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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众龙众·龙帝释天

作者: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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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缱绻情深缘由天 第二节

第三章 缱绻情深缘由天

第二节

冉羲并未发现帝霄的不妥,有些安心地笑了笑:“母后曾历经过咱们凤族最辉煌的时候,那时朝华起时,万千凤凰迎风朝东,天地万千姹紫嫣红,后来天地经历了几场浩劫,此番景色再不复见,如今母后风华不在,最在乎的便是你与你父皇。”
夙和已不在宫中,紫凰自然不愿在人间浪费时间,但小太监整个人因为惶恐而哆哆嗦嗦的,黑白分明的眼中有泪却不敢流下来,这样可怜兮兮,很是让紫凰心软,不得已只有答应了他,小太监跪下身给紫凰磕了三个头,又似乎在怕什么,一溜烟地跑走了,很快消失在转角里。
紫凰撇嘴,拍了拍胸脯,骄傲地开口道:“不自量力!我乃天生的妖胎,破壳时便是人的模样,五百岁时被赶……畅游天地,打败了各路来找茬的小妖,抢下地盘无数,当年路遇曹阿瞒,他还要追着喊我一声大仙,你祖爷爷我都见过,只不过本大王生性淡泊,从来不过问世间往事罢了,哪像你想的那般无知!”
紫凰看了熙祖好一会,不乐意地说道:“你又知道!我才不是野丫头,你知道什么,我父乃上古……算了,不说爹娘,说出来倒显得我肤浅了,怕你自卑。”
紫凰回来时,夙和已与三日前完成了师门交代,回小仙山了,紫凰本欲去追,不想却被一个窜出来的小太监拦住了,小太监不过八九岁,从蜷缩的角落窜了出来,拉住紫凰不让她离开,说熙祖有交代,让紫凰一回来便去一趟承光殿。
紫凰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熙祖的肩膀,笑道:“你刚才说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
紫凰高昂的头瞬时耷拉了下来,蔫了吧唧地垂着眼,躲开熙祖的目光,十分尴尬的以拳掩唇轻咳了两声:“马有失蹄,妖有失手……栽个跟头再爬起来,又是一条好蛇,呃,为此等小事耿耿于怀怎成大妖,是伐?……我是妖怪,你不奇怪吗?人不是最怕妖的吗?”
熙祖垂眸微微一笑,骤然起身,广袖白袍在秋风飘荡,虽少了些尊贵之气,却多了不羁的洒脱:“你这丫头好没良心,说好十五去夜市,却让本宫等了一年半有余,你说该如何罚你。”
紫凰摆了摆手:“琼山此等小门派,岂会有这等术法。你这没见识的土包子,这些又算得上什么,真正的大神通是能遮日蔽月,改天换命!可惜,这些法术也只是传说,至今为此我从未见过这般的天神。”
m.hetushu.com•com凰难得地没有发脾气,歪着头想了想:“他便是救你,也是为了琼山和自己,你根本无须感激他,他也不会在意你是不是会心存感激。”
冉羲身影晃了晃,紧紧抿着双唇,凌厉的眼眸深沉一片……
“妖有甚好怕,本宫若不害你,你还会来害本宫不成,你可知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熙祖见紫凰不知所措地摇头,情不自禁地搂住了紫凰的肩头,笑了起来“做妖真好,像你这般没心没肺傻里傻气的,自由自在地翱翔天地,该是不错的日子。”
冉羲不敢与帝霄对视,骤然转身道:“若能帮,母后焉能不帮,闵然想强行逆天改命险些酿成大错,佛祖只是关押于他,已是手下留情,若贸然说情,反倒会越帮越忙,再说此次闵然所做之事危害三界,岂是一句两句便能求恕的。”
帝霄冷笑连连:“我就说母后断不会如此地目光短浅,原竟是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所以母后笃定紫凰今后的无依无靠,才如此大张旗鼓地相看众家仙子,母后好算计啊。”
熙祖朗声而笑,大步走了过来,拉起紫凰的手:“省省吧,这天下都是本宫家的,还需你请客,走,带你顽儿去。”
八月的光景,秋风下的承光殿似乎失了往日的荣光,一步步地走进去,只见往昔摇弋生姿的花朵都已干枯凋落,光秃秃的树枝上有枯叶摇摇欲坠,一阵风过卷起一地萧瑟。紫凰推开了满是尘土的殿门,却见本该金碧辉煌的正殿却漆黑一片。
紫凰怔愣了许久许久,艰难地开口道:“怎,如此落魄?”
紫凰似是早就知道一般,轻声道:“你可曾后悔?”
熙祖长袖一甩:“不知道是谁小气又记仇,本宫可是处处以诚相待,是谁女扮男装欺骗世人,一身道袍还非要故作娇媚,你可知我当时心中的滋味。”
紫凰坐下身来,满眸的苦恼,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师从琼山,夙和也不是我师兄。”
熙祖看了看两个面人,一个是一身黑袍的小道童,一个是身着广袖长袍的自己,很正经地点头到:“第一次见人夸自己,夸得如此理直气壮,嗯,也不是第一次,记得有一次某人说自己什么什么……冰肌玉骨,明眸皓齿,有闭月羞花之姿,有沉鱼落雁之貌……”
冉羲满眸恼怒,指着帝霄喝道:“当年你父皇私自定下她时,便不曾同我商议,这些年她对你若近若离,你几次和图书为她忧思而病,她却从不将你不放在心上,你乃堂堂凤族太子,未来的凤皇,却将自己放得如此的低,你以为母后不会伤心委屈吗?母后所做一心为你,你却字字诛心,养你何用!”
冉羲脸色逐渐有些不好,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帝霄:“莫要乱想,天潢贵胄各安其命,母后会尽力治好你的。”
熙祖怔了怔,片刻后,紧紧搂着紫凰的肩膀,低低地笑出声来,只是本就苍白的脸,带上那飘忽的笑,多少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你有神通又有漫长的寿命,何必在意一个凡人的想法,莫说他是收妖的道士,便是本宫……以前若是知道你是蛇妖,也决计会很害怕的,断断不会与你来往的,若真能忍住恐惧与你虚与委蛇,定然也是因有所图。再说,佛家清规戒律太多,你这样的性子怎适合入佛,还不如做个逍遥的小妖。”
紫凰侧了侧眼眸,抿唇而笑,将两个小面人递给了熙祖:“你不喜,便不说他了,我带你顽儿去。”
“司马熙祖!……你好生无耻!无赖!”紫凰难得红了脸,拿着两个小面人,想打人又怕将手中的玩偶打坏了,跺了跺脚怒道,“堂堂一朝太子居然如此小气又记仇,真真辱没了你家脸面!”
熙祖拿着纸扎的彩色风车吹了吹,却见紫凰拿着才捏好的面人就朝嘴里放,忙伸手挡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向周围的人,轻声道:“这个不能吃。”
熙祖先是惊叹,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偷着笑了起来:“你们不过是一群小道士,还真当自己已修成了仙,你还没说你为何女扮男装。”
熙祖哼哼:“你身有大神通,若真心不愿,谁又能真的为难你,你那师兄更是手段了得,却没有半分修道人的慈悲,便是曾算是救了本宫一次,也休想本宫感激半分!”
熙祖斜了紫凰一眼,冷哼:“本宫自然知道,他和恶妇是一伙的,不恨他已是难得,怎会感激他,他若真有心救下本宫,大可一劳永逸。”
紫凰很是奇怪,以熙祖的跋扈,不该是大摇大摆地坐在宫门外朝等自己自投罗网,或是拿点奇珍异宝哄骗自己?今日怎将事做得如此鬼祟,这也激起了紫凰的好奇心,夙和已走,紫凰便没了行走宫中的特权,虽不能用大的法术,但飞檐走壁还是没问题的。
熙祖撩起长袍坐到了紫凰的身旁,拍了拍紫凰的肩膀,无所谓地说道:“本宫一早就就看出来了,那家和_图_书伙冷心冷面喜怒不惊是个正儿八经的修道人。反观你,不知礼数,刁蛮任性,不懂世事,还要摆出一副尽在我手的欠扁德行,一看便是谁家偷跑出来的野丫头。”
“说什么真心假意,你与他看着便不是同路人,怎会没有成见,我劝你还是莫要痴想妄想的好,否则有你苦头吃。”熙祖说着说着慢慢垂了垂眼,许久许久,喃喃说道:“都一样的,你这小妖怎懂得人心的险恶,世上最可怖的便是人心善变,防不胜防……”
“在母后的眼里,我是你的独子,是凤族太子,是未来的凤皇,是肩负凤族未来的帝霄,若我不愿随你支配便是忤逆。”帝霄骤然起身,丝毫不惧地与冉羲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在她的眼里,我却只是帝霄!不是我将姿态放得低,而是她始终都愿意站在我的身旁。儿别无所求,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开心快活,我也愿意做一切能为她做的,便是她要我性命我也心甘如怡!”
熙祖恍然大悟,闷声笑道:“所以……你其实是被琼山道士捉住的妖怪,顺道带进宫来的?”
“好好……母后果然好算计,便这样将我的紫凰弃之不顾了!”帝霄怒极反笑,拂袖转身,一步步了走到宫门,望着天鹅绒般的夜幕与闪烁星辰,许久许久,轻声道,“她若有事,帝霄绝不独活!”
紫凰歪头笑道:“别想那么多,贪心并非只有人有,很多妖怪也有的,无所谓贪不贪心,天道好轮回嘛,人不报时自有天。”
熙祖“噗嗤”笑出了声:“本宫这等家世,活在这世上真真好生自卑。”
帝霄点了点头,轻声道:“儿无改天换地的神力,也无甚神通,若非是父皇母后的孩子,以儿之资质,甚至不会有神格,可便是如此,儿也自小多病日日需要奇药护命,一身的挂件,每一个都是护命的法宝,儿若不是凤凰一族的太子,以儿资质,谁会多看儿一眼?”
紫凰瘪了瘪嘴,委屈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女扮男装啊!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嘛!”
熙祖疑惑地看向紫凰,紫凰贼头贼脑的将他拉到偏僻处,拦住熙祖的腰身,二人再次踏风而行,朝深宫处的摘星阁最顶端飞去,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迎风站在摘星阁上,对视而笑。
紫凰抬起手臂,手指在夜空中滑动,一道紫光闪过只见一颗星辰从天空坠落,落在紫凰掌心中,一闪一闪若隐若现,熙祖满眸惊喜,伸了伸手和-图-书指又缩了回来,却只敢站在一旁打量着那颗小星星,紫凰轻笑一声,甩手将星星扔了出去,只见小星星不近不远地挂在了摘星阁边上。
熙祖望向夜空,目光悠远绵长,娓娓道:“你已活了几百年,自然知道司马如何得的天下,当初刘协不得已禅位曹丕,怕也没曾想过同样的事,不过了十多年后便出现在他曹家身上,祖父登基也曾雄心壮志想要励精图治,怎奈父皇却眼睁睁地让那贾氏一家独大。本宫也是个没用的,几次不听人劝说,为那些愚忠愚孝,不愿兴兵政变,不想却着了那贱人的道,被她诬陷,父皇听之任之,差点一杯毒酒将本宫毒死,多亏和你一起来的道人救本宫一命,后来本宫便被软禁在金镛城。”
“所以从始至终,母后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所有的寄托与希望,原来不过是在骗我,你一直觉得你的儿子根本没有能力统领凤族羽界,若无依靠凭仗根本坐不稳凤皇之位。”帝霄轻声道:“所以我若没有了父皇和母后,在众人眼里与紫凰有何差别,不过是运气好一些,天生的神格,却是个没有能力的小神而已!”
紫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十分苦恼地说道:“也不好,像我这样天生的妖胎又是黑蛇,他们对我的成见都很深,当年我父母求了各路菩萨,没有一家肯收我为徒,推辞来去,都说我与佛无缘。夙和自复明后,虽伪装得很好,却也极防备我,他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便装作不知,可我真心待他,他这般作为,我也好生难过,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是个蛇妖。”
冉羲怒道:“我不管你怎样说,你与紫凰绝无可能,她自小不服管教作恶多端,如今没了护身保障定有天罚而至,你与她在一起只是死路一条,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向绝路的!从今以后宫门封禁,不许你迈出宫门半步。”
紫凰早被这五彩缤纷又栩栩如生的面人迷得流口水,光看着就知道味道一定很好,不想却被人挡了下来,自然十分不愿,回头狠狠地瞪了熙祖一眼,却见捏面人的老头似乎在偷笑,紫凰自然知道差点闹了笑话,十分急智地说道:“你那么着急干嘛!我又不是要吃,只是看他捏得可爱,舔一舔而已。”
花开两枝,更表一头,紫凰拜寿不得入门,便去南极仙山采摘了些独秀冰魄打算将来送去给帝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一来一去,回到洛阳已是一年多的光阴。
一盏和-图-书琉璃宫灯突兀地亮了起来,熙祖一身白袍坐在灯下,微侧了侧脸,俊朗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他眼眸微抬怔怔然凝视着紫凰。
“虽然你当时不知我的身份,但你无缘无故拿东西贿赂我,我便能看出来你是有所图,所以才对你态度不算好……我也知道夙和心中的顾虑,人对一般的妖魔精怪的成见都很深,更何况我又是神界佛家都深有顾忌,素有恶名的黑蛇妖,夙和第一眼见我时,便能说出这些来历,又怎会放下成见呢?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转的,只愿真心换真诚才是……”紫凰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熙祖的肩膀,笑道:“你刚才说世间最可怕的是什么?”
冉羲笑道:“今日来人太多,便让他去园子里招呼客人去了。”
洛阳夜市灯火辉煌,叫买叫卖络绎不绝,处处人声鼎沸。熙祖生来尊贵又很受先帝宠爱,但因自小长在深宫中,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起逛夜市,自然是见什么都稀奇,熙祖还好,只拿些好玩的物件看来看去,而紫凰却是走一路吃一路,烧饼、豆汁、糖人,虽味道都很一般但贵在新鲜。
冉羲喝道:“逆子!你说出这番话来,如何对得起父皇母后!你可知道你的性命代笔着什么,岂是能随便拿来儿戏的!凤凰一族已如暮色夕阳,在三界中风雨飘摇,若你再娶个小妖,待到我与你父皇湮灭以后,你们可曾想过,你们将会何等艰难!”
紫凰眯眼笑了起来,伸手拦住了熙祖的腰身,双脚一登,二人腾空而起。深蓝色的夜幕,繁星闪烁,银辉烁烁,天地美景,世间繁华尽收眼底,熙祖侧眸凝视着紫凰脸颊,紫凰回眸,两人相视轻然一笑。
帝霄缓缓坐了下来,把玩着寒玉手镯:“母后,你历尽苍茫岁月,最在乎的是什么?”
帝霄望着冉羲轻轻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儿自小敬仰父皇母后气度,儿知道你看不上不成气候的小妖,儿也知道紫凰若无父母依靠便什么都不是,不说别的,当年闵然曾助我父皇平定魔族修罗之乱,如今闵然夫妇遭难,母后不说帮扶一把,反而做出这般落井下石的事,真真让儿寒心!”
紫凰眼见窗外明月高悬,洒脱一笑:“这有何难,今夜我们完成约定便是,银钱我也有一些,想吃什么玩什么,我来请客便是。”
熙祖满眸的惊叹,一双眼眸晶莹剔透似有波光缓缓流动:“琼山术法真真是变化万千精妙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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