然无效，心电仪器上一条直线毫无波动。

刘昆仑如实翻译了，老马修没说话，一扬手，克里斯身上的两个肉丸子落到远方。黑暗中窜出几只饥饿的野猫叼起肉丸就走，顿时引发一场猫界血腥厮杀。

刘沂蒙看到了一股透明流体从男人的头部冉冉升起，盘桓不去，似乎恋恋不舍。她突然有一个设想，这具躯体已经不堪使用，但是奥迪男的身躯除了脑袋缺了一块之外还是很完整的。

“咋回事？”马君健问道。

安全屋已经被包围，想走也走不掉了。时针指向三点钟，这是深夜里人睡得最熟的时间，贫民区一片漆黑。镜头下的特警队员们将头盔上的夜视镜戴在脸上，他们要开始突击了。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吉普尼一声怒吼冲了出去，刘昆仑等人火力全开，子弹不要钱一样泼洒，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位一米八七的加拿大帅哥被吊在梁上，下半身血肉模糊，虽然撒了外伤药，草草包了纱布，但鲜血依然滴滴答答。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睛半闭着，似乎已经昏迷。

这不是普通菲律宾警察的警徽，而是菲律宾国家调查局机动处特别行动队的警徽。

刘昆仑不明就里，何方神圣给自己解围。机会转瞬即逝，他们当即冲了出去。刚到楼下，一辆吉普尼冲了过来，马君健举枪瞄准，发现驾车的竟然是薛文武。

在一个主权国家打死打伤十几个警察，别管啥身份都白搭。正巧老马修进来，刘昆仑把和*图*书这事儿一说，老家伙说赶紧撤，这儿不安全了。

“咱们杀警察了，被抓到就是死，最好的结果也是坐一辈子监狱。”刘昆仑开始收拾行装，所谓行装，就是武器装备。安全屋除了食品、饮水、血浆、医疗器械之外，更有足够的枪械和弹药，外人想攻进来要付出一定代价。

老马修穿上战斗服装之后，很像《勇闯夺命岛》里的肖恩·康纳利饰演的英国特工。他抽出手枪，拧上消声器，走到克里斯面前，刘昆仑眼疾手快一把抬起枪口，“噗”的一声，子弹打在天花板上。

最极端的方案就是纵火，利用火灾逃生。但是这一招太过阴损，贫民区的房子密集易燃，深夜火灾必然造成重大伤亡，让这么多无辜性命为自己垫背，刘昆仑干不出。

克里斯无言以对，因为他的下颌骨被摘了，下巴脱臼是不能说话的。

“他们有狙击手。”老马修说，“看样子只能采取最极端的方案了。”

天亮时分，吉普尼开到了安全的地方，薛老板将一个警徽抛给他们：“你们招惹的人挺厉害啊，这是我从一个特警身上搜出来的。”

死者身体部分尚完全，头部受到重创，头盖骨都削去了一大块。医生说得没错，即便救活了人也废了。

“也许是他吓唬咱们呢，一心求死。”刘昆仑不死心，虽然他知道克里斯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刘沂蒙耸耸鼻子，好大的酒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这小子肯定是醉驾，把自己的小命送掉死不足惜，害了人家一家人就是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