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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在那一刻才恍然发现，在不相见的长长的时光里，她是会慢慢长大的。

她把头发高高得扎起，抿着唇，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

好似这长长的一生，才正要开始。

赵一玫笑起来，好奇地问：“你和他谁比较能喝？”

沈放回家的时候，赵一玫才睡过懒觉起床。她早早地写完了寒假作业，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三天没洗的头发胡乱地捆成一把，刘海用夹子别上去，戴着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满脸油光，打着哈欠，十分不修边幅地从楼梯上走下去。

他抬起眼看她，她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烟花棒发出像星星一样形状的光芒，在夜空中一闪一闪的。赵一玫难得起了孩子心，拿着烟花棒在空中写字。

而赵一玫再见到沈放，竟然是在次年的冬天。学校管理严格，直至春节，他才放假回了家。就算同在一座城市又如何，这座城市实在是太大了。

下一秒，沈放脑海里却出现一个女孩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

想起宋祁临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我的好姑娘呀，你可知道，你ｈtｔｐs://wwｗ•ｈｅｔushu•ｃom.cｏｍ所选择的这条路，会很难很难。

沈放帮着沈钊把烟花抬到河边，沈放习惯性地从包里拿出打火机点上，沈钊看了他一眼。

在前排的沈钊听到了，用余光撇了沈放一眼。

“沈放。”她声音喑哑，轻声叫他的名字。

赵一玫的个子在女生里已经算是很高挑，套上沈放的外套却还是大了许多，看起来空荡荡的，装满了空气。

回到房间里，开了灯，赵一玫才看到身上穿着的沈放的羽绒服不知何时被炸了几个小洞，圆圆的，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赵一玫没放在心上，把衣服脱下来，拎着走到脏衣篮前，正准备扔下去，顿了顿，又把它搭在另一条手臂上，打开衣柜丢了进去。

第一簇烟花“砰”的一声腾空，所有人都抬头望去。

赵清彤说不过自己的女儿，在后备箱里找了找，好不容易翻出一件沈放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黑色羽绒服让赵一玫穿上。

“什么感觉？”

沈放顿了顿，照搬了宋二的原话：“在战斗民族的熏陶下和*图*书，已经千杯不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她是他抽烟的理由吗？

沈放转过头去，看到赵一玫站在车旁，还拿着他打发她玩的烟花棒在空中写字。

过了一会儿，沈放走上楼，敲了敲赵一玫的房门，将她的拖鞋放在门口。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猛地打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已经精心打扮过，又像公主一样高傲美丽的赵大小姐了。

沈钊问他为了什么而抽烟。

赵清彤说她：“你就趁着年轻瞎折腾吧，老了落一身的病根。”

沈钊晚上回到家，见到沈放十分开心，当即让厨师换了菜：“做点他爱吃的，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然后他又嘱咐司机：“去买两车烟花，吃过饭把车开去郊外放。”

沈放被抓了个正着，只好耸耸肩，蹲下身子继续点燃引线。沈钊摆摆手：“抽多久了？”

而和沈放的淡漠全然不同的是，赵一玫再见到沈放，把自己丢人的形象抛到一旁，只觉心中的思念呼啸而至，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男人微微有些驼背，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捂眼睛。挂ｈeｔｕsｈu.ｃoｍ•com断电话后，他在原地蹲了下去，然后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哆嗦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燃。沈放走上前去，从他的手里接过打火机，然后给他点上。

他剑眉斜飞，写尽风流。

他猛地深吸一口烟，抬起头看着沈放，沈放这才看到他哭了。他毫不介意沈放还未成年，问他：“抽吗？”

沈放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沈放没说什么，从几大箱烟花里拿出两个小袋子，从中抽出一支银灰色的烟花棒递给赵一玫，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她撞见了风尘仆仆的沈放，穿着一件黑色毛衣，脚边放着一个牛皮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没有洗过，也没有再还给他。

他和她的记忆里有一些不同，更加英俊瘦削，肩膀宽厚结实，长手长脚，剃了刺猬头，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于是她开口问：“宋二回来了吗？”

下车的时候一阵冷风刮过来，赵一玫打了个喷嚏。赵清彤这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长兔毛毛衣，站在寒风里，全然一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架势。

赵一玫穿着圣诞老人绒袜的脚尴尬地踩在地板上，和_图_书她挺直了背脊，一手抓住楼梯的栏杆，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冲去。

越来越多的焰火从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升起，在夜幕下“砰”的一声绽放开来，映着细细的飞雪，姹紫嫣红一片。

看着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无其事的一张脸，沈放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不是。”沈放回答，“再后来一点。”

“没。”大概也只有问到宋二的事，沈放才肯多回几句话，“他不肯回家。”

她在写什么呢？沈放突然想。

沈钊点点头，沈放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往后退，看着引线一点一点燃烧。沈钊突然问：“你第一次抽烟，是我和你妈离婚那阵子？”

沈放记起自己那时的狼狈，不知道男人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实在是太烈，呛得他五脏六腑都快咳出来。可在难受中，孤独的少年竟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快|感。

沈放：“……”

“有一段时间了。”

赵一玫忍不住尖叫出声，然后转身就往回跑。偏偏才上了一级台阶，拖鞋一下没穿稳，就从她的脚上顺着楼梯掉了下去。

沈钊亲自开车，赵一玫和沈放坐在后座上，两个和图书人之间隔了一个位置，赵一玫侧过头靠在深色的玻璃窗上。车内在放李斯特的《爱之梦》，车外细雪飞舞，城墙的屋瓦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道路两旁的树枝早已秃了，却因为这晚的雪和月光变得温柔而不荒凉。

走到一半，赵一玫伸懒腰的动作猛地僵住。

赵一玫不屑地撇撇嘴：“年轻的时候都不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指望老了？”

“他那样的人，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吧。”赵一玫说。

什么感觉？

“放”，一个“方”和一个“攵”，焰火的光芒很快便消失在冷空气里，只在瞳孔里剩下一片灼眼的影子。

赵一玫望着窗外飞驰的街景，忽地想到宋二。此时的俄罗斯大概已经零下二三十度了，不知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沈放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时候，那是个华灯初上的夏日的黄昏，闷得人心里发慌。沈放那时比现在要矮上长长的一截，刚从医院走出来，就看到一个小个子男人在路边打电话，操着浓浓的南方口音。他的嗓门很大，语气却很温柔，哄着电话那头的人：“宝贝，乖，早点睡觉，睡着了，我就带着妈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