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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槿如画

作者: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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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满川风雨看潮生(十二)

第110章 满川风雨看潮生(十二)

訾槿冷着脸道:“嗯?我胸口也有点闷……陆嬷嬷去拿点西北红来。”
仇白凤急道:“当然是现在了,自从我把你师父救下以后,你周围的戒备便更加的森严了。天天傍晚他们交接班的时候,我都来观望,今日不知道出了什么,皇宫的大批侍卫不知被派到哪去了,就连你身边也没有留下人。”
八个字眼,若然晴日霹雳字字打在君凛的心上,何等的残忍。
君凛的凤眸逐渐地柔和下来,低低一笑:“放心,只要你一只陪着我,你说什么我都听。”
“娘娘!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陆嬷嬷看着抱着白玉琴朝大殿外冲的訾槿,急声问道。
仇白凤纵身从树下跳了下来,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丫头!快走!”
訾槿眸中闪过一丝不忍,那不忍的神色映进了司寇郇翔的双眸。司寇郇翔低首心疼地蹭了蹭訾槿的头发,想要抚平她内心的愧疚和自责。他搂着她腰肢的双手缓缓地收紧:“小紫……”轻语低吟的声音带出一分不安。
君赤从来都是乖乖的、听话的,虽然后来变成了一个只会教训自己的小老头,可那份关心却是出自真心的。他许是对自己有利用有算计,可那么多年的相处,也许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真心实意已付出了,他已经真的把自己当亲人了。
凭靠着祁咏跃的内力,君凛艰难地转过身来,看着坐在最中间的空地上抚琴的人,脸上闪过一抹悲色:“朕就要亲眼看着她能如何的为他!朕就要让自己亲眼看着!”
“别!……我不喝了,我再不喝了,再不喝了还不行吗?你生气也不能如此……如此的……那西北红如此的烈,你,你,你别喝行吗?”君凛的声音越来越软,最后净带着恳求之意。
司寇郇翔霍然抬眸,高举手中的印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愿用整个辰国换回发妻,这是传国玉玺,还请陛下过目。”
霎时,左右围攻的人蜂蛹而至,訾槿挡住小白冷眼瞟过众人,单手抱琴五指抓弦。强劲放出,只听四周传来一声嗡鸣的琴音,似利器破空而出,最前方数十人转身倒下。
另一个声音道:“你小子胡说什么?派咱们到这边是陛下和祁大人对咱们的信任,我妹妹就是这宫里的,你可知道陛下有多宝贝这个娘娘吗?那可是抱在怀里怕捂着,捧在手里怕冻着,比祖宗还祖宗……呸呸!我说什么呢!你小子少唠叨,好好地看着娘娘有你的好。”
祁咏跃起身跃到君凛身边,单手扶住他有点不稳的身子,用内力镇住四周琴音,低声道:“陛下还请进殿,这冷嗜之音已绝迹多年,未曾想却被……习得。陛下此时镇不住这琴音,还请陛下回殿一避……祁咏跃万不会让他们伤到姑……娘娘的!”
訾槿眼底复杂一片,眉头越蹙越深,不再说话,唯有垂眸吃饭。
这一道道的走廊,自己曾走了四年,那时虽然有种被囚禁的感觉,但是人平日里却是异常快活没有负担。那时想的最多的便是如此打发那枯燥的一日又一日,无聊至极的时候自己总是爱戏弄小喜宝,每每看着他咬着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哀怨模样,自己心中说不出的享受。
良久,君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凤眸却更加的冰冷了:“你倒是敢来啊。”
仇白凤沉吟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丫头切莫硬来,若真是不行,便先假装被擒也行,待你师父好了,无论是哪师娘和师父也能带你出去。”
訾槿眸中滑过一丝慌乱,手中的破音随即响起,只这几个破音已被人有机可逞。那几人冲破琴音直指訾槿身旁的司寇郇翔,訾槿不及多想,慌忙弃琴,启手抽出腰中的金鞭。
这一刀直震得訾槿手臂发麻。她无暇多顾,连忙察看司寇郇翔,突然,自己身形不稳的退后两步,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她持鞭的手猛地捂住了小腹。
訾槿伸手拽住仇白凤的衣袖,努力地压制着心底的恐惧,低声说道:“师娘带师父先出城去,在城外十里亭旁的小树林等,若子时之前,我未赶到的话……师娘便和师父先回清镇。”
陆嬷嬷掩嘴而笑:“是啊,陛下这些日子不好好地吃东西,前日还生生地喝到吐了血,这脸色能好看哪去?……”
訾槿眉目含羞,跺了跺脚,尚未来及说话,便被仇白凤迅速地拉到了一旁的树杈上。
仇白凤轻拍着訾槿安抚着她的情绪,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丫头,莫怕,师娘同你一起去看看。”
君凛翻起手掌,掌心已黑紫一片,怒道:“你敢下毒!”
“你的武功……”君凛瞳孔微缩,死hetushu•com•com死地盯住訾槿的身影,他努力地压制心中的狂怒,沉声道,“槿儿过来。”  訾槿无暇多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司寇郇翔。
“慢!”这一幕,正好落入飞身进殿的訾槿的眼中,她轻跃起身,跳过包围,将司寇郇翔挡在身后。
訾槿绕过树下埋伏的众人,手指紧扣住怀中的白玉琴,努力地压抑着心底的那股焦躁不安,朝大殿的方向掠去。
君凛皱了皱眉:“中午怎么不吃?”
只是从来没想到,鱼落喜欢的人居然是君凛,可现在知道了倒也不惊讶了。她自小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十一岁进宫开始暗中保护君凛,先不说青梅竹马,情窦初开。单说君凛自小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惯了,他身上有着鱼落渴望的肆意、洒脱和天真。君凛就像骄阳那般热烈,熄灭了鱼落曾经的黑暗。
守卫抽刀相向,将司寇郇翔团团围住,一点点地逼近。
一连数日,日日早朝之后,君凛都直奔朝凤宫,就连批阅奏折都必须时时能看到訾槿。
訾槿眸中抑制不住的喜悦,匆匆对仇白凤说道:“师娘在这等我,我去将师父给的白玉琴和师娘给的金鞭拿回来,咱们便走。”
訾槿略有所思地应了声,突然树丛中闪过一丝光亮,訾槿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再次说道:“我有些渴了,嬷嬷去沏点凉茶来,一定要亲手沏,别人沏的我喝不习惯。”
“好好好,那我以后不喝酒了好不好?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闻这酒气……记得那时你可贪杯了,也是,现在你有了身孕自是闻不了这些个味,我这便去沐浴换了这身衣袍。”君凛话毕后,连忙站起身来。
陆嬷嬷眼中掩不住的笑意:“这才一下不见,就想陛下了?方才祁侍卫急匆匆地过来,陛下随他走了。两日后就是封后大典了,陛下自是有很多事要忙,娘娘放心陛下一定不会误了陪娘娘用晚膳的时辰。”
訾槿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软了下来,她伸出手轻抚着君凛的背心,低声说道:“都一国之君了,为何还是这般的莽撞。我随便走了走,忘记了时间,让你担心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玉夫人让自己活在君赢的眼皮下,却不让君赢知道。她便是想亲眼让君赢折磨自己,她便是想要看着君赢以后的日子在悔恨和懊恼中煎熬。玉夫人利用君赢对自己的伤害,来平复心中那埋藏了多年的怨和恨。
陆嬷嬷笑道:“好好,娘娘在这等着,老奴这便回来。”
君凛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侧过脸皱着眉头问到身边陆嬷嬷:“真的很难看吗?”
看着司寇郇翔脸上的浅笑,听着訾槿这般的话语。霎时,君凛双眸猩红一片,凤眸中的冷戾肃杀气息更甚。他心中那铺天盖地的怒火瞬时转变成受伤、憎恨、不甘、和不可抑制的杀戮:“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说!将他们拿下!拿下!!”
月国皇城正殿。
一直与君凛对视的訾槿轻拍了拍司寇郇翔环住自己腰身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柔柔的眸中满是安抚。
訾槿的脸色一点点地变了惨白惨白,她抱住白玉琴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司寇郇翔面容平静,浅笑道:“我既敢孤身前来,便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生死对我不为足道,还望陛下莫要逼人太甚。”
訾槿笑了笑:“我的功夫已经恢复了,不用师娘带我了,师娘等我。”话毕后朝朝凤宫跑去。
“不行!你师父若知道我将你一人丢下,岂会原谅我……”
“你说咱们怎么说也是宫内最精锐的禁军了,如今这个好,大家都去了大殿那边,咱们倒被派来守一个女人。”不远的草丛中传来一人不满的声音。
“你说辰国的皇帝来了,跟娘娘有什么关系啊?难道那辰国皇帝一个人还能在这深宫中掠了咱家娘娘不成?”
訾槿有点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我饿了。”
訾槿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了君凛的碗中,垂眸说道:“看看你那脸色,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怪不得越来越难看了。”
周围的守卫愣了一下,訾槿趁此之际,拉住司寇郇翔盘膝而坐,双手抚在琴弦之上,垂首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嘴角露出一抹睥睨凡尘的笑容,轻拨琴弦。一声刺破耳膜的尖锐之音,划破长空。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君凛身形摇摇欲坠,眼眸紧闭,本是盛气凌人的眉宇间已满是脆弱与受伤,夹杂着无尽的绝望。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眸,眸中荡漾着水波,他直直地望着訾槿:“就算……就算已有了孩子和-图-书,也抵不过一个他……是吗?……明明我与你认识得比他早,我也从未让你伤心失望过,我对你这般,这般的诚惶诚恐……你为何,为何连施舍都不愿,若你真是一点都不喜欢我的话,那你为何那么爱腹中的孩子,那么在意腹中那孩子……难道这些年,这些年来我对你便什么都不是吗?……为何一定要跟他走?……为何要对我这般的决绝。”
訾槿冷声怒道:“君凛!莫要让我恨你!”
訾槿站在朝凤宫宫外,望着牌匾上苍劲而隐含柔意的三个字,径自出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君凛霍然抬眸,仰天长笑,震耳欲聋的狂笑声回荡在这空寂的殿外。毫无预警地,一颗晶莹滚烫的泪水悄然从眼角滚落:“你终于不再装了……怪不得你这几日对我……原来又是骗我!这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君凛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冷声道:“杀!”
时至今日,玉夫人终还是后悔了……今天她说起君赢的死时,眼中明明闪过悔恨和浓浓的心疼,虽一闪而过却那样的深刻那样的深刻。既然当初选择爱他,又何必要折磨他呢?难道就因为他不能回应你的爱吗?
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人群,已让訾槿渐感力不从心,手中的防卫也逐渐松懈下来。其中一人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活生生地受了訾槿两鞭,顶到了司寇郇翔身边,抡刀剁去。訾槿余光所见,大惊之下,想也未想,提起所有的气力,将鞭子挥到了最大的角度,险险地挡住了那内力强盛的一刀。
君凛嘴角含笑停了下来,凤眸中荡起层层幸福的涟漪,他凝视訾槿的双眸,柔声道:“放心,即便是伤了自己,我也不会伤了你和孩子的。”
朝凤宫,朝凤来栖。这宫殿又埋藏了君赢多少心思和念想?明知是今生已无指望,却还在心中默默乞求着、默默守候着、默默保留着。
人真可笑不是吗?
那时与西乐一起走了,自己也曾经很后悔很后悔,但自从遇见小白后,那后悔逐渐地淡了许多。直至和小白离开,自己才知道当初执意出宫要寻的是什么,虽是不承认,可那时第一次在辰国皇宫看见小白时,心底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莫名的亲昵……也许更早,更早的时候自己便已认定了小白,是在月国的中秋的晚上还是相拥的那夜……冥冥之中总是注定很多东西,你逃不掉,也忘不了……
“敛住内息!平息心境!只若近在她十步之内,那琴音便不攻自破!”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
君凛抬手翻开青玉高印绶,瞟了一眼。他嘴角笑容越发的深了,但凤眸中的冷戾更胜,道:“身携玉玺,孤身前来,朕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这玉玺、这辰国和你的诚意,朕一并收下了。朕既然已收下你的礼物,自是会好好待你,这月国宫殿那么多,朕定会给你找个清幽的地方,养老、送终!”
“住手!”一声高喝,訾槿一手抱琴,一手拉住司寇郇翔,愤怒地瞪着坐在龙椅上的人。她低首沉吟片刻,而后决绝地抬头,握紧了司寇郇翔的手:“君凛,你该知道我,我喜欢的不是你。”
一场恶战,已然消耗了訾槿所有的内力,方才那一下牵动了腹中的孩儿,也是再所难免。她捂住小腹,苍白地一笑:“没事,莫要担忧。”而后不顾司寇郇翔的阻拦,强撑着站直了身子。
君凛怔了下,朗声笑道:“好,我吃,不过我吃多少,你也要吃多少。”
司寇郇翔怔了怔,眼波闪动变换连连,讶然、困惑、顿悟、惊喜,随后是不可抑制的担忧。他伸手揽住訾槿,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急急地问道:“感觉怎样?哪不舒服?是不是很疼,哪疼?”
小五连忙奔下台阶,恭敬地接过司寇郇翔高举的印绶,呈到了君凛的面前。
訾槿伸手拉住了君凛的手,伸手细细地整理着君凛凌乱的衣襟,眼眶微红地说道:“没有不舒服,就是被你这一身酒气熏得难受……你看看你衣衫不整的哪还有半点君王的模样。”
君凛连忙抱起訾槿朝外间走去,仿佛捧着最珍贵的瓷器一般,手脚极小心极轻地将訾槿放在桌前的椅子上。
訾槿惊呼一声:“慢点,小心……”
人真的很傻不是吗?很傻很傻不是吗?
“若要逼迫,玉石俱焚。”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声音却一如方才的强硬冰冷。
玉夫人是个傲气的女子,她一直知道君赢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为了那股傲气她并未强求。许是知道自己很快便会变老,许是知道君赢永远不会把后位给她,故而远离月国。虽和-图-书是离得那么远,她仍然一心守护着自己与君赢的孩子。她那么地那么地爱着君凛,还不是因为君凛是她与心爱之人的孩子。她既已有了爱人的孩子便不再强求爱人的心了,她是如此的知足如此的聪慧,可心中却依然积怨难平。
鱼落总是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好,处处为自己着想,冬天时给自己缝制皮袍,夏天的时候总是想办法将那储存不多的冰块偷来给自己解暑。她无怨无悔地为自己遮挡了多少明枪暗箭,若没有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活得如此自在。
司寇郇翔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我来带走我的发妻。”
君凛凝视着訾槿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若得司寇郇翔首级之人,官升两级,黄金万两!”
訾槿虽是无奈,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当初因愧疚,未经深思便一口答应了玉夫人最后几日会对君凛好点,可逐渐地訾槿觉得自己这么做对君凛其实并非是好事。自己总是要走,若和君凛一直冷战,自己到时候悄悄地走了便也罢了,但如今自己给了君凛希望而后再将他抛弃,这样的伤害岂不是更大。
訾槿想也未想,回身点住了陆嬷嬷全身的穴道,将大殿的门窗都关上,飞身进了小树林,那欢快的模样仿佛被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般。
君凛对着陆嬷嬷使了半天的眼色,陆嬷嬷方才住了嘴,他随即偷瞄了訾槿一眼,有点讨好地说道:“其实不是吐血……只是,只是胸口有点不舒服,所以就多喝了几口……”
訾槿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侧目望向身边的陆嬷嬷:“陛下呢?”
訾槿好笑地摇摇头:“哪有那么娇贵,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走。”
仇白凤一把拉住訾槿,面有尴尬地说道:“师娘……师娘的轻功有限,外面虽撤去了大半的守卫,但也并非没有危险。那些均是些身外物,丢下便丢下吧。”
君凛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好个要美人不要江山,你既已不是辰国国君又有何资格站在朕的大殿上?!”
因訾槿突然的虚弱而怔愣片刻的众人,见訾槿再次执鞭站起,不作他想,再次攻上。
訾槿闭目凝神,将内力化于指尖,铮铮琴音,杀气皆露。一波一波,这轻轻浅浅的琴鸣之音,没有半分的心软,满是决然的杀意和去意。众侍卫不惧生死前仆后继,虽是苦苦挣扎却谁也近不了那抚琴之人。
待訾槿再次看向君凛,司寇郇翔站在訾槿身后对君凛露出一抹优雅淡定又深带挑衅的笑容,脸上再无方才那娇憨不安的神色,一如訾槿未进来时的那般自信坚定与胸有成竹。
看着君凛越来越明媚的笑脸,訾槿感到了有不妥当,而且是很大的不妥当,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妥。按道理说玉夫人如此地在意君凛,自是希望自己对君凛的伤害压到最小,难道她那日让自己做这事时,就没想到后果吗?
“可是那不舒服?……快,传御医!”君凛轻轻将訾槿放到床榻上,转身对着身后的小五喊道。
“现在?!”訾槿惊讶问道。
君凛眸中溢满了喜悦,急忙摇头道:“不喝,不喝了……那时我以为,我以为你还要与我争执,所以才让他们挡下的。我不怕你气我,怕就怕你气我的时候自己也生气,御医说你不能动怒,你别气别恼,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我万事都依你好不好?”
訾槿缓缓地垂下眼眸:“私事上我可以管可以问,可国事我不懂……你也知道我很懒……”
訾槿不顾自己的安危生挡住了这一刀,本就让司寇郇翔惊魂未定。又看到訾槿露出如此痛苦虚弱的表情,司寇郇翔想也未想,一把将她护在怀中,墨玉般的眸中闪过自责、心疼、悔恨、懊恼:“小紫……”
訾槿缓缓别开脸去,遮掩着微红的眼眸。
君凛猛然转过身去,冷声喝道:“你们走吧!”
转个半个皇宫,訾槿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将那钥匙埋进草丛的泥土中,点燃蜂至将它插在钥匙上。弄好一切后,望着逐渐黑透的天空,訾槿才一步步地走回朝凤宫。
司寇郇翔墨玉般的眸中滑过一丝不满,嘴角微微撅着,他轻扯着訾槿的衣袖,双手环住訾槿的腰身,附在訾槿耳边异常委曲地说道:“小紫……不要他……朋友……”
司寇郇翔缓缓回眸,钻石般绚美璀璨的眼眸随着宫灯的烛火变化而幻烁出五彩光芒。他嘴角露出一抹勾魂夺魄的浅笑,而后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宫门,消失在荧荧闪烁的宫灯下……
陆嬷嬷将一盅汤放到了訾槿面前:“娘娘中午就没吃什么,这晚上可要陪着陛下https://www.hetushu.com.com多吃点。”
君凛疾步跑出朝凤宫,抬眸便看到站在宫门口的人,那满眸的慌张及惊恐瞬间被安抚下来。他伸手一把将訾槿搂入怀中:“去哪了?去哪了?他们都找不到你,他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为何要一个人乱跑?为何不让人跟着?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只顾与君凛对视的訾槿,完全忽略了司寇郇翔的变化。
君赢双手微微颤抖,受宠若惊地凝视着訾槿的脸,良久,他一把将訾槿打横抱起转着圈,大声地笑了出来。
訾槿失笑出声,眸光柔和:“这地方还有第二个人吗?”
衣袍下,君凛双手成拳,青筋暴起,怒声喝道:“来人!将司寇郇翔拿下,生死不论!”
訾槿绷了半天的脸,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既然如此,以后便要爱惜自己,你自小虽是肆意妄为,可最起码还有君赢管教……可如今这月国最大的人便是你,你若不自律自重,谁又敢对你问上一句……你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怎对得起众臣与百姓的殷殷期盼。”
君凛疾步奔了过去,凤眸中满满的懊悔与心疼:“可有怎样!?可有怎样!?为何要故意将我气得失了理智……为了他,连咱们的孩儿都不顾了吗?”
两月不见,他稀世的容颜恍如梦幻,脸上那抹干净的笑容一如从前,墨玉般的眸底还是那么的那么的清澈。看到訾槿,司寇郇翔那莹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受了什么委曲:“小紫……怕……”浅浅软软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不安,已无半分方才的凌厉逼人。
明明知道那太平轩并非自己所有,明明连看都不看去看一眼那太平轩,却还是要将它建在自己的宫内,苦苦的折磨自己。
一直端坐在訾槿身后的司寇郇翔怔了怔,眸底闪过一丝担忧。
君凛蹙眉看向訾槿,眼底闪过一丝不安,轻声说道:“我不是还有你吗?从来只要你好好同我说,我什么不听你的?你现在的意思是不想管我不想问我了吗?”
司寇郇翔白玉束冠,肌肤赛雪,墨玉般温润的眸子满是不可睥睨的傲气。他双手托住一枚印绶,庄严地、一步步地踏过台阶,走进月国的正殿。晚风将他银色的长发吹得略显凌乱,却更添了一分唯美的气息,那无欲无求的模样在一身白袍的衬托下,落落翩然,飘逸若仙。
君凛双眸狰狞,强敛住心中的怒气,低声道:“槿儿过来,只要你到我身边来,我便放他一条生路!”
訾槿蹙眉看着围上来的众侍卫,半身护住司寇郇翔拉着他一步步地后退。直直退到殿外却被埋伏在殿外四周的众侍卫团团围住,再无半分退路。四周黑压压的一片缓缓地逼近的人,御林军与禁军已是倾巢而出,若想带司寇郇翔冲出重围,几乎已是不可能。
“师娘你听我说,只我一人的话君凛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但是若让他再抓住了师娘的话,到时候定会拿师娘的安危胁迫于我。即便师娘不为我想,也要为师父想想,如果咱们二人再次被困,如今师父身上的伤还未好,该如何自理?”訾槿打断仇白凤的话,压低声音说道。
君凛手紧紧攥住龙椅扶手,脸上闪过一抹怒色,冷声道:“辰国的皇后并未在朕的手中。”
君凛冷喝一声:“将司寇郇翔拿下!”
司寇郇翔嘴角轻扬,极缓慢地说道:“辰国皇后与我何干,请陛下归还我的发妻。”
訾槿侧目看向外间,回眸对君凛说道:“好像晚膳备好了,我饿了。”
訾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笑道:“算了,一会陪我吃点东西再去吧,我那日说了气话,后来再去找你,却都被挡了下来。我并非是有意惹你伤心,可这酒喝多了却是伤身,以后莫要再喝了。”
司寇郇翔含笑道:“请陛下看看自己的手。”
司寇郇翔墨玉般的眸中闪过一抹凌厉:“陛下若不放人,两个时辰后,陛下便再也见不到明早的日出。”
玉夫人一生算计,不也未逃了一个情字,今日的她要比自己最后一次见她要苍老得多了。她虽是对君赢的死轻描淡写地带过,可眼中那深切的痛意和心灰意冷如何隐藏?
君凛一身正统的龙袍,将那满身的霸气与戾气彰显得更加高焰,他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人。
訾槿谨慎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侍卫,软声道:“君凛,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即便你关我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喜欢你,即便是你对我再好,我只会对你愧疚。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你又何必……非要勉强?如果你可以放下心中的执www.hetushu.com.com念,我和你也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
只要当初她喜欢的,君赢都接受并思念着,不然君赢为何要在这月国的皇宫中建下那她曾送给訾吟风的太平轩。还不是因为太平轩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她亲手设计的,还不是因为太平轩内所有的摆设都是她亲手放上的。
司寇郇翔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伸手将訾槿打横抱起,转身朝宫门的方向走去。所过之处,黑压压的人群,一点点地让开了脚下的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身形不稳的君凛猝然回身,凤眸死死的盯着宫门下的身影:“司寇郇翔!若你敢委曲她和孩子半分……天上地下!我君凛定然不会饶过你!”
那秀美的身姿,在一挑一抹之间,编织着完美的防线,让众人不能走近她身旁的人一步。
仇白凤笑看了訾槿眸中的急切,取笑道:“丫头不错嘛,尽得你师父的真传了,刚才还不想走呢,这会怎么这般的着急了,舍得你那小郎君了?”
君凛慢慢地放开怀中的人,有点不信地望着眼前的人的脸,轻声地问道:“你……在对我说话吗?”
君凛痴痴地望着那妖娆的身影,眸中掩饰不住的惊艳,逐渐地生成一团雾般的波光。待眼角扫过被那身影紧紧相护的那人后,凤眸瞬转,已又凌厉冰冷万分。
眼前的一幕是何等的刺眼,她眸中的温情与心疼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君凛凤眸中布满了阴骘暴戾的肃杀气息,对着四周的侍卫暴喝道:“将他们拿下!”
訾槿单手握住司寇郇翔的手,轻轻一笑,低声哄道:“莫怕,我带你走。”
一直步步跟随两人地君凛站在殿外的高台上,死死的盯着台下空地上身陷险境仍不忘紧紧相护的两人,那凤眸被这样的画面深深地刺痛。那颗已疼痛难忍的心,似乎又被烫红的刀子捅上了一刀又一刀。没有一种痛能及得上这种烈火灼烧般的疼痛,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让人几欲颠狂,只有死死地咬住口中的肉,才不会让自己痛叫出声。
“住手!”不知何时,君凛已下了高台,站在人群之后暴喝一声。
訾槿将盅内的汤倒到碗里,放到君凛面前:“你这么多天一直饮酒不好好地吃东西,现在倒是问起我来了。”
君凛有些着迷地望着訾槿的侧脸,凤眸中涌上一股极深切的喜悦和满足,嘴角露出一抹恍惚的笑容,口中的膳食也越发的美味了。
“我哪知道啊?这事也不是你我能知道的,大殿那边有那么多兄弟,纵是他有三头六臂也不能翻出了天来。”
訾槿透过窗口,看向已点起宫灯的书房,却发现一直坐在灯下的人,居然不见了。这几日君凛恨不得时时粘在自己身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物是人非,如今的自己都不敢再回太平轩去看一眼,生怕忍不住会哭出来。
訾槿轻点了点透,见陆嬷嬷远去,她起身走出朝凤宫,快步朝那闪过亮光的树丛走去。
当初玉夫人将自己送到訾吟风的身边,表面上虽是成全自己前世的夙愿,可偏偏却对君赢隐瞒了自己还在人世的消息呢?谁能说清楚她这是不是出自私心?是不是出自报复?
君凛满脸的狼狈、满眸的仓惶,化成最深的绝望。他摒住呼吸,深深地深深地、仔细地凝视着訾槿脸庞,仿佛要将这脸、这人刻在心中一样。逐渐地,那凤眸中染上浓重的水泽,他努力地睁大凤眸,挤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虽是释然之意,可却惨淡无比,夹杂着苦涩,让君凛的手僵在半空良久良久,一点点极缓慢地放下了去。他紧绷的全身轻微地颤抖着,良久良久,仿佛要沧海桑田,仿佛要地老天荒……
君凛抱起訾槿走进朝凤宫,低低地说道:“想吃点什么?蜂胶甜饼可好?御医说蜂胶最是补身,日常都要多吃,不行……蜂胶太甜了,你正害喜……万一吃不下怎么办?那喝人参鸡汤好不好?那没味,让厨子们放点枸杞做得清淡点……若不然的话,再煮点你上次喝的鱼汤,陆嬷嬷说你这段时间爱吃鱼汤,要不让他们都上点,你都吃上几口,好不好?”
众侍卫纷纷停手,给君凛让出一条道路,但手中的刀却未放下,依然警惕地望着訾槿。
只见一队禁军,从远至近地小跑了过来,直至到了朝凤宫门口,一队五十多人方才悄然地隐蔽在宫院的四周,只有两人大模大样地守在了门外。
訾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点了点头。仇白凤又看了訾槿一眼,跃身远跳,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訾槿侧目间却看到了司寇郇翔伤得血肉模糊的手,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君凛时,眸中已冻结成冰:“放,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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