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夜
一
蓝雨被一辆豪车送回新租的公寓，她穿着一袭深V领的灰色长裙轻缓地走下车，妆容清淡。
韩泽：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
地点：中央戏剧学院附近的高档住宅小区内
韩泽（脸上并无明显的失望，浅吻了一下她的额心）：明晚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可她竟然什么都不顾，冲上去激动地抱住他，深情地对他说：郑伟，我好想你！
男人把照片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脸色比夜色更深了。
想起威爷临走时的千叮万嘱，要她一定好好读读剧本，深入挖掘角色的内心世界。她犹豫了很久，拿起剧本，翻开……
她仰起头，看着夜幕上缀满的星辰，最亮的一颗遥遥挂在东方，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嗯，就是你约我看电影那天，他离开的。”
她的冰淇淋还剩下最后一口时，他忽然问。“送你回来的人，是你男朋友？”
提起芭蕾舞，她不禁叹了口气。“学了。学了两年，觉得没什么‘钱途’，放弃了！”
蓝雨：谢谢你，韩先生。
等到男人还了她相机，她惊喜万分抱着宝贝相机上逃离现场，她才想到两件重要的事情——
她想要否认，终究觉得潜规则这种事，还是潜着的好，摆到台面上太不光彩了。“暂时，可以这么理解。”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
“军校管的严，我们平时不
和*图*书能随便离开学校，这个周末轮到我休假。”简葇吃下最后一口，用包裹着蛋卷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粘腻，“对他那样的男人来说……女人是没有保质期的，开封即食，无需保存。”
人物：蓝雨（女一号）韩泽（男二号）
“我回来时正好看见你。”他顿了顿，“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第一场
“你住在这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这四年过的真慢，很多事，很多感觉都在悄无声息中改变。还记得前两年，她无数次地梦到过遇到他的场景，每一次都很狗血，其中最狗血的场景是：她和他在一场婚礼上重逢，他被漂亮的新娘挽着手臂，一步步从红毯走来……
逆着光，她只依稀感觉出他冷峻的脸庞轮廓分明，薄唇因微笑轻轻上扬。他的视线向下……那样的眼神，像极了她记忆中镌刻的一双眼。
又一阵寂静无声，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了：“我听说你爸爸去世了……”
他的语气太过清淡，让她无法分辨这句话是一种建议，亦或者，简简单单的陈述一个事实。
纤细的指尖夹着清冷的火光，照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卸下一切的伪装和面具的她，就似着黑白色调的房间，没有一点生气。
“你……”
熟悉的对白将她的记忆拉回到美好的过去，闪过一幕一幕青涩的甜蜜，最终定格于蓝天白云下倏然升起的云霄飞车，还有长椅上坐着的男孩https://www.hetushu.com.com儿。“郑伟？！”
话题有绕回来的趋势，她忙避重就轻问。“你怎么没回家？和你爸爸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吗？”
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简葇打开灯，黑白色调的装修风格在这样的午夜透着死气沉沉的冷寂。这种冷比午夜的冷风更加入骨三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样孤单落寞的冷夜，他们还能重逢，这感觉真是无法言喻，很美妙，更多的却是怅然。
……
夜幕上缀着的星辰明明暗暗，衬得一弯弦月越加明媚撩人。
蓝雨围上纯白的羊绒披肩，面对着车内的韩泽有意无意弯下身，胸前的事业线显而易见。被视觉美感蛊惑的韩泽也下了车，表情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期待。
她默默吃冰淇淋，不得不说，她好久没吃冰淇淋这种甜食了，吃起来格外的甜，直甜到血液里。
是他，真的是他！简葇笑了，不是刚刚那种清冷的笑，而是一种百感交集的笑。“是啊，四年了！”
一辆车经过，明亮的车灯晃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张轮廓清晰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清晰的五官放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模糊，仿佛被更吸引人视线的东西掩盖住了，让人无暇去关注。
他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大概他也认为，比起雅俗共赏的影视圈，那承载着西方文化底蕴的高雅艺术的确看不出什么“钱”景。
蓝雨（清淡地一笑，清冷的月色下，那一笑更胜冷月的光华）：我今天不太方便……下周吧？和图书
男人没有说话，只朝着她的相机摊开手。
看到这里，简葇愣了一下，如此真实的描写和对白完全重现了当晚的场景……原来，那晚她和岳启飞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是啊，到底是父子……”
无意中扫了一眼茶几，她的指尖一颤，一点烟灰无声坠落，正落在威爷送来的剧本上。
她接过他手中的冰激凌，不知是他握得太久，还是她的错觉，冰淇淋上竟有着温暖的温度。
赵天天自从事娱记这份职业以来，挖过不少的内幕，从一线的男明星，到高官富商，也算阅人无数，从没有遇到这么具有强大威慑力的气势，好像违背他的命令，决活不过明天一样。
时隔多年，石阶的冰冷感依然那么清晰，喷泉水仿佛此刻就溅在身上，一点一滴的寒意透过肌肤。自从失去了家，她开始习惯这样的冷，因为再没有人可以给她温暖。其实，对她而言，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它可以让人保持头脑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郑伟轻轻握住她微颤的手，他的掌心很烫，会灼伤人一样。
豪车消失在路灯昏暗的小区大门外，蓝雨收起笑容，一个人踱步到喷泉边，坐在冰冷的石阶上……
凭借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她非常确定眼前这男人绝不好惹，于是，片刻不敢耽误将相机奉上。
《遗落》
“到底是父子，能有什么深仇大和*图*书恨缓和不了。只是难得有假期，我不想对着他那张时刻写着敌我矛盾阶级斗争的脸度过。”
她点微笑，目送着韩泽离去。
郑伟看了一眼她无喜亦无忧的表情，似乎读懂了什么。“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开封。”
很多时候，即便明知是事实，许多人还是不愿意去相信，总以为没有发生的事情，结果就是未知的。直到有一天被现实践踏得体无完肤，一无所有，才知道自己的天真，旁观者嘲笑其可笑可悲，可谁没有为梦寐以求的渴望一时痴迷的时候。
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
只记得失神中，略有些融化的蛋卷冰激凌出现在她视线。她惊异地抬头，一个高大的人影遮住了灰蒙蒙的路灯。淡绿色的衬衫，墨绿色的长裤，在这最朴实无华的衣装下，他一动不动站着，也有种强大的存在感……
剧本的第一页结束了，简葇迟迟没有翻向下一页，可是多年来不愿意碰触的记忆，却在不知不觉中掀开，一页又一页。
她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
第一件，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在她身边坐下，“好久不见了！”
对于梦寐以求的渴望，她认为这个话题不适合这样久别重逢场景，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考上军校了？”她望了望他身上的衣服。
寂静的夜晚，可以听见秋风和落叶的声音，很动听。喷泉水倾泻而下，溅起的水滴在路灯的折射下，跳跃着灵动的光。
喷泉溅起的水滴和_图_书努力跳跃的更高，终来不及照亮夜空，转眼已坠落，随波逐流……
这个男人是郑伟——的确是惹不起的人物！
时间：深夜
第二件，这个男人似乎和简葇的关系非比寻常，否则，他怎么会在她的楼下，还会用那样的脸色审查她拍的照片。
泡了个热水澡，一身寒意和疲惫在热水中驱散，她仍是毫无睡意，穿着被头发浸得半湿的睡衣蜷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借着地灯昏沉的冷光，静静点燃一支烟。
“暂时？”
后来，她见多了男人的喜新厌旧，就很少再去做这样不现实的梦。再后来，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他的影子也在她记忆中渐渐淡去，只偶尔翻起日记，才想起那段桃花色的花季时代，她偷偷地暗恋过一个帅气的少年，他们坐云霄飞车，他们一起吃冰淇淋，他们一起走夜路，她坐在他的自行车上迎风飞驰……
“哦。”对于军校严格的管理制度，她早就知道的。
“……”
梦醒后，她擦了把汗，无比庆幸只是个梦，否则她真想去跳万里长城了。
“我朋友在这里有个公寓，前不久他出国了，把房子给我住……”
缓了口气，她继续看下去。
“嗯，”他在她身边坐下。“你没学芭蕾舞么？”
“请你吃……”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扬得更深。“因为你长得漂亮！”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多久，不知道那晚他想对她说什么话，也不知道他以后为什么再没出现，然而这些比起至亲的离去，比起家的支离破碎，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