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龙出水
第三节
低沉的声音里，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压得田真差点喘不过气。
“吾知晓。”魔神沉声大笑。
“嗯？”语调上扬，却无询问之意，倒像是在表达不满。
田真装作不懂：“介意什么？”
魔神道：“不要担心，凤凰。”
田真看着面前的景象，满头黑线。
魔神道：“若吾不在，你会回凤王身边吗？”
魔神问：“无恙否？”
“怒极之笑，你生气了。”眨眼间，魔神已无声移动至她面前，左手抚上她半边脸，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吾若有留下的可能，便娶你为妻，你要走吗？”
见她这样，魔神道：“吾应允你，如生变故，即刻退回魔宫，不会恋战。”
沉寂。
“吾自由道理。”魔神没有多解释，转向几名吓呆的神将，双眸微眯，“对付妖界小王，以多胜少，无能的凡神。”
到底谁在引诱谁呢？田真呼吸不畅。
见她这样，魔神开口道：“吾会在意。”
“吾并无此意。”
当初妖皇受辱也就几个亲随知道，事关妖皇脸面，哪敢外传，就连甫三山这个亲弟弟也只略有耳闻，此刻见他待自己还算客气，甫三山暗暗疑惑，忙赔笑道：“小王技不如人，让魔帝见笑，此番大恩，小王自当铭记，来日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定然效劳。”
田真更加认定有事，却又不好主动开口询问，只得先将朝华君的事告诉他：“朝华君曾经前来求情，希望陛下放过德音龙女。”
“小凰儿。”一只手拉住她。
朝华君没有否认。
“你在怀疑我？”
“吾无须道歉，他也不会接受。”魔神道：“但魔、妖两界将来必须合作，他需要一个友好的理由。”
看来这七天里发生了不少事，田真问：“陛下怎么回复他的？”
杀气渐浓，袖底藏招，田真此刻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待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该料到此神不擅长做好事，田真后悔又庆幸。
无能不是错，你思想品德又不及格了，田真迅速抱住他的手臂：“陛下，你做什么？”
看大神装到什么程度，田真极力忍笑，道：“我是灰凤凰，陛下这么说，心里未必这么想，也就一点点在意吧。”
“都是七天前啦。”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路小残更加惊疑，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变傻了？”
田真不解地问：“陛下不是说跟和*图*书他合作没有好处吗？”
魔神沉思完毕，眼睛看着殿门，见她进来便将视线移开。
鼻子发热，液体不断玩外涌，田真闭目昏过去了。
田真无言，表示理解方面毫无压力，都这样了，还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咱不是白受那么多年的义务教育了吗！
“嗯。”
“嗯。”
田真坐在石山上拼命揉鼻子。
早已猜到他的反应，田真低头做失落状：“不喜欢吗？”
魔神俯下身。
“嗯。”
这里的人间也是另一个时空？田真失望。
魔神侧过身。
石头大约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挡住了经过村子的路，众村民喊着号子累得满头大汗仍旧搬它不动，便有人取来铁棍木棍去撬。
魔神放开手，朝她俯下脸：“你可以继续了。”
众村民喊着号子齐用劲儿，看面前的大石一点点移动，都露出喜色，忽然，那石似被无形力量托起，莫名地飞至半空，约数丈高，然后平移开，落在不远处，“轰隆”一声将地面砸出个大坑，方圆数丈，地面龟裂，众村民吓到，连忙跪地祈祷，许久才爬起来，愁眉苦脸地去取土填那些裂缝。
衣带被扯开，衣衫自动飞走。
“那就是更多一点吗？”
这是未开发区吗？
得到他的允诺，最关键的问题有了答案，田真对这场感情再无顾虑，心情好得时刻都想笑，提起人间，她对这个词很是想念，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几番想回去看看，无奈始终找不到入口，此刻他难得主动提出来，田真更加兴奋，这种兴奋持续到踏上人间大地为止。
“你多想了。”
察觉她的异常，魔神总算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凤凰，在想什么？”
鼻子不争气，害得脸也丢尽了，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吧，你听过谁头一次做了某些事还浑身轻快无比的？不过身体真有点不对劲，但要具体描述那感觉，偏又说不清楚。
果不其然，听到“魔帝”二字，几名神将皆面色大便，同时撤阵望过来，看清之后更是再也动不得，不知该逃还是该留。
魔神意外了：“你已知晓？”
“王在说什么？”田真诧异。
算了，此神夸咱善良呢，今天就放她一马。
魔神道：“她夺走风王，你嫉恨她吗？”
“是吗？”田真道，“求情，会被当成是旧情难忘，不求情，又被当成嫉恨ｍ.heｔｕshu.ｃｏm.ｃｏm，陛下要怎么看，我也没有办法。”
魔神道：“魔、妖同出一脉，吾看妖皇之面，无须客气。”
田真上前两步去追，哪里还有人影！
继续摸？田真表情僵住，结结巴巴道：“其实……这个……不全是因为脸。”
“会比普通部署多一点？”
“表弟，何必动怒。”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田真微愣，看着他缓缓道：“陛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吾尚未答复。”魔神道，“他是吾名义上的表兄，龙女害你中毒，应由你做主。”
“这也有条件吗？”
“吾会考虑，娶你为妻。”
这条龙太重了！田真大受刺|激，眼睁睁地看着那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长发纷纷散垂下来，慌得她赶紧自我反省——阿米豆腐，色即是空，想多了！是咱想多了吧！你只是在近距离观察……
“你，在引诱吾吗？”
这是什么场景？田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动又动不得，还不让说话，就算能开口，谁那么大胆子敢闯来寝殿救人呢，估计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看怎么像……暴力！太暴力了！
魔神似有醒悟，微微侧脸：“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全无半点预兆，田真对这种方式实在难以接受，待要起身，四肢已是动弹不得，顿时吓个半死。
甫三山趁机脱身出阵，暗道侥幸，想他虽未出手，自己却的确是因他获救，加上知道这尊神得罪不起，连忙上来道谢。
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误会，田真倒没怎么担心，此神脾气发过，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的，她转回看着朝华君，冷冷道：“你故意的。”
修长的手指呈现完美的肤色，根根透着力量，触及肌肤，田真激动得血流速度加快，全身皮肤泛红，活像只虾子。
清楚此神“动手不动口”的作风，田真赤身躺在榻上，差点没窘得昏过去——不愧是神，作决定也是神速，咱还没准备好呢！
朝华君看看田真，道：“表弟，她本是我宫中的人，若能网开一面……”
那得流多少鼻血，才有昏迷七天的效果啊！田真越发觉得其中有问题了，再记起朝华君求情的事竟没来得及说，她连忙哄了路小残两句，吩咐两件事让他去办，自己则脱身回了寝殿。
近距离的效果犹胜远观，薄唇勾和-图-书出诱惑的弧度，浓密的睫毛下，深邃的眸子里光华流动，越发摄人心魄，几乎令她失去理智。
神啊，又输了气场！田真郁闷地扶额，忽然仰头道：“陛下现在知道我的心意了，我却还不知道陛下到底喜不喜欢我。”
此番硬着头皮求救，甫三山自己也没有把握。
摩、妖原属同脉，不过这位魔帝极为特殊，听说皇兄曾经在他手下吃亏，他断没有救自己的道理。可若真落到神界手里，麻烦就大了，皇兄虽看重自己，但妖界王族素来有个规矩，落入敌手多会自裁，以免成为人质。眼下情势危急，左右死路一条，不如拼着面皮试试，或许还有希望。
“你了解吾。”
“你虽叛离，我却不曾想过害你。”朝华君的语气也不复平静，“凰儿，当初我待你好的确有缘故，才会让你误会至此，但那些事也绝非全是假，难道你我一定要这样？你为何如此固执？”
魔神拉起她：“那边有争战，随吾一观。”
“可以比小残多一点？”
正在苦恼，两只小手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
田真再次笑翻。
田真差点晕倒，嘴角直抽：“你怎么能……有说自己俊美的吗？”
想太多？田真“啊”了声，念及此神一贯的良好形象，开始怀疑他只是打算给自己换换衣裳，忍不住脱口而出：“你难道不是想再造一个小天王吗？”
田真“扑哧”笑出声。
“这几天都不见你，你跟父皇在做什么呀？”
说完她转身就走。
魔神看她一眼，不语。
“那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别闹，小残宝宝乖。”田真侧头，顺势拉他坐。
“我喜欢陛下，可是我也很担忧。”田真低头抚袖，试探道，“陛下是不是同样了解我？”
从未见他有这样的游兴，似乎要将十方虚野走遍，田真更加不安，劝道：“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先回去吧，看的时候多着呢。”
听他夸奖，田真作为曾经的人也感到自豪，开始为同种族谋取福利：“陛下帮帮他们吧。”
就在此时……
魔神缓缓道：“你是怕吾伤了他吗？”
魔神看着她许久，开口道：“凤凰，你想多了。”
“幸灾乐祸的凤凰。”
来之前，她还担心此神破坏力强大，不小心挥个袖就挥掉无数高楼，会被当成外星人侵犯地球，可如今的人类……还没有外星人这概念吧？
大神所说的和*图*书“那边”，其实是指万里之外，那儿是座偏僻的山林，少有人踪，此时上空狂风大作，云中数名神将各执武器，柔和的金光将一名绿袍妖将困在阵内，全力围攻。
魔神不答，转身道：“炎武，命小残将龙女放还。”
“有，我喜欢陛下，当然也希望陛下心里只能有我。”
魔神挥开她：“想回神界吗？”
考虑？田真快被这种负气气炸，倏的停下脚步，回身瞪着他，脸上反而笑起来：“陛下请慢慢考虑。”
长睫，美眸，比画还精致，额饰上的碎金片点点摇晃，令人目眩。
那妖将已是力竭，难以支撑，眼看就要现出原形，情急之下他忽然望见对面的人，顿时想也不想便高声叫道：“求魔帝搭救！”
甫三山也不敢多留，奉承两句便告辞离去。
“你的维护，我很高兴。”
不知何时，云中已站了个人，白衣广袖。
“等等……你做什么？”
田真本不愿再让他插手任何事，可是听到这名字，她又将劝阻的话吞了回去，苦笑，甫三山乃是妖界五王之一，妖皇的亲弟弟，救了也没有坏处。
田真没说什么，举步要走。
高直的鼻梁即将触及她的鼻尖，忽然又停住。
照理说，他一半功体也是无人能敌的，应该不会出大事，田真无奈依从，精神仍是紧张无比，注意力难以集中，不时东张西望。
魔神转过脸：“无。”
“讲。”
魔神的兴趣显然不在她的脸上，手逐渐往下移。
魔神没有回答，俯下脸在她唇上吻了下：“你的条件，吾应允。”
手上的束缚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鬼使神差得，田真竟没有推拒，反而抬臂攀上了他的颈…
魔神略一思索道：“甫三山。”
田真抽回手道：“身为弱者，本能地不喜欢杀戮，更不想看到毫无理由的杀戮，换成别人我一样会救，并不是因为你。”
说此神不解风情吧，其实是个调情高手，田真仍是有气，迅速将那手拂开：“我这么恶毒，因为嫉恨就想借刀杀人，哪里配得上陛下。”
田真愣了。
田真听着不对，皱眉道：“她站在神界的立场，下手害我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对一个令我差点丢了性命的人，我也不会为她求情，何况这事还导致陛下功体折损，宽容要看对象，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没有过分宽容的理由。”
魔神抓住那手：“喜欢吾俊美的脸和_图_书吗？”
田真摇头道：“陛下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有意见。”
草原、雪地、奇峰、森林、乱石岗……千奇百怪的景色一一呈现，四下望不到边，虽然田真以前常跟九死沧他们出来玩耍，可也从没有走这么远过，几乎都不认得来时的路了。
四下扫视，并不见殿里还有什么人，田真对那位“炎武”更加好奇，同时暗暗嘀咕——这么容易就放还，该学学神帝陛下，给她下点毒，让她们也付出点代价，这才公平……
“没有宽容。”魔神道，“吾若杀了她，你高兴吗？”
重新获得发言权，田真憋红脸道：“陛下做什么，我……就想什么。”
田真的气势莫名地矮了一半，说话开始颠三倒四：“陛……陛下，我的确很喜欢你，可是我有话要说，我……这样太快了点，还有问题……我还需要时间来接受……我……”
“慢着！”田真终于忍不住叫起来。
田真本来就在担心这事，闻言笑起来：“陛下怎么知道我担心这个？”
不轻不重，短短瞬间，田真如被电流击中。
田真想了想，低声问：“陛下是想借这件事向妖皇道歉吗？他生性记仇，恐怕未必会领情吧。”
见那双眸闪着危险的光，颇有警告的意味，田真并未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去掰他的脸。
这一夜发生的事很不可思议，整个过程是：开始大神很暴力，导致她想太多，最后引得他也想太多，气氛够了，他也温柔了，结果她又流鼻血又昏迷……醒来后，大神已坐在榻上，像往常那般陷入沉思中。
待反应过来，他已直起身并且不再看她了：“吾带你去人界一游。”
“吾已知晓。”
魔神侧过脸：“吾并未用多少力气。”
“龙女已经送还，如果你还想劝我回神界，那不必了。”
魔神微微抬起下巴，道：“吾尊重事实。”
“比大天王再多一点？”
魔神见状道：“人，六界的弱者，如此顽强。”
“随我回神界。”朝华君不容分说地扣住她的手，两人化作金光消失。
田真的额头抵在他胸前，笑得颤抖。
“吾过分了。”魔神道，“吾并非质疑你的善良，只是介意。”
声音消失，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捂住了她的嘴。
古老的丛林外，十几个村民装束的人正在合力搬动一块大石头，身材高大，帕头束发。
“贪心的凤凰。”
田真反问：“陛下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