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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可是这种痛却说不出，像点滴一样，一点一点渗透到了全身的血液里。

徐岩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变得哑哑的：“那现在怎么办？”

乔夕颜闭了闭眼，再睁开，口气冷得像冰，她任性地说着残忍的话刺|激他：“对！我把孩子拿掉了！我们俩根本不合适！就别生她受苦了！”

她变得脆弱，多疑，矫情，她自己都觉得难看。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岩，徐岩是让她变得难看的罪魁祸首。

乔夕颜疲惫地闭上眼睛，淡淡地回应：“嗯。”

徐岩的状态很不好，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干裂，形容枯槁，好像他才是需要住院的那个人。乔夕颜下意识地想关心地问问他，刚一动嘴唇，她却又闭上了，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徐岩。

她突然觉得那样泄气。维持两个人走一辈子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是什么神秘的物质这么厉害呢？是不是她和徐岩之间一辈子也不会有？

徐岩也没有被她的反应气到，相反很温和地俯身把被子替她掖了掖，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你的手机我给你拿过来了，你好多朋友给你打电话了。无聊的话玩会儿游戏也行。”

却不想，爱上一个人，她也不能免俗，那些理智箴言，到了当下，都成了浮云。

他不该和*图*书，不该那么对她，他应该相信她的，孩子是两个人的，她肯定也是舍不得的。

她话还没说完，徐岩已经一把抓住了她，他的眼睛通红，像要吃人的野兽一样，他死死地抓着她的双肩，力道大到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原来“气得发抖”这个形容是真的，徐岩此刻就是如此，巨大的情起伏让他完全没办法冷静。他失控地吼她：“乔夕颜！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没有人类的感情！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

急救室里一个医生出来了，是乔夕颜的主治医生，对她的情况也很熟悉。他脸色不太好，摘掉口罩对徐岩说：“……孕十一周半，未见胎芽胎心，胎囊变形，胎停育。”

一睁开眼睛，眼前是她不熟悉的一片白色，鼻端渐渐恢复嗅觉，消毒水的味道让她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头很重，身体很轻，整个人好像麻痹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半晌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微微偏了下头。

乔夕颜的肩膀抖了一下，好像被一把刀骤然插入腹部，突然觉得全身的神经都疼到麻痹，虽然护士也有说，但那痛感好像还不够强烈，从徐岩口中说出来，https://www.hetushu.com.com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结果的意义。她努力地吸了几口气，用她一贯自我保护的模式，满不在乎地说：“护士和我说了，正好，我昨天喝了好多酒，我估摸着那些酒也能淹死她了。”

徐岩还在不断地摇晃着乔夕颜的身体。乔夕颜只觉突然耳畔一阵嗡鸣，然后她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着徐岩不断张合的嘴唇，和急怒攻心的表情。

徐岩咄咄地站在她面前，双手箍住乔夕颜的双肩，失控地晃了她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去医院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把孩子打掉了！？”

“……”徐岩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氢气的气球，瘪瘪的，毫无生气，行尸走肉地到护士那里签完字，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

天地好像遽然开始急转，乔夕颜觉得又晕又渴又累，她好想睡，好想再也不用醒……

徐岩大约也很累，声音沙沙的：“孩子拿掉了，胎停育了。”

“胎停育和内分泌染色体都有关系。”

“不可能！”徐岩粗暴地打断了医生的欲言又止，他自责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内疚到了极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扯她了，我还摇了几下。是我，是我，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她那么高昂着头挑https://m.hetushu.com.com衅地说那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相信了。

乔夕颜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没什么意义，她觉得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像她。以前乔夕颜一直自诩自己的不同，至少她是坚强的洒脱的，她不爱，也就不伤。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

“只能拿掉，立刻手术吧，你去护士那里签个字。”说完他又拍了拍徐岩的肩，“你们俩身体都很好，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一胎本身就有畸胎的风险，胎停育也不算意外。”

徐岩悲恸至极，他整个人踉跄地歪了一下，那么狼狈，他抓着医生的衣服，难以置信地几乎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没道理啊，两周前还好好的……”

好像突然经历了十级地震，又好像巨大的海啸席卷而来，徐岩整个人定在原地动都不动，他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在抽搐，那样惊愕，那样痛楚，仿佛经历着全世界最难忍的生离死别。

“你明白的。”

“徐岩，孩子没了，我觉得我们俩是不是也没有勉强过下去的必要了？”

原本以为他跟着一起痛，乔夕颜会舒坦一些，可是他几乎要把拆骨入腹的表情完全震恸了她，他一连串的质问彻底让她看清了他们的关系。

“怎么会这样……”徐岩还是无和-图-书法相信，他的五官扭成一团，实在太痛苦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几乎无力招架。

“乔夕颜！”徐岩沙哑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愠怒。她无意激怒他，但这一刻，比起他自责脆弱地说那些话，她宁愿他愤怒地骂她，狠狠地骂，至少，能让她的悲伤和歉意减少一些。

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看着被紧急推进急救室的女人，全身都在痛，连呼吸一下都痛得钻心。

“唉，”医生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他道，“她是胎停育，这两周她没有来产检，可能就是这两周的事，我想她可能是没经验，她最近初期妊娠反应没有了就应该来医院的，从出血的情况看，她应该不是刚开始的。”

乔夕颜突然就有些不忍心：“徐……”

“那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呢？”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耐心耗尽的徐岩狠狠地抓住，他把她往电梯里一推，乔夕颜整个人贴在冰凉的钢板上。那样冷，仿佛蚀骨钻心。

徐岩的话像是一场酸雨，密密匝匝地落在她身上，疼痛难忍。她比谁都需要爱，可她从来不敢爱人，因为她承受不起世界坍塌那一刻的绝望，她是个没有信仰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不想承认，可这一切都是事实。

“我至少要顾及一点别人的感受吧！说私人话题的时候！”

终点越近，越觉得hｔｔps://www.ｈeｔushu.com.com遥不可及，人总是没办法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乔夕颜也不例外。

就像她完全不信任他一样，他也完全不信任她。

第二次这样仓惶地把乔夕颜送进医院，他手上有褐色的血迹，不多，是从乔夕颜裙子下面蹭到的。

“乔夕颜，你骗我！”他自言自语，最后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手上的血迹也蹭到了墙上。

他狠狠地锤着冰冷的墙，气自己气得要命。

一旁正在给她挂药水的护士见她醒来，惯例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开门把徐岩叫了进来。

“你说什么？”徐岩的话语中满含难以置信。

徐岩的表情有些狰狞，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这一天倒是全都经历齐了。

医生看徐岩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胎停育一般发生在惯性流产患者身上比较多……”

乔夕颜嘲讽地一笑，冷冷地哈了一声：“也对，我这个外人，打扰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他知道，那是他小孩的血。他自责着，内疚着。

好累，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累，累到好像再也走不下去了，就像八百米测试一样，跑完三圈以后，心里很明白第四圈跑完就会结束了，可是那最后的第四圈，却总是跑了最长的时间，甚至很多很多人都没有跑完。

乔夕颜在手术结束一个多小时后才醒，大约是真的太累了，她醒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