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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里的秘密

作者:耳东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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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被丁羡眼疾手快按住。
少年忽然笑了,一声极低的:“傻不傻。”
邢露菲嘟嚷:“说什么呢!”随后,又去挽丁羡的胳膊,说:“走,小师妹,咱们回寝室。”
女人哪是水做的,明明是水泥做的,捏圆揉扁,一会儿一个样儿,还不带重复的。
丁羡没躲,整个人暴露在空气中,也完全不避讳自己的跟踪,而是就那么赤|裸裸地盯着他,周斯越整个人愣住,夹着烟的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三年,他没有改变她。
丁羡指了指旁边叠得干净的床被,说。
沙发头顶是一盏陈旧的白炽灯, 外圈围了一张报纸, 因为这块待的时间不多,那灯泡自搬进来之初就没换过,如今只剩下些许暗淡微光,从顶上洒下来,却格外温馨。
丁羡忽然喊。
丁羡摇头,不作声。
周斯越没动也没躲,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掌,白皙的脸颊很快起了手指印,他表情始终冷淡,“打完了?爽了吗?”
心又疼了一下。
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往上勾,莫名痞。
又被丁羡一把夺下,“砰——”一下,一拳狠狠砸在他胸膛上,男人的身板跟钢铁一般硬,让她条件反射地疼呼出了声,刚要破口大骂,一抬头,看见周斯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邢露菲觉得奇怪,走过来, 戳了戳周斯越的后背, “你们俩堵这儿干嘛?”
“啪——”清脆的巴掌声。
母亲说过,丁阿姨来退婚时说过,丁羡要去巴黎学画画,听说是个科技公司一姓苏的大老板跟她舅舅帮她联系的,那苏老板很看得上丁羡。
丁羡把电话按了,从沙发上下来,跟过去,趴在桌上,一只手去抬周斯越的下巴,逼迫他的视线跟自己相对,另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状,“我发誓,我绝对没喜欢过他。”
邢露菲从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两人跟触电似的松了手,别开目光, 心思百转, 根本没听见她的问话。
“你等会儿。”
被罩住头的丁羡不敢动,周斯越确定这丫头什么都看不见之后,才去看门口的陆怀征,随手从沙发边上捞了件T恤,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就直接丢过去,“把衣服穿上。”
他捏着烟,低头,自嘲的笑笑。
周斯越想抽回下巴,被她捏得死死的,皱了下眉,“知道了。”
“……”
丁羡忽然开口邀请道。
丁羡拉住他,将人拽回来,踮脚倾身往前去亲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直接挂在他身上。
大铁门开了一道缝,沙发上两人齐刷刷回头。
暗黄的小屏幕上亮着“苏柏从”三字。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两下。”
周斯越垂眼睨着她,没作声,淡笑着又从烟盒里取了一支叼在嘴里。
丁羡把烟拧了,丢在地上,又泄愤似的踩了两脚,像是个病毒似的,一脚踢老远。
被丁羡牢牢按住, “能消肿,你忍忍。”
半路接到一张图片,是孔莎迪给发的,她穿着件裙子跟刘晓峰走一起。
丁羡一愣,“苏柏从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
周斯越还没睡。
一条漫长又拖沓的队伍就这么缓慢地校门口走去。
邢露菲又问了一遍:“问你呢,今晚回学校么?”
刚下过雨,路面淅沥,脚背钻进了几滴泥水。
周斯越看着她,没作声,丁羡狐疑,放下鸡蛋,目光瞥过去,怔愣一瞬,没理,继续给他敷脸。
屋内静谧,丁羡侧躺在床上,听见了,手枕着脑袋,唇角微微勾了勾m.hetushu.com.com,安然闭眼。
周斯越整个人僵住,皱着眉,温热的身体任由她勾着,双手抬起捏住她的腰,欲要将人从怀里扯出来。
渐渐的,她把苏柏从当作朋友一般,很多不敢跟大人说的想法统统告诉苏柏从,还得到了他的鼓励,这一年,如果不是苏柏从,她或许连坚持都坚持不下来。
丁羡其实很明白,这时候的周斯越处于自我否定边缘,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极其敏感,时隔一年,她不曾明白他究竟经历过什么,这其中也许交杂了对她的误会。
看得他有一瞬的恍惚,总觉得时空交错。
他又不傻,那姑娘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能不明白么?她跟孔莎迪说过什么,让宋子琪去一套就全交代了。
“好。”
“你睡哪?”
“砰——”大铁门应声关上。
当初也只道是照顾同桌儿。
他以前不抽烟,丁羡是知道的,男生喜欢玩叛逆,抽烟是其中一种,蒋沉和宋子琪曾经背着老师在厕所抽过烟,也被怂恿过几次,周斯越跟着在厕所抽过一次,那滋味呛鼻,也没什么快|感,又浪费时间,就没再碰。
丁羡侧跪在沙发上,一边给他滚鸡蛋,一边鼓着张嘴对着他的脸吹气,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是在修补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周斯越随便冲了下就出来了,头发也没擦,套了件黑色T恤和运动裤就出来了,人往沙发上一坐,半个身子懒洋洋地陷进去,俯身去捞矮几上的烟盒。
理顺了,丁羡也困了,看着满桌的线路板,又看看这个沉迷线路板的男人,她打了个哈欠。
席间,周斯越出去抽支烟的功夫,苏柏从恰好出来接了个电话。
一句好朋友就把他俩的定位给明确了。
轰隆隆一声,响彻天鸣,仓库顶上开着一个小窗,被外头的狂风暴雨袭击得疯狂乱扇,丁羡惊醒,屋内灯还敞着,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两点。
刚把烟取下来去掸的时候,听到苏柏从喊了一句:“羡羡,你先别哭,我回去给你电话好吗?”
丁羡确实不好再说话,微微低了头,还是苏柏从看了眼丁羡,替她解围:“我也得回酒店了,十点还有个视频会议,我跟你们一起回去等司机。”
周斯越租的地下室在清华南门的附近,元放曾经给她发过地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前面。
她就又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部用来学习。
半晌,回过神,自嘲一笑,把烟重新叼进嘴里。
周斯越:“左边那张。”
丁羡这才满意松手,手肘撑在桌上,托腮看他呵呵乐:“那你以后别赶我走了。”
“周斯越,你上床来睡吧。”
忽然,放在矮几上丁羡的手机“嗯嗯嗯——”的震起来。
此刻的周斯越,像一只受伤的猛虎,虽然还喘气儿,但明显攻击力下降。
她把脑袋拨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扫视,确切地说,更像是一间仓库,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机器零件,没有房间,除了厕所有个小隔间洗澡的地方,其余全部是开放式的,床就摆在沙发后头,还是两张,客厅中央摆了张大桌子,上面堆满了线路板和一些机器人的成品以及半成品,旁边摆着一个插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啪嗒——”
丁羡小时候很可爱,脸圆圆的,身上还有点小肉,皮肤也白白的,上高中那会儿不知道是晒黑了还是怎么,整个人暗了两个度,而且又瘦,没什么美感。
约莫是靠太hetushu•com.com近,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呼吸交缠,似还能听见对方的轻喘声,又差点儿要亲上去了, 周斯越一侧脸, 抽回,人在沙发上坐正, 下一秒, 又被丁羡掰回去,不耐地刚要皱眉,一个热乎乎、弹性十足的东西就贴上来了, 刚好压在红肿位置。
周斯越则缓缓往外跨了一步, 插兜立着,大理石灯光的投影下, 男孩儿的背影格外修长, 脸色惨白,耳根边上泛着微弱的红。
男人回头睨她,不动声色转回头,走到那张大桌前,拉开凳子,坐下,随手捞了一个线路板开始接,“没有。”
这么多年朋友,周斯越什么性格的人陆怀征十分清楚,合租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往家里带女人,都以为他快改吃素了,这大半夜的,他要不走,还是兄弟么?
……
苏柏从发话,邢露菲也不再多说,拉着微醉的嵇航,另一只手去拖周斯越的胳膊,“走吧。”
再回来时,手里捏着个鸡蛋来回倒腾,边倒着边在他身旁坐下:“我给你敷敷,不然明天上课就好看了。”
“我睡哪儿?”
一米八往上,寸长黑发,T恤板鞋,轮廓在黑暗中生显冷硬教人生畏。
高中那会儿,蒋沉喜欢跟宋子琪讨论谁谁谁漂亮,他大多时候保持沉默,就有一次,说到丁羡,蒋沉说:“其实那丫头拾掇拾掇还能行,脸再胖点儿,再白点儿了,绝对比尤可可好看。”
小姑娘已经躺平了,被子盖了一半,露出一双小巧莹白的脚丫子在床上晃啊晃,得意的不行。
冰凉柔软的手按着他的,周斯越淡声:“松手。”
路牌灯发出微弱的光。
确切地说,更像一个工作室。
周斯越仔细回想她在高中时的模样,五官更小,更淡,皮肤似乎比现在黑点,脸上没什么肉,整个人瘦骨嶙峋的。
“跟你妈妈又吵架了?需要让你舅舅去谈吗?……我能理解你,我很理解你,我也特别理解你,我周末过去找你,好吗?”
邢露菲拉着嵇航,怨念地看了眼周斯越颀长的背影,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变了味儿,在他意识到自己大概可能喜欢上这丫头的时候,心里也挣扎过纠结过。
隔五米远,丁羡跟苏柏从走在最后。
忽然想起室友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往外推的手,忽然停住,在半空中僵了半瞬,然后缓缓圈住她的腰。
没人回答。
如今再看,似乎又胖回来了,白了些,脸也圆回来了。
话都给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随后,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丁羡愣在原地。
嵇航说:“要不让你师姐先回去,我陪你去取。”
丁羡终于忍不住哭了,仰仰头,又把眼泪憋回去。想来,自己这一年间,发生的种种,咬牙拼劲儿撑着最后一口气几度濒临绝望时,只要一想到他曾经跟她说,丁羡,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当时只扫了蒋沉一眼,心里隐约有些不爽,“谁都行,别聊她。”
其实他去年在上海见过一次苏柏从。
周斯越看了眼丁羡,没说话。
丁羡扬唇,欣喜若狂,总算不再抗拒她了。
“一下都不要。”
周斯越真就停住了,没回头,双手抄进兜里,低头:“说。”
陆怀征穿好衣服,看了两人一眼,“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倏然,轰隆隆响过一个闷雷,电闪雷鸣之间,一道白色的闪电将这天地劈成www•hetushu•com•com两半。
“还笑得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丁羡忽然明白他的沉默,似乎在背后看到了他身上所背负的压力。
丁羡拨开鸡蛋,“滚两下就好了。”
周斯越皱眉,想说肿就肿。
他深吸一口,把烟取下来夹在指尖,烟雾弥散,目光随意扫了眼。
丁羡气急败坏地仰头看着他。
姑娘眉眼细长,眼尾勾着一条淡淡的弧线,睫毛轻短,小鹅蛋脸,很文气。
行啊,一年不见,都知道以退为进了。
屋外,雨声忽而骤大,似乎下起了暴雨,雨珠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直响,屋内,流着黄色的光晕,一片宁静,丁羡跪在沙发上,低着头,专心致志用鸡蛋滚着他的伤处,周斯越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雨中热吻的后果,大概就是,感冒。
丁羡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姜汤,正打量这地下室,没一会儿,一条白色的浴巾飞过来,直接罩在她脑袋上,“擦干。”
开了台电脑窝在沙发上写程序,约是写到瓶颈了,靠在沙发上,仰着头,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在理思路,一会儿又身体往前弓,敞着推,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低头沉思。
丁羡点头,苏柏从这才放心地看了众人一眼,坐进车里,揉揉太阳穴,吩咐司机开车。
“周斯越,你是在吃醋么?”
……
两人拗不过,嵇航不放心又叮嘱一句:“那你千万注意安全。”
两人的脸在黑暗中亮了一瞬,无比清晰。
仓库的老铁门忽然发出沉重的声响,进来一道身影,理着板寸头的男孩儿,见里头灯没关,看也没看,关上门,一边脱被大雨淋透的衣服,赤|裸着上身回头说:“你今天没回去”
“你混蛋!!”
丁羡回神,啊了声,忙罢手说:“下午逛过了,师姐,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就行。”
而恰好,那个男人还爱慕她,谁他妈受的了这口气。
一切都不对了。
“管上瘾了?你谁啊你。”
这条似乎是小路,没什么光,而且越走越长,越走越暗,越往里走,越看不到尽头,她有点后悔,甚至有点想哭。
好歹她没发现,不然真他妈的跌份。
周斯越拒绝。
丁羡终于憋不住了,看着他道:“你颓废给谁看?谁他妈会心疼你?抽烟酗酒,跟人合租地下室,干嘛?玩叛逆?要全世界的人看着你过得不好,你指望他们会难过还是会自责?”
周斯越下意识看过去。
那会儿叶教授带他去参加一个机械展,赤马是主办方,展览结束,苏柏从留叶教授一起吃饭,那会儿,两人在饭桌上见过一面儿。
邢露菲倒也识趣, 看了眼嵇航道:“不用了,几步路,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时间还早,要不让小师妹带您到附近的近春园逛一逛。”
那个男人只用了一年,就改变了她。
丁羡抽下浴巾,脸都憋红了,拿手扇着风,鼓着嘴喘气,转头看了他两秒,发现白皙的脸上还有三个明显鲜红的手指印,忽然想起,刚回来时煮上的蛋,腾地从沙发上跳下来。
屋内,灯光晕黄。
再苦再累都不是问题,前方的路再黑再长她都能走下去,可这一下,把她所有的坚持都击垮了。
手忽然被人挣开,邢露菲狐疑地看向丁羡。
周斯越双手抄进兜里,撇开眼,道:“可以啊,一年没见,保时捷都坐上了。”
“沙发。”嘣,边说着,小铁钳夹断了其中一根。
小姑娘捧着他的脸, 柔柔地一声:“乖。”
苏柏从不知是故意装作不记得他了,还和图书是真不记得他了,他没开口,周斯越也不提。他向来不喜欢跟人攀亲带故,但不代表他不懂,两人眼神一勾汇,心里就清楚的很,苏柏从绝对记得他。
“你站住!”
丁羡边亲他边软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这是你欠我的,高三那次得还我。”
总有一天,会把过去那一年给补回来。
周斯越回头,看她。
喜欢就喜欢了,只想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谁也碰不得,伤不得。
周斯越转身便走,不想再看见她。
都是徒劳。
一只手缓缓从缝里进来,跟动画片里似的,连面都没露,一下就抽走了门口的雨伞,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关上门。
她热烈而疯狂地在雨中吻他。
丁羡心里一喜,加快脚步,想跟人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出租的地下室,脚步还没起呢,超市里有人走出来,站在门口,没急着离开,丁羡眯眼,就着微弱的光,努力辨认那人的身形。
西装革履的男人声音温柔又无奈。
他说话呛人,表情讥讽,攻击性明显。
而可悲的是,当他发现这个变化似乎是因为她身边另一个比他成熟的男人,这才是他真正介怀的。
好在吭吭哧哧几滴泪的时候,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一家不太起眼的小超市,亲人呐——
然后是冬令营,孔莎迪生日那天,本来没打算去。
周斯越松了手,人往后靠,随手捞起边上的机器人来回拨弄,没搭理她。
她可以理解他的颓废,他的冷漠,毕竟曾经那么骄傲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忽然一下子被人拉到谷底,经历失败和挫折,她可以原谅,但是他怀疑她的心,他们三年的感情,丁羡觉得悲恸,心跟被针扎一般疼,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她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她总是想到他,她还去找过几次张哑巴。
周斯越挑眉,低头把两个线路板放在一起对比,勾了下唇说:“我要赶你走,就不会带你回来了。”
陆怀征从衣柜里随便抽了件干净裤子,又去拎了双鞋,“得嘞,我回家,你俩继续,千万别因为我坏了兴致。”一边说还一边给他俩带上门。
丁羡以为是徐莎莎等人,头也没转,问目光转过去的周斯越:“谁啊。”
他忍不住又把烟叼回嘴里,吸了两口,侧对着他靠在石柱上眯着眼,吞云吐雾地听他打电话。
丁羡循声回头,满眼都是坚硬的胸肌和背肌,刚要尖叫,被反应极快地周斯越拿浴巾罩住。
周斯越忽然又抬头,对上她灼热的视线,刚欲开口,被丁羡拦腰截断,她率先表明立场:“你放心,我知道你没谈恋爱的打算,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两个的关系那么僵而已,就算当不了情侣,做好朋友也行,跟高中一样。”
对以后这个词,还是充满期待的,高兴得屁颠颠跑到床上,躺下,一声高亮清脆的:“晚安!”
被周斯越微微挣脱,一言不发地插兜走到最前面。
九月底的天气似乎总透着一种要冷不冷,穿长袖热,穿短袖冷,丁羡边走边暗恼自己今天出门时没好好打扮,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周斯越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几眼。
“他没说什么,我有眼睛,自己会看,行了,别再跟着我了,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
几人刚到门口,司机就已经将车停到了路口,苏柏从跟邢露菲几人道别,最后看了眼丁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最近会在北京留几天,有事情打我电话。”
邢露菲:“那就再去别地和*图*书儿逛逛呗,现在才八点不到呢。”
以前每当这时候,丁羡就很想扑上去亲一口,但今晚她已经气疯了,现在只觉得这人怕是真学坏了,跟人合租地下室,还抽烟酗酒,将颓废演绎得淋漓尽致。
留门内两人怔愣地互相凝视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周斯越掸开她,站起来,“接电话吧。”
“不要。”
黑色的保时捷扬长而去,一溜烟儿就拐出了街口,几人回神,周斯越已经走了,昏黄路灯下,他背影修长又孤单,明明走得没多快,但几下就穿过了几盏路灯,邢露菲冲着那头哎了声,“你这就走了”
连张哑巴都说,你没回来过。
丁羡俏皮一笑,对嵇航道:“不用,就这点儿路,而且,我也没喝酒,师兄,你先送师姐回去吧,我自己去就成。”
周斯越回头扫一眼,继续低头按线路板:“以后你就知道了。”
疼得他太阳穴直抽抽,“嘶——”了声, 想拿手掸开她。
她需要做的是,陪在他身边,就跟当初他陪在她身边一样。
邢露菲一跺脚,跟嵇航不满地嘀咕:“他怎么总这样,别人对他的好都看不见么,干嘛总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丁羡惊醒,忙跨出去,乖乖站在酒店门口的石柱边上等。
所以那阵在她桌上发现刘晓峰的笔记才会那么生气,跑去跟蒋沉打了一中午的篮球,回来又见她跟个傻子似的乐呵呵跟人玩,差点儿没给他气吐血。
半夜的时候,雷又大了。
他扫了她一眼, 放下手,靠在沙发上,任由她滚。
一年没见,他以为她应该在巴黎学画画的,可没想到她复读来了清华,更没想到,她变了很多。
那会儿是真没吃醋,翻墙下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呢,这丫头为什么要打扮这么简陋,不过得了个贴面礼他也认了,尽管翻墙回去的时候一时失手,还差点儿从墙上滚下去,右手挫伤,那阵写字都别扭,还被杨卫涛逮着骂。
“嗯。”
周斯越也没急着离开,手里捏着包烟,娴熟地撕开包装纸,轻轻在手掌上一磕,取了支烟,咬在嘴里,低头点烟,背脊因为弯曲而微微弓起,后脖子脊椎线明显,露出那截皮肤在灯光下尤其白。
不是周斯越是谁?
随后,苏柏从结完账, 穿上西装从里头出来, 看了眼丁羡, 对邢露菲几人道:“要不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周斯越, 你今天回学校, 还是回那边?”
她一直把苏柏从当作最尊敬的长辈,起先只是因为舅舅的缘故匆匆见过两面,苏柏从说话幽默风趣,跟一般长辈不一样,并没有拿她当小孩看,总是很认真的聆听她每一个想法,还会教她做人的道理。
后来,据陆怀征回忆说,那块浴巾要换成红的,像极了洞房花烛夜的新娘等着新郎去掀盖头。
“那张床不能睡么?”
下一秒,直接被人夺下来。
丁羡哦了声。
“师姐,我忽然想到我有东西落在饭点了,我得回去拿,要不,你们先走吧。”
周斯越这才听见, 低头垂眸, 睨了她一眼,缓缓摇头。
周斯越笑。
丁羡回头,他已消失在转弯口,彻底看不见了。
刘晓峰什么想法,他也知道。
丁羡直接用手掰过他的脸,“听话。”刚好捏住了发红的地方,周斯越倒抽一口冷气,低声闷哼了一声。
周斯越靠在沙发上, 被迫微仰着脸, 垂着眼去睨她。
“啪嗒——”
晚风一吹,嵇航的酒清醒了一半,看了眼邢露菲,笑了笑:“你不一样么?”
他原本打算灭了烟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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