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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狭长的巷道，四面合围，五百多名忠武军第三营士卒窝在其间，便是陷于了万劫不复的死地！

过了张柴砦，忠义军趁夜一鼓作气突到了汝南悬瓠城下。

说实话刘昌简直不晓得，这场对汝南城的“奇袭”为何会打成这副模样？

挨在护城壕边，刚刚还齐声高呼“于少保大军至，城兵速降”的忠义军前队，顿时血肉横飞，被击中殒命者数以百计，其余人受惊，潮水般退却。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第三营五百多士卒都欣喜而出，没穿甲胄，也没领兵杖，穿过百步长的巷道，直抵子城门下，接着至内里的孔目院，果然每人都发给两匹素色的上等绢布，每匹市价足有两贯钱，于是这群士卒开开心心地领完后，孔目官就告诉他们，速速归营去，准备见机行事。

王沛脸上的表情，立即浮现出“幸好幸好”的表情。

说着说着，小幺所处的最后队列，也已出了子城城门，小幺抬头看去，巷道的上空泛起了些鱼肚白，还有微微的朝霞，勒出道血痕来hetushu.com.com。

半个时辰后，铳声渐渐平息起来，百步巷道内堆满了尸体，到处散落的沾着斑斑血迹的素色布帛，宛若告丧的旗幡和丧服般，小幺的遗体还圆睁着眼睛，靠在墙壁右侧，双腿岔开，身躯和四面全是火铳铅子落下的斑痕，有的还在冒着袅袅的热气。

“有什么不对，先前俺们忠武军都已是归枢机院管辖啦，现在于少保就是拿了枢机院文牒来的，俺们第三营的门枪使安将军就是凭这点，去说动都知兵马使和司马的，这叫弃暗投明。”那老兵花白胡须，两个胳膊夹着布帛，满不在乎的表情。

郑絪笑起来，“而今汝南悬瓠城，守御的火力可比先前它被高三攻陷时强大得多，内里还驻屯有四千戍兵，更不要说，高三的主力已往淮西驰援了。”

“高宫师的大军来了？”

“事济矣，安将军已候在子城中堂内，和都知兵马使达成一致，你等全营将士，都有两匹绢布作为犒赏，快去子城领。”

更远处，神威军的营地中www.hetushu.com.com，刘昌和令狐建明智地勒住自己的兵势，“不要靠近悬瓠城！”

“快往后退！”刘昌当机立断。

巷道的两侧，是高高的墙垣，宽窄可供五六人并肩而过，墙垣外则是密密麻麻的厩舍、库藏、兵舍，顿时小幺就有不详的预感，他回头望着已合闭的子城城头，忽然出现许多火把，勾栏和谯楼处架起许多长铳和弓弩来，铳口和拉好的弩箭闪出点点铁青色的光芒。

“小幺，俺告诉你，当兵吃粮，营将门枪使叫俺们怎么做，那就怎么办。”

于頔对“敌情”的把握和估算可谓无一不中，刘昌、令狐建走的朗陵这条路，沿途根本没有郑絪设置的营砦：在高岳先前平淮西后，曾下令将吴少诚吴少阳所筑的所有坞堡壁寨给拆除掉。

隆隆，子城的城门阖上。

凌晨时分，襄城东门处的忠武军第三营，骚动不眠的士卒们纷纷涌出营房，因为木栅外有数位要籍官来告诉他们：

许许多多的水柱，夹着血花被击发起来，水中到处都漂和_图_书浮着忠义军的尸体，有的在泅水时被击毙，有的则拥堵在岸边，被火炮铅丸打翻。

“我们怎么办？”鹅潭处，几名神威殿后军的将校，询问刘昌和令狐建道。

“难道忠武军全数都留在襄城，不去增援汝南城？”王沛询问说。

五日后，汝南城练马河和柴潭交汇处，蜿蜒的城垣、角楼处不断射出团团焰火和烟雾，好几座凸出的敌台，内里悉数被挖空，分为数层楼板支撑，每层都凿出密密麻麻的铳孔，底层还有炮位，淮西汝南城的镇戍军士卒，用角楼察觉到忠义军和神威军主攻方向后，便摇动彩色的小旗告知，集中军力，躲藏在敌台之中，不间断地点燃着虎踞炮的子铳，或者抬起巨大的长铳，对着宽阔的护城壕水面猛轰不已。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天色将亮未亮时，悬瓠城忽然火光大举，炮铳声密集如雨，震天动地。

话音刚落，巷道前方的尽头，忽然炸起了阵火铳的闷响，和人们的惨叫声，一阵烟雾在巷口处翻涌升腾起来，“前面被鹿角木栅给封死啦！”www.hetushu.com.com有人刚喊出这句，又是一阵猛烈的火铳声响起，这喊声很快就变成了哀鸣。

但刘昌却抱着说不出的担心，尤其是沿路所见淮西各乡村情景，“乡人部分躲入山中，部分远遁而走，其余的虽留在村落，表面给大军送粮送饭，无所不允，但对我等眼神尤其可疑，很可能私下对悬瓠城通风报信……”更是让他惴惴。

于是乎这五日，忠义军和神威军的军事行动，在地图上很可观：吴房、朗陵、汝南各处全被“席卷”，于頔全军昼夜不休，急速朝悬瓠城驰去，畅通无阻。

此刻，一百多步长的巷道两侧高墙后，许许多多的铳手和弓手，立起身来，火绳点着发射药仓的火星不断窜起来，射出暴烈的铅子，伴随着一支支凌厉射下的箭簇，“巷中携素色布帛者，格杀勿论。”子城谯楼处，王沛披着铠甲，在郑絪的监督下，挥战旗大呼不已。

其他两路也是如此。

“不，不好啦。”小幺只觉得阵脚软，周身的力气好像被一下子抽空。

郑絪颔首，“不但武毅军来了，徐泗的武宁hｔtps://www•hｅtusｈｕ.ｃom•cｏm军也来了。”

子城城门处，一名十七八岁的第三营年轻士卒捧着布帛，有些担心，就小声问身旁的名老兵，“如此做好吗？”

忠武军第三营士卒，全灭。

“我们要被杀啦！”

巷口被忠武军其他营给用三重鹿砦封死，两侧墙垣上的屋脊上也布满了其他营的火铳和弓弩，谯楼下的城门也完全合了起来：

刘昌和令狐建所部则冲到城东北的鹅潭处，许多被农家豢养的鹅受惊，大叫起来，扑扇着翅膀，往汝南城北侧的高堤处奔去。

“迅速将他们的尸体掩埋掉，而后在城内设下陷阱，再等山南东道的忠义军来入瓮城。”郑絪如是命令，“王都知兵马使，自忠武军择选出五百骑兵，随我向郾城而去，城防全部交给都押衙上官清越。”

“然……”

四万忠义军和神威军，自慈丘进发，于頔便将大营设在彼处，接着下令所有部伍分为三路，一路攻吴房，一路攻张柴砦，一路攻朗陵，于頔的交代便是“全速前进，遇砦拔砦，遇兵杀兵，三路至汝南城下取齐，攻其不意，惊骇守敌，迫其开城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