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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作者:幸运的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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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卷 岂是功成有去心 第17章 高三失岳丈

第六十五卷 岂是功成有去心

第17章 高三失岳丈

良久,恍惚间,只有守在殿外的牛昭容,因实在担心,才点起烛火,走了进来。
“丈人啊,你当年也是杀人如麻,才得了西川节度使的旌节,割据蜀地,耀武扬威,若我高三早来二十年,说不定你我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了,你这辈子,虽则其后归顺朝廷,可格局也就这么大了,其实你说要婿杀了韦皋,心底里还是权争的那条道路。但婿真正想的是什么?婿其实是想让他们实际看看,王叔文,柳宗元,郭锻,韦皋,还有上皇及如今的陛下,希望他们自己明白,老路的死结到底是什么。”
看着俱文珍的背影,王叔文死死抓住了绯色的衣衫……
李诵仰面躺着,很难动弹,看着罗帐的顶,他呻唤了两声,可声音在沉沉而寂静的宫殿内,就像沉入大海的石子,毫无回音。
没一会儿,大明宫麟德殿前,王叔文、袁伉和归登三人并肩而立,俱文珍自内里取出两件紫袍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袁望郎(袁为兵部郎中)、归给谏(归登为门下给和图书事中),这两件紫袍和金鱼袋,便是宅家(宦官对年轻皇帝的称谓)赐予您俩的。”
“陛下就是被你们这群刑余人给蛊惑的,新政早晚也还得败坏在你们的手中。这天下,又少了件善始善终的大业。”捧着绯衣的王叔文,咬牙切齿,逼视着俱文珍说到。
这时,一阵风掠过了垂帘障子。
“王参政,不,应该叫王少监。”这时,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最后只有王叔文还立在那里,俱文珍招招手,几位中官从麟德殿里,给他取出件半旧不新的绯衣,“王少监,宅家的意思是你不用经常来禁内,也不用去宰堂或台省,就安安分分地当殿中少监,穿着本分章服,挺好的。”
“没人,没人,实在是没人,能帮到予……阿母不在了,爷,爷被予亲手幽闭在了南内,阿妹也离开了……儿叫予服食金丹,全内廷的人都要予食,不知真心,不知假意,每日要食十颗……王叔文也被予给驱走了,太师他们对予暧昧m.hetushu.com.com不明……予,为何要生于帝王之家啊,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啊,没人能帮得到予……予还是死掉罢。”
高岳仿佛看到岳父的脸倒对着自己膝盖处,睁开原本已盲掉的眼睛,闪出精光,胡须抖动,说了这句话。
这下袁和归两位是激动莫名,急忙谢恩,他们晓得,自己以后登入宰堂执政的位子,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梦想。
“别高兴的太早,你等想要复辟,还想掌禁军,还想收养子,甚至现在还参预到皇储定册的事务里来,就算大臣们现在畏于形势,可早晚还会团结起来,摈斥你等的!”
“可以解除的,一定可以解除的!陛下富有四海,难不成连个金丹解药都寻不得?”又有位中官尖声叫起来。
袁和归喜出望外,当初他俩和王叔文、王伾一样,也是皇帝身边的侍读,二王扶摇直上,他俩又岂甘居于人后?
她听到了哭声,便赶紧跪到了罗帐前,连连呼问。
此人正是高品宦官俱文珍。
夜深人静,留宿在金銮殿www.hetushu.com.com内的李诵,因先前被逼着吃下十颗金丹,只觉得口舌焦躁干渴,腹内开始有了反应,好像把钝刀子,在缓缓拉锯着内脏,不由得痛楚万分。
崔宅的兄弟、子嗣和女眷听到高岳的叫喊,立刻哀声大作。
牛昭容顿时饮泣起来,抱住皇帝的脖子,却察觉他的身上全是冷汗,冰寒冰寒的,“陛下,臣妾还在身旁,臣妾这去取水。”
“广陵王所言甚是,请陛下服食!”结果整个大殿内,全是如此的应和声,一波又一波,轰炸着坐在绳床上的李诵,让他是耳目昏乱,无所适从,就像个傀儡木偶般,被床榻前的人牵来拉去。
退出金銮殿后,王叔文垂着手,精爽全无,如枯槁的木头般往前挪动。
他开始痛得发抖,便侧过来蜷曲,转忽想到了去世的母亲,昭德皇后,便呻唤起来:“阿母,阿母……”
“对了,宅家交待了,此后宰相每逢大事便要载笔金銮,不过平日里宅家对内廷勾当靠我们这群奴才终究不方便,所以随后还是要恢复翰苑,和图书你俩便是翰林学士,所草拟的敕令,称作‘内制’,只对禁内有效,但毕竟伴在宅家的身边,将来宰堂更迭,宅家说话还是有几许份量的。”
长夜漫漫,升平坊的崔宅里,高岳替换了岳母,守在岳父病榻前,穷极无聊,便一面给始终昏睡的岳父梳着头,便一面自言自语:
“王少监,你做不成的,也别指望他人能做成,还是善保自己为好。”俱文珍言毕,便扬长而去。
“丈人,丈人……阿父,阿父!”高岳随后摇着已完全不动,消散呼吸的崔宁身体,大喊起来。
帐内,皇帝用手抓着发髻,弓着身体,榻边还散落着几颗没吃完的金丹,在她眼前哀哭着,慢慢地辗转着病躯,然后重复着那日在兴庆宫南熏殿里,上皇对他所说过的话:
“一派胡言。”
然而喊了很长时间,还是未有应答。
李纯就说:“那就让陛下每日服食十颗后,再饮消解的药汤。”
接着,整个寝所又陷于短暂的平静。
俱文珍哈哈笑起来,摇摇头,“你错了,你们啊,总是以为我等是和图书靠善揣时势,候相上下,才能干涉朝政的。岂不知对于陛下来说,你们终究是外臣,终究有威胁,先前你等让陛下废除五坊、神策中尉,又废除中官养子袭爵,对,这对天下人来说,名目上确实是善政,但其实宅家如何能真正离得开我们,宅家是体,我们便是影,怎可能一个人有体而影亡?就拿这禁军来说,宅家怎么可能真正放心让大臣典掌……所以,当你有争夺神威军的想法那刻起,就输了。”
此刻,金銮殿中,妃嫔、中官和李纯都跪在李诵前,是哭声不绝,都争着要为陛下试丹药,“儿愿随陛下一同服食,如有任何差池,儿便先死,以警示陛下!”
还在他发愣踌躇时,岳父似乎又叹口气,“我要去和郭英乂、杨子琳,还有小杨山人他们,到那边去继续斗,阿霓交给你照顾啦。”
又有中官说,王伾所言药石有毒确实无错,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药石金丹早就有了消解毒性的方子,不但能消除药石的热毒,还可保留药性疗效,张仲景和葛洪对此都有详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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