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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夜总会，客人们都没散去，添酒回灯重开宴，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刚才拉皮条的那人凑过来低声说道：“昆少，您要的台湾女星今天正好在香港，可以给昆少打个九五折。”

王海聪看着满屋的乌烟瘴气，厌恶地皱眉，说道：“海昆，你跟我出来一下。”

“老板，叫我龅牙狼好了。”司机这回听懂了。

……

很快这些东西就到位了。昏黄的灯光下，刘昆仑将阿麦丢进锯开口的汽油桶，整袋子水泥倒进去，一桶桶水拎过来，锯下来的盖子和电焊机摆在一旁。

当晚为了庆祝昆少拿到香港身份，王海聪摆宴招待在港朋友，主要是新华社和中联办的人。酒宴之后照例去夜总会，路上有人问刘昆仑想见哪位香港影星，可以安排。

汽车在货柜车旁停下，两人下车。刘昆仑看到车厢里躺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是个人，被打得奄奄一息，只有进去没有出气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昆仑放慢语速问道。

“冇。”

“最后的机会。”刘昆仑说，将一支点燃的香烟塞在阿麦嘴里。

那人笑道：“大陆来的富商和干部一般都会点她。”

“我没醉。”刘昆仑说。他才不会告诉这个便宜哥哥，其实这一切都是李明的授意。现在已经确认，王化云只有三个孩子，那么刘昆仑唯一的竞争者就是王海聪，故意造成这种不求上进醉生梦死的假象是麻痹对方。在天文数字的金钱面前，任何亲情都是可以忽视的，父子夫妻都不行，遑论异母兄和-图-书弟。

“你叫什么？”刘昆仑问道。

刘昆仑奇道：“我他妈还没说名字呢你就知道老子要点谁了？你会读心术啊？”

刘昆仑跳上车去，薅起那人头发，是一张陌生面孔，眉弓被打出一个血口子，眼睛肿成一条缝。

冬夜的天台，两兄弟面对面。

“我看他是条汉子，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嘛。”刘昆仑说，他环顾左右，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天深夜时分，刘昆仑和一群帮闲正喝得大醉，忽然多日不见的王海聪走了进来。在场的人都认识聪少，纷纷起身打招呼。

汽车驶入一片集装箱云集的区域，这里是葵涌货柜码头，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停着一辆厢式货车。车旁站着一人，见到车来打开了货柜车的后门。

“你喝成什么样子了！”王海聪语气中带了一丝哀其不争的心疼。

“我想他不会破坏游戏规则。”

“嗯？”王海聪将烟递给刘昆仑，“你一定很不解，到底主谋是谁，我来告诉你，是父亲的那些侄子们。他们认为自己才是合法继承者，这些年来一直不甘心失败，用尽各种办法对付我们。我小的时候为什么离开香港，就是因为面临生命威胁。”

“打死就丢进海里咯。”王海聪说。

“我要见浩南哥。”刘昆仑不假思索道，“我要亲耳听他唱歌。”

“香港有人想对付我们，他们出钱，阿麦出人。可惜这家伙嘴太硬，撬不开，又不能去动那些主谋，真他妈的！”王海聪怒道。勾勾手，手下递www.hetushu.com.com上香烟帮他点上，这一刻刘昆仑觉得王海聪身上的大佬味道浓郁，邪气凛然的。

“有人在针对我们，你知道么？”王海聪说道，“飞机出事就是一起阴谋，一石三鸟，实在高明。如果我们不反击，怕是还会有下次，再下次，他们不会收手的。”

郑伊健果然到场献唱，按照刘昆仑的要求唱了一首很带感的《友情岁月》。刘昆仑也拿着麦跟着吼了一阵，直唱到热泪盈眶，他想康哥了。

香港之行非常气派，乘坐的是王家的私人飞机。王氏财团大概是国内拥有飞机数量最多的家族，除了王化云本人的波音737专机外，还有一架湾流G550，用于远洋飞行，一架直升机，用于近途交通，以及刘昆仑新近购置的塞斯纳182。这次他们人少，所以用的是湾流。

比刘昆仑还放纵的是臧海，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在几个月前的人生理想还是开一个烧烤摊，现在则变成睡遍天下美女，喝尽全球美酒。这家伙和刘昆仑一样，自幼在大垃圾场长大，没啥学问，能一路跟着昆仑哥成长，靠的就是一个忠心。

大家就都笑了。

“他以前在澳门开过赛车拿过名次。”王海聪说。

司机听不懂普通话，还以为夸奖他，呲牙一笑。

……

“是一些亲戚。”王海聪语焉不详道，“你明天跟我去一趟香港，有些事情要办，这是父亲交代的，必须去。”

“我想找一个空的汽油桶，再找两袋子水泥。”刘昆仑说。

王海聪和-图-书一笑：“不会，做事要有分寸，对方罪不至死，我当然不会要他的命，别看打得挺重，医院住一个月就好了。”

刘昆仑不懂粤语，勾勾手让王海聪来听，自己站到一旁。海湾黑沉沉的，月色黯淡无光，资本主义的地面上就是这么没有王法啊，他感叹道。

刘昆仑在北京掀起了一股“王二少”风潮，不到一个月，北京社交圈就都知道了这位土帅土帅的王家私生子认祖归宗，名下有了二十亿财富的事情。而且这位少爷出身苦寒，穷人乍富，做派和海聪是两个极端。自幼在海外读书的王海聪优雅潇洒，风度翩翩，头上还顶着剑桥大学的学位，一口地道的牛津腔倍儿有腔调。可是刘昆仑就不一样了，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爆发土豪味道。

“既然是家里的房子，怎么不去住，还有机会去看看，参观古董么？”刘昆仑表示不理解。

王海聪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阿麦也不用灌在水泥桶里沉入大海了，大家皆大欢喜。

那人张张嘴，喷出一口血。

“我话畀你听……”阿麦虚弱地说道。

王海聪能说流利的粤语，他才是正宗的香港人，虽然很小就去了外国读书。

……

“你赶着投胎啊！”刘昆仑骂道。

阿麦勉强睁开血糊住的眼睛，判断着形势。他是做过警察的人，见多识广，这个大陆仔不像是虚张声势，看他眼神就知道手里有过人命。

“你揾咩嘢？”龅牙狼问道。

“他叫阿麦，是个私家侦探。”王海聪的手下和*图*书替他答道。刘昆仑注意到手下腰间插着手枪，看来王海聪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文质彬彬。他和自己一样，也许手上没染过血，但一定见过血。

兄弟俩下榻在半岛酒店，来港要办的事情是领取“王海昆”的香港身份证以及特区护照，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香港同胞了。

刘昆仑迷失了自己，每天泡在酒池肉林中，一天三顿酒，周围簇拥着一伙一伙的人。京城地面向来鱼龙混杂，缺不了这种专门傍大款的角色，他们男女都有，善做各种局。有女人专门勾引心思单纯的IT界新贵，结婚后迅速离婚分财产，或者以怀孕为名要挟巨款。有专业引诱拆迁户赌博吸毒的团队，奥运在即，北京到处拆迁，由此产生不少百万元甚至千万元户，暴发户们拿了大笔钱不知道怎么花，往往着了道坠入深渊，最终落得一个横死的结局，这帮人功不可没。

还没等到下文，王海聪叫他出去，出门上车。香港的汽车都是右舵，他们兄弟俩都开不惯，所以是司机开车。车开得很快，拐弯时竟然还玩了一把漂移。

刘昆仑对香港不熟悉，但他能感觉到去的方向不对头，越来越远离闹市，难道说王海聪打算对自己下手？

刘昆仑说：“我不叫海昆，再这样叫我跟你翻脸。”但是还是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又拐回来，拎了一瓶马爹利出去。

“因为那是父亲的房子，不是我们的，所以要等机会。”王海聪解释道。

这股味道和那些背着成麻袋现钞在北京买车买房的山西煤老板有https://m.hetushu.com.com些接近，但又有区别。刘昆仑会开飞机，摩托车也开得出神入化，据说二环十三郎都是他手下败将。最被人称道的是这位爷花天酒地的程度。

“他会不会报警？”

“如果是父亲来的话，港府会派G4特工护送。”王海聪说，“我们家在太平山上有房子，那房子大概是香港最古老的豪宅了，很有历史，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他们是谁？”刘昆仑奇道。

“招供咗嚟架？”

自从上回没见到李梦蝶之后，刘昆仑就不再去天上人间，每天换不同的场子。

“哦……”刘昆仑似懂非懂，“我对你们豪门恩怨不是很了解。不过电影里都说，香港是法治社会，你要是把这个阿麦打死怎么办？”

有人悄悄对刘昆仑说：“喜欢哪个女星可以邀请共度良宵，都有明码标价的……”

回去的路上，刘昆仑问王海聪：“他不说，你真会杀人么？”

“好吧，我去。”刘昆仑说，“光在电影里见过香港啥样，我还没实地看过呢。”

私人飞机在香港赤腊角机场降落，一行人乘坐保姆车低调前往市区。路上刘昆仑拿着相机拍个不停，啧啧惊叹：“香港也就这样啊，屁大点地方。”

但是这些低端的坏人近不得刘昆仑的身，还没靠近就被清理掉了。李大总管现在一心一意辅佐昆少，他也曾多次劝说刘昆仑把精力放在事业上，但无济于事。也许人总要经历这么一个年少轻狂的阶段，李明这样安慰自己。

……

……

“菜单给我看看。”刘昆仑道，“台湾的能联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