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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深情的凝视让穆澜无地自容。

太后若知道她是池起良的女儿，会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吧？穆澜的思维渐渐清明。

这样还不行吗？

“无涯。我们回不去了。”

他拉着她就往外走：“我这就带你进宫。国子监再没有穆澜这个人。”

然而在穆澜再开口前，无涯突然害怕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他快速地说道：“仲秋是杜之仙的祭日。我下旨令你回扬州祭祀。你我都静一静吧。我希望你回来的时侯……你能告诉我你的心意。”

无涯愕然地望着她。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宠溺：“好。你不想让她留在宫里。我来想办法。”

无涯盯着墙边摆放的冰盆。袅袅升起的凉气仿佛从他心底深处冒了出来，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明明打定主意要斩断这段情缘。无涯黯然的神情仍让穆澜心里抽痛。人生如若初见，该有多好。她情愿一生做天香楼的冰月姑娘，不问他和图书的来历，不问他的身份。只当他是萍水相逢的无涯公子。

辛苦权衡之下，他看准了这个的机会，得了母后首肯。他是这样高兴，兴冲冲约她相会，想打消掉她所有的顾虑。她却对他说，她不喜欢他了。

“我早说过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思前想后。想到了借万寿节大赦天下。考虑到朝中格局。在谭诚与许家之间寻找那一线机会。母后再宠爱他，也会站在许家的角度思索他需要娶一位怎样的皇后。正因如此，在双方博弈中，他就有机会娶一个娘家没有权势的皇后。

“我不会放手！”无涯握住了她的手，急声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回呢？”

知道她是邱明堂之女。无涯想到了大赦天下。他在努力为两人的将来劈荆斩棘，她又将一重山横在他面前。

无涯惨然笑了起来：“知道今天我约你来，想对你说什么吗？我打算八月节大赦和_图_书天下。你爹邱明堂会在赦免名册中。你就再不是罪臣之女。”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穆澜心神一颤，没想到无涯肯为她大赦天下。大赦天下，会赦免背了黑锅的邱明堂，却不会赦免谋害先帝的前太医院院正。她低下了头，长睫掩住了眼里的痛楚。

他不会相信。无涯摇着头：“你敢对天发誓说你心里没有我？”

“我没法冷静！我与核桃清清白白，你为何就不肯信我？就因为她，你就变了心意拒我于千里之外？穆澜，你可有良心？”

“回不去便无需回头。和我一起往前走就是。”无涯不想再和穆澜讨论两人的身份差别。他是皇帝，他说行就一定行。

穆澜用力甩开他：“无涯！你冷静点。”

自从她进宫见了核桃后，她就对他冷淡起来。她如今想都没想就发下誓言。明明解释过，她不是不相信，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穆澜！”无涯低吼出和图书声。他咬牙切齿望着她，被她一盆盆冷水浇得浑身冰冷。

好办法！无涯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素公公服侍了三代皇帝，对自己忠心不贰。也许，他能做些安排：“好。我该回宫了。我等你回来。”

穆澜没有作声。回扬州祭祀老头儿也好。她心里太多谜，也许哑叔能给她答案。

我相信你的感情，却不相信我们能在一起啊。穆澜眼里噙着一丝悲伤。长痛不如短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与其将来无涯知晓真相痛苦难以原谅自己，不如现在硬下心肠。

“我去求了母后。她答应了，说想见你。我原打算过了生辰，大赦天下后，就带你进宫去见她。”

只是，回不去了。

见穆澜没有再说绝情的话，无涯暗暗松了口气。他转开了话题：“你不用胆心方太医。前几天东厂查一桩旧案，与方太医有些瓜葛。没有为难他，询问完就会放他回去。”

“我要带她一起离开京城！”穆澜https://www.hetushu.com.com猛地提高了声音。

“既然你和核桃清清白白。我想这次回扬州带她一起离开。”

送走无涯，穆澜拿出了穆胭脂曾给她的荷包。她望着上面的丹桂出神。方太医很明显知道丹桂意味着什么，却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位服侍了三代皇帝的素公公是否也认识这枝丹桂？奉旨回扬州祭祀的路上。自己要怎样做才能撬开素公公的嘴，打探到先帝驾崩时的情形？

“我不想听！”无涯打断了她的话。核桃是她心里一根刺。那么，他就把这根刺从她心里剔除掉。他抬起穆澜的脸，认真地说道：“美人如花，各尽妍态。我要美人，还怕找不到？穆澜，你还不懂我吗？将来，我再不会让你误会。”

无涯不会懂得，她有多么无奈。穆澜深吸了口气，认真说道：“无涯，我们之间断无可能。你放手吧。”

这样的无涯让穆澜没了脾气。她垂眸说道：“既是下旨。你素来对师父尊敬有加，不如和-图-书让素公公陪我回去。也免得令东厂起疑。”

无涯不由失笑。若不放核桃离宫，倒像是他心虚似的。他想了想放柔了声音说道：“现在让她离开，会引起谭诚的怀疑。等明年春天选秀，再让她失宠。到时侯我会寻个理由遣她去寺里修行。”

听到旧案，穆澜挑了挑眉。东厂在查池家的漏网之鱼。无涯说的如此轻松，显然是支持东厂查案的。当初他年纪虽小，也恨着父亲吧？一念至此，穆澜越发黯然。

“对不起……”

穆澜突然很想告诉无涯实情。他纵然下不了手杀她，也会断了对她的这份感情。然而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将来你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是她对不起无涯。这一生，她谁也不爱了，瞧着他幸福就好：“我发誓若我对你还有情，叫我一生孤苦……”

无涯心头大恸，扭过脸吼道：“不要说了。”

自从找回记忆后，穆澜知道，这是她和无涯之间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