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是清洁工
安然说她只是想来给我做顿饭，安慰安慰我，不要因为公司的事太犯愁，真的有什么需要，她们都会站在我身边，给我最真诚的帮助。
吃过晚饭，安然提议出去走走，我们俩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闲逛，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在努力的寻找曾经的感觉，只是有些感觉，错过了真的就很难再找回来。
安然的眼睛红红的，我低头一看，她的整条手臂上有好多红色的点点，白雪也来到厨房，把燃气灶给关了，凑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坐在了我身边，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半天了，一只坐在这里抽烟，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消消气！”老头笑呵呵地说道：“我要是和你的脾气一样大，估计早就被气死了，习惯就好了。”
“那我来吧！”白雪找了个指甲刀，然后对安然说道：“安然姐姐你忍着点，其实没多疼的，这块死留在这里，会影响美观的。”
男孩子很胆怯地说道：不想。
我真想拎着扫把过去抽他丫的！
我打心底佩服这老头，竖起大拇指说道：“我服。”
路边，一个孩子在哭泣，他手里拿着海绵宝宝的氢气球问他妈妈，为什么这个气球和昨天的不一样。
我也不忍心看白雪给安然“动手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安然的脸，我看到她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然而我内心的痛，远远胜过她脸上的痛。
老头来到我身边问道：“干嘛生这么大气呢？”
老头笑道：“谁说和*图*书当环卫工的就一定是很缺钱呢？其实我吧！真不怎么缺钱，我是在学校退休的，以前在学校工作的时候，是做后勤保障的，说白了也就是给学校打扫卫生的，退休之后一个月也有五六千的退休金，但是岁数大了就闲不下来，让我每天坐在家里看电视、打麻将我还真闲不下来，所以这才选择出来扫大街，年纪大了，觉也少了，我们规定是每天凌晨六点之前打扫完街道，我是个闲不住的，在家没事的时候我就出来溜溜，这条街是我负责的，我看到有脏东西就会捡起来，白天也会守在这里。”
“！”白雪提醒我说道：“快点擦云南白药。”
散步一个多小时，安然穿着高跟鞋走的很辛苦，后来我发现她有些疲惫了，给她叫了一辆滴滴专车，送她上车后，目送着那辆车远去。
“我去买……”我把安然带到客厅之后，穿着拖鞋就跑出小区去找药店，在社区服务站买了两款防烫伤的药膏，又穿着拖鞋往回跑，路上我都把拖鞋给跑飞了，又回去捡回来。
“你确定？”我很怀疑这老头说的话，“扫大街也能扫出成就感来？”
“我没胡说。”白雪反驳道：“我以前也被烫的皮肤起泡，我都是自己用针挑破，然后撕掉死皮的，要不多难看啊。”
原本计划六菜一汤，最后只变成了五菜一汤，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老头手里有一个扫把，他递给我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尝试一下？扫大街是很有和图书成就感的一件事，这条街越脏，我的成就感就越大。”
他妈妈回答说，告诉小孩子，昨天的海绵宝宝氢气球票走了，这个和昨天的一样。
我回到楼上的时候，安然的胳膊已经变红，上面至少有十几个被油烫出来的哄点点，其中还有一个小指甲盖大的泡！白雪出馊主意，告诉我要用针把跑挑破，最好是把烫起来的那一块皮肤都死掉，我哪下得去手啊，想想都知道有多疼。
“还说不严重？”我拉着安然的手对白雪说道：“你来打扫一下厨房，我先带安然去客厅休息一下。”
恰巧我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杀马特青年把口香糖吐在地上，我顿时就火了，站在原地吼道：“操你妈的小黄毛给老子站住。”
“我……我下不去手。你别听白雪胡说！”
白雪说现在不撕掉坏皮肤也行，过两天还是要撕掉，迟早的事。
老头这时从那边走过来，弯腰用手里的纸巾将地面的口香糖包裹起来，对杀马特说道：“小伙子没事，走吧！走吧。”
这一条街扫完，我感觉自己身上都是汗，本以为扫完之后这条街就干净了，结果转过头发现刚刚走过的人行道，还是会有垃圾！矿泉水瓶、纸屑、烟头、小名片，这些全都有。
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的抽，已经记得不是第几根了，当我试图再次从烟盒里面找出一根烟的时候，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沮丧的把烟盒丢在一边。
其实，此时安然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汗珠，不过她一直和_图_书忍着，一声没吭，我也是佩服安然的隐忍能力了。
“反正我是下不去手。”
“确定。”老头说道：“你试试就知道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浮气躁的太多了，真正能用心做事的，太少了！”
杀马特临走的时候还瞪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神经病。这才双手插在兜里，带着耳麦一步三晃的向远处走去。
我严重怀疑这老头给我一根烟，然后哄骗我帮他扫大街，吃人手软拿人嘴短，烟都快抽完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起身拿起扫把，沿着人行道一直往下一个红绿灯走去，一边走，一边清扫地面的垃圾，有随手丢掉的烟头、有随时扔掉的纸屑，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当扫成一堆的时候，还是挺让人恶心的。
我本能的抬起头仰望，只见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老人正一脸慈祥的看着我，我接过老人递给我的烟，连声道谢。
“嗯，没事……”安然把头转到一边，不忍心看自己的手臂，而安然的手一直抓着我的手。
我想摇头否认，因为我不是一个善于和陌生人谈心的青年，但是此时此刻我又希望有人能听我的倾诉，难得遇见一个和蔼的长者，我便开口说道：“我的公司摊上了官司，面临上百万的赔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往的行人有很多都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有的是看一眼就走了，有的则是站下来拿着手机拍张照，更有甚者还录视频。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大约八、九岁的儿子，对m.hetushu.com.com他儿子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只能扫道街，你以后想不想扫大街？
厨房里面烟雾缭绕，打开门的一瞬间都感觉很呛，不过随着开门，厨房里面的烟雾散了不少，我大声喊着安然的名字，安然已经缩在靠墙的位置，右手捂着左手的手臂，“怎么了？怎么了？”
就在我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一个陌生人递过来一根烟，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干枯的手，皮肤布满了老茧，还有常年户外工作留下深深的皮纹，这是一只苍老的手。
我很心疼安然这个样子，可是我又清楚，我们之间真的应该理性的退后一步，在爱情里，我们都是不成熟的，不能打着彼此在乎的旗号而光明正大的约束对方，这是不理智的行为。最好的爱情应该是彼此信任到可以不在乎对方做任何事，可是这样真的很难。
这顿饭做的啊，真不让人省心。
我指着杀马特的背影对老头说道：“我刚扫完的地，他就吐个口香糖出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可是什么啊？”
老人听后笑着说道：“孩子，别怕！勇敢一点去面对，你越努力，就越能看到希望，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啊，回头看这一生，真的就没有什么事是值得自己害怕的，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什么，现在回忆起来都变成一种宝贵的财富。”
他的妈又教育他说道：不想和这个人一样扫大街，你就得好好学习。
这个过程很快，十几秒钟就结束了，白雪放下指甲刀，把药膏涂抹在安然的手臂ｈetushu•ｃoｍ•cｏｍ上，舒了一口气说道：“大功告成，是不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剩下我一个人在孤独中惆怅，收购公司的事彻底不考虑了，摆在我面前的是百万元的巨债，要怎么才能赌的上呢？迷茫的蹲坐在路边的马路牙上，看着过往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脚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安然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泪，转过头看着一边说道：“你帮我撕掉吧。”
“大爷……”我看着老人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么？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说到这，我特意看了看手里的烟，“抽的烟都是20块钱一包的，和现在很多白领抽的都差不多，您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缺钱，为什么还要当环卫工呢？在很多报道中，环卫工都是很缺钱的一群老人在做，我看您……”
杀马特听我的声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我，我拎着扫把已经过来要抡起来抽他了，结果他一脸茫然地问道：“干啥？你骂我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可是……”
老子都气成这傻逼样了，敢情他还不知道我为啥骂他。
老子这个心情啊，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没事……”安然可怜兮兮地说道：“刚刚锅里面的油放的太多了，洗完的青菜上有水，我不小心把盘子和青菜掉进了油锅里面，油溅在我的胳膊上好疼，我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对不起我吓到你们俩啦，没多严重的。”
小孩子就不停的哭泣，同样是氢气球、同样是可以飘在天上的海绵宝宝，只因为不是昨天的那个，他就找不到了昔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