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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西聆君这话，朕就放心了，”焰皇颔首转向雁初，和颜悦色道，“起来吧。”

红叶忍不住提醒：“听王上说，雁初姑娘不记得往事，或许她是……王妃。”

“是。”雁初恭敬地答应，退下。

权臣后院不宁，是每个为君者都喜闻乐见之事，焰皇笑得欢快：“后宫之事自有皇后作主，皇后？”

“永恒之间的弟子从无外界受罚的先例，”一个声音响起，“杖责可免。”

红叶道：“雁初姑娘她……”

萧齐毕竟不好朝琉羽发火，忍怒转向焰皇：“此女是臣爱姬，臣求陛下开恩。”

影妃气噎。

红叶解释：“我本名晚枫，王上命我改叫红叶的。”

“贵门法规尚在否？”焰皇打断她，眼睛看着西聆君。

影妃道：“本宫面前，几时轮到你一个丫头说话？”

忘恩负义的蛇蝎美人呢，焰皇反而心情大好，只随口斥责她两句，然后领着众王重新入席，影妃脸红一阵白一阵和图书，也不与皇后作礼告退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平日受她欺辱的嫔妃们心下大快。

淡蓝色的后摆长长拖开，却不见沾有半分尘土，腰间美玉随步伐动摇，西聆君缓步走过众人，至雁初跟前停住。

言下之意，她若没有干政，永恒之间也会庇护到底。

一盆水要人命，这种事在后宫不新鲜，影妃素来骄横，仗着焰皇纵容越来越嚣张，连皇后也要忌她三分，几名侍者听令上来拖人，雁初没有挣扎反抗，反而主动站起身要跟着走。

想不到他竟肯出面维护，雁初迅速反应过来，顺势跪下：“弈主。”

居高临下的姿态透出得意，目光染着三分狠毒，影妃走到她面前，曼声道：“本宫不欲罚你，无奈宫规在此，不得不遵从，拉出去杖责两百。”

“她是永恒之间的弟子？”不只影妃众人惊讶，连焰皇与萧齐都愣住，惟独旁边的南王目光微动，若有所思。

“哦？”和_图_书影妃轻摇团扇，眼睛却看着焰皇，“定王对后宫规矩似有不满？”

影妃娇笑：“这叫本宫难做了。”

谁知道如今这后宫最得势的宠妃，昔日却是越夕落的陪嫁丫鬟呢？再多的风光，也摆脱不了曾经与人为婢的事实，高高在上的女人只会将那段过去当成污点，哪禁得住有心人的提醒？好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可惜了。

影妃道：“定王妃死了多时，怎么可能又活过来，来人，拖出去！”

里面动静闹得太大，外间席上萧齐众人早已被惊动，都朝帷幕内望来，南王不慌不忙端起酒杯饮了口。

红叶急道：“江秋影，王妃娘娘无论如何都是你的恩人，主仆一场，你……”

“娘娘处置的是，”琉羽上前两步道，“雁初冒犯在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上过于袒护了。”

他两人僵持，旁人谁也不好解劝，雁初垂眸而立，眼低掠过一丝笑。

“外臣不敢过问后宫之事，”和图书萧齐隔着帷幕朝里面作礼，“只不过雁初乃是小王身边人，望娘娘看小王之面，从轻发落。”

很快有侍者重新架起帷幕将里外隔开，雁初垂眸，规规矩矩地站在西聆君身后，不敢动作。

听她言下之意，众人都捏了把汗。

琉羽见状走过来求情：“此女酷似已故王妃，甚得我家王上看重，求娘娘念在已故王妃的份上，饶过她吧。”

清晰的声音全无波澜，带风雪之寒，如被冰冻了的湖面，所有人都听得心头一冷，不约而同看向它的源头，只见那人自座中起身，径直朝这边走来，焰皇亦随之离席，领众王作陪，同时示意侍者们撤去帷幕。

皇后领会：“打翻水是小过，冲撞影妃是大过，但雁初并非宫女，不懂规矩，两百杖的责罚委实重了些，就改为杖责五十吧。”

看来不用自己生事，秦川琉羽就这么配合了，幸亏影妃罚那么重，关系到性命，萧齐决不会袖手旁观，想必为难和_图_书得紧。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焰国女人多不习武，哪里受得住两百杖，影妃分明是想杀人。人就是这么奇怪，她所不能容忍的仅仅是这张脸而已，因为在她自己的意识里，这张脸时刻提醒着她的过去，不够光彩的出身，极度的权力与虚荣都难以掩饰的自卑，令她恨不能让面前的人永远消失。

雁初早已料到这结果，转身要谢恩。

雁初谢恩，起身走到西聆君旁边。

“你且去吧。”清冷的声音又响起，他没有回头。

萧齐脸一沉：“琉羽！”

琉羽微抬下巴，挑眉回瞪他，亦有恼怒之意。

鲜红指甲狠狠地划过扇面，影妃冷笑道：“让弟子做舞|女，这就是永恒之间？”

“且慢，”外面萧齐终于站起来，“一盆水而已，未免罚得太重，望娘娘再行斟酌。”

雁初倒突然学乖了，伏地请罪：“雁初来自民间，不知道规矩，无意冲撞，求娘娘饶恕。”

西聆君道：“永恒之间不插和*图*书手外界政事，弟子如有违法规，听凭处置，永恒之间亦不追究。”

曾是定王妃丫鬟的事当众被揭开，影妃涨红脸怒道：“混帐！什么主仆，晚枫，别仗着你与本宫相识就放肆，她只是个舞姬，又不是云泽夕落，你一个丫鬟胆敢直呼本宫之名，掌嘴！”

雁初看红叶：“晚枫？”

不出所料，那影妃听到提起旧事，越发羞恼：“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开了先例，如何服众，本宫也是无奈。”

别的好说，永恒之间谁也得罪不起，这个面子是给定了，影妃气焰顿时矮了几分，又不甘就此作罢，惟有朝焰皇诉委屈：“陛下，她分明藐视臣妾，若轻易饶过……”

“世事为棋，步出局外，便是永恒。”西聆君淡淡地说完，不看她，带着雁初走回席中去了。

见他不给自己脸面当众为雁初求情，又称“爱姬”，琉羽变色，咬唇看了他片刻，转身与皇后告退，带着艺如头也不回出园离去。

雁初嘴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