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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生气，干脆背转身不看穆澜：“你赶紧走！老夫能与你说的旧事仅此一回。日后莫要来找老夫！”

十年，如果穆胭脂能查到父亲在先帝驾崩前一晚发生的事情，早就查到了。还有必要到今天才用这只荷包去引出从前的旧人？穆澜并不相信穆胭脂。她想起住在池家废宅的那几天，心里拿定了主意。

“我不向您打听了。您别生气好不好？”穆澜讨好地转到了他面前，只差冲方太医摇尾巴了。

刚进宿舍就见到许玉堂和靳小侯爷在。两人见着穆澜好生惊喜。靳小侯爷亲热的态度吓了穆澜一跳。

靳小侯爷指着某年的试题大笑：“若让本小侯爷再遇这道品香的题，保管高中！”

那样的笑靥，烂灿眩目。方太医心一软嘟囔道：“不知轻重！”

“有一年考的是御科。去年考的是乐科谱曲。每年都不同，真正考写试卷的极少啊。祭酒大人出的考试题目真是古怪。小穆，所有人都在猜今年祭酒大人会出什么样的题目。你猜今年会考什么？”许玉堂问道。

想起与杜之仙交往一场，方太医也甚是伤感：“是和-图-书啊，他最爱梅花。那年我与他赏梅，他兴致高，才会饮醉。”

靳小侯爷大笑：“有道理！若考这些，我们班还怕那帮举监生不成？本小侯若进了六掌，我爹肯定大摆宴席，放鞭炮给祖宗烧高香！哎哟，不成。林一鸣那小子玩的花样比本小侯还多，他若进了六堂怎么是好？”

见把方太医气成这样。穆澜心里一片温暖。这些天她住在池家废宅，心冻得像冰一样，今天才感觉到一丝暖意。

杜之仙恋过什么人？方太医不由失笑，故意板起脸来：“长辈的情事也是能随便打听的？”

穆澜安慰他道：“如果真考四书五经，还不如直接从落榜举子中选六堂监生。祭酒大人出这样的试题应该是照顾别的监生之举。我看，反而不愁。水来土埋便是。”

方太医明明见过这只荷包，却装着不知。

说着又犯起了愁。

方太医明显松了口气：“你要小心。老夫在太医院在宫中多年，都查不到的事情，你也莫要太勉强。你家就剩你一个。如你家人有灵，必也希望你好好活着才好。”

那种药粉又非剧毒和-图-书。长些疙瘩疹子，服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就好。穆澜在端午赛马时顺手为之，只是给谭弈一点教训：“我看未必。不过，他就算缺考，那些举子若考上了，分来我们班，也是麻烦。”

穆澜嘻笑着，将荷包收进怀中，这才告辞出了医馆。

方太医将荷包放在桌上，认真地告诉穆澜：“我从未见过这个荷包。”

许玉堂呆了呆，泄气道：“那可真是出人意料！”

方太医回过神，打开房门。不等穆澜开口，将荷包扔进了她手中，瞪她道：“毛手毛脚！”

方太医气得吹胡子，心里泛起了浓浓的忧虑。帮穆澜等于把性命置之度外。他老了，不怕死。家里还有几十口人，族人数百。穆澜不知轻重，什么事都想管都想查，将来可怎么得了？

“思慕的花魁就有三位？老头儿你真够风流的！”

“小穆，你够意思。为了整谭弈，你把自己也赔上了。你定有解药是不是？”

穆澜急了：“方伯伯，这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是否见过这个荷包？”

最爱梅花，却思丹桂。

她慢吞吞走回了擎天院。

“我师和图书父死不瞑目。”穆澜顾不得多加思索，将杜之仙去世前的奇怪举止告诉了方太医，“我换上了那件衫裙。亲眼看到师父朝丹桂树下的我行大礼。方伯伯，我想找到那个女人。想问她一句，为何对我师父如此心狠。”

胳膊被扯着摇了摇，他瞥着穆澜的手用力扯脱：“老夫没什么可对你讲的了。”

穆澜想起洒在谭弈身上的药粉，知道小侯爷误会了。她没有说破，只是笑道：“谭弈病好了？”

穆澜不由失望，掐着手指甲不死心地问道：“您和师父饮酒大醉，他都没有透露一点点吗？就一点点！”

见她掐着手指甲的那副可爱模样，方太医却是又气又急：“穆澜，查你家的事情，老夫理解。换成是任何人，都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何事。就你家的事，已是能捅破天的大事！你不想想，帝后情深。先帝突然驾崩，太后悉数迁怒于你爹那剂虎狼之药。知道你还活着，立时就要你的命。你在国子监被人识破身份，也是砍头的大罪。如今皇上并不知晓你的身世，还护着你。若他知道……你可怎么办呀？你还有闲心思去管你师父m.hｅtushｕ.ｃom•ｃｏｍ的事？逝者已矣。纵有再多恩怨不甘与遗憾，那也是天注定。你这孩子……”

闪进寂静无人的树林，她靠着树望着蓝天出神。

许玉堂笑道：“那些举子熟读四书五经，也未必能考上。小穆，你看历届招考监生的试题。”

“是是是。我晓得错了嘛。”穆澜扶着他坐了，给他倒了杯茶，“您消消气。”

“宫里还有多少人见过这只荷包？”穆澜蹙紧了眉。

等她走了。方太医关了房门，怔怔地望着桌上的荷包出神。他伸出了手，手指颤抖着，轻碰了碰荷包的边缘，又收了回来。

“祭酒大人出题？”穆澜想起陈瀚方夜夜拆杂书的事，随口说道，“我猜没准是让大家写个荒诞传奇故事，鬼怪遇狐仙什么的。”

“最爱梅花？如今香雪已成海。小梅初绽，盈盈何时归？”穆澜想起扬州杜宅找到的那幅梅图，喃喃念了出来。

“丹桂……”方太医拿着那只荷包，盯着上面的那枝丹桂久久不语。

穆澜见哄好了他，笑道：“我知道了。我不勉强。仅试一试而己。对了，八月我师父周年祭，我打算请假回扬州一趟。可惜m.heｔushu.ｃｏm.ｃｏｍ他素来爱梅花，八月却不能折枝梅拜祭他。”

他眼睛一瞪：“你莫不是还想向老夫打听？”

以许玉堂的能耐，弄到往届的试题并不难。穆澜看完喃喃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些题目，林一鸣和小侯爷进六堂的机会最高？”

“没有！”靳小侯爷哈哈大笑，“我看明天六堂招考他来不成！”

茶壶不是很好。倒茶的时侯，几滴茶水顺着壶嘴淌下。眼看要滴在那只荷包上，方太医突然伸手将荷包移开了：“唉。你向所有人打听杜老儿的情事，所有人都会说，他风流一世。他少年中状元，生得又俊俏。京中名门闺秀想嫁他者不知凡几。他思慕的女子据老夫所知，至少有三届花魁。”

许玉堂和穆澜都笑了起来。

“我哪有？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方太医，学生病大好了，就此告辞！”穆澜像忘记了桌上的荷包，像兔子一样蹦出了房间。

穆澜扫过方太医的手，失笑道：“乱花渐迷人眼。也许师父负了某位桂花姑娘，所以负疚吧。不提他了。”

并未真正离开的穆澜站在窗户边上，从缝隙中默默地看着。估摸着时间，她绕到门口敲响了门。