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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英英抬起脸叫道：“你拍屁股走了。三年！你知道三年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赵修缘有三年时间对付我家！我不嫁，杨家会保护季家吗？赵家会动季英英，不敢动杨三奶奶。”

乐风院的门口聚了一群人。值夜的湘儿从迷糊中醒来时，看到龙凤烛点起，季英英不见了，嚷嚷起来。不仅惊动了杨石氏，大奶奶也披了衣裳起来。

“你给我站住！”季英英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眼睛说道，“哪家的小娘子会选在热孝出嫁？哪个小娘子不想风光出嫁？哪个小娘子会喜欢连新郎都没有的婚礼！杨静渊，我的解释你不听，我的委屈你看不见……”

“不，他说的不是真的。太太不会想要打死他。是陈嬷嬷啊。他为什么不相信？”

杨静渊哈哈大笑：“娶你的人是杨家三郎君。不是我。季英英，我早对你说过。我再也不是杨家的三郎了。”

“赌了！”

“太太，西厢房窗户开着。ｍ.heｔushu.ｃｏｍ•cｏm”有人眼尖，看到了打开的窗户。

杨静渊手中的匕首扔了过去。

“唔。就这是太太许你的好处。杨家三奶奶的身份，杨家的富贵，杨家的权势。原来如此啊。”

她被勒得直翻白眼，双脚乱蹬，挥舞着手想要解开缠在脖子上的腰带。

……

眼前人影一晃，杨静渊已消失在了门口。

她的话被杨静渊的笑声打断了。他轻蔑地看着她道：“季英英，你不过在这宅子里住了一晚上，就替她说起了好话。我怎么忘了，太太是多厉害的人。不用她吩咐，陈嬷嬷就能为她卖命。”

接到益州飞鸽传书。他跑了三百多里路赶回来。为了请一天假，他甘愿挨六十军棍。

他冷笑道：“你哭什么？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不是你想嫁……谁逼你？为了今年织斗锦？不嫁你就不会帮着杨家织斗锦夺回锦王？季英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我为什么不告诉wｗｗ.hｅｔushｕ•coｍ.ｃｏm他。去青城山找他的时候，如果不是晟丰泽，赵修缘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

季英英瞪着眼睛看向窗外，脖子搁在腰带上，吐着舌头，垂下了双手。一息，两息，三息……他真走了啊。季英英泄气地正想放弃。腿突然一疼，她条件反射地踢掉了凳子。

“杨静渊！”季英英奔出门去。乐风苑安安静静，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她跺脚大喊：“你给我回来！”

乐风苑没有人住。管院子的仆妇干脆锁了门寻地方饮酒去了。大奶奶急得不行，转身喝斥起来：“用盆水把那妇人浇醒了，架过来！”

他呢？他在她眼里算什么？她就不能来三台找他吗？三台并不是益州这样的大城，她知道舒先生，知道他在军营。来了三台，赵修缘鞭长莫及。

“奴婢的确听到乐风苑有声音，像是三奶奶在叫三郎君的名字。”巡夜的仆妇战战兢兢地说道。

“太太为什么要和图书许我这样的好处？不就是为了有朝一天和你冰释前嫌，一家团聚？我想起来了。太太根本就没想过要你死，是陈嬷嬷擅作主张。我现在才知道她做了什么……”

杨石氏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母亲做的是对的。我是嫁了啊。我又没有嫁给别人。你为什么还要怨我恨我？”

“出嫁那天，赵修缘又来了。他的眼神想要生吞了我。”

今晚也有月啊，白色的光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苇席上，冰凉的一片。季英英摸着苇席，触手沁凉。

一行人急步朝西厢走去。

他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听她帮杨石氏说好话？

她上前举起石头用力砸落，几下就将门栓砸掉了。在四周仆妇们吃惊的目光中，季嬷嬷一把推开院门，扯开嗓门喊道：“娘子，你在里面吗？季嬷嬷来找你了！”

“我养了他十八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肯留下来，会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如果他不肯留下来，他一定不会认和图书你做他的媳妇。”

杨静渊想捂住耳朵，哭声仍如魔音灌耳。

“你想尽办法也要让他留下来。否则，你会像我一样，只能寄情花鸟虫鱼，打发漫长的时光。”

腰带被削断，季英英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按着喉咙巨烈地呛咳着，抬头看到杨静渊站在窗边。

杨石氏喝道：“把院门打开！”

杨石氏心里着急，不耐烦斥道道：“这会儿骂人有什么用？你管着中馈，平时就该好生整治整治这些惫懒的奴婢。来人，把门锁砸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人回答她。季英英一咬牙大声喊道：“好，我这就吊死在柳姨娘上吊的地方！我死给你看！”

季嬷嬷听见，从墙根下抱起一块石头道：“太太您让一让。”

疼的不是她的膝盖和脖子。是他走了。就像上一次他站在屋顶上看到晟丰泽和她。不管她崴了脚有多疼，不管她哭的有多伤心。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滑过耳际。季英英和-图-书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掩住了她的脸。

他的身影远远飘走。从窗口看出去，能看到轻盈的一抹影子飞鸟般越过墙头。季英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委屈地哭了起来：“杨静渊，你这个混蛋！你干嘛用石头打我膝盖！你不知道差点勒死我啊！好疼！”

没等她说话，杨静渊冷冷地开了口：“季英英，你真能折腾。一哭二闹三上吊今晚你使了个遍。可惜，你如果真的自己踢翻凳子，也许我还能信你一回。我不会再回来了，你真死了，我也不会回头。”

作孽啊！

大奶奶委屈地垂下了头。

一哭二闹三上吊今晚使了个遍……她匍匐在他脚下，那样求他。他却说，他再也不回来了。她死了，他也不会回头。

她旋风般回到房中，推开了窗户，搬来圆鼓凳站了上去。她解了束在腰间的腰带，用力往梁上一抛，飞快地打了个结，把脖子搁了上去。

季英英躺了下来。春寒料峭，夜里的风是这样冷，吹得她的心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