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云扬
第二百八十九章 衣冠冢
云扬咆哮起来。
火尊的雕像之前，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傅报国细数着一连串的数字。
“所有残酷的事情，在你嘴里说出来，竟都是这样的顺理成章，却更显扎心！”
就自己所知道的，四季楼在玉唐帝国天唐城之内安置下的人手，合共二十一个人；而现在……已经死了二十个！
“她既然这么做了，既然早有准备，又怎么会当真就死？对不对？”
然而但他还知道，云扬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是一回事，但现在该给予的不是细语舒缓，而是雷霆棒喝。
他盼望早一点等到，但却又盼望自己迎不来，等不到。
“公子！”水无音沉声道：“现在的事实……现场的情况，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她们，已经死了！”
云扬凝视着衣冠冢，蓦然感觉，似乎五哥和月姐并没有死，他们正并肩而立，就在自己面前，手牵着手，微笑着看着自己。
云扬惨笑一声：“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祝福你，与五哥在地下团聚，天上地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收集到的所有的饰物，都是云醉月和青山雪两个人原本就戴着的；戴在头上，手上……”
“我仔细检查了整片废墟，所有细微物事无一放过！”水无音道：“最终找出来了一些……破碎的饰物……”
水无音道：“我想，作为这个世界上，她们唯一的亲人，公子您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为她们建立一座衣冠冢，让芳魂入土为安，不为无主孤魂！”
这几天里，他每天睡觉都很晚。
当天晚上。
水无音的wｗｗ.hetushｕ.ｃｏｍ•ｃｏm话，让云扬暴怒的瞪起了眼睛，森然杀机笼罩水无音。
“所以，她们就是死了！再没有任何的侥幸。”
“你说她有可能还活着，对不对？！”
“还有……现场遗留的所有细碎血肉，我都收集了起来，确认没有完整的肢体碎片……咳，在这样的威力之下，人的身体……太脆弱，绝对不可能……咳咳。”
“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往青云坊那边跑，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去得多了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但却总是为自己创造各种各样的理由……跑过去。”
“根据当前的情况综合分析看……若是云醉月与青山雪当时就在青云坊的话……那么……”水无音咳嗽一声，道：“……必死无疑！”
“你记得要去迎接她一下啊。一定要照顾好嫂子，嫂子可是个好女人。五哥，你这辈子错过了她，真的很可惜。希望你下辈子，再也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很明白云扬此刻的想法，他更加知道，云扬接受不了当前现实的心态。
云扬喃喃地说道：“月姐，你知道么，其实我也是个孤儿，经常幻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亲人存在……自从遇到了你。我就感觉，自己真的有了姐姐，若你不是我的五嫂，我一定认你当我的姐姐，但嫂子也行，也是我的姐姐。”
“今后，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你们都抛下了我……你们都走了……”
……
云扬暴吼一声，额头上青筋都绽了出来。
他期许水无音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ｈｔｔｐs://m•heｔusｈｕ•com.coｍ案，就算没有，也不要这种近乎直接否定全面生机的答复！
修为境界因为累积太浑厚而突破，心境也因为一连串的杀伐得以锤炼，然而骤来的心障，还有九尊诸多兄长陨落的阴影始终潜藏在云扬心底，此次另一个与九尊渊源至深的云醉月也同陷死亡阴影之中，彻底引发了云扬的负面心理，这份心障，或者已经可说是……心魔！
一副魁梧高大的身躯，在书房中踱来踱去，方正的脸上，显现出掩饰不住的恐惧恐慌。
“还有么？”
“而且，从头发，还有破碎的肌肉纹理来看，死者应该是女子……年轻的女子……”
这种事，也本不应该是云扬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他一直冷静，一直冰雪一般的清醒头脑，但，此刻他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云扬猛地晃晃头，瞪大了眼睛。
水无音长长地叹了口气。
天唐广场。
接下来，云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自己的云府花园中，造了一座异常精致的衣冠冢。
风声呼啸，如诉如泣。
……
他红着眼睛转头看着水无音：“你查了一天半，就查到这些？我想要问的是……云醉月还有多少活着的希望！”
若是当时就在青云坊的话！
但水无音给出的，却是更加绝望的必死无疑！
风声细细，催动着火势，既不狂暴，也不熄灭，就一直这样长久的燃烧着……
“按道理来说，我为她安排以后去处这件事，她不可能提前知道，若非是提前知情，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对不对？”
“诚然，
和-图-书属下告退了。”水无音恭敬行礼，连行礼仍旧一丝不苟，一如平日，半点无异。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不啻是说……青云坊里面的人，注定全灭，决计不存生机！
水无音察觉到云扬即将爆发的蓬勃怒火，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从总体来看，应该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被打得粉身碎骨……”
沈玉石死了。
“因为去了，见到你，就如同见到了家人。”
……
如今，再没有其他人了，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水无音道。
“你的口音，口气，都让我生出一种，这就是我家人的感觉。”
云扬急切的想要找一个赞同自己所言的人！
都死了！
……
云扬缓缓的抬头，冰冷的眼神看着水无音，半晌之后，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道：“水无音，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你是这样的残酷！没有半点人情味！我甚至怀疑，你对八哥的忠心从何而来，以你的人心，怎会对任何人忠心？！”
以此推论，岂非说摧毁青云坊之人的程度，乃是超出天玄大陆所有人的认知层面！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云扬心底何尝不知道云醉月生机渺茫，触目所及，在在尽是已然死亡的讯息，但云扬仍旧希望自己看走了眼，希望水无音能够给出一点点侥幸的余地！
“回答我啊，无音，对不对？！”
连静心入定以求安稳，竟也是幻相丛生，心魔重重。
这种做法，很滑稽，很天真，甚至很不可理喻。
“所以说，她……她其实是诈死埋名！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和-图-书”
“我想要知道的是，她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姜中死了。
云扬点燃一炷香，默默地说道：“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温暖，终究是不属于我的。”
云扬急切的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在说明了她对青云坊的毁灭，早有准备。她其实是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的做法才如此奇怪。”
傅报国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只感觉心烦意乱。
火焰在雕像前不断的燃烧着……燃烧着……
云扬黑着脸长身站起，冷漠异常地说道：“你去干活吧，那是你该做的！”
整座衣冠冢通体皆是用白玉打造。
“月姐，这是我家，也是你的家。以后，你和五哥，就在这里陪着我，这也算是一种相聚吧！”
“你的判断我知道了……但我总感觉，她没有死……她那天晚上还在和我喝酒，还给我整了在这世上绝对吃不到的好东西，还跟我说保重，还送我酒，还……”
他盼望着有人给自己论证：云醉月没有死！
“还有还有，无音你想……她等了我五哥这么久都没有寻短见，却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寻短见？对不对？”
云扬只感觉心脏被紧紧地攥住了，一时间竟至喘不过气来。
云扬一眼看去，脸上登时就是一阵抽搐。
就是自己。
她们俩当时又怎么可能不在青云坊！？
风声细细，天唐城的夜空，越来越是寒冷了。
小布包的内中，有破碎的玉镯碎片，有弯曲的金钗，有断成好几节的簪子，有……
云扬大口喘气。
水无音冷漠地说道：“我觉得公子应该赞成我说的话！若无此心，谈何矢和_图_书志复仇？！”
水无音毫不畏惧的看着云扬的眼神，道：“死者已矣，我们要做的，不该是为他们哭泣，更不该是执迷，我们要做的乃是报仇，还有让她们入土为安，然后，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下去！长久的活下去！”
……
水无音极为冷酷地说道：“我知道公子无法接受她们的死；但既成事实，不接受也要接受。所以我收集了所有的散碎血肉，和，碎裂的衣衫。”
因为四季楼的大举来报复随时都可能到来，没时间给云扬慢慢缓解，若是云扬这个主心骨状态如此，己方当真就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
他从心里就不愿意相信，云醉月就这么凄惨的死了！
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将是什么。
眼前一片黑夜。
说着，将一个小小的布包放在云扬面前打开。
“五哥，嫂子找你去了。”
韩无非死了。
“我高兴了很久，幸福了很久。因为我在这个世上，有了自己的亲人。”
连春寒堂主何汉青都死了……
事实上，云扬类似的心态他也有，在当初他得知风尊陨落消息的那一刻，他也经历了类似的心理心态过程，他可说是最为理解、了结云扬的人！
“还有呢？”
“快滚！”
触目所及，地面上就只得一尊小小的玉石隆起。
“对不起。我没有能保护好她，又一次对不起你！”
“所谓的诈死埋名，只是一个自己糊弄自己的不入流说词！”
必须要让云扬面对现实，直视真相！
“所有的悲伤与愤怒行径，都不该是我们应该有的情绪！所谓的人之常情，不该出现在我们这些复仇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