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哪位？”金方锐刚从厕所中钻出来，抬头看了看中年人。

金方锐抬手一记耳光甩过去，喝道：“你敢这样称呼老爷子，我一拳砸死你！”

马自得看了一眼唐于蓝，大声叫道：“啥？老唐，你儿子要赶我走了。”

“还好。”杨炳增笑了笑，说：“我想拜访一下唐老先生，送上我们书法协会院长写的这幅字，聊表敬意，麻烦小兄弟过去禀告一声。”

“伯父，来人了。”金方锐扯着嗓子吆喝一声。

“是，唐大哥。”金方锐上前，抓住马自得的衣领，就像拎小鸡一般拽到门口。

老头子怪叫道：“这么多！”菜刀指了指唐于蓝，说道：“小唐，你还愣着干嘛，这点眼色都没有，还不赶紧把程镇长请到屋里，倒好茶。”

金方锐说道：“什么会员顾问的，你说那么多，我记不住。”

“吵嚷什么？”金方锐冷道：“这里不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

又有一个穿着阿米尼西装的男子走进来，皮鞋蹭亮，头发上抹着发蜡，油光可鉴，他斜眼打量了一下杨炳增，问道：“这位先生，你在这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进去？”

两名随从站着难受，一人提着水桶去抽水，另外一人找到埽除打扫院子卫生。

马自得满怀怨恨的别过头去，不再说什么。

程镇长微微昂着脖子，说道：“老张，你的速度可真快啊。”语气有些不悦，他认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想不到，竟然还和*图*书有人赶在了自己的前面。

老头子点点头，说：“那好，你可别坏了咱们唐家的家风。今天也真是奇怪，怎么来这么多人，你赶紧让小金到市场上去多买点菜。”

马自得使劲挣扎，冲着金方锐拳打脚踢，挠胳肢窝，可金方锐面色冷酷，不为所动，扭腰甩臂，直将马自得丢了出去。

“哎呦，”男子斜眼看着金方锐，说：“好大的口气啊，我找唐老先生说话，你算老几，给我起开。”

“请问，这是唐老先生家么？”门口处，又缓缓走进来一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面相斯文，带着方形金边眼镜。

杨炳增上下端详了金方锐两眼，犹豫了一下，说：“这位唐老先生，可是姓唐，名文远？”

“哦。”男子顿住脚步，继续问道：“那老唐在干什么？”

张胜水哭笑出来，他一个镇长，竟然问唐老先生够不够。

杨炳增说道：“好像，在做饭。”

母亲热情好客，不愿让客人忙活。

远远的，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嚎。

老头子持着炒铲走出厨房，问道：“刚才是谁啊，吵吵嚷嚷的？”

“哦。”厨房中，老头子说道：“给我盐。”

厨房内的空间本身就不大，一下进去了五个人，自然感觉格外拥挤。

“跑厕所去了吧。”唐于蓝将父亲送回厨房，拍着胸脯说：“爸，您好好做饭。放心，这些客人我一定都给您安顿好。”

程镇长见和图书老头子如此架势，以为他嫌少，赶紧说：“唐先生对红溪镇有很多贡献，综合考虑的话，说不定能够拨款出……出五六万吧。”边说着，边打量着老头子的脸色。

“我当兵和伯父在不在家有什么关系。”金方锐问道：“伯父在做饭，你找他干什么？”

“我是中华书法家协会会员，凌江市书法协会顾问，凌江大学书法系教授，老家红溪镇二十里村的杨炳增。”中年男子手指向上顶了顶架在鼻梁上的镜框，语气温和的说：“这是唐老先生的家么？”

“哦……”程镇长口中拉出一道长音，说：“对，对，对！是这样的，走访调研。唐老哥，这房子太陈旧了，已经属于危房了。如果重建的话，可以申请建房补助，差不多有两三万吧。”

“谁啊，我正做饭呢。”厨房里传来老头子的声音。

唐于蓝伸出右手，和他轻轻握了握，说道：“程镇长，你这是体恤乡镇困难户，走访调研来了么？”眼睛悄悄一眨。

老头子极想表现下自己的厨艺，现在做饭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见程镇长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找板凳坐在那剥蒜。

金方锐冲着杨炳增耸耸肩，说：“禀告了。”

“唐老哥在家不？”声音听起来十分洪亮。

唐于蓝说道：“爸，刚才有个收废品的路过，问咱这儿有破纸箱子没有。”

“啥？”老头子手持切菜刀，从厨房里小跑了出来，问道：“两三万？”

和_图_书刚进院，男子笑呵呵的说：“挺热闹的啊，这么多人。老唐，最近怎么样，我来看看你了。”

马自得胳膊上蹭了好大一块皮，冲着大门朝里面嚷道：“老唐，你们家这么了不起……呜……”剩下半句直接说不下去了，嘴里传来呜呜的声音，金方锐已经一脚踩在他的脸颊上。

“程镇长，您怎么来了？”张胜水满脸堆笑，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木椅上，满脸堆笑着走了过去。

两名随从也跟着走进厨房。

“不错。”金方锐嘴角抽了抽，问道：“你们练书法的，说话都这么有耐心么？”这句有耐心，说的客气，言下之意是嫌弃对方啰嗦了。

金方锐冷道：“在这儿，是龙也要给我像蚯蚓一样趴着，是老虎也要像猫一样缩着，懂么？”

左右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四个膀大腰圆的混混，两眼中杀气涌动。

打扫完卫生的随从轻声嘲笑着杨炳增。

马自得见金方锐的眼神，似乎随时有可能吃了自己，赶紧点了点头，等金方锐一松手，哼道：“你们欺负人，我……我要告诉老唐。”

程镇长松了一口气，笑道：“唐老哥太客气了，不用倒茶，我待会就走。”

唐于蓝点点头，说：“哦？”转头对金方锐说：“轰出去。”

老头子将几人送到房间，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奇了怪了，镇长到我家干什么？真是来看我家经济条件困难的？八万块钱，再加上这两年积攒的和*图*书，应该够给儿子娶老婆了吧。这几年的彩礼价，可是越来越高了。”

男子笑着拍了拍杨炳增的肩膀，说：“既然是在做饭，怎么能喊你进去呢？你脑袋不会有啥问题吧？”说完，一甩手走进院子里。

杨炳增站在门口，看到打人的这一幕，不禁连连摇头。

程镇长入屋后，却不敢坐下，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沙发前，心里老想着怎么和唐团长攀谈两句，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挽了挽袖子，说：“怎么能让唐老哥自己忙呢，我到厨房里打下手。”

唐于蓝冷道：“丢出去！”

张胜水让过半个身子，弓着身子说：“我可不是最先来的，那位才是。”

程镇长身后两名随从也跟着走过来，对老头子弓腰问好，态度也是毕恭毕敬，他们的手里也是拿着肾白银、补血胶原等礼品。

张胜水冲着唐团长小声说道：“这是红溪镇的名人马自得，在城东区承包了好大一片土地做马场生意，最近很红火，据说资产已经上亿。”

杨炳增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我是杨炳增，这位小兄弟身姿英挺，应该当过兵吧。请问，这是唐老先生的家么？”

程镇长一眼看到了站在房门前，一脸懒散的唐团长，肩膀撞开张胜水，三步并成两步，隔着老远就伸出手来，谄媚道：“唐先生，您老也来了啊！”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

杨炳增笑了笑，说：“唐老先生还没有喊我进去。”

“送字的。”金方和-图-书锐接着道。

“糊弄鬼，当我聋啊！”老头子拿炒铲朝唐于蓝脑袋上拍过来，幸好关键时候收了劲道，在距离唐团长脑袋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堪堪停住，说：“我听到马自得说话了，他在哪？”

程镇长咬了咬牙，其实三万已经是最高限额，五六万需要他自掏腰包了，可看情况，老头子好像还不满意，一跺脚，说：“八万，够不够？”

老头子一瞪眼，说：“那怎么行，中午在这吃饭。”

紧接着，一个外穿西装，内里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名点头哈腰的男子，一副领导干部下乡的样子。

杨炳增这下犯迷糊了，这是进还是不进呢，主人没请自己，贸然进去，实在是显得太失礼了。无奈之下，站在门口傻不愣登的等着。

唐于蓝暗道不好，难道不小心把父亲的老朋友给揍了？赶紧问：“爸，您认识他？”

老头子菜刀猛地向下一劈，探着脖子问：“你说啥……再说一遍，五六万？”

老头子说：“还不是你小子，那三年不回家，我在他那打过工。他看咱家困难，工资给我的也比别人的高些。不过这家伙，就是嘴巴臭，帮助过什么人，都要整天挂在嘴上，我就是受不了他的脾气才离开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心眼还是挺好的，那时我从你二叔手里都借不来钱，他主动给我两万，但是我可没敢收。要不然，整个红溪镇的人们全都知道，我欠他钱了！咦，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