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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康让刘沂蒙回家休息，让刘昆仑跟他到五楼去一趟。88号见势不妙，说声我该上钟去了，一溜烟的消失无踪。韦康也不管她，带着刘昆仑上电梯直奔六楼。

晚上七点，饭后，韦康召集公关部同事们开了一个小会，强调了身为“公关”的规章制度。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禁止在场子里动手，挨了打都不许还手的。

第二天，刘昆仑依然穿着他的化纤西装来到了敦皇公共关系部。事实上公关部和安保部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那些穿保安服在停车场上指挥倒车的大叔依然是归韦康管的。

“行了，到处溜达溜达，熟悉一下，晚上一起吃饭。”韦康说道，“咱这儿比较宽松，别走远就行。”

车队回到敦皇，刘昆仑看到金杯车上下来一大群穿着运动鞋的汉子，体格健硕，赤手空拳。他们是敦皇养的人，康哥的小弟们。刘昆仑正纳闷怎么没看见家伙，金杯车尾门打开，里面一堆的西瓜刀、棒球棍、链子锁。

……

刘昆仑兴奋了：“太好了，我也要拿十万。”

五楼是客房部范围，但平时不对外，只招待内部关系。除了套房还有健身房、棋牌室，相当于更加私密的会所。来这儿消费的老板们大都是脑满肠肥之辈，没有健身锻炼的观念，健身房里活跃的都是安保部的那群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壮汉。

衬衣包装得很严实，用了白纸板内衬和硬塑料的领衬，起码十来根大头针将衬衫牢牢固定成方形。刘昆仑慢慢地拆着，莫名生出一种仪式感来，仿佛穿上这件衣服，他就真正融入了这里，成为敦皇牢不可分的一份子。

下ｈｔtps://ｍ•hｅｔｕshｕ•ｃｏm•com面一阵哄笑，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一个刺猬头年轻人身上。

“如果有人故意捣乱呢？”刘昆仑还是不死心。

“梅若华这个娘们逗你玩呢，苏晴是苏容茂的女儿，知道么，敦皇的大小姐。你个傻小子，把敦皇的公主当坐台的，让大老板知道不弄死你。”韦康又好气又好笑，打发刘昆仑滚蛋，“回去挺尸吧，我会给你们经理打招呼，明天过来上班。”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刘昆仑一直陪在左右，帮康哥点烟、倒酒。忙完一拨，韦康到阳台上抽烟，刘昆仑问：“康哥，每天都这样啊？”

韦康心里暗暗叹气，说那是用命换的啊，嘴上却说着其他：“对了，以后少和苏晴来往。”

“那国家还不都给禁了？”88号反驳道，“说得那么吓人。”

“咱们不是黑社会，咱们是开门迎客，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任何情况下不许和客人发生冲突，有闹事的劝走就行。”韦康说道，“第二条，不许和小姐瞎搞，真好这一口的，去别的场子找。”

“穿上，试试大小。”康哥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笑眯眯看着他。

得知自己揍的是体院专业练武的学生，刘昆仑毫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谁他妈告诉你苏晴是88号的？”韦康简直要气笑了。

韦康想了想，起身打开衣橱，提了一套自己的西装出来。刘昆仑眼睛亮了，他认识这套西装，是康哥经常穿的一套，藏青色雅戈尔纯毛料西装，腰部可调节，百货大楼的专柜里有卖，标价998。他经常跑去看，但不敢试穿，只是和图书摸摸面料，憧憬一下而已。

韦康接着说：“昆仑大家都认识吧，这是我亲弟弟，都照顾着点。就这样吧，散会，下了班我安排夜宵。”

韦康一瞪眼：“喝多了上瘾，不满足了，慢慢地就开始要溜冰了。”

“谁是苏晴？”刘昆仑眨眨眼，“你是说88号？她叫苏晴啊。”

刘昆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觉得敦皇养这么多彪悍的汉子肯定不是为了维护所谓的公共关系。

“我没有别的衣服。”刘昆仑说，这是实话，他来到城市的时候还是深夏，穿的是短袖衫。现在已经是初冬，大街羽绒服、呢子大衣比比皆是。他依旧是一套敦皇发的涤纶黑西装，里面一件白衬衫，单皮鞋，不|穿秋裤。

刘昆仑的身板比较单薄，脖子细，穿韦康的衬衫大了两个码，但是考究的衬衫配上笔挺的西装，确实有种人靠衣装马靠鞍的味道。

“好了，小弟，你真是个好苗子，不当兵都可惜了。”韦康打输了，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而很兴奋，拿了一罐红牛给刘昆仑喝。

韦康说你怎么还穿工作服，咱们这边服装随意。刘昆仑看看四周，那帮膀大腰圆的同事们穿的大都是阿迪达斯、耐克之类运动系列。这是社会人的标配之一，有档次，打架也方便。

“还缺一件衬衫。”韦康回身又拿了件没拆封的白衬衫，全棉免烫高支纱，商店里要卖到二百元以上的高档衬衫。康哥只穿白衬衫，平时就住在公关部的套房里，这里就是他的家。

“公关部不拿死工资，肯定比你现在拿得多。”

刘昆仑说：“我不用拳套，束缚发挥。”

“康哥，你当过兵。wｗw•hｅｔｕsｈu.cｏｍ•cｏｍ”刘昆仑问道。

“康哥，怎么打？”刘昆仑也上了拳台。

刘昆仑已经急不可耐要出去显摆了。韦康又甩给他一包烟，嘱咐他嘴甜点，见到前辈要敬烟，要懂礼貌。

“懂了。”

韦康带着刘昆仑进入健身房，让闲杂人等全部出去，把门带上。偌大的健身房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韦康拿出两副拳击手套，丢给刘昆仑一副，冲拳台一努嘴：“上去练两把。”

升级为“公关先生”的刘昆仑兴奋得荷尔蒙四溢，在敦皇六层大厦上上下下走了个遍。这和他当门童时的偷偷摸摸溜达截然不同，这是猛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和康哥一样的行头给他了信心上的加持，甚至有个财务部的高度近视男远远的把自己当成了韦康，这更让他开心不已。

回到家里的刘昆仑辗转难眠，他没想到88号居然是敦皇的大小姐。这个发现让他又兴奋又失落，兴奋的是自己居然有了韦小宝一般的遭遇。韦小宝在皇宫里把康熙当成小太监，成了权贵大臣。自己把大小姐当成坐台女，兴许也能沾个光。但是男女毕竟有别，这样悬殊的身份差距，怕是想有点什么就不现实了。

刘沂蒙聪明，一言不发，刘昆仑却很耿直的实话实说：“摇头来着，喝了一瓶咳嗽药水。”

穿上笔挺的毛料西装，看着镜子里的英姿勃勃的自己，刘昆仑不自觉地两手撩开西装下摆叉腰站立。这是韦康的经典动作，他已经潜移默化的学会。

忽然韦康腰间的对讲机响了：“康哥康哥，洗浴中心这边有吃霸王鸡的。”

刘昆仑一个打七个的事迹已经人尽皆知，又是康哥的ｈttｐs://wｗｗ•ｈeｔｕsｈｕ.cｏｍ.ｃｏm弟弟，大家轰然相应，都说康哥不要问了，绝对照顾好咱弟弟。

韦康又问：“你们到这儿玩什么来了？”

“多劳多得，看你为敦皇出多大力了，一次拿十万的也有过。”

“是啊……过去的事了。”韦康对自己从军的历史不愿意多谈，拍拍刘昆仑的肩膀，“以后别干门童了，到公共关系部来上班。平时就在健身房里锻炼身体，有事跟我出去平事。记住，你只对我负责，别人的话可以不听，明白么？”

“好吧，就这么打。”韦康也丢开拳套，鞋也不脱就上了拳台。

……

刘昆仑面容平静，眼神竟然没有焦点，让高明的对手都无法判断他的下一步动作。突然之间，他暴起上前，一串组合拳眼花缭乱地扑来。韦康抬臂格挡，却依然感觉到太阳神经丛位置、喉结、太阳穴被点到，力道很轻，但速度极快。如果带上七八成力量，自己这会儿已经休克了。

刘昆仑心里一热，他当然不会嫌弃康哥把旧衣服给自己穿，相反非常感动。他是熟读三国演义的，知道那些豪杰在招揽部下时总要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欲招降的小弟身上，对方立马纳头便拜。对这种古典主义的英雄之间的情谊，刘昆仑有一种迷之向往。

同事们以千奇百怪的姿势瘫坐在椅子上、沙发上，一个个百无聊赖，唯有刘昆仑端坐如钟，认真地听着。他知道康哥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

“报警啊。”韦康笑了，“寻衅滋事的，交给公安机关处理。”

“明白！”刘昆仑立正敬礼，煞有介事。随即回过味来，“不是安保部么？”

看他声色俱厉，88号吓得一吐舌头，不敢再顶嘴和图书了。

“是梅姐啊，她说的，新来的88号头牌花魁，让我不要有非分之想。”

“你知道联邦止咳露的成分么？”韦康皱紧眉头，“磷酸可待因、盐酸麻黄碱。前面这个就是甲基吗啡的主要成分，后面这个是冰毒的主要成分。”

“点到为止吧。”韦康双目精光四射，严阵以待。眼前这个少年深不可测，他可不敢说什么尽管放手来的大话。

……

……

“多多少？”

他算是明白了，那七个体院生输得不冤。

“咱们是维护敦皇的公共关系的，不是安全保卫，巡夜、抓小偷、看停车场那才是安保部，懂么。”

华灯初上，红尘男女三教九流慢慢汇聚到敦皇，餐厅、KTV、洗浴中心都忙碌起来。韦康亲自带刘昆仑熟悉工作，坐在监控室内可以看到停车场、大堂、走廊、收银台、后门等处，基本上每个角落都在监控之中。有好几次韦康看到有熟悉的车辆驶入停车场，立刻下去招呼，在大堂迎接贵宾，送入VIP包间。过十几分钟再去一趟，送上芝华士，陪贵宾喝上两杯，谈笑风生一番。

“不然呢？”韦康道，“你以为天天打架啊，咱们这儿不是滚石那种年轻人扎堆的地方。到敦皇来的大都是体面人，来寻开心找乐子的，不是来打架斗殴的。偶尔有发酒疯的，也是自己情绪管控不住，不是针对敦皇，所以不需要动武。”

韦康带了三辆车出来，除了他亲自驾驶的公爵王，还有两辆白色的金杯大面包，这是道上人输送战斗人员的专用车。后排座椅都拆了，铺上海绵垫子，能坐十几个人。刚才就算没谈拢当场打起来，对方也占不到分毫的便宜，这也是谈判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