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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很是得意的仰起头，身子一旋，变作个五六岁的孩童，眉毛只有两点，头上光光，只在脑后一条两寸长的小辫子，圆圆的脑壳，大眼睛，短手短脚，人的确是人，可比较起来，还是之前那鱼人形态更有大人模样。

今天是他们爷爷的忌辰。

独角兽将头轻轻摇晃，长角收回，只在额头留下颗龙眼大的突起，来头吉祥面前轻轻磨蹭。

春离夏至，秋去冬来，转眼一年过去，天柱山下，天龙湖畔，漫天飘着清冷的小雨加雪，在雨中，两个被淋湿的少年跪在坟前祭奠。

吉祥走出不远，天龙湖心泛起水花，一道黑影从水面下跃出，正是那几经出现的鱼人怪物。那怪物在空中翻滚，朝吉祥扑来。吉祥只觉背后生风，可雨声太大，无法确定，转身恐怕来不及躲闪，顺势向前一滚，避开后回头再看，正见那不人不鱼的怪物趴在地上，透过黑色皮肤凝着一双怪眼瞪着自己。

素女掩唇笑道：“似乎的确不太聪明。”

吉祥听她取笑，和*图*书苦笑摇头，最后看了一眼天柱峰，踏着那条熟悉的泥泞路面离开了。

吉祥将信将疑，试着道：“喂，你变个形态来看。”

素女哭笑不得的看着那怪物，说道：“它本不是这样，拥有陆海空三种变化，上天为禽，下地为兽，入水为鱼，在天柱峰顶守护圣物多年，修行得法，还可以化作人形。这些年它生活在天龙湖中，应该都保持着鱼的形态，许是鱼身不易活动，它要上岸，就弄成这半鱼半人的怪模样。你命令它变个形态试试，也许就变回来了。”

吉祥惊道：“又是这怪物。这一年来没再见它，还以为它不在了，没想到今天我要离开，它却又找上我，真是阴魂不散。”

双翼收紧，大雕俯冲而下，落地瞬间摇身再变，变作一匹骠健的独角兽，两眼中间生着一尺长的独角，鬃毛，尾巴和四蹄火红，双眼乌黑，身体雪白，傲然而立，竟是如此美丽。

吉祥难以接受的紧皱双眉，说道：“阿紫姐姐，你不是和和图书我说笑吧？就它这副尊容还圣兽？带在身旁，走出去还不把人吓坏了？”

其实素女心中另有一个目的没说出口，就是寻找新的双修伙伴，使吉祥顺利提升修为。无论对吉祥，亦或素女，这都是不可或缺的。

那怪物闻言，扭头一摇，手脚退化，变成一条八尺多长的黑色鲶鱼王，鱼头硕大，胡须乱摆，倒像是一条没有鳞的蛟龙。

小葫芦重重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下，并未回头，背对着吉祥道：“大哥，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下山找你。”

看着小葫芦远去，吉祥宽慰道：“傻小子，不用等三年，你现在就已经超过我了。”

十七岁的吉祥长高了，也强壮了，每日修炼使他双目发光，气宇轩昂，有了大人模样，只是五官过于俊俏，少了几分魄力。

吉祥笑道：“臭小子，那也要你能达到掌故的要求才行，可别偷跑下来，给大哥我丢脸。”

素女道：“瞧它现在这模样的确是个怪物，但它原本可不是这种丑陋的姿态。和*图*书它乃是守护九龙玉的圣兽，九龙玉的主人便是它的主人。主人要离开，它自然得跟随。”

小葫芦笑道：“大哥，你还信不过我吗？师父每天都在夸我天资好，三年后可能已经超过你了。”

吉祥道：“哥哥的任务并不是一辈子护着弟弟，而是一面放他飞翔，一面在他前面做出榜样，为他导航，免得他飞得太高，太快，走错了方向。”

素女咯咯笑道：“它当然要找你，谁让你手中拿着九龙玉呢？”

吉祥暗自吃惊，那大雕他有些印象，之前被那怪物拖入湖底时，曾有从天柱峰坠落的幻觉，当时便是这只大雕飞在他头顶。

素女道：“这便是天资的差异，急也没用。你修行的天赋只有普通人的程度，加之素女玄天经讲求阴阳平衡，你体内阳盛阴衰，自然很难有所收获。而小葫芦是天造之才，不仅天生便拥有先天体质，悟性也极高，成长速度快也是理所当然。但你也不用气馁，修为境界虽然难以提升，但你对战斗的触感远胜常人和-图-书，每次比武，你不都能轻松取胜。”

小葫芦笑了，迎着雨水，好冲刷掉眼角的泪痕。

吉祥惊叹道：“天啊，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骏的生物。”

吉祥道：“我倒是不怕被弟弟超过，只是不想太早发生，不然我这个做哥哥的哪有面子？至少等他再大些，自己一个人也不会走弯路时，我就可以放手了。”

吉祥揶揄道：“在岸上变鱼，这东西是不是傻啊？”

素女道：“是你的话，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哥哥。”

小葫芦望向天柱峰，低声道：“大哥。”

今天是陈家庄的忌日。

在这一年中，吉祥的修为勉强提升到先天十一重，小葫芦却已经有先天十二重的境界。

吉祥道：“那就三年后见。”

素女从九龙玉中浮现，柔声道：“舍不得？”

吉祥苦笑道：“那也要有成为榜样的实力才行。一年了，我的修为几乎没有进境。”

那怪物很不服气，暴跳如雷的窜蹦两下，身子一纵，竟顺着雨水游上天空，在两百丈的高空尾巴一晃，脊背展开ｈetushu•cｏｍ•com，飞羽飘零，变成一只巨大的神雕。

吉祥闻言，奇道：“阿紫姐姐，难道你认得这怪物？”

十三岁的小葫芦也长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瘦骨伶仃的小个子，也许是遭逢大变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异常成熟，只在与吉祥说笑时才会露出符合年龄的稚气。

素女咯咯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伟大，二十四孝兼职老爸，现在可以走了吗？”

吉祥抚摸它的脖子，问道：“你还可以化成人形，变来看看。”

素女见他愁眉不展，做个鬼脸引他发笑，说道：“好了，别想那些，我提议你下山，是要你增加阅历，积累经验，既然怕被弟弟超过，就更没时间气馁。快点走吧。”

吉祥道：“打赢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可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吉祥点头道：“嗯，你回去吧，别误了掌故的修行。”

两名少年给他们的爷爷磕头后，坐在坟前一言不发，只是借着雨雪喝酒。将一坛酒喝下半坛，剩下半坛洒在坟上，两兄弟一同起身，眼睛深处已望向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