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龙出水
第一节
“殿下还是来了。”
奂天女盈盈拜下：“西殿下保重。”
魔神转过脸，评价道：“低劣的体质，亦无太多坏处。”
那龙似已发现有人，睁眼朝岸上看来，双目炯炯如炬，令人胆寒。
经过诬陷事件路小残也很识趣，不敢主动去寝殿见父亲。
“吾在。”身畔传来低沉的、略带鼻音的声音。
狭长双眸，目光依旧锐利，洞悉一切，只不过其中的坚定似乎少了几分，隐隐有波动之感，看得人心悸动。
舒舒服服地躺在榻内侧，身旁还有个守护大神，田真比平时更快入睡，连做梦都在笑，大神也怕缠女，在他面前，坚持就是能得得逞啊。
池水清澈，一条巨大的赤鳞龙盘旋池底，有角有须，威风凛凛，鳞甲鲜艳似血，映着光华灼灼的蓝色水波，瑰丽无比。
田真换个问题：“如果是两个天王中毒，陛下会救吗？”
高广殿门，一束珠光斜照进，地面一片白，如同降了霜。
田真独立于殿中央，满腔热情逐渐冷却，变作隐隐的担忧，这回人情欠大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田真骇然：“你……”
身后全无动静，彩蛇并未如愿出现。
“鸟女！”
魔神见状道：“低劣的体质。”
真无纺，也不至于现原形回复神元了，田真缓缓放开他，垂首道：“这件事是神界的阴谋。”
听出不对，田真来不及后退，已被定再原地。
“口是心非的凤凰。”
田真顿时热泪盈眶，与众魔抱成一团。
忽然，池中水“哗”地炸开，溅起足两丈高，点点洒落。
“你怕她会投去神界对付我们？”路小残道，“我听说她虽然是先天之神，法力却很一般，连父皇的十之一二都没有……”
田真先是吓一跳，接着喜笑颜开：“你们在等我？”
“那陛下救不救她？”
“你生气也罢，我这样都是为他好，你难道不在意他的安危？”奂天女合拢手掌，“此丹我带回去炼化，方能无事。”
直到半夜，殿外袭来的重重寒气将她冻醒了。
九死沧摸出个瓶子递给她：“绝顶好药，大哥给你留的！”
“凤凰”。
忘记此神好面子了，田真就着手中的糕点咬了一口，同时一个媚眼飞过去：“吾错了，陛下——”
魔神拎过她警告：“凤凰。”
奂天女沉https://www.hetushu.com.com默片刻，反而微笑了。
跟着此神，品德修养得到提高，脸皮厚度也在不断增加，田真摸着脸感慨，真是无耻啊……
不消片刻，内丹自田真口中滑出，飞至她掌心。
“啊？”
奂天女咬唇，半晌道：“殿下还是不能原谅我？”
……
这个人在那光华的笼罩之下，巨大的力量袭来，全身血液随之乱窜，胸口憋闷，五脏六腑如同煎熬，十分难受，与此同时，丹田似有数道气流正脱离控制，流散至全身，有东西被缓缓吸走。
“部属众多，吾之力量有限。”
田真停住脚步，仔细倾听片，掉转方向循声走到榻后，探身将脸贴在墙上，哪知奇怪的事发生了——看似普通的墙，与别个并元两样，实际竟如同虚无，她整个人都穿墙而过了！
眼角余光瞟见远处一抹蓝影，田真愣了下才回神，连忙道谢。
魔神脸色略好：“你要习惯。”
“是因为救我吗？”
奂天女道：“放心，西殿下救回你的性命，我就不会让你死。”
田真叹了口气，横竖都是为他着想，有什么理由责怪奂天女呢，留她在魔界，他便会安全一分，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
田真道：“你父皇信她还是信你？”
寝殿内找人很简单，除了那张榻，根本无任何陈设。
“吾已知晓。”魔神道，“你不必忧心。”
空阔庄严的黑石厅，弥漫着熟悉的肃杀气息，厅内无多余陈设，唯有中央一池水，水波荡漾，散发着熟悉的冷幽幽的蓝光。
“失去吾之庇护，冷了吗？”
水花落尽，魔神现身池畔。
事不宜迟，奂天女侧脸唤道：“小彩，走吧。”
“陛下，我能看见了！”
也难怪，多威风的一条，论形象，的确比灰凤凰光辉高大百倍不止，田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救了人大伤元气，结果对方却这种反应，换成谁都难免不平衡。
“如果是奂天女呢？”
广袖挡去风，怀抱透着暖，田真轻声问：“怎么……”
田真当即奉承道：“我的意思，陛下就……就算是龙，也……也是一条俊美英武的龙。”
见她语塞，魔神道：“吾若回答不救，你相信吗？吾若回答救她，你不介意吗？她若真中毒，你会袖手旁观，还和*图*书是劝吾施救？”
他果然知道，田真松了口气，跟着他走到外面大殿，只觉腹内饥饿无比，想自己不比先天大神，这么多天没吃东西，难怪受不了，于是连忙出门去找吃的。
魔神看她：“你介意了？”
轻微的水声再次响起，似乎很近。
“当年是吾父兄逼迫你，你受制于人，毫无过错。”魔神道：“吾入阵，并非全为救你，吾只是高估了自己，想要一试杀阵。”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一抹飘逸的影子，比呗灯光映得五颜六色的虚天夜空更加美丽。
对于她为什么会中毒，魔神根本没有问的意思，田真也没有说，看得出来，此番解毒，他功体受损严重，接下来的日子，他多数时候都在沉思，回复元神，田真尽量不去打扰他，偶尔跟路小残九死沧他们玩耍。
“我会走。”
此时此刻，田真心里最先涌起的并不是后悔。
“胡言乱语。”
……
确定他没有离开，田真松了口气，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紧接着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抱起。
魔神抬头不答。
刚走下七层阶，石山后忽然跳出一群人来。
“无论如何，我不能留着它威胁殿下。”
睁眼，面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更看不到人，那熟悉无比的蓝光竟然消失了！
唤了两声，竟无回应。
恢复人形，田真自地上爬起来，见魔神仍无挽留的表示，只得点头答应。
此神是条龙！田真心肝颤抖，脚底下不由自主地后退。
“功体略有折损，吾暂隐护体神光。”
“陛下！”田真张大嘴巴。
“吾在回复神元。”
仔细看，蓝光其实是自那龙身上散发出来的。
没等田真道谢，旁边的玉杨娇就伸手一把将他推开：“她是中毒，又不是内伤，你别让人家乱吃！”
想不到此神平时少言寡语，口才却这么好，田真无言以对，嘀咕：“我就是无聊，我就是想听……”
“奂天女，不要令吾失望。”
他把问题抛回来，田真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比不上殿下重要。”
“错？她的内丹是凤神的，殿下难道不知？”奂天女再也忍不住，摇头道，“当年陛下与太子率诸神合力设太上镜，失败多次，后来凤神舍弃内丹，才得以成功，使殿下受困数千万年，这颗内丹与太上镜有ｗｗw•hetusｈu.cｏｍ.cｏｍ关，是个极大的变数，殿下留下她性命也罢，内丹却决不能留！”
“灰凤凰！”
田真哪里肯就范，扑扇着翅膀。
发现池内的赤鳞龙已经消失，田真依稀明白了什么，试探：“陛下，刚才……是你？”
“你畏惧了。”
“虚伪的表情。”
自从那日搬出来，她就没再进过寝殿，田真倒不好说什么了，想了想道：“天女贵为先天之神，大家难免有敬畏之心，不敢亲近，等他们习惯，就不会讲天女当外人了。”
田真站在池畔傻了眼。
“是，陛下。”咱抱的不是龙。不是龙……田真默念，尽量将注意力移到正事上，问道：“陛下为我解毒，要不要紧？”
“吾会还他们一个公道，让阴谋者付出代价。”
纵然如此，田真仍旧将每个角落都仔细了一遍，确定他不在之后，便打算出门去寻找。
“你希望吾回答会，或是不会？”
那是什么！传说中的龙？是龙！
“陛下的寝榻很宽，我不会占太多地方……”
“嗯？”眨眼间，魔神的身形移至她面前，阴暗眸中有恼怒之色，“灰凤凰？”
骗过此神真的不容易，田真无奈咬牙，张臂抱住他的腰：“真的，无意看到陛下的原形，我只是被震憾了，羞涩……”说到这里，全身汗毛都自动立正了。
与众魔喝酒欢庆，直到神殿巨柱上的珠光熄灭，虚天入夜，田真的才托着糕点回到寝殿。
奂天女一愣，转身看去，只见那高高的石山顶已经站了个人，金边袍袖映着夜空，彩蛇低头伏在他足下，不敢多动。
“莽夫！”玉杨娇鄙夷，从丫鬟手里接过两盘香芙糕点递给田真，“看你，瘦成这样，姐姐给你做了些糕点，可不是普通的，滋补养颜，最有用了。”
田真继续拍翅膀抗议。
魔神总结：“无聊的凤凰，才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吾来阻止你犯错。”
“嗯？”魔神双眸微眯，将她变回原形，拎在手中。
“陛下爱护部属，不救吗？”
九死沦道：“差不多了，吃点比不吃好。”
“她是吾最忠心的部属，更是忠实的朋友。”
“你的心意，吾从未怀疑。”魔神道，“但放眼六界，谁还能将吾逼入太上镜？你太多虑。”
路小残无奈，怏怏地走了。
“无妨。”魔
hｔｔps://wｗｗ.ｈｅtushｕ•coｍ•cｏm神抬眸。奂天女没有说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田真连忙双手交握胸前，崇拜道，“陛下的原形太……威武，令我……敬爱！”
“吾儿谨慎，不会中毒。”
刹那间，一幕震撼的场景映入眼帘。
她一边说，脚一边往后挪。
魔神放开她。
“别吃我！”田真终于回神，情急之下朝它招手，弯腰做恭顺状，小心翼翼地赔笑，“我不是故意的，打扰，打扰……我马上就走，这就走。”
等了片刻得不到答案，田真没有再追问，在他怀里安心地睡去。
久违的景物再次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身上的僵硬感消失，双腿的触觉也恢复了，等同失去的重要东西又找回，那种激动是难经形容的。
田真始料不及：“你……”
“我是看父皇很信你呀。”路小残转转银珠，凑过来道，“反正你也讨厌她，不如我们一起想个办法把她赶走吧。”
魔神道：“讲。”
太直接的话往往都伤人心，田真深有体会，想当初那句“吾不喜欢你”，多打击人，幸亏自己精神坚韧，否则早就望而却步了。
奂天女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担心，一个即将离开的人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我来这些日子，从未有人像前日那般与我说话，凤凰，你很受欢迎。”
“奂天女。”
田真连忙坐到他身旁，请求：“我不想变回原形睡觉，陛下。”
恐惧瞬间蔓延开，田真急唤到：“陛下？”
“你之居处，已有人在。”
“那我去沧大哥那边过一晚。”田真站起来就走。
“如果中毒的是九列沧他们，你救还是不救？”
“你真恶心！”路小残挣开脸，从她怀里钻出来，嘀咕：“我还不是想报仇！”
蓝波荡漾，拥着赤龙，那景象正常人见了难免都会被震慑住，所谓“叶公好龙”，不过如此，田真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两腿发抖，却是半步也挪不动。
“奂天女。”
墙后，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奇异所在。
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田真扯了扯嘴角，最终弯上去了，矫情地将额头抵在他胸前：“真的，我真的没有多想。”
“想听吾的谎言吗？”魔神面对她，“还是试探，想知道谎言背后的真相？”
田真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田真哭笑不得，板起脸警告：“不许乱来https://m.hetushu.com.com！”
真是不说话啊，中毒很容易，哪里个个都救得过来，田真忍住笑，站起来凑到他身旁问：“那我也是陛下的部属，陛下却救了我，我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魔神警告：“凤凰！”
“我没有告诉他。”奂天女移近，“因为离开之前，我必须带走一样东西。”
那是……
寝殿后还有这个地方？田真诧异，踮着脚尖走过去，边走边轻唤：“陛下？你在……”
田真想要挽留，却有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半晌才问：“陛下知道吗？”
故意在凤凰前面加个“灰”字，有提醒的意思，表示此神对自己的反应很不满，意思是你不过一只灰凤凰，胆敢嫌弃吾。
奂天女道：“我要走了，你或许有兴趣送我一程。”
水花溅起，池中似有异物。
体质问题实在很敏感，它随时提醒自己与先天大神的差距，田真表情不太好看了：“魔宫体质好的很多，先天神体的也有，陛下要是嫌弃，我去找她们来！”
她坐到榻上：“陛下，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古石护法拉着她瞧：“全好了？”
田真迅速翻身下榻，迫切地想要找人一起出去看风景。
田真搂住他捏他的脸：“小鬼，敢在你父皇跟前演戏！也不想想你才长几个心眼，你父皇活了多少年！”
魔宫，空旷的殿内，隐隐有水声回响。
田真往那小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管好自己，再胡闹，我是不管的！”
失去内丹，田真变回原形。
睁肯便望见漆黑的殿顶，所幸虚天永夜，光线阴暗，田真很快就适应过来。
“失去内丹，她再不能修得人形。”
九死沧道：“你中毒，大家担心得不得了，天天都在这里等消息呢！”
脖子上一紧，田真不由自主地张嘴呼吸，就这当儿，那粒内丹迅速飞来，滑入腹内。
“是吗？”魔神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她，往榻上坐下，“夜已深，该睡了。”
“陛下！”
魔神不语，转身消失。
田真躲避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道：“陛下救人，我哪里会介意。”
奂天女抬手，掌心亮起神光。
身下是冷硬的榻，寒意侵入骨髓，四肢几乎都已僵硬了，往常变回原形睡在他袖内，根本就没有遇见过这类问题。
田真道：“小残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对于要重铸自己的人难免会不满，天女别跟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