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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怎么不用？”王海聪针锋相对，“你们是要钱，不是要命，放我们走，我给你钱，每人十万美元，单独给你三十万美元。”

他，王海聪，自幼接受精英教育的天之骄子，在逆境下的承受力相当薄弱，反而是他一直在心底看不起的刘昆仑稳如泰山，视死如归，而且在明明看出自己想杀他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地舍身换来大家的安全。

“顶硬上！谁怕谁！”关键时刻刘昆仑充当了统帅的角色，臧海听他的，张彦斌死路一条唯有拼命才有一线生机，唯有王海聪心乱如麻。刀枪无眼，一颗流弹过来就能结束生命，但是被这帮反政府武装绑走更是危机四伏，拿钱撕票的事儿他们不是干不出来。

但是保镖们拒绝了，他们并不是雇佣兵，在异国他乡与本地武装组织交战不是他们的强项。这不是钱的事儿，是命的事儿。

一个匪徒用M16的枪托猛击刘昆仑的脸，将他打倒在地。其他人上前草草搜身，没发现任何武器，于是将刘昆仑捆绑起来丢进皮卡车厢，小分队扬长而去。

刘昆仑负责压阵走在最后，他几次枪口对准了王海聪的后背，终究还是没能扣动扳机。

一刹那，王海聪忽然明白了兄弟的含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

这次是真的开始谈判了，门多萨举着双手走进来谈条件，王海聪施展商战时的才华魄力，他告诉门多萨，我们刚才打开了警局的武器库，现在弹药充足，想打多久都行，可以一直撑到政府军和*图*书赶到。

“我爬到屋顶上，用卫星电话呼叫支援。”刘昆仑说。

成堆尸体让人不寒而栗，大批匪徒屠杀警察之后还能堂而皇之地设圈套抓人，枪战这么久，真正的警察却不到场，这些现实更加让人绝望。

“那好，我们投降拿钱换命，你照样第一个死。”臧海色厉内荏地嚷道，然后眼巴巴看着刘昆仑，期待他做出明智的选择。

王海聪看了看张彦斌，指望毒枭挺身而出学雷锋是不现实的，再说门多萨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敌关系。那么臧海？也不行，臧海一看就是小弟级别的人物，他的命都值不了几个钱，哪能当重量级筹码。

“摩洛是谁？”臧海问道。

门多萨眼中转瞬即逝的贪婪被王海聪捕捉到，他趁热打铁：“三十万美元足够你到马尼拉，或者到马来西亚过富足的生活，总比在这儿整天打仗强吧，你考虑考虑。对了，我已经打电话呼叫救援了，即使政府军不到，我的雇佣兵也会以最快速度赶到。他们早到一小时，我多给他们每人十万美元。”

王海聪会意，搬了把椅子放在桌子上，踩着上去用枪托敲开屋顶，把卫星电话的天线伸出去发送紧急求救代码。

“那就谢了。”张彦斌扭头就走。

张彦斌冷笑：“还用我出卖么？你们悬赏大价钱买我的命，全三宝颜都知道了，不绑你们绑谁？不用怕，只要投降乖乖做肉票，死不了。”

“我再也不来菲律宾了。”王海聪说，“并不是我胆ｗｗｗ.hｅｔushｕ•cｏm.coｍ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哥，答应我早点回来啊。”身后传来臧海带着哭腔的喊声。

“万一，万一我回不来，照顾我妈和我姐。”刘昆仑把雷明顿塞给臧海，“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王海聪等人并不敢离开警局，他们在原地固守，一直等到两个小时后援兵抵达。最先到的是王家自己的保镖，他们搭乘直升机冒着战火前来，直接索降下机，确认安全后，王海聪出来了，第一句话就是赶紧把我弟弟救回来。

王海聪恨恨放下枪：“我不杀你，昆仑说过，留着你的命给他取。”

子弹快要耗尽了，必须找到警局内的弹药库才行。三宝颜治安状况不好，警局内一般都会有一个小型武器库。张彦斌接连打开三扇门都没发现什么，直到第四扇门，打开之后四个人都惊呆了。

“我跟他们走。”刘昆仑主动请缨，他的内心戏和王海聪几乎一样，但是在最后的抉择上截然相反。

门多萨的回复来了，放人可以，但是需要一个保障，也就是说必须有一个人跟他们走，事后拿钱赎人，不然免谈。

……

臧海点点头：“拖延时间，高！”

刘昆仑把手抽出来，淡淡笑着：“下回开枪，打准点。”

后者报以冷笑：“你也一样。”

这处枪伤，仔细看是看得出子弹发射方向的，但是慌乱之中没人在意。刘昆仑说我刚才瞄了一眼，外面起码二十把枪，实在冲不出去，不如换个方向闯。姓张的你和-图-书开道，我殿后！

没人笑话他，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儿早就屎尿横流了，比如臧海，裤子湿了一片谁也没说啥，王海聪镇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他毕竟不像刘昆仑和张彦斌这般见惯了生死。

失去左手的臧海精神接近崩溃，哭丧着脸说不出话。

刘昆仑打红了眼，把枪口伸出去连轰了五枪，忽然意识到门多萨听不懂中文，于是让王海聪用英语交涉。

“我要向长官报告。”门多萨狡黠一笑，并不当场拍板，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他就是这支小部队的决策者。

门多萨轻蔑地笑笑：“我们有RPG。”

“做了肉票，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刘昆仑毫不迟疑地回绝。他打开一个铁柜子，发现里面是枪架，五支雷明顿霰枪依次排放，上面放着成盒的子弹。

刘昆仑一颗颗装填着霰弹，冲外面大喊：“门多萨，门多萨，谈判，我要谈判！”

张彦斌没二话，继续一马当先。肉盾已经被打烂了不堪使用，他双手握持手枪抱在胸前，姿势猥琐得不行，但这种据枪姿势却和受过以色列训练的特种兵如出一辙。得亏此前他们进行了三天的CQB训练，成千上万发子弹泼出来的经验还算有用的。刘昆仑和臧海也算是间接受过名师指导的枪手，和张彦斌配合得还算默契，倒是一向眼高于顶的王海聪在真正搏命时刻掉了链子。

门多萨回去之后，王海聪长出一口气，这是他最冒险的一次谈判。

王海聪气急败坏，张彦斌说话了：“放心，他ｈttｐs://ｗｗw.heｔusｈu.com.coｍ死不了，这小子命大，我几次都没弄死他。”

王海聪急得团团转，他懊丧加内疚。这一次菲律宾之行太失败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优柔寡断的一面，早点把刘昆仑打死也就没事了。这一场战斗中，他认识了自己的另一面，和刘昆仑的真实一面。

王海聪用力地点头：“我懂！”

王海聪的脸红得发烫。

……

但张彦斌一句话就把他打到谷底：“别穷忙乎了，摩洛进攻三宝颜，军警哪有功夫管咱们。”

“Moro Islamic Liberation Front。”王海聪说，“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菲律宾最大的反政府武装，咱们摊上战争了。”

警局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左冲右突，无路可走。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影影绰绰看到包围警局的武装人员不仅有警察，还有蒙着头巾的迷彩服士兵，粗略估计起码五六十个人。

“告诉他们，这样打下去谁也落不到好处，他们想干死我们，只能拿命换，但是放我们一马，就有钱拿，美金！”

刘昆仑放下枪，举着双手走出去。

刘昆仑走出警局，回望天际，烽烟四起，三宝颜到处都在战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果摩洛获胜大家沦为俘虏还有些生还的机会，如果摩洛进攻城市失败，狗急跳墙下肯定用RPG轰平警局，到时候有再多钱也白搭了。

他在走进警察局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鞋子。菲律宾的警察着装还是比较讲究的，不论高矮胖瘦，制服都是裁httｐs://m.ｈｅtushu.ｃom.ｃoｍ剪合身，脚上要么是皮鞋要么是皮靴，都擦得锃亮。可这个警局的警察似乎不修边幅，在门口的警察中有一个人甚至穿着凉鞋，羁押室的两个警察制服不合身，明显大了两码。现在终于明白，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剥下来的。

“你！”王海聪抢过保镖的枪，顶着张彦斌的脑门，咬牙切齿。

“开枪啊，杀过人么？”张彦斌毫无惧色，“很简单的，扣一下就行，我的脑浆子会溅你一脸。平时吃火锅么，吃脑花么？”

“是你出卖我们的。”臧海猛然举枪对着张彦斌。

反政府武装再度发起进攻，双方激烈交火。刘昆仑和臧海用两支雷明顿交替开火，霰弹扇面撒开，铁雨笼罩走廊。匪徒们根本攻不进来，只是隔着硝烟弥漫的走廊胡乱开枪。

这间屋里满满当当都是尸体，剥得只剩T恤内裤的男人尸体，没有巨人化和石斑，只是有些发青，看起来死了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刘昆仑注意到这些尸体脚上都穿着制式皮鞋，这个发现验证了他的猜测，外面那些警察都是冒充的。

自己？那绝对不可能，唯一的人选就是刘昆仑。

“你……保重。”王海聪没多说什么，握住了刘昆仑的手。

“还有你，留着命等我来取。”刘昆仑指了指张彦斌。

一颗子弹打中了臧海的手腕，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左手完全撕下来。臧海丢下枪，去抓自己的手，高度紧张的战斗中人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短时间内是没有痛感的。张彦斌撕开衣服帮臧海缠住手腕止血，王海聪捡起枪替补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