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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刘昌心一沉，便接过文牒看看，“太尉的军马，为何会驻屯牛首山……”

于是韦皋找来监军使万殷珍，对他说我等在襄阳时，长安却被叛贼偷袭，圣主于大明宫中的情势非常危急。

就在先前，当刘昌部前手幢队走到团山前时，仰头望见一处凸出的岩石，两名军校打扮的还站在其上，用山南东道口音，和神威军幢头们互相喊话。神威军幢头说我们是从兴元、金州、均州一路跋涉来的，那两名军校即刻答复，原来如此，我等是于少保忠义军的牙将，在此策应，既是刘帅的军马，那就好了，速速行军通过我等防区。

“据斥候通传，刘昌的四万兵马已到谷城，很快就会至牛首山下，到时万军容可行一文牒，让刘昌所部也归我节制，一道回师去救长安，何如？”

混乱大起。

刘昌眼睁睁看着百步开外，走在前首的士兵幢队，忽地倒下许多，还没等他喊出什么来，又有两排铳声接踵响起，包括从团山侧面射出的，更多ｍ•hｅtｕsｈｕ•cｏｍ•com的士兵惨叫着，在猝不及防状态下被击中，伤死扑地。

谷城处，疲累万分的刘昌、令狐建、王有道所部，历经千辛万苦，始得以从均州武当山区走出来，刘昌的牙兵刚刚搭设好帐幕，便出城去，花干了最后的钱，为节帅军将们买到一头牛、数只羊和些许酒水，宰杀烧烤好后，刘昌等人伏在其上，大吃大喝，直到腹撑如鼓，犹自吃个不休。

结果在离开谷城三十里后，全军都在河岸边休憩时，几骑斥候驰来，对立在座小丘上观望地势的刘昌报告说：“太尉传枢机院兼军容使盖印文牒，让节帅在抵团山、高头港时，折往东北，前往樊城西的牛首山，太尉已在汉川上架好了浮桥，专门接应你等。”

不高且呈半圆形的团山，其上植被茂密，自远望去，真的很像半块黄绿色的茶团，浮在“汤水”即河川之间，而当刘昌数万大军，慢慢列队靠近团山时，便见到山腰处若隐若现，似乎用木头和泥www.hetushu.com.com土构筑起数道绵延的壁垒，横在自己的眼前。

这路奇兵，总帅是武平军的伊慎，麾下有五千精锐，不过更主力的则是干将莫邪两支江东子弟新军，合计一万三千人，又有“西山山棚宣慰使”李靖忠持大批金帛、官帽和告身牒子于前开路：荆州、夷州、房州、均州四面大批山棚，或啖于利益，或感于忠义，或单纯想扬名立万，都奔靠李靖忠而来，而李本就是此地山棚出身的，当真如鱼得水——山棚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将平日里砍伐好的竹木，自溪水、潭水里捞出，迅速做成筏子，替伊慎这路军于前带路，于后载运辎重弹药，出了大力。

接下来，刘昌这路兵马爆发激烈争执，神威殿后军的主张听于頔的，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襄阳城内物资丰富；而奉义军则坚持要去和太尉会师，因韦皋才是他们的老节帅。

遭到偷袭的神威军大怒，开始对团山攀爬，发起进攻。

“是敌人，不是忠义军！”

待到这hｔｔｐs://m•hｅtｕsｈu.ｃoｍ•ｃom路兵马抵达团山后，即刻将其上于頔安排的烽堠铺子给奇袭拔除掉，干净利索，然后便环绕团山，挖掘垒起三道防线，由干将军据守其上，而莫邪军和武平军则夹筑水河口布阵。

团团白色的硝烟，自团山半腰处飘起来，弥漫开来。

要求刘昌不得逗扰，速速笔直往东走，过团山、高头港后，直驱万山和磨洪滩，在那里有忠义军大队来接应你等。

襄阳周边水系发达，汉川自不必说，就在这谷城附近，便有许多自房州、均州夹着山谷，蜿蜒流来的大小何川，注入到汉川当中，而团山恰好就坐落于南岸，背后便是筑水，侧边则是汉川，只要越过这座山，再往东二十里，便是高头港、磨洪滩。

可当数支神威军幢队，放下心来（他们全认为以襄阳的地势，高岳方的兵马全在襄阳南、东处，是绝不会飞到襄阳西，和谷城一地来的），顺着团山和筑水切割出的道路继续前进时，山上的“忠义军”却突然猛烈开火。

现在万殷珍对和_图_书韦皋可谓是言听计从，当即便答允照办。

话犹未落，又有两骑斥候奔来，称携带了忠义军节帅于少保和俱军容的文牒：

刘昌瞠目结舌：“韦太尉叫我向团山东北，渡过汉川去和他会合；于少保则叫我过团山径自往东，去襄阳和他会合。为何战阵之中，却有两个发号施令的，且号令迥然不同？”

刘昌还看到了飘扬的旗帜，是忠义军的字号。

这时候，刘昌才知道，高岳有一支奇兵，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先是至房州房陵，接着顺于其处发源的筑水，一路山路崎岖走下来，居然穿插到了团山，把刘昌、韦皋和于頔三个集团恰当好处地给分割开来，控制了襄阳西的战场。

“至此再行一百五十里，便是襄阳。”刘昌口中嚼着牛肉，咽下去后又补充说，“让士兵们把最后四五日份的口粮裹齐，一鼓作气开过去，走到襄阳西侧的万山，便大功告成了。”

万殷珍便痛哭流涕，对北叩首至面额流血，随后又问太尉该如何。

“别吵了，不过往哪个方向走，都得过团和_图_书山。等到了团山，到底何处去，我不做强求，个听尊便。”刘昌带着这路兵马来回武装游行几千里地，早就厌倦了，特别是当看到韦皋文牒里称，李纯的长安城遭高固、张敬则突袭后，更是感概加愤懑，“我当初离开兴元府就曾提醒过……可没人把我的言语当回事啊，当真是咎由自取，就算现在襄阳所有队伍南撤，插翅飞回，怕是也救不了……”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后，刘昌麾下四万人马，走得是烟尘滚滚，顺着汉川毫无停歇，只顾向东。

可山腰处，树枝捆和岩石遮蔽后的干将军士兵，很冷静也很冷酷地端起长铳，他们的铳比普通的神雷铳要更长，用福建的铁制就，不但射速更快，射程更远，且杀伤力和精度也更大，其后便是干将军长铳的点放、乱射，取代原本的排射，铅丸飞去，一个个神威军士卒便仰面饮弹，翻滚着落下去。

“看来于頔迫不及待，已抢在韦皋前，派遣军马来到团山，要把我的队伍拉入襄阳。”

突然，一排沉重的铳声，打破了刘昌的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