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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报》的广告是先上的，在当天便呈现出了效果，从早到晚，接了有十来个电话，可是大多只是咨询，其中有不少居然还是同行。

人家待他们不差。

半个月下来，他真的慌了。

最后找到了这位梁老板，虽然是小老板，可人家一个月的营收也有好几十万的，对他客客气气，重视的不得了。

为了纪念开门红，梁成涛把合同裱起来，放进了文件柜里保存起来。

梁成涛却发愁，毕竟连个客户都没有，他干脆从单位请了两天假，现在主要工作是守着电话机，并不时的从自己的通讯录上找上两个号码，让自己的同学去所在城市的报社去给联系个广告位，然后再让金钟去邮局汇款。

“这是一家美国企业，也就是外资。”梁成涛一边说一边看着道，“生意很好，感觉里面环境也不错，应该很干净。”

梁成涛道，“这个我赞成。”

梁成涛见他这么坚持，没办法，开车两个人去了外滩。

最清闲的是凌二，他没有开过厂，没有做过销售，因为没有经验，许多工作他插不上手，很多事情还是王祖勋在做。

关键他们是小厂，量比较小，人家也不屑于做。

他为了厂子筹建的事情，天天跑来跑去，要么公交车，要么是自行车，有时候偏僻的地方，走路还要走上个把小时，不管去哪里都不怎么方便。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日化厂的产品终于有了销路。

“你买车吧。”凌二笑着道，“然后我俩去办个驾照，没车太不方便。”

梁成涛道，“也许是大家的好奇心都比较强烈吧，过一阶段，应该会好一点。”

凌二道，“王经理，以后都靠你了。”

虽然已经五十来岁，没家没业，但是他依然是信心满满，意气风发，准备做点正经事，起码给老太太添两件新衣服。

日化厂不再保留产力，加足马力生产，不过广告依然不能停，广告一停，和图书电话就停了，电话一停，多余的产量就没地方去了。

是王祖勋提议做广告的，而广告词是凌二想的，广告词实在一般，他脑子里倒是有不少的广告创意，奈何无法实践，毕竟连年度春晚都是一股土旮旯味，又能对广告业抱有什么指望呢。

晚上，梁成涛宴请，连刚刚上任为技术科长的江贤磊都喊上了。

设备到位、工人到位、印刷包装到位，一袋袋的洗衣服开始打包进纸箱子里，一袋250g，一箱子40袋子，一天下来，居然生产出来100箱，满满当当的堆在厂区的一角。

凌二不着急，王祖勋也不着急，俩人分头往各个报社跑，拿钱砸广告，广告位不要大，只要个豆腐块，上面写着“宝洁日化生产不伤手的洗衣粉，诚招代理加盟。”

这一点很令凌二满意，因为年龄问题，他可没少受轻视，虽然最后还是以自己的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口若悬河震住了他们！

但是他依然不爽！

一咬牙，一跺脚，老子去小作坊、小餐厅做小工该行了吧？

对于凌二他也没有因为对方年龄小而忽视。

“我被你说的都没有信心了。”梁成涛伸着脖子，站在肯德基的玻璃窗外，里里外外全是人，他从来没有想过，饭店的生意居然还能这么火爆。

看到忙得脚不沾地的王祖勋，他笑着对梁成涛道，“一个月七百块忒少了点，加钱吧。”

车子刚到外滩，按照凌二指的道，把车子停在了一边。

最后一栏是座机号码和厂地址。

凡是有应聘的单位，他都去了，结果自然不用说，统统拒绝，哪怕他一再降低要求，也没有单位肯要。

一切才刚刚起步。

不过，现在很残酷。

年龄小就没人权啊？

千人大厂的食堂，人挤人，饭盘咣当响，也顶多就是这场面。

凡是还是按照规则走吧。

凌二道，“过阶段也许不会再排队，但是生意依然不会差，和*图*书你哪怕口味做的和他一模一样，甚至做的比他还好吃，你相信我，你也比不过。”

凌二道，“去带你见识一下。”

他羞愧难当，心里不是滋味。

凌二听见他这样的话，松了一口气，对方要是再和他提供销单位之类，他真得认真考虑下对方是否适合管理业务工作。

他也是个老司机，能开车，交规也不严格，开个车到处溜达问题也不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碰着鬼了呢？

最后，他候着脸皮让亲戚、朋友帮着介绍，有熟人总归好办事的，但是不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为难的神色。

“那谢谢了。”梁成涛高兴地同握手，看着那辆破旧的捷达远去后，感叹道，“总算迈出第一步了。”

他随即又笑着道，“不过你年龄不够。”

看到贴在厂门口的那块宝洁日化的黑色的字牌，笑着道，“这个名字起的不错。”

大夏天的，衬衫、黑裤子、皮鞋，板板正正，他对着梁成涛和凌二拍着胸脯道，“梁老板，凌老板，我办事，你们放心，出毛病，你砸我牌子，我没二话啦。”

何况，做广告的目的是要效果。

他二十来岁就在化工系统干，做了三十来年的业务，虽然往来单位要么是供销单位，要要么是国企，没在私营单位做过，可是他信心满满的表示，这个他做得来，毕竟打交道的主体依然是人。

驾照考试怎么都可以糊弄过去，这年头又不严格。可是身份证的年龄是做不得假的，他又不能为了这么点破事回家改身份证年龄，简直是没事找事。

自己有手有脚的，还能差口吃的？

我的意思是咱们属于小厂，得找战略，走农村包围城市，我们可以先从小城镇开始招代理商。”

他再次由此悲观的想到，如果进出口全面放开，国内的机械设备企业还能有活路吗？

何况每日吃喝都是依靠老太太，而老太太每个月也只是靠隔壁的那和_图_书间小屋子的八块钱租金过活，偶尔还会去拣点废品卖。

“去外滩干吗？现在正忙得时候。”梁成涛有点迷糊。

现在停凌二这么一说，他觉得还真的买一辆车。

等到《农村百事通》的广告登上，居然有人骑摩托车从常熟跑过来，当天便签订了合同，成了日化厂的第一个客户。

小老板叫戴炳聪，是从阜宁跑过来闯荡浦江滩的，个子不高，顶多与凌二差不多，肩膀也不宽，瘦黑瘦黑的，唯一出众的是他那双厚实的大手，与他的身量不大相衬。

他称呼的很郑重，“以后销售的事情就交给你管了。”

结果人家朝他一打量，对不起，年龄大了，这里不是养老院！

必须同意！

“那是因为什么？”梁成涛不解的问。

这也就算了。

老天爷饿不死瞎雀雀！

到现在，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他替对方一算，头一批货，能从他这里赚五块钱就算不错了。

“那是自然，”梁成涛大笑，他很肯定，按照目前的情势，刨除所有的开销和成本，一个月的纯利至少能有二十来万，肯定没有之前国库券来得快，但是稳定啊，而且，以后还能扩张，肥皂、洗涤剂，就没有他不能做的，他豪气的道，“我晚点跟江贤磊研究下肥皂的事情。”

凌二笑着道，“看来是没少碰壁啊。你看着安排吧，我不管。”

梁成涛乐意见他吃瘪的样子，又接着道，“王祖勋这两天晚上总往我家去，托我阿爸帮着找工作。”

瞧瞧门口停着的捷达，为了包装上的一个小改动，人家来回跑了五六趟。

梁成涛的父亲倒是热心，给介绍过两次，可惜梁父面子不够，没人肯要他。

“别，不要那么着急，”凌二道，“我觉得现在把洗衣粉做好才是关键，不伤手的洗衣粉，承诺的就要做到，做到了以后就是口碑，做不到，你这厂子也就只活个两三年。

“没有。”梁成涛摇头。

凌二抱和*图*书着胳膊，站在树荫底下，笑着道，“管中窥豹，你就不能联想到什么？”

“共同进步，我们是刚开始，以后订的量会多一点。”梁成涛对梁秉聪也很满意，他按照凌二的意思跑了很多的印刷包装厂，人家一听说是小作坊，要么置之不理，要么漫不经心，可把他气得不轻。

凌二笑着道，“好吃不见得，在美国，肯德基属于货真价实的垃圾食品，吃的人也很多，但是到中国后，居然需要排队，这才是真的夸张了。”

至于品牌建设，想的就有点多，先活下来再说。

凌二道，“王经理。”

端架子那是不可能的，当场表示，明天就可以上班！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梁成涛觉得凌二有点夸大了，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凌二钻入梁成涛买的二手捷达里，对梁成涛道，“咱们去外滩，你开车。”

了解到这是凌二的创意后，并且凌二还是合伙人后，很认真的夸赞了一番。

既然不愁卖，何必多此一举？

别不乐意听啊，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外资总归会来的，咱们自己的产品质量不过关，拿什么跟人家拼？”

他原本打算等工作落实下来去看看亲闺女的，结果愿望落空了。

那就是自由，自由比什么都强！

配套环境缺失、商业服务业发展落后，一个国营大厂制作一套多联套色版，居然要十五天！

所以，梁成涛找到他的时候，他差点喜极而泣。

凌二知道，要不了几年，外资日化就要轰轰烈烈的进中国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危急时刻。

王祖勋确实不容易，在里面蹲了两年多，出来后原单位是回不去了，他本不以为意，在里面呆的时间越长，他越能明白什么最可贵！

月中的时候，梁成涛一咬牙，又加了两条生产线，产量翻倍。

供销社此刻虽然依然算是比较好的采购单位，但是在凌二看来，已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费大力和*图*书气搭上关系，也是白搭，还是需要脚踏实地，用心自建渠道。

回到厂里，他当机立断的做了决定，增添研究设备，不过大多都是旁边的化学研究所淘汰下来的，一看铭牌，全是日苯进口货，他买下来不亏。

随即发出疑问道，“难道真的那么好吃？”

“我以前是做氯碱的，日化不是太懂，但是我想这个跟人相处的道理都是相通的，”王祖勋做了一晚上的功课，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洗衣粉这一块叫什么南有白猫，北有熊猫，国内就这两个大厂家，剩下的海鸥、活力28等属于二线，但是也算是家喻户晓。

只要包装的问题解决好，他们就可以直接灌装，灌装好封口就是成品，然后可以直接上市出售。

忙不开的时候，邱家兄弟和凌龙等人看不过眼，也会帮忙，虽然他们在里面没股份，但是他们现在住着的地方是人家厂里的。

凌二恼恨的拍了下脑袋，他忘记这茬了！

没驾照不开车。

王祖勋不愧是老业务出身，订合同，谈业务，样样精。

“你看。”凌二指着一家饭店门口排的长长的队伍道。

“你有驾照吗？”凌二突然问。

“管理、营销、品牌都是学问，”凌二笑着道，“你问我外资可怕不可怕，我会跟你说很可怕，但是不可回避，我们得用开放的心态向他们学习，然后同他们竞争。”

凌二同梁成涛一番商议，在包装上选择了一家私营小厂。

同意！

至于梁成涛让他帮着蛮家里人和左右邻居，他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

在此刻，日化产品的竞争并不激烈，只要有货，就不愁卖。

“肯德基？”梁成涛哭笑不得道，“据说是卖炸鸡和薯条的，我没吃过，虽然很好奇，不过我不会为了吃点东西来排个把小时队的。”

“梁老板，凌老板，那谢谢关照，这个设计要是不再改动，我现在就回去安排开工，明天一早再给你送回来。”

这番场景确实触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