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于是就莫名其妙冷战了几天。
丁羡仰着头仔细看这画的笔锋，细腻又简单，线条利落轮廓清晰，一时瞧怔，缓缓点头道：“喜欢。”
他往门外一指：“看到门外的画了么？他是个收藏家，喜欢世界名画，美国有家博物馆曾出高价跟他收门口那副伦勃朗的画，他不肯卖，我以为他是自己喜欢想收藏，结果他说，他只是喜欢这种优越感，有钱也买不到的优越感。”
一定是个变态。
男人走到两人面前，低头看了眼丁羡，声音悦耳：“你好啊，小朋友。”
叶常青递给他眼神，那可不？
那周有两场画展，第一场是名家的世界巡回画展，第二场是五天后的大学生美术大展，展出的是来自全国各地学生的优秀作品。
“刘小锋？”
叶常青：“未来的路是你自己走，我当初学画家里也几百个不同意呢，现在谁知道我能走到这地步？老天爷不是人人都会赏饭吃的。”
他有时候是真想给她一闷棍，好好给她脑子里装得那些浆糊给疏通疏通。
上海。
……
年轻姑娘礼貌微笑，十分拘谨：“苏先生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还在路上，我带您进去坐会儿。”
孔莎迪也发现了, 平时这个时候, 丁羡已经坐在位置上大声的朗读英语，尽管带着一股浓浓的塑料味，可听着特别有精神。
睡过了？
孔莎迪忽然觉得有点幸灾乐祸，忍不住对着周斯越挖苦道：“哇，你这个同桌还没人刘小锋的关系好诶？啧啧啧……”
丁羡ｈttｐs://ｗww.ｈeｔｕshｕ•ｃom.ｃｏm轻声问。
周斯越合上书，往桌上一丢，人后仰，靠着椅背，轻嘲地看了她一眼：“知道着急了？前几天不是还不理人？”
——达利画廊。
看你写什么。
周斯越冷笑：“不至于。”
双手驾在胸前，目光瞥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随风拂动，视野宽阔，想想又嘲讽地补了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搞不好人家就没把你当回事。”
于是就忽然想起桌板里的信。
丁羡犹豫：“我妈好像不同意。”
“……”
“我怎么知道。”
周斯越皱眉, 低头看书, 眼皮懒得掀。
画廊清幽，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书墨味。
孔莎迪终于忍不住了，转头猛拍周斯越的桌子, 大声质问：“你同桌儿呢？”
利落把信封从里头抽了出来，打开，抽出信纸，摊平。
参加完这两场画展，时间过去五天，在即将返程之时，叶常青又带着丁羡去了上海一家画廊。
再往后看，彻底笑不出来了。
苏柏从从始至终都维持着他绅士的微笑。
下午，刚写完
看到第二页，周斯越已经黑了脸，将揉成团的信顺着圆润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里。
叶常青为她介绍，话音刚落，就有人迎上来，显然认出了叶常青，微微一鞠躬：“叶教授，来找苏先生？”
宋子琪从外头回头，往位置上一坐，拎了瓶水灌：
……
“您这朋友是个画家？”
“亲爱的周斯越同学：
第一句话就把和-图-书他给雷到了。
其实一早就看到了，那狗爬的字迹除了她还能是谁的，没丢也没看，心里莫名梗着一股劲儿，就觉得这丫头有点越来越反复无常了，长此以往下去，都能骑到他头上了。
桌板开着，周斯越垂眼睨着夹在书本里的那一抹粉红色。
周五,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
宋子琪点头：“嗯啊，刘小锋说的。”
笑话。
话音刚落，就有人推门而入。
叶常青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商人。”
画廊装修精致典雅，穿过一道长廊，丁羡发现这画廊有点不简单，很多名画她只有幸在书本上见过临摹的样本，甚至在博物馆都不曾有的画。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俩黑眼圈肯定比熊猫还重。
车子在一条细长的巷弄口停了下来，两旁是一栋栋金碧辉煌的白色的老洋房，在茂密的梧桐枝叶中，丁羡一眼看到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广告牌。
苏柏从调笑着，“两百万呢。”
周斯越摇头。
周斯越依旧跟宋子琪踩着点儿进教室, 书包刚放下，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了，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 桌面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 蹭着光，一本多余的书都没有。
宋子琪连灌了几口，指了指教室外头正跟刘江说话的刘小锋，“我问他的，丁羡昨天跟他提过，今天请假了，去上海了。”
画廊在梧桐南麓巷，丁羡是第一次去上海，叶常青的车子行驶在路上，一闪而过的风景都令她流连忘https://m.hetushu.com.com返，她像一只刚飞出笼的小麻雀，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然后发现离了北京那个燕三胡同，外面的世界真大。
叶常青带着她进去。
果然。
两人互视一眼, 孔莎迪冲周斯越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她人呢？
周斯越抽抽嘴角，这丫头疯了吧？
孔莎迪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她从小脾气犟，很少跟人低头，即使犯了错也不习惯跟人道歉，虽然心里愧疚，可对不起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本来原计划是参加完巡回展就回家，叶常青临时接到美术大展的邀请，于是又带着丁羡急匆匆赶过去。
怕别人说什么，跟他撇清关系，她跟刘小锋走得近，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凭什么这事儿到了他身上就得这么区别对待啊？
运动会最后一天, 只剩两个接力和闭幕式, 早上没项目的班级就在教室里闲聊，马上就国庆放假，大家也都已经无心学习, 三俩聚成一堆, 高高矮矮一群人围在一起侃大山。
丁羡吓得赶忙从画前离开，走到叶常青身边，低声说：“走吧，舅舅。”
叶常青转回头，视野空阔，丁羡看见一张英俊的面容似笑非笑，风光霁月地站在门口，衬衫西裤，勾勒出他流畅的身体线条。
参观完苏柏从的所有罕见珍稀藏品，丁羡大开眼见，也确实震撼金钱的诱惑力。
马路两旁是枝叶遒劲的法国梧桐，干高冠大，随风落下几道嫩黄的梧桐叶，给这柏油路铺上了一层淡黄，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熠熠和_图_书生辉。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纯手工定制的皮鞋，擦得增光发亮，鞋头尖尖，利落干净。
孔莎迪急了, 扬手指着周斯越：“你这同桌儿怎么当的？人去哪儿都不知道？”
居然在这儿见到了。
她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可就是没办法，这几天好几次在路上碰见丁羡她都想过去拉她的手，跟她说咱们和好吧，可想想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先道歉。
苏柏从带着他们参观了整条画廊，丁羡被其中一幅画吸引，驻足在画前半晌没挪动脚步，苏柏从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了眼叶常青：“你这外甥女有眼光啊。”
丁羡没受过系统的培训，一直以来学艺术这条路都很烧钱，叶婉娴挺反对她学画画的，所以也没上过正经的培训班培训，手里这些基础都是小时候跟在叶常青身边学的，虽然画得不错，但她跟正经学过画画的学生还是差一截儿。
这女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就没看你信么。
这他妈是情书？
“还不是你气她，她肯定觉得咱们都不理她，干脆不来上学了。”
叶常青知道丁羡的担忧，鼓励她：“你一直都很优秀，这点毋庸置疑，给自己多点自信。”
“她请假去上海了。”
叶常青略一点头，“他还没来么？”
早读下课，丁羡还是没有出现。
周斯越“嘁”一声，自嘲地摇摇头，他还就真不懂了。
好像从没有人来过。
“……”
苏柏从又是淡笑，对丁羡说：“怎么？喜欢我这画？”
临走前，苏柏从递了张名片https://www.hetushu.com.com给丁羡，“下次收到藏品，随时欢迎你来。”
周斯越转回头，用脚踢了踢宋子琪的凳子，“谁说的？”
“这是我朋友的画廊。”
周斯越跟笑话似的，“我……气她？”
孔莎迪僵了笑，忽然看着周斯越不说话了。
谁气谁啊！
至于么，拿刘小锋来气他？
“你！”孔莎迪咬牙：“你不是没理她么？！你跟她又闹什么别扭？！她是不是被你气走了？”
秋风过境，冷意袭来。
丁羡跟着叶常青提前一天抵达沪上。
叶常青叹了口气：“虽然讨厌他的铜臭，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才华且很惜才的人，曾经如果不是他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买下我所有的画，或许你舅舅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你不是想学画吗？或许他能帮你。”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挽着身边美女的腰离去。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目光微侧，微微眯起，盯着这位男孩儿的背影瞧了半晌。
“好久不见啊，常青。”成熟男人磁性的嗓音。
如果让丁羡后来再评价苏柏从，他真就是个浑身充满铜臭，但偏偏又能装出一个文质彬彬的斯文人模样。
国庆最后两天，丁羡从上海赶回北京，望着满书桌的卷子发愁，总共七张卷子三篇作文，连夜赶了两张，第二天一早，天没亮，鸡还没打鸣，又已经坐在书桌前写卷子了。
她怕自己会选错。
“第一次见你是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我跟朋友挽着手往上走，你插着兜低头往下走，当时我心里就想，这个男生真好看……”
“什么？！”孔莎迪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