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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众龙众·龙帝释天

作者: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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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麟岂是池中物 第二节

第七章 金麟岂是池中物

第二节

掌心的玉笛冰冷刺骨,宛若小仙山一季又一季的寒冬。
曲已终,人不还。
冉羲柔声道:“母后知道你现在神力不凡,但万事总该有个道理。你如此作为,扰了天界秩序,到底不好。若真是喜欢,便和神家好说好话,拿一些宝物去换下也可。如此地强取豪夺,倒是惹了别家心生不愉。”
诛邪沉声道:“你还敢说!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混账事!为些乱七八糟的神女仙女争风吃醋,一言不合便碎去灵根,剥夺神格!短短几年的功夫,整个天界因你一意孤行怨声载道!你任性妄为不知所谓,有何资格随便处置别家天神!”
诛邪压住心中的怒意,肃声道:“记得有次,我看见你给一群蝴蝶刷翅粉,我问你为何如此。你对我说;若这般放了它们,没了翅粉的蝴蝶必死无疑,你说你不敢让它们死。我问你为何不敢,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答我的?”
帝霄轻笑出声,柔声哄道:“母后莫怕,若有谁家找上门来,儿臣一力承当。”
诛邪怒喝:“我若平安康泰,怎会生下你这肆意妄为的孽畜!”
岭南之南,有座荒芜的山岭。此处被青山绿水环绕在最中,突兀得仿佛一夜间生长出来般。百年来,此山没有春夏秋三季,一年到头都是白雪飘飘的严冬。岩石覆盖岩石,寸草不生,更无生灵。
诛邪睁开凤眸,望向帝霄不以为然的笑脸,眉宇间疲惫尽显,低声道:“我老了,神力所剩无几。只因你留下了我与冉羲足够维持性命的神力,我便以为你还有希望,还有得救。实然,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已让我失望透了。可算了算去,是我亏欠了族群,亏欠了你。不想见你一错再错,你此时无畏无惧,自然是因为心无所求,若有……若有一日碰到所求之事所求之情,你便不怕吗?”
诛邪闭上了溢满苦涩的凤眸:“若说凤凰族走至今日与神魔大战无关,那你两位兄长身死呢?你母亲的身体以及你的魂伤,莫不是我的天道之报?尤是眼见你今日所作所为,无一不应验天道……你越是不怕,天惩越和_图_书是不会找你。它只会从你最在乎的地方下手,你心中若真有喜欢放不下的神女,便是为了她,也万不可随意开战杀戮。”
帝霄轻然一笑:“父皇母后的好意,儿臣心领了!父皇该知道心无所求者,必然所向披靡。待到一统三界,我再与父皇喝上一杯庆功酒如何。”
那时见她愤然而去,虽有担忧,却笃定她是个不记仇的性格。若能自己想开,便皆大欢喜。心知她法力高强,世间鲜少有人能伤了她,却还是忐忑担忧了一夜,心里杂乱诸多,不能入定。门外有些风吹草动,便以为她已回来。几次祈盼出门,均是失望而回。待回过神来,已是等了一天一夜。那种忧心和担忧也到了临界点,甚至自责地想,她年纪尚小,又不曾经历波折,定是受不得这番断然的拒绝,若能好好地同她说说,万不会如此。复又想若她能回来,不管如何都先应了便是,以后徐徐图之,并无不妥。
帝霄笑道:“母后说哪里的话,想我用宝物易地,也要他们有资格不是?我羽界为保天界太平,牺牲了多少族神?今日他们能安享富贵,莫不是我家的功劳。不过是占一块地,便这般纠缠不清撕咬不放,这般地执着外物,还有什么资格做神成仙。倒不如直接打入人间,让他们重新修行悟道,好好想个明白。”
四个人相对无言,片刻,帝霄悠闲自得地拍了拍手,乐曲再次响起,湖心戏台众多仙女在氤氲得雾气中再次翩翩起舞。
冉羲垂了垂眼眸,轻声道:“只要你心中喜欢,母后不觉有何不妥,再不会阻拦。”
诛邪道:“佛家修心,不好随意插手世俗之事。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端坐于此?”
“有所得,必要有所失。端看你最在乎最想要的是什么。”帝霄毫无情绪地回道,“凤凰族身为羽界之首,万年高坐神位,受世间供奉,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凤凰族不昌也并非全是天魔之战的过错,子嗣繁衍艰难才使得族群迅速凋零,若有良方,当年也不至于如此。”
“呵,父皇母后想多和*图*书了,当初也是失了幼年的玩伴,一时难以接受罢了。”帝霄又怔了怔,半晌后,轻声道,“儿臣做事从不言悔。”
“这本都是我抓给紫凰玩的,她把翅粉都捏掉了,我自然要帮忙刷上。万一都死了,记在我身上尚好,可若记在她的名下,又是一笔业障,断不敢拿她冒险。”帝霄呐呐说完,缓缓抬眸,望向诛邪,“父皇现在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心有妄,生魔障,转眼百年,匆匆,太匆匆,多少落寞,几许情愁,凄凄切切。
冉羲轻声道:“霄儿此时身体大好,年纪也不小了。百年来,同你来往甚密的神女也有不少。若真有喜爱的,咱们先娶回宫来,早早地生养几个孩子,也好让你收收心思,到时携美同游天界,岂不快哉?”
帝霄低低笑出声:“只可惜,儿臣喜欢的女子太多了。她们各有各的好,美则不尽相同,舍了哪一个,儿臣都会心痛难眠,日思夜想。”
“母后怕是要失望了,儿臣志不在此。”帝霄手指微动,轻笑一笑,“听闻,魔界修罗女热情如火,妖娆妩媚,别有一番风情滋味。儿臣早就想见识一番,怎成想自帝释天陨灭,魔界修罗族便对天界冷眉以对,又怎会将修罗女许配于我。倒不如天界出兵扫平魔界,从此三界一统,父皇以为如何?”
诛邪咬牙怒道:“你这孽子!我若想你去送死,当初便一掌拍死你了事,何至等到今时今日!天道轮回,怎是你能一力承当的!你便是想承担,那也要天惩选你才行!我一生历经两次天魔大战,彼时年轻气盛,下手从不留情,对魔界狠,对天界也狠,手中亡魂无数,杀伐果敢,从不皱眉头,何曾怕过!”
帝霄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不是联名告上西天了吗?佛祖尚且不觉我有何不对,父皇为何却还要这般的斤斤计较?”
帝霄抿唇笑道:“没曾想,此时的母后竟如此地好打发,看样子只要我肯娶妻,便是个凡间的女子,母后也会觉得甚好呢。”
天地三界有道侣无数,从未见人和妖能和-图-书走到最后。非是迂腐和守旧,只是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为何还要开始,或继续下去。何况自己一心卫道本,本无心情爱,又有婚约在身,如何能应她。
幽咽的笛声,遮盖了风雪的声音。细碎的雪花,覆盖了岩石,遮去了原本的色彩。
帝霄冷笑:“三界六道佛祖插手的事还少吗?他既不管不问,便说明我并未做错什么。父皇何必如此忧心,若真有什么报应,俱在我身,父皇母后又有何惧?放心放心,假若一日,我无路可走,到时定将你们的神力还去便是。”
帝霄轻笑道:“父皇勇武,三界传颂。故父皇母后也不必忧心,若真有天道轮回,我们一家安能好好端坐东天之上?父皇风光了千万年,天上地下权势富贵都享尽了,便是帝释天还有命劫在身,父皇却顺风顺水,平安康泰直至如今。”
“若真有天道轮回,我一力承当便是,万不会波及父皇母后。”帝霄不以为然地抿唇而笑,“母后也说天际漫漫,凤凰不灭不死。这般万年如一日的岁月,当真腻歪得很,倒不如淋漓畅快开上一战。若能一统三界,立下不世之功,天道轮回又有何惧?若我真战死沙场,不正合了父皇的心意?”
帝霄侧目看向婉华,回眸道:“母后觉得婉华仙子如何呢?”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尘世沧桑,转眼百年。
诛邪转过身背对着帝霄,轻声道:“既如此,我同你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只要记住今日的话,来日便是后悔了,莫要再怪我与你母后。事已至此,不管你想做些什么,我与你母后已将能给你的,全给了你,若真有事,我与你母后便陪你一起魂飞湮灭便是。”
夙和一生从不言悔,便是拒绝她时,话虽有些重,怕她太过执迷不悟,也不曾后悔。人和妖,断无可能。若不决绝些,她会在歧途上越走越深。藕断丝连,只会让她留有希望,继续心生妄念,并非好事。
帝霄“噗嗤”笑了起来:“父皇母后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说了那么多话,结果还不是为了不能开战与娶妻,当真是煞费苦心。”帝霄挑了www•hetushu•com•com挑眉头又道,“放不下的神女固然很多,但是能改我心意者尚无。父皇便不要为这些莫须有的,忧心忡忡了。”
“孽障!”诛邪骤然起身,冷声喝道,“就知道你近日整兵,必然有所动作,不成想你却有如此痴妄!天魔开战波及深广。一个不好,便会使得天地三界生灵涂炭,你若任性妄为,定有天道轮回报你!”
帝霄轻声道:“天际广阔,岁月漫漫。凤凰不死不灭,万万年一直如此过下去,当真无趣的很呢。”
冉羲顿时红了眼眶,一双美眸溢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她张了张嘴,轻声道:“我儿,紫凰魂飞湮灭时,你可有后悔?”
她一去不回,将宛若仙境的小仙山毁烬。一夜之间,反复无常,翻脸无情。自己怎堪受得了,当时只觉一颗心送出去,却让她糟蹋践踏,不堪至极。所以才将所有的过错推诿她身,气恨交加,炽烈的怒火冲去了理智。根本不愿意听那树妖的话,不愿深想,只怕越想会越怒,越想越恼羞。万一到时又是一番自作多情,夙和无法再面对自己,那怒火让他失去了一颗道心,和平常心。
诛邪见帝霄目中闪过冰冷的寒芒,微眯了眯凤眸,停顿了片刻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你年纪尚小,如何会明白何为天道?彼时朝霞初起,千百只凤凰聚日起飞。每个早上七彩的金光闪耀,映照天际,乃当初天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诛邪凤眸悠远:“那时我常与族群迎朝霞送晚云,曾一心想要凤凰族繁荣昌盛,岁岁年年。不想,一场天魔之战,凤皇倾巢而出,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冉羲只撇了一眼,笑道:“仙子此时虽没有神位,但若霄儿心中喜欢,母后与你父皇都不会反对,将来嫁入东天之后,神位只是早晚的事。”
冉羲不以为然地笑道:“后位虽只有一个,后宫佳丽倒也不限,帝释天尚能有后宫无数,你乃羽界之主,自也可以,只要你喜欢的,都纳入宫中便是。”
小仙山毁灭前,夙和还笃定她一定会回来,甚至心中隐隐感觉,只要自己还在此山,她便不会走m.hetushu.com.com远。转眼,小仙山成了一片荒芜,这无疑是狠狠地抽了夙和一个耳光。后来,那番如走火入魔般的气怒,何尝不是因为太过恼怒和无地自容的羞怯。这般地相信她,相信她的每一句话,便是拒绝她时,她的那些表白与对自己的喜爱,虽是不受,却也深信不疑。
冉羲斥道:“霄儿怎可说出这般诛心之语!那些神力既能治你病痛,我与你父皇,从未想过拿回来。天际漫长,凤凰不死不灭,神力再修便是。你明知道,我与你父皇最怕的是你误入歧途!不管你在东天宫中如何任性,我与父皇都不曾说过什么。可你怎能拿整个天界秩序胡闹,若真出事,此时的我们如何保你?!”
年年祈盼,却不见光亮,曾经的那些思念,欢乐,悲伤,哭泣,都被百年不曾停止的细碎风雪淹没,腐蚀,再不复见。
笛声凄凄,幽咽婉转,说不出,诉不尽,梦回中,寻不见,冷冷清清。
一袭广袖长袍的人站在此山最高的悬崖。不染尘土的白衣,飘逸的黑发,温和的气息,面若冠玉。他的眸光清冷而夹杂着几分迷离,抚在玉笛的手指,白皙而修长。
冉羲神情十分憔悴,眉宇间再无往日的艳光。眼前的帝霄既让她欣慰,又让她十分忧心,思索了片刻,放开口道:“霄儿,你若喜欢这婉华仙子,娶进宫来便是。休要再乱起宫殿了,不过短短的时日,天界四处已起了几处羽界宫阙。莫说耗费多少,因占了别家的地方,天界已有不少怨声了,还是莫要再生事端。”
这般心慌意乱的时候,却见风景如画的小仙山,瞬间在眼前凋零,灵力被抽干,树木花草枯死,潭水干涸。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只觉心神俱伤,气怒交加,还有些隐恨。恨她太过任性妄为,便是被拒绝,也不该这般的心狠决绝。不管如何恼恨自己,也不该弃山中生灵而不顾。那本在浓郁灵力中生存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眨眼间失去了灵气支撑,暴露在污浊的世间,如何能存活下来。更何况,自己在小仙山,为她忐忑担忧,待她回来,她却如此地不管不顾,心狠至斯,当真可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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