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归来
第一节
萧齐躬身道：“臣恳请陛下，将她赏与臣。”
焰皇淡淡道：“王弟多年未回京，朕早就盼着手足重聚，如何不应。”
旁边心腹侍者道：“南王此番竟是要留在京中久住，陛下怎的就答应了他？”
侍者应下，又问：“是不是去影妃娘娘那边？”
焰皇“哦”了声：“消息这么快，你求见就是为这事？”
萧齐道：“臣不能让她留在宫中。”
混乱远去，双眼骤然睁开，床间大红喜字越发刺目刺心，从再次住进这间主卧室那日起，情绪就不如平日安宁了。埋在心底百年的记忆被重新勾起。他知道那绝不仅仅是容貌酷似，那种直觉很难解释清楚，他几乎已经认定了答案，只差证实。
这个局，与她有无关系？
琉羽伏在他怀里道：“不累的。”
知道他心口不一，侍者忙陪笑道：“方才清点南王所献之礼，乃珍奇九十九件，送与皇后与各位娘娘们的上等锦缎数十匹，另有美女二十人，其中还有一名特别的，据说是昨日在m.hｅｔｕsｈｕ•ｃoｍ•ｃoｍ定王府宴上巧获的舞姬，艺高色绝，南王特意将她献给陛下。”
怀中人与往常一般柔顺，心绪却始终难以宁静，极力回避往事，仅余一丝慌乱、一片惘然。
琉羽这才松了口气：“这几日我忙得糊涂了。”
御花园内，焰皇亲设皇族家宴，为归来的南王接风，宴会足足热闹了一个时辰才散。诸王告退，南王也带着侍卫出宫回府去了，唯见廊上侍者宫娥们匆匆往来，手中捧着青玉壶七彩琉璃杯与碗碟等物，正忙着收拾残席。
朱色宽袍，束金锦腰带，戴嵌着火焰石的皇冠，面目与南王有三分相似，而眉略粗浓，眼略小，年纪稍长，正是焰皇文朱重霄。
定王府发生的事，焰皇早得密报获知，闻言颔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南王献美，目的果然不单纯，据回报，昨日萧齐为这名舞姬当众失态，更趁夜拜访南王，两件事正好合上，只没料到萧齐真会进宫来要人。
“你倒是个多和*图*书情人，罢了，”焰皇轻笑了声，吩咐侍者，“传那名叫雁初的女子。”
萧齐道：“臣听说，南王殿下献了一名叫雁初的女子入宫。”
臣妻入宫侍君，必会贻笑天下。焰皇也明白他的顾虑，颔首道：“五灵界之大，容貌相似者不少，若果真证实她是王妃，于你来说未必是好事。”
琉羽坚持起身伏侍他穿衣，又令丫鬟去取早点。
焰皇道：“先去看王弟送的新美人。”
焰皇闻言一愣，道：“王妃不是死于牧风国箭下了？”
厮杀声不绝于耳，冰流寒气逼人，枫叶红裙在火光中飞舞，如同燃烧的火焰，那女子站在悬崖畔远远地看着他，凤眸依旧美丽，其中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空空寂寂，如死水。
随意用过早点，萧齐匆匆出了后园，南王的人已等在厅上。
他含笑按住她：“刚成亲，我不必上朝。”
焰皇面色稍和：“你的意思？”
萧齐道：“她毕竟是臣的结发之妻。”
他终于推开她：“虽不用上朝hｔｔｐs://wｗｗ•hｅｔｕshｕ.com•ｃoｍ，但我今日有事要办，也该起床了。”
萧齐道：“她的确是中了刑风箭，坠入极地冰流，臣当时苦寻不见，料想已无生还可能，为了稳住越军才宣布死讯，这些年臣也一直暗中派人去冰流附近找寻她的遗体，始终没有下落。”
“你……”
焰皇似笑非笑道：“一名女子值得你紧张成这样？”
焰皇皱了下眉，掉转方向往外走，出中门，果然见萧齐站在廊柱旁，没带随从。
一人缓缓步出园门往后宫行去，身后紧跟着几名侍者。
将人打发走，萧齐皱了下眉，道：“入宫。”
其实昨晚南王答应时，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明知一步步在被设计，也必须往里钻。
萧齐道：“她是女子，自幼养在闺中，认识她的几位将军也早在争地之战中殒命，现今乌将军等人并未见过她真容，而且她自称失忆，南王必定也没有证据证实她的身份，送她入宫应是有意试探。”
说话间，一名侍者来报：“定王求见，已在外和图书面等候多时。”
火焰被冰流淹没，瞬间的画面从此刻入记忆，再也抹不掉。
旁边琉羽惊醒，急忙要起身：“可误了时辰？”
曾经共患难的朋友，如今身在权力顶峰却忌惮自己的君主，百年摧磨，一切早已发生变化。见到焰皇，萧齐主动迎上几步作礼，焰皇亦亲切地伸一只手扶起他，君臣彼此的举止都无可挑剔，和睦得令人称羡。
无形之箭，胸前血涌。
姐姐入了宫，便娶妹妹，每年照例献上美女，自己不在意的东西竟是别人的心头宝，该说这张牌当初就拿得好呢。
她这种缺乏安全感的模样最是令他怜惜，然而此刻他却莫名地失了兴致，没再像往常那般安慰她，只微微一笑：“你多睡会儿。”
“照你这么说，下葬的棺中并无尸身，”焰皇明白过来，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他负手踱了几步，沉吟道，“冰流之寒素为我焰国人所忌，莫说重伤之人，换成你恐怕也难活命，何况她若真是王妃，身份足以动摇越军，王弟怎会轻易送还？”
眼见他hｔtps://ｍ.hｅtｕsｈu•cｏｍ•com飞身来救，她皱眉后退，直至踏空。
萧齐沉默半晌，道：“此女酷似夕落。”
焰皇边往前走，边吩咐道：“送来的东西里，随便挑两样赏与丹妃吧。”
“是为那个叫雁初的舞|女？”
他略略坐起，拥住她：“府中事多，辛苦你。”
焰国当前有两股最大的势力，若失一方，势必打破平衡，南王敢进京，除了京中四门是他的人，还有就是仗着自己顾虑吧，拿南王妃与丹妃姐妹情深不忍离别做借口很合适，不过人在眼皮底下也未必是坏事，多年来萧齐京中独大，有弄权之嫌，正该警醒警醒。
“你是说……”
琉羽咬了下唇，道：“你不会的。”
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这样的女人如何令男人不感动？他不禁扬眉逗她：“不怕我为美色所惑？”
“雁初姑娘为昨夜之事着恼，执意要走，殿下无奈，已将她送进宫了，因恐定王着急，殿下令小人来报一声，请定王见谅。”
琉羽冲他顽皮地眨眼：“你紧张她必有缘故，不用解释。”
“臣妻，越将军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