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上天下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大荒——何以真身入妄境（四）
“我最早啊，是师父在路边捡来的蝴蝶，因为有幸听了讲法，并且没有和我的同族一样提前离去，所以最后才能得天地之意被点化。”
南华摇头：“证道就是证道，我还是我，只是只剩下一千年可活了。”
“要走了。”
任天舒的神情并不好看，他皱着眉头，对公孙葶道：“昆仑的力量还在上升，仿佛无底深渊，看不到尽头。”
他认真的想了想，对灵威少年道：“听故事吗？”
灵威少年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但是你呢，证道了？证的是谁的道？你现在又是什么东西？”
她的话语很简短，同时看向任天舒。
“这不就是你吗，怎么说是祖师呢？”
宇世扭曲，万象之中有魂魄浮动，似幽冥又非幽冥，只是眨眼，便见到了极远处的艽野适丘之地。
“师父说，太华山中，修天时天数，天辰天心，天气，代行天象天之道，主修乾坤四法，为风雨雷云。”
他做出了回应，那只白m.ｈｅｔｕsｈu.ｃｏｍ•cｏｍ蝶很是满意，于是飞了下来，落到地上。
灵威少年没有什么表情：“我当然不是天冥余孽，因为现在的我有过去未来，存续于灵威宫中，虽然短暂，但确实是四大众生之一。”
化作另一个白衣金裘的，满头华发的少年。
南华咧嘴笑起来：“不是师父，其实也不算完全是我说的，嗯……在遇到师父之前，我曾经在田野之中畅游，遇到过一个从路边走过去的仙人，听他与乾坤论道，与万物作声，那不久之后，师父便来了。”
“师父问我，想求何道，我说，师父有什么道可以求呢？”
南华恩恩了两声：
“因为您失败了，或者说，吕祖的前身失败了。”
扑棱着，扇动翅膀，与红蝶翩翩起舞，此时白衣少年转过头去，无比惊讶的注视着那只指挥红蝶群的白色蝴蝶。
……
“你终于愿意来赴死了。”
“我说，身不受天地所束，心不被万道所窥www•ｈeｔｕsｈｕ.cｏｍ•coｍ，只道乾坤寰宇，大千万处，皆可畅游无碍，那神也不得阻挡，那仙也不得追随，那魔也不得来见，看天而知四季之轮转，观地而知万物之生辰，人与天地皆合一，却又超脱而去，是一滴从天外而来的雨，是一道从混沌中吹来的风。”
灵威少年震动：“这是第九世混元所和你说的道理？还是你自己悟道而出？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种超乎于世的思想？”
“昆仑……太上昆仑……”
“大逍遥，真正的大逍遥，古来多少人求不得的东西，却被他几言道破，甚至让你这个蝴蝶进入天冥之门？！这个仙人究竟是谁！”
昆仑笑了起来。
灵威少年：“请讲。”
灵威少年：“那么，你证道之后，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吗？”
“师父说风之道上游九霄，下看幽黎，乘风御气，观天地之间，我问师父，可得逍遥否，师父问我，所谓逍遥，何为心中所求之逍遥？”
后者扑扇着https://m.hetushu.com.com，落向了历代虞人祖师的石像上，它所停留的地方，是一尊少年的石像，身边还跟着一头硕大的白虎。
诛仙四剑通天动地，此时乾坤之外的景色变化，宁倾歌、任天舒被带来此处，公孙葶望向遥远的方位，在数位太上惊讶的注视中，向前化出身形。
灵威少年大惊失色：“这仙人是谁？他这明显是提点你，让你有听闻九世混元谈道的资本，那些其他的蝴蝶怎么听不得，唯独让你明白呢！”
白色的蝴蝶，话语中带着大不解，而白衣少年道：“我是我，吕祖是吕祖，我从吕祖之意而诞生，但我并非吕祖本人。”
白衣少年平静的向那只白蝶开口，后者轻轻扇动翅膀，发出空灵清脆的询问声。
“你怕了？”
“道友，许久不见。”
公孙葶在黄泥印中感到了这股力量，有八个人已经和昆仑交手了，她从黄泥印中现身，出现在宁倾歌的身边。
灵威少年顿时一笑：“天外何来雨水，混ｍ.hｅtushｕ.ｃom•com沌怎会有风？”
“还请下来，祖师不可辱。”
灵威宫中。
任天舒看她：“前辈如何过去？”
……
“该渡的劫还是要渡，只是可惜了我好不容易炼出的一滴阴阳精血，看来要在这一战中消耗掉了。”
红蝶在院落中飞舞，但不知何时，其中突然混入了一直大白蝶。
“不，也不对，严格说起来，我证道了，但您才是天冥余孽。”
白衣少年站在宫殿的门槛处，一直遥遥望着艽野的方位，他的身躯依然虚幻，浮动着白色的烟云，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把他彻底从世上拂去。
吕忘尘。
吕忘尘的前身，自然就是无名恶鬼了。
“如此一来，你才能和九世混元结下缘法，顺理成章，顺水推舟，顺势而为，随意而化！这个仙家绝不是人间之人！”
灵威少年对南华开口，后者则是笑起来：“您不也是天冥余孽吗？”
“树木也有嫁接之法，榕树上落下枝干，经历岁月化作小树，难道这株树就是原本的榕树吗？
m•hｅtｕsｈｕ•coｍ•ｃoｍ”
他何等聪慧，瞬间就把前因后果理顺，纵然没有亲眼看过千年前的景色，但南华出口，把大致说明，灵威少年立刻就抓中了其中的关键点理顺。
他话刚是落下，可却突然面色一变，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点，神情惊疑不定，随后再看庄周，却如见天人般惊悚。
南华歪了下头：“嗯……不同啊……”
“还不单单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你还有变化，还有更多，更多我们看不到的变化。”
公孙葶不回应，只是望了一眼远方，而后，一片亘古的黄天将沧海覆盖。
而太上昆仑抬头，同样见到了她。
两个少年面对面，灵威少年的年纪，看上去要比南华大上一点。
公孙葶静静的看着他，任天舒沉默半晌，言道：“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天冥余孽，找我作甚呢？”
“你……究竟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
“我是非人众生。”
“跳出仙神二境，不在四大众生，亦不入五行与十类之种，看上去是蝴蝶，可真正却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