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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急问：“怎么了飞飞？”她很少见她哭的。

谢飞飞猛地拉开椅子，跑了出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掉，南风握着手机，每隔一分钟便拨打一次电话。

她们回到医院，刚进病房，罗素蓉便急急问道：“你爸爸怎么样？律师怎么说？”

进了屋子，谢飞飞总算平静了些，她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掩面，良久，才抬起头，望着南风，说：“你知道我爸爸在一间重工科技公司工作吧，这些年，他职位越升越高，现在是那间公司的副总工程师。”

谢长明又低下头，谢飞飞别过视线，他愧疚、无地自容的模样，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南风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正色说：“飞飞，听我说，你先别慌，我们先去医院，把你妈妈安抚好，你不能这样子，如果连你都这样哭哭啼啼，你妈妈会更害怕担忧。然后我们立即请个律师，你不是有个朋友是做律师的，就找他，法律上的事很多你我都不太懂，让他去交涉。”她起身，抱着谢飞飞，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别担心，我们一起来想办法，wｗｗ.hｅtｕshu.cｏm.cｏｍ会没事的。”可她心里其实也知道，这种事敏感棘手，她们两个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南风跟着她进去卧室，看到谢飞飞整理东西的手在发抖，衣服塞了几次也没塞进行李袋，南风接过来，帮她放进去。

“我爸爸他……”谢飞飞站直身子，左右望了望，拉着南风就往楼上走，低低说：“我们回家再说。”

谢飞飞也沉默。

下午两点，谢飞飞的身影终于出现。

南风赶紧紧紧握住她的手，“干妈，你别激动，手背都肿起来了。”

谢飞飞轻轻说：“南风，我真不想见他。”

她了解谢飞飞的心思，她耿直、磊落，最重要的是，谢父在她心里，是偶像，是榜样。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宿舍的女孩们一起谈论偶像，另外两个女孩子说的都是明星，而谢飞飞却说，我才不追星呢，我的偶像是我爸爸！她的语气那样骄傲。南风鼓掌，惊呼，我也是！两个人的友谊也因此开始。

南风张大嘴，只觉耳畔“嗡嗡”作响，良久回不过神来。

谢长明沉默。和-图-书

她们收拾完东西，立即赶去了医院。

罗素蓉却没那么好骗，她惨淡地笑了笑，说：“虽然我不太懂法，但我知道，这个事情，没这么容易的。”她缩回被窝里，转过身背对着她们，肩膀一耸一耸的，又忍不住哭起来。

南风更焦急了：“你先别哭，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谢你，老金。”谢飞飞说。

“南风……”罗素蓉望着她，眼睛通红，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

罗素蓉正打着点滴，已经醒过来，不住地流眼泪，见了谢飞飞与南风，更是哭得伤心。

谢飞飞却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

叫他如何回答？他实在没有勇气在女儿面前大言不惭地说，是人，总会有贪念。而一念之间，便已回不了头。

谢长明仿佛在短短半天间便老了好几岁，神色憔悴，昔日脸上的意气风花此刻尽褪。他抬眼望了眼谢飞飞，又匆匆低下头，轻声说：“飞飞，对不起。”

谢飞飞颓丧地跌坐在床上，双手掩面，肩膀微抖。

“今天早上，警察来这里将我爸爸带走，我妈妈受了刺|激，她和*图*书有高血压，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现在在医院里。”谢飞飞站起来，“我回来整理日用品，医生说得住几天院观察。”

“飞飞，照顾好你妈妈。”谢长明凄清地笑了笑：“我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下午，南风跟谢飞飞在金律师的陪同下前往警察局。谢长明暂时拘押在审讯室，金律师与谢长明谈过之后，才让谢飞飞进去。

谢飞飞在他对面坐下，问他：“为什么？”

南风手指按在她肩膀上，说：“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你爸爸。”

她没有离开，而是等在谢家楼下，她坐在小区长椅上，明知没有可能接，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拨着谢飞飞的手机。

金律师微微叹气，拍了拍她肩膀：“但我依旧会尽我一切能力。”

“我爸爸的案子有几成胜算，或者说，有胜算吗？”谢飞飞问金律师。

谢飞飞没拒绝，她坐在副驾上，似是累极，歪着头靠着车窗，闭眼睡去。

南风远远看到她，飞奔过去，谢飞飞走得很急，神色焦急而恍惚，竟没看到迎面而来的南风，直至她被南风拽住手臂，她https://m.hetushu.com.com才回身惊讶道：“南风……”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她眼眶红红的，显然之前已经哭过了。

谢飞飞走了出去。

南风不忍再看。

等了很久，谢飞飞终于起身，走向审讯室。

谢飞飞低了低头，轻声说：“这些年我只知道他赚的钱越来越多，他给我买车，家里房子都换了两套……我一直以为是他奖金高，其实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抬头，紧紧握着南风的手，语气艰涩：“南风，他现在在警察局，公司说他涉嫌出卖公司核心技术机密，以商业间谍的名义起诉了他……”说到最后，谢飞飞的语气已是低到极致。

谢飞飞紧紧抱着她，只知道不住点头。

金律师离开后，南风对谢飞飞说：“你下来，我来开车。”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是错，明知总有一天，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终会暴露，还要这样去冒险？

谢飞飞不擅长说谎，也不敢如实回答，迟疑间，南风已开口：“情况还在调查中，干妈您别太担心，先顾好你自己的身体要紧。”

南风点点头，其实她对谢长明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只知和图书道他在一间实力非常好的公司任职。

金律师说：“飞飞，我们是朋友，我也没必要跟你打官腔，说实话，”他摇了摇头，“有点难，因为原告方证据确凿。”

南风看着她，像是透过岁月，看着当年十几岁的自己，也是这样无措、担忧、惊惧。

她心疼她，就像心疼当年的自己。

谢飞飞伏在方向盘上，久久不语。她想问，那他会判刑吗？可是她不敢问出口，她心里也知道，最坏的结果，便是如此了。

“飞飞。”南风催她。

“飞飞，你爸爸怎么办，你爸爸该怎么办啊……”她不顾正插着针孔的手，慌乱地抓着谢飞飞的手。

“你觉得妈妈能好吗？”

她没有办法再待下去。

谢飞飞顺势抱住南风，像是独自承担了巨大压力的人忽然找到了靠山般，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哽咽抽泣：“南风，怎么办……该怎么办……”

良久，谢长明才再开口：“你妈妈，还好吗？”

她退出病房，靠在走廊墙壁上，仰着头，微微闭眼，仿佛回到当年，季东海出事的那个时候，赵芸也跟罗素蓉一样，焦急、惊惧、不知所措、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