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花意
他又一次叹气，耐着性子给我按肩膀。
“师兄，我能不能坐在你的宝马车里笑会儿？”
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孤独，不禁想起我刚来日本的时光。我比她幸运，我有热闹的公寓，有志同道合的同学，还有相互照顾的朋友，最重要的，我有个好邻居。
上车后，我收好他送我的便签纸，系好安全带，又按捺不住小女人小心眼的天性，问叶正宸：“你觉得喻茵漂亮吗？”
等他走近，半眯着眼睛打量我时，我才看清他的样子：典型的日本帅哥，身材削瘦性感，肌肤细白，眉目秀美，但他的眼睛很亮，比钻石更加光芒四射。
从那以后，她几乎每周都会来一两次，买些日用品、食物，有时还会选一两件男士用品。她选其他的东西总是很随意，唯独选男士用品总要挑来选去，连选条内裤也要细细研究说明书，有时还会咨询一下我，问问我的意见。
我不太懂车：“很漂亮，师兄最喜欢这种张扬的车。”
我提醒他：“就是你在便利店见到的美女。”
看着帅哥低垂的眉宇，嘴角噙着的温柔浅笑，感受着细腻的颗粒融合了恰当的力道按摩过每一寸酸疼的肌肉，那是一种人间的极乐享受……
“喻茵……”他重复了一遍喻茵的名字，语调异常淡漠，像是已经记不起这个陌生的名字属于谁。
叶正宸向美女略一欠身，难得一见的彬彬有礼：“你好。”
一小时后，她又来了，掀开钱夹，从厚厚一叠万元大钞里抽出一张：“不用找了。”
日子久了我们便熟悉了。通过平时的观察和简单的攀谈，我得知她叫喻茵，刚来日本一个多月，与一个男人在附近租了栋和式的小楼。
两个人的甜蜜就是这么简单。
当时真傻，傻傻地追求着舒婷笔下橡树般的爱情。
那沓便签纸我一直不舍得用，叶正宸的书和资料里倒是夹满了这样的便签纸。
有时还能跟冯哥或凌凌他们搭伴回来，一路有说有笑，自由自在。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死心地游说我：“丫头，听话，把工作辞了。我可不希望等你老了，我每天用轮椅推着你去看夕阳。”
“没听见，在mb的专营店门口。”为了不让他误以为我是来买车的，我补充了一句，“躲雨。”
我说：“不会的。如果他有别的女人，一定会告诉我的。”
“那你喜欢什么车，我可以给你订购，定制也可以。”
其实，他给过我很多，每一个雨天，坠下的雨滴都凝聚着温暖，每一次思念，跌落的眼泪都是千年凝成的琥珀，镶嵌着破碎的甜蜜。当然，如果能再选择一次，我会让叶正宸把这些温暖换成那辆奢华跑车，至少我能把它换成人民币拿回家孝敬父母。
她唇角一弯，笑意暖如春风拂面。
“你男朋友？”喻茵笑问，眉若远山，“很帅啊！”
我不认为自己的话多么有威胁性，他却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他怕我对你用情太深，会被你伤到。”
哼！当我没上过按摩课？当我不知道按摩和挑逗的区别？！
他哑然失笑，沉思片刻后摇头：“不漂亮。”
“我？”我不认为我们很熟。
“你好。”喻茵脸上挂着礼貌淡雅的笑，主动伸手。
“你说什么？”我转过身，捉紧他的衬衫袖子，“你再说一遍。”
回去的路上，叶正宸问我和井上聊了什么，我把我们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叶正宸笑了好久。
我正猜测这样的名门闺秀为何纡尊降贵来我们的小小便利店，她已随意选了一些食物，挑了几样日用品，又拿了几罐朝日的咖啡口味啤酒走到柜台前。
古人有云：是禽兽不要紧，好歹要装成衣冠禽兽。是不？
“大概，他爱上我了。”
迟疑了一下，叶正宸将车掉转方向，驶进车行的停车场。https://www.hetushu.com.com车刚停稳，一位年轻的员工快步跑过来，为我打开车门，然后恭恭敬敬地鞠躬，用日语说：“欢迎光临，叶先生。”
不待他反驳，我又对他说：“自行车没什么不好，又环保，又不担心堵车，锻炼体能，还能防止身材发胖。”
“谁要你推我……”我猛然回味到他话中的深意。
她走后，淡淡的香气久久不散。这款香水正是我非常喜欢却从舍不得买的那款。
她微笑着颔首，指指我胸前的名字。
“这款便签纸很漂亮吧？一般的地方没得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专门供货给我们的。”
他无奈地摇头，开始给我按穴位，拇指刚一用力，一阵剧痛从小腿的穴位直入中枢神经。
“还好，腿有点疼。”我抬起头，迎着他充满深情的目光，身心顿时被甜蜜填满，满得容不下其他人和事。
嗯，我很满意。
“我是中国人，井上是我继父的姓。”
没过几天，我就在回公寓的路上遇上雷阵雨。我以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便在一家名车专营店门口避雨。
“离开他吧，这对你们都好。”井上说。
“这是你做的吗？”她指指玻璃柜台里的炸鸡便当。
“真的吗？你说真的吗？”如果能有那一天，我愿意用一切去换。
我相信他，始终相信。
他还在思索什么，食指和中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叩了两下。
还有一次，他明明说要带我出去玩，没过几分钟，他又突然说有事，把约会取消了。
“喂！”我动了动腿，踢了他一下，“专业点，别占我便宜。”
其实我也喜欢，几次想买又因它昂贵的标价望而却步。
“我和你一起去。”
叶正宸没有回答我。绿灯亮了，后面的车按了一下喇叭表示催促。
我们面对着彼此布满皱纹的脸，抚摸着彼此花白的头发，扣紧彼此的手，一黑一白的情侣表仍戴在手腕上——它们和我们一样成了老古董。
恋爱后，我和叶正宸的关系除了睡在同一张床上，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他照常开着他的豪车去研究室，我照常挥汗如雨骑着八成新的二手自行车去上课，去打工。不是叶正宸没心没肺，也不是我矫情。他说要送我去学校，我当然高兴，可转念想想，我们都很忙，作息时间又不同，想要一起去，一起回，时间安排自然要相互迁就，我这人独立惯了，不喜欢被束缚，更不喜欢束缚别人。
我打过去，不等我开口，他先问：“丫头，你在哪？怎么不接我电话？”
“自行车行吗？最好有上坡助力的。”
“少来，你明明看了人家两眼。”而且第一眼给人的感觉特别惊艳。
以为爱他，就不能攀附他的伟岸和辉煌，更不能借他的光彩炫耀自己。
我鞠躬，用日语疏离地打着招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直觉告诉我，他们很熟，不是顾客和老板那种熟，也不是莫逆之交那种熟，至于是哪一种，我想不出来。
我笑了出来：“好啊，假如井上君爱上了他，而他爱的人也是你。”
自行车的确有很多优点，除了雨天，作为岛国的日本，免不了不时被大雨“关照”一下。
他看向我的胸口，玩味地道：“幸好你有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
揉着，揉着，细腻的磨砂颗粒被他揉化了，滚烫的掌心由按揉变成抚摸，酥麻的暖流一遍遍侵袭我的理智。
“你觉得这辆车怎么样？”井上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
我深深地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再见。”
叶正宸凝神看着我的脸，也笑了。我眼前的万物似乎都静止了，我的呼吸也凝固了。
“啊？”他终于回过神，“嗯，喜欢。”
他抬头，冲我嘲讽地一笑：“就凭你这点‘技术’，还好意和*图*书思出来卖艺？”
很明显，他根本没听见我的问题。
“怎么？不服气？”他笑着捉住我的手，把我从浴缸里拖出来，放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我的腰。隔着薄薄一层半湿的衬衫，我完全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
叶正宸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她的指尖便立刻松开，正人君子得不能再正人君子。
阳光刺得我眼睛酸疼，我微微侧身，避开直射的阳光，看见叶正宸站在玻璃门后望着我。
她想了一下：“两份吧。”
喻茵的手指好美，柔若无骨，可惜有点凉。
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别的女人有没有伤过你，我不知道，可我一定不会。”
“辞了工作我靠什么生活，靠什么交学费啊？”
他的眼光落在喻茵的脸上，难掩惊讶之色。我以为他被眼前的美女惊艳到，早已忘了我的存在，没想到他马上把目光转到我脸上，直直地看着我。
他说你想听的，你就信了他想说的。
毛衣披在我身上，他用柔软的温暖把我包裹住，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几步跑到他的车前，打开车门让我上车，又把我水淋淋的自行车塞进后车备厢。我怀疑我的自行车卖八次都不够清洗他后车厢里高档的毛毡垫子。
他落寞的声音让我的心莫名刺痛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井上的话：“他把你看得很重，而你并不了解他。”
我分析形势，权衡利弊。
我拉紧身上的毛衣，甜蜜地笑着，笑得下巴差点脱臼。往往女人索要的物质越少，从男人身上享受的温暖就越多。
“嗯。”我用日语答，“我是中国人。”
“啊！”我忍不住惨叫。
初夏的午后，骄阳格外明媚，叶正宸推开门，一缕金色的阳光随之而入，暗影落在他略带吃惊的脸上。
“你来了？”幸福已经在我脸上荡开，我含笑说，“再等我一会儿，李凯有点事，晚点过来。”
我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他的发音十分纯正，语调还有点上挑，颇有些调笑的意味。
可能是听出我语气中的喜爱，叶正宸拿了两沓去付账，一沓送我，一沓放进口袋里。
我吻上他，全心全意。室内弥漫着薰衣草的幽香，乳白色的雾气在半空中悬浮，潮湿而温暖，透着让人窒息的暗香。
“下学期的学费我帮你付，别做了。”
出于一点小女人的危机意识，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他们的表情：很淡，很冷，完全没有火花。
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眼里都是宠溺。
这时又来了客人，店里有规定，我们工作时间不可以和朋友聊天。
“等我们老的时候，我不想每天用轮椅推着你……我希望你能挽着我的手，陪我去周游世界。”
“我送你去驾校学学。”
我忙着招呼客人，叶正宸一个人悠闲地绕着商品架观看，或许是为了打发时间，他站在日用品的柜台前，每一样商品都看得很仔细。
以为爱他，就要与他做两棵树，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有一次他让我从英国给他订一款他心仪很久的车，谁知他才开了三天就送回来了。你猜为什么？”
“因为你说那款车太丑了。”井上收起笑意，换上一本正经的神情，“他把你看得很重，而你并不了解他。”
“嗯，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
喻茵到底是个年轻有教养的女人，一听他如此赤|裸裸的调情，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了。
浴室里，水雾蒙蒙，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我站在便利店里，一边看表，一边向窗外张望，等着叶正宸来接我。店门轻动，一位极美的女客人走进门，我顿觉眼前一亮，连职业性的“欢迎光临”都忘了说，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她比月华还要皎洁的素净面孔。
她打开包看了一眼，随即眼眸微暗，满脸歉意看着我：“对和图书不起！我忘记带钱包了。”
“你喜欢那款车？”我又问。
“我伤到你？”我冷哼，“他才不了解你。”
“没关系。”他走向我，脸上挂着特别平静的微笑，“不急。”
她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浅浅一笑。
我哑然：“到底为什么？不许骗我，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你好。”叶正宸从钱包里拿出张银行卡，指指展示区的一辆白色跑车：“我喜欢这辆车，帮我办一下手续。”
傍晚。
我又向叶正宸介绍说：“她叫喻茵，也是中国人，住在附近，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再见。”
喻茵走后，我半羞半嗔地甩开叶正宸的手：“讨厌！调情也不知道回避一下外人，你让人家怎么看，怎么想。”
我正哆哆嗦嗦地躲在背风的一角，抱怨日本的鬼天气，店里的服务人员走出来，非常客气地问我要不要进去避雨，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上湿淋淋的鞋子，再看看人家全景玻璃房内红色的地毯，忙向他鞠躬：“非常感谢。我在这里可以的。”
“他是井上，这里的老板。”叶正宸为我们介绍说，“她是我女朋友，薄冰。”
我悄悄翻过手，暗中捏了他的手掌一下，示意他当着外人的面收敛一下他的“无耻”。
他握住我的手，没再说什么。
“哦！”
井上热情地向前一步，伸手与我握手，并用中文说：“幸会，幸会！能见到叶的女朋友，我实在三生有幸。”
“丫头，把工作辞了吧，这么大的工作强度，久了容易得骨病。”
“管她怎么想。”叶正宸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又不是偷情。”
叶正宸常常说：丫头，我什么都没给过你。
井上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同样两个字，从叶正宸的口中讲出，让人感觉格外冷漠。
两双鞋相聚，脚尖对着脚尖，没有距离，但有点滑稽。
我扭头看看自己被雨水洗得一尘不染的自行车，仰起头对他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防水性稍微差了一点。”
我躺在浴盆里，让温热的水漾过完全赤|裸的身体，驱散全身的隐隐阵痛。
叶正宸也不客气：“你喜欢哪款尽管说，不用跟他客气。”
冰凉，冰凉。
他满不在乎地挑眉，俨然在向世人宣告：我是流氓我怕谁！
“好的。”我从柜台里选了两份最新做的，连同她买的东西一起结算一下，“谢谢！六千一百日元。”
目送着店员进去，我又看见那辆酒红色的奢华跑车，奢华的金属烤漆，柔美的线条，还有那一眼数不清位数的标价。
她微怔，随即垂眸一笑：“谢谢！我一会儿拿来给你。”
“井上为什么让我离开你？”我问。
喻茵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年轻员工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毕恭毕敬接过银行卡：“我马上去办。”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街边是一家车行，许多名车都停在广场上，挡风玻璃上贴着各种豪车的性能参数和标价。
年轻员工一路小跑进了全景的玻璃展厅，透过明亮的玻璃墙，我看见一位穿着件紫色夹克的年轻人，他正在和客人聊天，员工进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又指指我们的方向，年轻人点点头，迎了出来。
有一个周末，我帮李凯代班，喻茵又来买东西。结账时，她郑重地邀请我：“薄冰，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里坐坐吧。”
我讶然转脸，看向井上：“你说什么？”
“好吧，她很漂亮。”他趁着红灯凑过来吻吻我的脸颊，“可不管她有多漂亮，在我眼里，你都比她漂亮。”
“回去泡个热水澡，我给你按摩一下……”他故意把语调拖长，显得意味深长。
她的语气简直和叶正宸一模一样，好像生怕几千日元的纸钞会撑破他们的名牌钱包。我知道自己没必要替人家惋惜，直接把手中刚ｈtｔps://ｗww.hｅｔｕshｕ.ｃｏm•ｃｏm找出的零钱放进旁边的零钱罐里——这是店里的规矩，我们不能收小费，客人不要的零钱必须放进零钱罐，由老板处理。
没多久，一辆飞驰而来的越野车停在台阶前，叶正宸拿着一件我的毛衣，撑起伞，从车上走下来，一尘不染的休闲鞋踩着还未被水漫过的水泥地面走向我。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运动鞋——它早被雨水溅湿了，“满目疮痍”。
“越野？”
“离开他吧。”
会吗？会有那么一天吗？
不知何时，他的指背抚过我的脸颊，拇指抚过我上扬的唇角：“我……”
我以前一直怀疑他这六块腹肌是在女人的床上练出来的，后来他说我体力太差，每周三带我去健身房健身，我才知道他的好身材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
我依在他肩上，许下我认为永不会变的诺言：“我等你。无论三年，还是三十年，我都愿意等你！”
我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热：“这是我男朋友，叶正宸。”
“你饶了我吧。”我说，“我路痴，至今分不清东南西北，骑着自行车在阪大校园都能迷路。”
雨下了一个多小时，不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夹杂着呼啸的风铺天盖地。雨水在街上纵横，街上空无一人，汽车也在减速行驶。放眼望去，自己仿佛置身于黑乎乎的水上世界。
我擦了擦汗，我在超市买白菜也要挑来选去，他买车居然只看一眼。
“没关系。”我仍把东西交到她手里，“下次再付也可以。”
叶正宸也曾指着一辆酒红色的奢华跑车问我喜不喜欢，那口吻比送我名表时还轻松，我非常诚实地告诉他：“我不会开车。”
从叶正宸身边经过时，喻茵半仰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凌凌说：“这有点像第三者出现的征兆，你留心些。”
他好像还有点精神衰弱，容易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要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久久不放。
说得也是。要是叶正宸一看见喻茵，立刻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才应该担心。
“薄？”她用不太标准的日本语问我，“你姓薄？”
“我不打扰你们了。”她尴尬地笑笑，从我手中接过新买的东西，“我们有空再聊吧。”
“累不累？”叶正宸问我的时候，掌心轻轻覆在我放在柜台上的手上，一黑一白的手表靠在一起，表针轻盈地同步跳动。
喻茵淡淡地看了叶正宸一眼，刚好他也看向喻茵，两个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很快错开。
“不要自作聪明地剥开谎言华丽的外衣，因为那丑陋不堪的真相未必能带给你快乐，相反，它可能会撕碎你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他的气息顺着我光裸的肩上吹进我的后颈，又麻又痒：“还想再和我切磋一下‘技术’？”
我把手臂搭在浴盆边缘，撑着右腮对他抛了个媚眼：“对不起！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
“你的中文说得很好。”
她不仅有着绝色的容颜，高挑的身材，玲珑的曲线，气韵更是淡漠出尘。那种与生俱来的清高，怕是秦雪见了都要赞叹一番。如此高雅的气质，即便不|穿奢侈品牌新一季主打款的连衣裙，也能看出她出身不凡。
井上笑着与叶正宸交换了一个眼神，叶正宸解释说：“她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我们验车吧。”
他哄你开心，你就笑给他看。
有时候，男人的话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光凝在车窗上。
“哦。”他恍悟，“没留意。”
喻茵最喜欢这款便签纸，买过很多次。
“在那等我，我马上到。”
“ok。”
恋爱之前，我认为叶正宸做事很有条理，细心又谨慎，然而和他恋爱之后，我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做过许多让人费解的事，比如：他经常爽约，电话关机，让我在咖啡店里傻等一个小时，等我和图书找到他之后，他竟然说不记得约了我。
“嗯，你是我在日本唯一的朋友。”
我微愣，井上冲我意味深长地笑笑：“在所有的车里，他最喜欢越野。”
“美女，你喜欢哪款车？我送你。”听到井上这个问题，我再次擦汗，这人送车的口吻比叶正宸更轻松。
“真的吗？”明知他在哄我，我还是乐得嘴都合不拢。
午后的阳光格外晃眼，却远不及他身上的衬衫和耳朵上的钻石耳钉晃眼。
在这样华丽的灯光的烘托下，它确实比我的八成新二手自行车漂亮一点点。
有些人，总是禁不住想，我刚想到他，他就推门而入。
“你？！”我气得撩起水往他身上泼，没几下他的衬衫就湿透了，半透明的浅灰色下隐约可见六块强健的腹肌。
“是的，刚刚做好。”我问，“需要来一份吗？”
叶正宸坐在浴盆的边上，小心地托起我的腿，用掌心掬了一捧浴盐，沁了水，慢慢在我站了整整六个小时的小腿上按揉。
“骗人！虚伪！”一千度的近视眼都能看出喻茵漂亮，更何况他5.2的视力。
那个男人很忙，每月只能抽出一两日陪她去市中心的商场逛街购物，她又对大阪不熟悉，所以能在我们便利店买到的东西，她不会去别处。
“稍微差一点？你还挺谦虚。”他笑了，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那么，你现在是打算坐在宝马里哭呢，还是继续骑着你的自行车笑？”
我差点气吐血。
李凯来了，我们交接完，我走过去，见叶正宸正拿着一款样式别致的便签纸，神情若有所思。这款便签纸是仿真树叶的形状，浅绿色的暗纹纸中嵌着金丝线做的叶脉，清新唯美。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直接走到那辆白色的跑车前，停住。他们之间好像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叶正宸什么都不必说，井上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想起有一天，我熬了一个通宵，刚睡下，叶正宸一脸兴奋地拉着我下楼向我炫耀他新买的越野车，我看都没看，随口丢了一句：“丑死了。”转身回寝室继续睡觉，之后，我便再没看见那台车。
初夏时节，玉兰花开满枝头，远远望去，皆是一团团的白色。
“我要工作，你去外面等我吧。”
“嗨！”他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很随意。
我立刻躬身，恭恭敬敬说：“您好，欢迎光临，很高兴为您服务。”
不要自作聪明地剥开谎言华丽的外衣，因为那丑陋不堪的真相未必能带给你快乐，相反，它可能会撕碎你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我也是。”她的声音比我想的还好听，语调舒缓，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又等了十几分钟，确信这场大雨没有停歇的可能，我拿出手机想给叶正宸打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英雄救美一下，拿出手机一看，上面赫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他的手机。
“这么大的雨，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怎么不骑着你又环保又锻炼体能的自行车回家？”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的头顶环绕。
“怎么了？”我问。
“真的。”他对我说，“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留在我身边……三年之后，我一定娶你。”
叶正宸淡淡地望向远处：“是啊，我这样处处留情的色狼，怎么可能被女人伤到。”
“你错了，他不喜欢。”
“你想得美。”我恨恨地说，“给我按按肩膀，肩膀疼。”
他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用毛巾浸了热水敷在我的腿上，拇指隔着毛巾按压着我腿上的穴位。
验完车，井上搭在车门的上的手指屈起来，有节奏地叩了两下，叶正宸看了一眼他的手指，走过来搂着我的肩告诉我：“我进去办手续，你等我一下。”
以为……
“不用了，你在这儿和井上聊会儿天吧。”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他匆匆进去办理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