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门即将关闭的短短的一瞬间，我对他笑笑，我也看见他对我牵动嘴笑，笑如寒冰……
是小景？？？
里面的人不多，穿着都很体面，看起来不像是那些道上的兄弟。
拿着酒和酒杯，我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了韩濯晨的包房。
“没关系，我有时间……我等你！”
“我为什么要纠缠他……这世界又不是就他一个男人！我是讨厌自己这种打扮，非常讨厌！”
“你放开我！”
我醉得厉害，脑子昏昏沉沉的。
“不用！”
“我请朋友喝行不行？！”
清纯……是女人都可以用衣服包装出清纯和洁净，这不是我独有的！
鼻子里泛起酸楚，眼泪开始凝聚。
“送小姐回去！”
蠢得为他连仇恨都抛诸脑后，深陷在那虚幻的幸福里。
我向他走过去，对他眨眨眼，展露一个带着几分醉意的甜笑。
“芊芊？”小景撩开我半湿的发，手指摸过我满是泪水的脸，这一次他的眼里不是惊艳，是自责：“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一个老男人用淫秽的眼神将我从上看到下，特别在我纤细的双腿上流连一阵，笑着说：“这男人长得年轻俊俏就是有艳福，这么诱人的美女都倒贴你……”
想起在伤口上涂酒精的感觉，我不自觉搓搓自己的手心，钻心的疼！
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摆不定，总是很想笑，不管想起什么事都觉得好笑。
我转过头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还是控制不住又瞄了一眼他的手心，小声说：“会感染的，我帮你弄一下吧。”
她还是没有惊讶的表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他最近几乎每天都来……看上了一个新来的……”
听到这样温柔的话，我再也压抑不住八年的等待的苦楚，多日的心碎神伤，把眼泪都流在他温暖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他不要我了！他就这么不要我了……”
如果曾经还有点难以割舍，有点心有不甘，这一刻什么都没了。
“我禽兽不如的养父！”
“那我帮你把玻璃碎片弄出来。”
“她可能有点醉了！”帅哥修养不错，从容地在我身边坐下，没赶我走，仅仅是对我视而不见罢了。
有一个例外。
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在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看，除了低头倒酒的韩濯晨。
第一和图书次喝酒，酒的味道像极了眼泪，苦中带涩。
曾经以为思念是最痛苦的，现在知道比思念更痛苦的叫失恋！
“是我不好！”他紧紧抱住我，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我回来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晚上我放学回来，他也不在家，晚饭都不回来吃。
“我……”我正不知怎么解释。
简单的说，典型的白马王子型帅哥！
韩濯晨突然将我从小景的怀抱中拖出来，“亲热够了吗？亲热够了就跟我回家，明天还要去上学。”
“刚才经理交代过，说要我们留心您，不要让您喝太多酒……”
“他不爱我没关系，他不应该骗我！不应该让我爱上他之后，就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弃！”
飞速而过的街灯，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照见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和他手指间那早已扭曲变形的香烟。
我掩口剧烈地咳着，完全没有了形象。
“咔！”一声清脆是响声，韩濯晨的酒杯在手里碎了，玻璃碎片扎在掌心里，红酒伴着鲜血滴在桌上。
我刚喝到第三杯，仿佛韩濯晨优雅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去，我自嘲地笑笑，才喝了三杯就醉了。
他转头看着我，嘲笑的意味更浓：“景要是知道你半个月前还想跟我上床，不知道会不会被这种场面感动……”
我看着有点像好久没洗过，她说这叫妩媚！
后来一急，干脆把嘴凑到他掌心里，想要帮他吸出来……
“你怕我没钱？！”我是没钱，转念想想：“记你们老板帐上，他是我爸爸，不信你……”
我承认我错了，但真的不甘心……
不过隐隐约约觉得这种交代的用词，不像是经理该用的态度……
女孩儿有点委屈地看向韩濯晨，好像想听他解释一下，说一声：“你不是，我爱的是你！”
“你说什么？你叫穆景？”
“那我等你……”
同样是酒，差距怎么这么大！
她好像并不惊讶，苦涩地一笑：“你太天真了！他这种千帆过尽的男人，怎么可能爱一个女人天荒地老！？拥有过你就满足吧。”
我的视线穿过徐徐合上的门缝，刚好看见韩濯晨坐在里面，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特别清纯的女孩儿，她望着他笑，带着羞怯的爱慕，恰倒好处的距离，恰到好处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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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化妆间，我换上小秋的黑色抹胸超短裙。
看见他点了根烟，我才留意到他的手心已经血肉模糊，伤口里残留着很多玻璃碎片，而且上面还染着红酒。
过了好久，他将手里的烟扔掉，用嘲笑地语气说：“很感人的久别重逢！”
冰水很快拿来，我喝了一口，咳嗽总算压下去。
“谢谢！”离得近了总算看清他的样子，长得相当不错，白皙的皮肤，清澈的眼眸，挺直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一身天之骄子的风采。
她点了一打啤酒。“来，姐姐陪你喝酒，大醉一场，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开始！”
看来我受伤只能怪我不懂得游戏规则！
我打他，拉扯，他还是狠狠捏着我的手臂，丝毫没有放松。
他自持有礼，风度翩翩放开搂着我腰的手。
这一次还是没有与他目光相遇，只看见他酒杯里的酒在激烈地颤动，所以我心情特别好，声音也变的轻柔：“帅哥！我一个人喝酒好无聊！你能不能陪我？”
……
有天晚上九点多，我实在忍受不了冰冷阴暗的房间，跑去找小秋。
“这不叫骗！男人哪，得不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得到了你就觉得任何女人都比你有吸引力……唉！没事，第一次都是这么痛苦，以后就没感觉了！”
“不用！”
“芊芊？”她托着我的下颚，看看我惨白而消瘦的脸：“发生了什么事？”
服务生为难地看看我，看看身边另一个服务生。
不知道是因为小秋的高跟鞋不合脚，还是酒精的作用，我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出去，那个男人反应超乎常人的敏捷，快速上前扶住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
很多次，我对自己说：结束了就结束了，继续走你的路。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不知道他回家了没有，是不是知道我没回去……
“芊芊！”小景总算从十几秒钟的呆愣里觉醒过来，冲过来拉住我另一只手臂：“你是芊芊？”
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我，眼睛里闪烁过稍纵即逝的惊艳。
他们开始接着聊天，说的都是些我听不懂的经济和政策。
可韩濯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地说：“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喝了两瓶之后，真的醉了！
没人理我，我揉揉ｗwｗ•ｈetushu.cｏｍ•ｃom剧痛的头，自己倒上酒，一口气喝进去。
“秋姐，平时看不出来，你其实挺清纯的！”
可身体还是被酒精麻醉的有点瘫软，站在门外等小秋时，几乎站不稳，只好靠在埋着暗红色灯光的玻璃墙壁，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七彩斑斓的射灯。
保镖扯着我的手臂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我还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手，喊着小景：“小景哥哥，我是孤儿院的小女孩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你照顾了我三年……”
在化妆间熬了一个多小时，我脚步不稳地才踩着她七寸的高跟鞋走到吧台，学着别人用手指敲了敲大理石的台面：“给我拿瓶XO！”
从落地的玻璃窗望着星空，就像看见爸爸妈妈无奈的凝视，好像在说：这回你该清醒了吧？
“哦……名字很好听……”
尤其是想起韩濯晨所做的一切，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这XO跟啤酒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喝下去就像刀子一样从口腔划到胃里，喉咙里火烧一样的痛。
我曾经等过他，满心期望地等到深夜，以为他还会搂着我的肩送我回房睡觉，可他对我根本视而不见，一个人快步上楼。
从那之后，我们再没说过话。
我实在太蠢，蠢得以为魔鬼会是仁慈的，善良的……
“唉！对一个已经不爱你的男人，苦苦纠缠又何必呢？”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向韩濯晨，想从他的表情里确定我的猜想。
他捧着我的脸，轻轻摸摸我脸上的眼泪：“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你过的很好……”
我的肩和腰比她瘦了点，其他地方差不多，所以裙子穿上后没有紧贴在身上，线条显得更加流畅。
不觉得难喝，因为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
听了韩濯晨的话小景释然松了口气，温柔地对我笑笑：“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明天去找你！”
心彻底麻痹了，爱彻底灭绝了……
“新找的代替品？恭喜啊！”尽管头有点昏沉，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我还是在努力保持这笑容。“玩之前先讲好规则，别欺骗人家感情！”
“我没醉，我不回去！”我挽着帅哥的手臂，身子靠在他肩上：“今晚我要陪他……”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几岁，一身西方文化熏陶的绅士感觉，模模糊糊看着还算顺眼。
可他吃早餐的时候由始至终都在看报m.hetushu.com.com纸，即使看广告栏，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景！！！
“小姐，你可能走错房间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我觉得自己好像过了一万年，再过一天就会疯掉。
“秋姐！”我看着她一身黑色的短裙，问：“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借给我。”
好多次，我看着他，看到视线模糊，就希望能与他视线相遇，再看一眼记忆中的深情目光，让我相信他是爱过的，而他从来没抬过头……
这时候，对面的门被拉开，一个衣装体面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着我，手再次握紧……握紧那残留在手心里的玻璃杯的碎片……
抬头再看看坐着她身边的女孩儿，泪干涸了。
见他没有说话，我坐过去一点，打开车里的灯，小心翼翼帮他把几块大点的玻璃碎片拔|出|来。
“我姓穆……叫穆景！”
可是我一看见他，就什么都理智都抛诸脑后。
韩濯晨将我塞进他的车里，就没再说一句话，我也不想说话。
“很清纯……我看见了!”
“芊芊，看什么呢？”小秋推推我。
略带些醉意的小秋伸手搂了搂我的腰。“呦！平时穿校服没看出来，原来你身材这么好！”
还有些小的，我试了几次都没发弄出来，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他，紧张得额头渗出汗滴。
我是恨他的，有多恨，就有多爱。
“是！”他马上恭恭敬敬地拿出一瓶给我。
能让他连烟都不想抽，可见心情是极度的不好。
小秋帮我化了个淡妆，我的头发没有烫过，太柔顺，没法做什么性感造型，她干脆给我弄成半湿。
保镖看了一眼韩濯晨，将手放开，退到后面。
在洗手间洗了下脸，在冷水的刺|激下，脑子总算清醒点。
“帅哥！”我固执地又搂住，笑着对他眨眨眼：“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有时候我甚至会冲动地以为，只要他爱我，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随口奉承了一句，刚要端酒杯，被酒精麻醉的脑细胞猛然被唤醒，头再也不晕了。
“没有啊……”我的视线绕过他的脸看向他身后的韩濯晨，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时候能看清楚。
看看桌上，都是各式各样的酒……
“别看了，一会儿姐姐给你介绍个帅哥！”
每天早上起床，我总会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打扮好了再下楼吃早餐。
八年过去了，他没有变，还是像和图书记忆中那么温柔，全心地保护着我，在我最受伤的时候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可以依靠！
见我点头。小景即刻扣住保镖的手腕，“放开她！”
孤独无助，身心俱疲的我像是找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扑到他的怀里，低声抽泣：“小景哥哥，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捧着冰冷的水，我又想起他说过的话：“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就能明白你需要什么……”
我想从口袋里拿纸巾给他，发现穿的是小秋的衣服，只好说：“你的手……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那天后，我再没等过他，很早就回房躺下，尽管根本睡不着。
原来感情是这么玩的！！！
别人都还沉浸在酒色的诱惑里，我身边的帅哥很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低头看看靠在他肩头的我，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韩濯晨，悄悄抽出手臂。
“我知道，可是……”
看见保镖向我快步走过来，我忙抓住小景的手：“小景哥哥……是我……”
正和别人谈的投机的帅哥忽然将手伸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纸巾，继续跟别人聊天。
我不等他说完，直接坐着他旁边的位置上，学着对面的性感美女，摆了一个样的姿势……
他身边的女孩儿惊慌失措地帮他擦着手上的血，有意无意用恶毒的目光瞪了我一眼。
我大致扫了一眼房间里的男人，看得不是很清楚，感觉都是四五十岁，满脑肠肥看着就让人恶心。
就想去寻找他的视线，就想确定他还爱我，和以前一样。
“去拿杯冰水！”是韩濯晨轻淡的声音，他身后的保镖应了一声快步出去。
他咬牙说：“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是不想别人以为我韩濯晨把女儿卖来夜总会陪客……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跟我回家，别再外面丢人现眼……”
全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估计这个情景他们一定是联想到：沦落风尘的身世飘零女子遇到了久别的心上人……
谁知我刚要吸，他突然把手抽出去，自己吸了几口鲜血吐出窗外，便不再说话。
“很抱歉，我还有事……”
“那也感动不了你冷血无情的铁石心肠！”
我连谢谢说不出来，只想找杯水。
狭小的空间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你认识我？”
他是否会在意……
今天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