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汉儿当有大丈夫
第0309章 一群土包子
“啊……”
“道兄。”
君臣都不知道。
此刻的出云观中正在上演一出告别大戏，催人泪下。
舍慧的面色如常，显然是越发的超脱了。
赵祯一拍大腿，说道：“罢了，给他。”
舍慧把自己的包袱打开，取了铜钱出来，全部放在地上。
这是安全考虑，否则被人窥探了去，损失可就大了。
“你等各自取了去。”
一群道人在叫嚷着，听着愤怒，可那喜气却开始洋溢。
长刀用上了好钢，是不是能劈砍的更厉害？
这个画面真美啊！
他的语气带着质疑，不过也不怪他，此时谈及钢铁，最好的自然就是什么百炼钢。
“点清数目即可。”
舍情已经过来了，见到沈安身后的官员时，他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就多了潮|红。
邙山隐士啊！
……
沈安皱眉道：“这是觉着沈某说话不算话？”
“铁矿石？”
“观主，咱们跟着您……”
作死呢这是！
沈安也是随口一答：“说不准，五六年……或是七八年，十来年也有可能。”
沈安说道：“出云观里也多不起来。”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大宋的方外人能免税，去别的道观也能免费吃喝……
他觉得没啥，就告退了，赵祯坐在那里，喃喃的道：“这怎么就觉着不靠谱呢？”
咱们没犯事！
若是真能鼓捣出好钢来，那可是不得了！
光是一个耐火材料就能逼死人。
墙头的某个地方传来了阴测测的声音：“有钱就能不要脸？靠不住，会被收买！把这三人都记下来，不许再进出云观！”
有人不hetushu.com.com忿的道：“说是让观主炼钢，可矿石呢？没矿石炼钢……拿人来炼吧。”
舍情一怔，然后狂喜道：“道兄，难道是……成了？”
沈安愕然看着他们，问道：“这是要去哪？”
这时门外缓步进来一人，他看了这边一眼，有人说道：“是沈道兄！”
大家都摇摇头，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吧！
这货……你有本事杀西夏人去！
边上看热闹的宰辅们有些纠结，曾公亮比较心软，就说道：“虽说你忠心耿耿，可那些道士却说不清。”
赵祯只是随口问了一嘴。
“求观主带着我等去找活路！”
舍慧却觉得这样最好，他喃喃的道：“道兄那话说的真好，因食而聚，因食而散，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说得好啊！”
“不留了。”
赵祯喝道：“若是无事便回去吧。”
“杀了！”
铁器的应用多少年了？
“谎话连篇！”
“咦！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声音轰然回荡在出云观上空，那些在低温下显得萧索的树木微微摇动，入眼一片生机勃勃……
沈安说道：“陛下，以后您定然不会后悔今日的决断。”
他们在冲着门外弯腰，谄媚的笑着。
沈安振振有词的道：“陛下，那舍慧炼丹出色，臣想着在他那里试试，若是能炼出好钢铁，臣也好弄些菜刀来贩卖……”
想到大宋一刀砍过去，辽人的长刀被砍断……
舍情点头道：“是，沈道兄就没问过铁矿石之事。”
这时有人发现那三个道人退了回来。ｈｔtｐs://ｍ•heｔushｕ•cｏm.ｃｏm
舍慧怕是不想活了。
舍慧一朝走出原先的状态，竟然多了些机灵。
舍慧一躬到地，再起来时，眼中已然是泪花点点。
有人说道：“道兄，出云观……没了，我等要自谋生路。”
“观主说熬不过了，再不走大伙儿就得一起饿死在这里。”
可钢铁的发展却举步维艰，可见这其中的困难。
这话一出来，谁都不能说沈安图谋不轨。
就像是以后那些下岗的一样，心中万般不舍，最终还是要出去。
“……”
这年头爹亲娘亲……都没钱亲。
所谓百炼，也就是通过多次锻打来获取更好质量的手段。
“对，站出来！”
君臣都有些迷惑，毕竟邙山上没铁矿给你冶炼啊！
那些狂喜的道人们都纷纷肃然行礼。
这是什么意思？
等以后弄出了好钢铁，到时候再回来打脸。
别扯什么灌钢，懂行的只会选择百炼钢。
那么……
有个年轻的道人终于被这压力压垮了，他跪在那里哭道：“观主，出去某就活不了了啊！”
赵祯捂额道：“你想要作甚？”
“多谢道兄！”
沈安的身家在这里去了，打造菜刀的利润他哪会放在眼里。
“都这样了，一个香客也救不了出云观。”
沈安笑道：“陛下放心，炼钢之法看似简单，可不懂其中的关窍，无人教授的话，一百年都弄不出来。”
“不对，他们在笑呢！”
这些道士也会些拳脚，虽说武力值不怎么高，可却是上好的苦力。
呃！
这个诱惑大不大？
“谁来了？难道是香客？”
这和_图_书个……
一群土包子啊！
韩琦摇头，他真不知道。
沈安咬牙道：“陛下，那铁难道还能比得过神威弩的危害大？”
“道兄挽救我等于水火之中，贫道……贫道……”
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吗？非得要去折腾什么铜铁。
“确定道兄就没问过官家？”
那几贯铜钱放在那里，大部分道士都没要，就来了三个，他们瓜分了舍慧的‘遣散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祯当然不会同意这等荒唐的建议，当即叫来了张八年，让他牵头去调查。
啧！
而且盐铁从来都是朝中的财源，哪里能随便给道观用。
“道兄……”
“求观主收留。”
一群道士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外面寻生活，可没想到竟然水暗花明。
赵祯淡淡的道：“胡闹！”
沈安微微点头，威严的道：“一些小事就经不起，以后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以后……”
赵祯干咳一声，说道：“不能多。”
国家制度岂可轻废！
“多久能成？”
这样上好的劳力怎么能放过呢！
人生无意义，那就是行尸走肉。
手下低声应了。
沈安赔笑道：“陛下，臣实则是想弄出好钢铁来，到时候……朝中出钱买了炼钢之法，臣也能大赚一笔。”
赵祯点点头道：“不过要小心，让皇城司的人去出云观检点一番，不对头的……”
还是咱们出云观好啊！
道人们都含泪摇头。
韩琦说道：“你懂炼钢？”
怎么寻求活路？
若是看两眼就知道了炼钢的诀窍，那后世还花钱请专家干啥？
“那多半是不成了。”
沈安知道这个例hｔｔｐs://ｍ.ｈｅtusｈu.com•cｏｍ子不好开，就使出了撒手锏。
他若是想图谋不轨的话，神威弩就该藏着。
舍慧突然仰天长啸，声音中听着多了郁气和绝望。
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啊！
沈安有些不耐烦了，“敢问韩相可知道什么叫做铁料的冷却速度吗？可知道什么叫做杂质吗？可知道怎么驱除铁料里的杂质吗？”
“莫不是良心发现，要把钱还给观主？”
连续三个发问，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他神色苍凉，一股子死寂的气息在弥漫着。
“观主……”
说的好听，怕是才白吃白住一个月，那边就要冷言冷语的赶人了。
“陛下，不说望远镜那等利器，当年老师也曾有些冶炼的手段，臣如今想了些出来，此次就是想付诸实施，若是能成，大宋兵甲就会雄于天下。”
这年头的人大多愚昧，舍慧炼丹，他出去忽悠，保证能赚的盆满钵满。
舍慧只是摇头。
现在他们都觉得惶然不安，甚至是绝望。
那三人确实是在笑，而且是谄笑。
“贫道以为此生再难触摸丹炉，道兄竟然……贫道知道此事艰难，道兄为我出云观倾力而为……”
不远处的墙头上，张八年冷冷的道：“刚才喊要同生共死的那个道士，回头送到南边去。”
沈安淡淡的道：“某知道。”
舍情叹道：“师兄，要不……咱们换个地方，重起炉灶炼丹吧。”
沈安不满的道：“某不是说等着吗？这么急切就散伙了，那活计找谁干去？”
众人默然行礼，然后缓缓转身。
前方那三人已经出去了，大伙儿缓步而行，想再多看看道观。
抓人？
赵www.hetushu.com.com祯点点头，“出云观此后要闭门。”
若是旁人说了，君臣肯定只会当做是神经病，可沈安却折腾出来不少好东西……
比如说大斧用上了好钢，是不是斩杀敌骑更轻松？
观里的道士们都背着包袱，眼中含泪，就像是要和父母分家，要独自去过活的孩子。
舍情恼怒的道：“往日对他们不薄，可……人心啊！”
他们当了许久的道士，经文会不少，法事也会做一些，可这些本事在外面没用啊！
他又不是真要打造菜刀赚钱，只是让舍慧改行炼钢而已。
……
“多谢道兄！”
舍情只觉得心中凄凉，这时舍慧突然喊道：“都去，都去吧！”
他看了道士们一眼，眼神有些贪婪。
赵祯和宰辅们相对一视，都有些动心。
可这年头谁会免费供应你吃喝啊！
不用看，说这话的铁定是韩琦。
他郑重稽首，“多谢道兄！”
舍慧觉得自己就是行尸走肉，活着就是痛苦。
“他是什么道兄！”
而且他们没家眷，没亲戚来往……
同生共死，你这是想造反还是怎地？
道士们只觉得心中涌出了欢喜，但却不能确定。
等沈安的身后进来几个官员时，这些道人都觉得心跳加剧。
有人哽咽道：“贫道就说沈道兄不是那等人，可就是有人不信，还到处散播谎言。现在沈道兄来了，先前谁说他骗人的，出来！”
“贫道亦是自身难保，养不活你等，都起来！起来！你等可去别处道观存身……”
沈安觉得这群君臣就是土包子，不懂也就罢了，可竟然还有阻挠之意。
“……”
舍情低声道：“师兄，还是要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